《前世今生袖玉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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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袖玉花开-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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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恁般安平乐业一晃多年,族儿们识了字认了句,会耕田能务农,再无仙帝用武之地,他们终于发现自己失业了。
  没什么事情干的几位帝君琢磨要干些事出来,架是不能再掐了,要寻些旁的娱乐活动来活络活络胫骨。是以,几位大仙琢磨来琢磨去,寻思多年,决定没事将山川树林雕砌雕砌,弄出方圆规矩,各造型不等,能做个消遣。这些不等的山川石雕、园林建筑,或雄伟壮阔,或优美风雅。偶尔也有一两处风景的式样十分类同。
  之所以神似貌合,还要说到几位仙帝闲来无事,互造潭府,不免将对方的茅屋洞壁溢夸两句,方显得室不在名,有仙则灵一说,顺道给后人的史书上留下一道仙迹。
  造访的次数频繁之后,仙帝们发觉回回造访一次,要挤在一张床上躺一夜,委实受罪,便直截将对方的茅屋洞壁,依葫芦画瓢给搬过来,大家往后住下来也比较方便轻捷。是以,数百年来后,才有这样多的名胜古迹有相仿的痕迹。
  玉袖对眼前的这个世外梅源,和医属所处的世外梅源,不是相仿而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情况,不觉有什么可以惊讶。只淡定地推演排算,认为即便远古仙帝的脑子有些问题,也不会在一处地方刻画两个梅源的地步。她也不认为是梅岭的掌事嫌钱太多,兴浩工程凿出来烧钱的略病态地步。这种情况,只和几月前在卫国时的境遇相符,乃是小珠子没事儿瞎闹着玩的把戏。
  玉袖望了望碧蓝天阙,深深呼吸。真不晓得这算她撞霉运,还是走大运,总之要收服这些犯事儿的崽子们,不是一桩轻松的差事。
  作者有话要说:  





☆、女菩萨(二)二更

  闯空门是桩缺德事,可空门里一无黄白物,二无连城璧,甚一件衣裳也没有,说明此屋无人。倘或有人,那绝不是凡人,是鬼是妖,也可能是神。
  玉袖顺带将门阖上,同流紫在长木板上座。两只兔子的娃娃大约造好,忙忙似赶生般溜进丛中。流紫望着湖畔,还在发愣。
  适才伏息至上三竿,玉袖精神大好,能腾出两份仙力做探,而后,心头却似压了一座泰山。因有绿灵崽子的破事做开例,她心里业已做好再收服一只逆天枉法,替凡人圆念想的崽子的准备。
  办法也简单,先做一番箴劝,若这只崽子比较顽固,再拿仙号份子和天条框令压一压。设若不行,拿小明当鱼饵差动流紫用武力镇压也可。
  玉袖将这个省事又省力的法子,规规矩矩罗列地甚好,难得有这样清晰的路子,她很佩服自己。叵耐这处地又同上回的不大一样,区处忒大。上回那处山叫她毛骨悚然,没有凤晞她夜不能寐。这处地界却仙然得很,拿一句话形容,是佛光凌盛,四肢百骸如得仙修,格外畅快。
  如此,这一回不能按上回的经验出牌,很可能十分难办。
  寻思一阵,小明的眼皮啪嗒啪嗒睁了两下,它睡饱了,该是嬉闹的时候,两只前爪扒住玉袖的裙子,圆溜溜水滋滋的眼,汪汪将她望着,嘴角翘得老高。
  这也是个小鬼,就晓得吃睡玩!你娘诸事缠身,心烦意乱得很,也不体谅体谅。
  它还是水汪汪将她望着。
  玉袖败了,伸手将它平日玩的竹篱笆球化出来,在它面前摇了摇,向前一丢。它蹦得很快,风也似跳过去。
  愣了过久的流紫突然道:“是这里,我没说谎。”表情有些扭捏,口吻披上冤枉。
  玉袖点点头:“大约是出门了。”
  他也点点头,似乎想到什么,将她看了片刻道:“你是不是认为,如我恁样的一只狼妖,本职是应该吃人的,却痴心妄想地要升仙,很是荒唐。”
  他说的甚对。世间成精的妖兽挺多,多数为了延长寿命提升妖力而滥杀凡人,有些还痴心妄想着神仙肉。如流紫这般向善修仙的的精怪太少,位列仙班的也太少。各处仙山里面住着的,原本便是仙胎的占了大头,极小有一部分搬过来住的小仙是凡胎。
  流紫至今食素向善真不容易,不是荒唐,而是可贵。
  玉袖眄眼瞧他,似乎有些自卑,她咳了一声,郑重道:“本仙一直以为心善与吃不吃素没什么大干系,倒是摆上餐桌的食物,若浪费了是辜负它们的牺牲。这便如浪费务农者幸苦种出来的粮食,是可耻的行为。你既要修仙,心身不能存浊物,所以众人相传,辟谷能成仙,有一定道理的。但我生来仙胎,莫能领会,不得要问一句何为仙?”
