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歌之天下无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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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歌之天下无殇-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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跄着拉我朝前奔去。
  
  奔了一段路,我感觉耳边的呼吸十分紊乱急促,搭在他背上的手一片黏黏湿湿,不由慌道:“小醉,你怎么样了?”
  
  他胸口一动,猛地喷出几口血,身子无力靠在我怀里,我吓得不行,扶了他顺势跌坐在地上,“小醉,你你没事吧?”
  
  “傻咳咳傻女人,我们要是死在这里,也也算一对同命鸳鸯了!”他咳嗽着,断断续续地调笑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胡说八道!”我心急如焚,没工夫顾及这些,抖着手费力扶起他,三步一倒地往前挪。
  
  人尤其是我一旦倒霉起来,真是没话说,才挪了没多远,寒冷的刀光又掠过来,虽然没有先前那么迅疾,但要对付奄奄一息的我们,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低头看了一眼已是半昏迷状态的风莫醉,咬牙拿过他手中的剑,与持刀的那两人对峙着——幸好只追过来两个,而且也受了伤。
  
  我瞄准一人,抓起一把石子洒出,同时大叫着扑上去一阵狂劈,招式混乱,颇有发疯之态,那人估计是被我吓着了,竟然没有抵挡住,伤重倒地,不知道还有没有气,当然我也受了他两刀,连剑都握不稳了,正纳闷另一个人怎么没趁机动手时,就被人压倒在地,然后听到刀划过肌肤的声音,噩梦一般。
  
  “小醉!”在另一刀劈下之前,我拼尽全力,反身抱住风莫醉向一旁滚去,仅存的那人以刀撑地,一点一点挪过来,似乎也到了强弩之末,我看着他,有些欲哭无泪——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不顾性命置我们于死地啊?
  
  拼了一口气,猛一咬唇,拖着风莫醉往左退去,却不料脚下一滑,踩空了,整个人跌倒向下滚去。
  
  坡不像悬崖那么陡,却十分地长,我死命抱住风莫醉,不敢松手,后肩的伤口不断遭到挤压,痛彻心扉,左腿也似乎断掉了,刀割火燎般的疼。渐渐地,痛到麻木,意识也模糊起来。
  
  漫无边际的黑暗,细细密密的疼痛,间或有刀光血色划过。
  
  恍恍惚惚中,一袭白衣若隐若现。
  
  “丫头,不要睡快醒过来”
  
  “流觞流觞”
  
  忽然,白色消散,换了另一人的模样,浑身带血,不断有刀剑相加。
  
  “风莫醉!”猛然睁眼,习惯性地想勾起身子,却只觉痛楚难当,好像遍体骨骼被拆掉了一般,使不出一丝力气。
  
  思绪清晰了些,来不及多想,慌忙嚷道:“风莫醉!风莫醉”人还在怀里,我松了口气,缓缓放开他,勉力撑起半边身子。




☆、寒刃乍起深山行(二)

  晨曦已现,山林间雾岚霭霭,凉意透骨。
  
  垂眉望去,风莫醉依旧紧闭双眼,长长的睫羽染了雾气,脸色惨白如纸,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几乎没有一处好的。我颤着手摇他,红了眼,几欲掉下泪来:“风莫醉风莫醉,你醒醒啊!”
  
  他终于皱了皱眉,闷哼一声,却仍是没有醒,迷迷糊糊又呢喃了一句:“傻女人”
  
  还能出声,遂放心多了,开始抬眼打量四周,我们是从山上滚下来的,也不知道究竟落到了什么地方,眼前是高起的山壁,后面是略略下倾的平地,草披新绿,林木繁盛,地上还透着阴凉之意,应该离水不远。
  
  我呆了片刻,决定先将人拖到水边清理一下伤口,再找个山洞避避,刚想起身,左腿上痛楚加剧,根本无法支撑,裙裾上血色欲深,淡绿的草上也染了点点殷红,大概是因那一滑骨折了,又在滚动过程中被锐物割伤,真是祸不单行。后肩的伤口裂开,血与衣衫黏在一起,稍一动便痛如火烧,伤在右边,所以右臂受到影响,几乎也不能用力。我只能用左手半抱着他像蜗牛一样往前爬,每一步都仿佛挪在刀尖上,途中差点没再次昏过去。
  
  不是很长的一段路,却折腾了几个时辰,我们终于成功地到了水边,左腿已没了知觉,不知道会不会就此废掉。湿润的水汽迎面扑来,抬眼是烟波浩渺的长河,一片薄雾茫茫。
  
  我将风莫醉放在河畔的一棵柳树下,俯身到水边洗了洗沾血的绣帕,回来替他擦着满是血迹和草木汁液的脸,边擦边道:“风莫醉,你可别就这样死了这深山野林的,没人给你收尸,说不定会被野狼吃得骨头都不剩”小心翼翼地拨开他胸前的衣衫,入眼是一片血肉模糊,浓重的恐惧和绝望潮水般袭来,手不停抖动:“喂,风莫醉,你别吓我你快醒醒呀”
  
  “你不是神医吗?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能这么没义气,把我一个人扔这儿你快醒过来呀”
  
  “咳咳”正哭着,身下忽传来咳嗽声,那双紧闭的眼睛终于睁开来,我哽咽着叫道:“你终于醒了!”声音微微颤抖,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
  
  “咳咳没死也被你哭死了!”一开口又是听惯的不客气语调。
  
  我无心计较这些,抬手抹去泪,看着他那张尚未洗净还有淤青的大花脸,不由扑哧笑起来。
  
  他微微皱眉,瞅着我道:“傻女人,你不会是又把脑子摔坏了吧?”
  
  我瞪了他一眼,却没什么火气,继续伸手替他擦着脸,担忧道:“你身上还有疗伤药没?这些伤口要赶快处理才行!”
  
  他望着我,黑眸中闪过一丝清亮的光彩,忽地握住我的手腕,费力坐起,想是牵动了伤口,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放开我,伸手从袖中摸出一个绸缎布包,从怀里摸出两个青瓷小瓶,“就这些了,其他的要么留在了马车里要么遗失在了路上。”
  
  “你伤成这样,也不知道够不够用,”淡青的绸布包洇染一片殷红,像红药盛开,我接过来,小心解开,只见里面都是白色药粉,“你怎么想着用绸布装药?”
  
  他淡淡道:“方便些,出门在外,随身装不了那么多瓶瓶罐罐,不过要是遇上水就麻烦了。”忽然又盯住我的左腿:“腿怎么了?”
  
  我试图挪了挪,却挪不动,似乎已经痛麻木了,“没什么,掉下来的时候崴了一下,歇会儿估计好了。”
  
  “那你裙子和鞋上这么多血是从哪儿来的?”他径直掀开我的裙子,脸色骤冷。
  
  小腿高高肿起,两道极深的口子像微开的大嘴,不断挤出黏黏的液体,白色的丝缎已经红透,触目惊心的颜色一直延到脚下。冷风灌入,骨内一阵寒痛,我一手撑地,向后移了移,忍痛道:“你干嘛随便掀我的裙子?”
  
  “傻女人,你这条腿是不是不想要了?”他冷声开口,话语中带了冲天的怒气,反手拔下头上唯一的簪子横到我唇边,“忍着点!”然后稍稍抬起我的左腿,猛力一错。
  
  钻心的疼痛倏地传来,我拧眉呻吟一声,用力咬下,结果簪子竟然很不争气地断掉了。额上沁出细密冷汗,眼前黑了黑,差点没晕厥过去,缓过神,这才发现簪子断掉的悲惨事实,抬眼望向风莫醉,倒抽了一口冷气,磕巴道:“不不关我的事是你的簪子太太劣质了”心下有些紧张——这簪子不会也是他的传家之宝吧?曾经弄丢他传家之宝太阿剑的悲惨经历让我至今心有余悸。
  
  他却似是轻笑了一声,并未理会,低头以指在我腿上点了两下,扯出洗净的绣帕小心擦去表面一些污秽物,然后将其中一个青瓷瓶中的液体倒在伤口上
  
  我没有再挣扎,任由他折腾,反正跟他这位“神医后人”讲什么男女之防,简直就是白费唇舌。
  
  很快,他轻轻放下我的裙子,板着脸道:“伤到了筋脉,这几天安分点,别再乱动,否则腿废了有你受的!”话刚落音,他便剧烈咳嗽起来,偏头又吐出一口血。
  
  我慌忙伸手去扶他,“你还是赶紧给自己疗伤吧,我可不会医术,也没有力气再拖你了。”
  他顺势靠到我未伤的右肩上,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这么怕我死吗?”
  
  看他伤得那么重,我不敢推开他,没好气道:“早知道就不费那么大劲拖你过来,让你喂狼算了!”
  
  他微微一笑,没有言语,从另一个青瓷瓶中倒出几颗药丸吞下,直身调了调息。须臾又忽地抬手来褪我的衣衫,我急忙揪紧,一脸戒备地道:“你干什么?”
  