  他眨了眨眼,乏善可陈般沉默。
  她继续认真道:“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困而改节。世间修逍遥道者有许多,他们遵从的是持衡二字。你想修仙,尽管修,左右是你的事,旁人闲言碎语和你没有干系。你仙心既定,铆着你自己的想法贯彻到底,不要动摇。”
  流紫抖抖耳朵,低着头。玉袖忍不住伸手挠了挠狼耳,他却没什么反应,她挠得更起劲。
  他低着头将家族史略过一遍。大致上是说,流紫的一窝狼族皆爱吃肉,但他为了修仙,整日啃萝卜野菜,被视为异类驱赶了出来。
  小鬼原来也有一段幸酸的过往。
  他吐完酸水,将头一撇,不让玉袖挠,磨牙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是没人性的小妖。”
  难得他坐在这里同自己剖白心迹,要顾全他一颗敏感纤细、脆弱易碎的崇仙的狼心。玉袖收回手,端正宝相道:“我曾读过许多珍本,里面有说是虎豹不食仁。有仁有义方是为人,无仁无义是为兽。虎豹见兽者既啖,若它们吃人,说明是人面兽心。但小明愿同你亲近,说明你是兽面人心,存了仁义的。呃,开明兽算是虎罢,唔,应算是白虎神君的一族旁支,呵呵,旁支。”
  说完,却见小鬼略感激地将她望着,她一时略不能将化敌为友克化干净,待反应过来后,突然想起一宗事,略讶然道:“你想成仙不是为了小明罢,开明兽是仙胎,若同凡间升上来的仙有私情,要被玉帝叔叔的一根无情棒子撬开的。唔,还要受许多罪。”
  她一言真相全出于好心,流紫却似被浇了一桶冷水的模样,气得叉腰竖狼耳,道:“你也一样!你同他那只”忽然将眼珠一住,似说错话的孩子,捂着嘴挨身就座。
  他是想指控她与凤晞早开例在先,说他不得,他要因愆忘天条受罚,还有她同凤晞这对苦命鸳鸯顶缸,他不慌。嗯,只是用错了量词。
  小鬼还懂得移花接木,有些头脑。小明便是跟着你吃苦头,想也不会太苦。
  玉袖拂拂袖口道:“我随分胡诌,不要当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一味墨守陈规,人不能发展,国家不能进步。天条框着数万年了,也该做个革命,破觚而为圜,斫琱而为朴,是不是。”
  她的思想先进太多,文章斐然,一般人物不能鉴赏。显见得流紫便是没有鉴赏能力的,张圆了两片唇瓣,木兮兮将她看着。
  棚内斜溢入一梗梅枝,玉袖折了下来,看向他的耳朵道:“哎,你的耳朵能不能再给我挠挠?”
  他顿时回了神,气愤地扭头,抖着双耳道:“不给!”
  谈话间,更漏辗转已将饭时。盘盂高阳业如车盖,遮住峰顶。嵯峨崒嵂参差接天,草木藤萝舞春摇曳。
  气氛这样悠远宁静,果然是一处世外梅源。玉袖由衷地赞叹,人闲梅花落,拂地听无声恰恰赞完,小明一声哀嚎号得甚煞风景。流紫以瓜熟蒂落般的速度奔去,两只小短腿摆得十分勤快。
  大约是浅湖乃是个凹陷的地势,中央那块水瞧着平如镜面,却比四周的深了些。小明的四只腿够不着,朝水里一扑,被呛着了。
  流紫将它扒了起来,抖了抖湿漉漉的绒毛,抱着湿答答的圆滚滚毛球一步步踏过来。
  走到玉袖面前三尺,停下来惊恐地瞪眼张嘴,直直将她脑门后面的万年青望着。
  他这个表情很像是她身后蹿出了一只觅食的饿熊。
  玉袖的背脊又不可避免地凉了凉,随即莫名有股暖流蜿蜒着那根脊梁骨而上,汇入心脉。她慢慢回首,一壁咽着口水,能听到喉咙吞吐的咕噜声。却见青松前,眉目含水,温柔似绵,清秀脸蛋笑盈盈道:“你们看得见我?”