  “你后肩那一刀伤得很深,我帮你上药。”他波澜不惊地道,仿佛自己的这个举动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
  
  “虽然我们很熟,但男女有别,你注意点好不好?”我拉好衣衫,瞪了他一眼,皱眉道,“我自己来。”
  
  他挑眉不咸不淡地道:“伤在后面,你够得着吗?”低声还补了句:“又不是没看过。”
  
  “你什么意思?”我耳尖,睁大眼质问道。
  
  他居然大大方方就承认了:“以前帮你接骨治伤的时候又不是没看过,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有些不信,大声嚷道:“你少胡说!我的伤不是由你娘处理的吗?”
  
  他闲闲道:“前两次是,后来就不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一向忙得很。”
  
  我被这个晴天霹雳震住,愕然盯着他。他露出一脸欠揍的笑容,继续挑衅道:“更何况,去年夏天你昏迷的时候,我给你施针药浴,早看得差不多了。”
  
  “你!你”我怒火中烧,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一拳打过去,“你无耻!你趁人之危!”
  
  “我是大夫,本来就没那么多忌讳,不过——”他抬眼看向我,依旧是那副不愠不火的淡然模样,嘴角轻轻勾出一个狡黠的弧度,“如果你想让我负责,我也可以勉强接受。”
  
  怒火越发旺了,我咬牙切齿地盯着他,抖了半天,却没能骂出一个字,想来想去,只能怪自己交友不慎,明知道他向来狡诈无耻喜欢肆意轻薄,却还总是被他干净无邪的外表所迷惑,傻傻地相信他。
  
  “乖,别闹了,伤口该发炎了,平时看你不是挺率性的吗,怎么这会儿倒忸怩起来了?”他像哄小孩子一样轻声道。
  
  我暴怒道:“这不是率不率性的问题!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女的呀?”
  
  他忽然微微叹了口气,抬手就点了我两处大穴,俯身咳嗽几声,稍稍往后挪了挪,开始从肩头褪我的衣衫,“要你不是女子,本公子才懒得管你呢!风家的疗伤药千金难求,你以为谁都能有这种待遇?”
  
  我不能动弹,却还可以开口,愤恨地想了想,挑着眉毛鄙夷道:“风莫醉,你用这一招轻薄了多少女孩子?”
  
  “傻女人,你最好给我闭嘴!”他手下猛一用力,痛得我呲牙咧嘴。
  
  果然恼羞成怒了,我不屑地冷哼一声,识时务地没有再出言讥讽。
  
  稍时,疼痛缓和,他替我掩好衣衫,随手解了穴,自己却咳得脸色惨白,仰面倒在了地上,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我吓了一跳,顾不上发火,慌道:“喂,你怎么老咳嗽还吐血啊?是不是受内伤了?”
  
  他闭着眼,没有回答。我急了:“你别又昏过去啊,伤还没处理呢!”
  
  “这么紧张干什么?不就吐了两口血,又死不了!”他终于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道,“我没力气了,你照刚刚那样子帮我上药吧。”
  
  思及他是为了我的事才弄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我小小愧疚了一下,没有再拂逆他的意思,轻轻拉开他前面的衣衫,看见那些血肉模糊、有些发青的伤口,不由皱了皱眉,自己都觉得身上一疼。忽然想到一事,扭身从一旁抓来一株长得极丑的草,献宝似地道:“风莫醉,你看,这是不是天仙子?你上次说,这个可以止痛,所以我刚刚在路上看到就采了一株。”
  
  他眯着眼瞅了瞅:“嗯,有点长进。”随即又闭了眼,时不时懒懒开口提点我两句。之后我扶起他,给他后背上药的时候,发现背上那一道刀伤竟然从后肩延至肋处,而且深可见骨,心下一疼,抹药的手都有些发抖。等伤口差不多处理完,药也尽数被用光,就连昨晚我没舍得用偷偷放起来的那瓶药也空了。
  
  长长吁了一口气,抬头看见柳树已长出了新叶,清雅玲珑,像初开的浅碧花儿,身下草色浅染,生机流动,不远处是烟波浩淼,水雾氤氲,意境幽远如一幅上好的水墨画,却比画要灵动清绝得多。
  
  我怔然良久,回过神才发现,身畔的人不知何时已沉沉睡去,眉目清朗,呼吸绵长,一股安宁之意蔓延开来,隔断了喧嚣红尘。折腾了这么久,不觉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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