  她微不可察地发抖。
  冬日天寒,竟寒得这样。
  还是要说一句老话,鬼差不会吃饱没事,将小鬼们放出来,除非他们嫌命长。
  一年前在卫国的那桩事,乃是绿灵闹的幺蛾子,这是它身怀的一个本事。但八仙过海还能各显神通,七个珠子的本事也大相径庭。既收了那一位,万不能再有能聚拢执念,变化人形的了。
  照常理推来,应该是这样。可眼前的女子,却偏偏应了前一句。玉袖的心似受了重创,萎在肠子里,轱辘轱辘似车轮子打转般,翻滚不迭。
  这些崽子们的本事真是教她难捉摸。
  女子是人是鬼,是神是妖,有待观察。从她邀他们进屋,再从犄角旮旯掏出几只破边的土杯,仔细洗刷,想与他们泡茶又突然发现没有茶叶,将将就就摘了两朵梅花泡花茶的一系列行为能看出,即便她是只妖,也是如同流紫一样的向善的小妖。
  玉袖默默啜着茶水,虚虚一觑抱着小明的流紫,似乎同它蹲在墙角里玩得挺愉悦。又想起适才听女子劈头问的第一话有些古怪,便拿着这句话做开场白问一问她,没想竟问出个石破惊天的秘馇来,听得她一阵肉紧。
  女子淡笑解释说:“大约因了两生术的干系,这里的人瞧不见我,也令我丢了些记忆。”
  玉袖将茶杯啪一声敲在桌案上,努力消化着眼前的事实。
  这个事实先要说说两生术。这个仙术名还有两个名,简意来说是重生术,因重生与轮回一辞相仿,但两者差别甚大,便改成了两生。轮回是入世再活,容貌身份再换。两生却是洗却前尘孽缘,方法是将记忆抽出来藏好,方能施法,且音貌不改,身世不换。
  六合之中,这个仙术只能有一类人办得到。善心修佛,积累功德上达佛届,佛祖爷爷首肯后,成佛时的仙术。所以,两生术也称为涅槃术。
  玉袖头一次见到涅槃术,和一尊留着飘飘长发的佛,有些受宠若惊。
  又宠又惊,两相攀拔几番后,想到女子既成功入佛,若要回溯过往,只再将抽出来的记忆填进去便大功告成,却听她说:“我尚能记得术前将它藏在装梅花糕的篮子里,应该是教哪路小妖偷了。”
  妖兽里还真有这么几只专职偷儿,手段一流,功力上乘,天下偷儿无不折服。
  女子的这个解释十分合情合理,不怪旁人瞧不见你。两生术有个缺陷,若不将记忆填回去补些尘形,以凡人的众颗尘浊之心不能将你瞧见。
  茶中的梅香渐渐发散,春风调皮地拂过窗棂,与花香琴瑟和鸣。对坐的女子眼里一片清澄,万缘俱净。晶莹的手指握着泥泞的红瓦,似纷乱阗世中的一方净土。笑容慈蔼道:“我尚留尘届,不是为了一段红尘往事,只是心中尚有一些心愿没能圆满,却因不记得那些往事,没法晓得心里的愿念。”有微风携卷两片落梅逃进屋内,扬起她的两溜黑发,正对上她的笑,成了一副梅源有佳人,绝世而独立的仕女画。
  这尊佛笑起来的模样,比佛祖爷爷还要不得了,直捣鼓着玉袖的心肝扑通蹿个不停,直觉这尊佛是个大麻烦。
  不出所料,这尊佛金笑灿灿对她道:“你心善智明,能不能帮我圆一圆心里的这个念想呢?”
  语气甚委婉,教玉袖不能拒绝,况且她也丢过记忆,曾经有一段时间努力回溯过,却愣是回不过来,她有些颓然。虽说佛届之人无心恋尘,也总有个把心愿未了的,想要偿一偿夙愿再登宝殿的也有。这尊佛于某种意义上同她是在一条宏愿沟里划船的,若她都不伸手相助,大约没有哪路神仙闲着没事做,跑进阴沟里翻了自己的船去相助她了。
  玉袖真心真意揆度一番,再两相权衡,点头应了。
  对坐的金佛笑得春华绽放,诚心道谢。她得了这个意味深长的一谢后,将茶饮毕。方才在山峰顶上坐着的霞日已经跑到半山腰,她觉得有些饿,瞟了瞟流紫和小明,两双眼可怜兮兮地将她脉脉看着,腹中咕叽声接踵而至。咳咳,两只珍兽也饿了。
  让这尊佛继续睡在这里,是对佛祖爷爷不尊,玉袖也怕出了这个幻境,再寻不着,索性邀她同行。衔着香梅入腹时,却突然想起没有互报名号,有些失礼。
  玉袖刮了刮肚腹里的诗书礼经,将名讳报得雪碗冰瓯,再问她道:“你没等宝殿,尚且没有尊号,那你在尘世中叫什么名字?”
  她微微动了动眉峰,似有讶然道:“尘世的名字?”顿了顿,道:“我姓梅,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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