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歌之天下无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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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歌之天下无殇-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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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他这么说,我彻底白了脸,越发觉得身上极不舒服,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忿恨地死盯着眼前这个无比可恶的小人。
  
  他笑着倾身过来,眸中尽是玩味轻薄神色:“怎么这副表情?害怕了?”
  
  我抖了抖,瑟缩着吐出两个字:“走开!”心下当真是恨极了,枉我一直当他是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从来不曾怀疑提防半分,他居然借着酒醉做出这种事!
  
  要是流觞知道——想到流觞,心口又是一阵绞痛。
  
  “看来真是吓得不轻,”他退回原处,摇头叹息,“别缩成这样了,早知道你这么胆小,就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
  
  我倏地看住他,愣了愣。
  
  “我说傻女人,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他揉了揉额角,有些无奈道,“这三年多你毫无意识倒在我面前已经不下百次,我要真想对你怎么样还用等到今天?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
  
  我闻言冷静了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发现衣衫还算齐整,身上也并无太多的不适感,遂松了一大口气,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怒气却半点未消:“开玩笑?这种事也能随便开玩笑?”
  
  “如果你不想当成玩笑,也可以。”他抬了抬眼皮,一副欠揍的懒散模样。
  
  我登时语噎,半晌才道:“那你说酒醉误事追悔莫及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后悔酒醉直接就睡了过去,都没来得及发生什么事,”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故作遗憾地道,“下次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你!”就知道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我的怒气又蹿了上来,“你敢!我杀了你!”
  
  他对我的愤怒视若无睹,依旧没脸没皮地笑道:“你打得过我吗?”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掀开被子,本欲下床,想想却又觉得不妥,抬头道:“不管怎么说,男女有别,你这么睡在我床上也太荒唐了,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然后?”他微微挑眉,漫不经心道,“你是想让我负责吗?”
  
  我明智地对此置若罔闻,偏头想了想,忽灵光一现,欣喜道:“不如我们结拜成姐弟吧?就不用忌讳这么多了!”
  
  原本含着笑意的眸子立刻变得冰冷,如凝霜雪,我不由打了个寒颤,笑容有些僵硬,斟酌着改口道:“要要不成兄妹?让你做兄长好了。”
  
  我私以为,这个提议是再稳妥不过了,既避免了外人的闲言碎语,也消除了莫姝语以及许多和莫姝语一样仰慕他的女孩子的诸多疑虑,简直是一举两得皆大欢喜。可是,气氛却似乎越发不对劲了,风莫醉盯着我,目光变得极度冰冷,表情也极为难看,没有半点嬉笑的意味,好像是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心下涌起一种莫名的不祥之感,强自镇定地避开他如刀的眼神,刚想着要怎么开口才能缓和一下气氛,急促的敲门声便及时响起,打破了沉默尴尬的局面。
  
  “小笺,你回来了吗?”
  
  是依柔姐姐的声音,似乎有些焦急。
  
  我觉得整个人一松,示意风莫醉不要再胡言乱语,然后快速整理好衣衫,跳下床,奔到外间开了门,见依柔姐姐一脸的憔悴惊慌,急忙问道:“怎么了,依柔姐姐?”
  
  依柔姐姐握住我的手,急道:“小笺,你知道小筑和谙谙去哪儿了吗?”
  
  我愕然道:“她们没回来?”
  
  依柔姐姐的脸色更难看了:“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见到她们的人。”
  
  我宽慰道:“依柔姐姐,你先别急,说不定她们玩得太高兴,就忘了时辰了。”
  
  依柔姐姐摇摇头,递给我一方绣帕,上面血迹斑斑,“这是前不久小筑央我给她绣的,昨晚我回来不见她们,就出去找了找,结果在离我们分开处不远的小巷里发现了这个。”
  
  我看着帕子上已然干掉的可怖血迹,心不由也是一沉。
  
  忽然,一只白玉般的手伸过来,径直拿走了绣帕,侧首却见风莫醉不知何时也跟着出来了,依柔姐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但很快又被忧虑所代替。
  
  “上面沾了迷香。”风莫醉波澜不惊地开口道。
  
  “迷香?”我闻言一惊,“那她们岂不是?”
  
  风莫醉瞥了我一眼,“事不宜迟,先去她们失踪的地方看看。”
  
  匆匆忙忙行至前院,风莫醉忽然止步,冲着一旁花木环绕的假山处冷声道:“什么人?”
  
  言罢便拂衣掠了过去,一条身影自假山后蹿出,快速朝另一侧闪去。
  
  风莫醉飞身点过花枝,终于截住那条身影,与其打斗起来,对方身形渐渐显现清楚,我和依柔姐姐都大吃一惊——竟然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
  
  片刻之后,风莫醉夺了他的剑将他制住,神色中也添了几分愕然和探究的意味:“小小年纪,用剑就如此之快——你是什么人?剑法又是谁教你的?”
  
  那是一把木剑,看不出具体的材料,也没有多余的纹饰,暗红的色彩透出令人心惊的诡异,剑锋已被磨得光滑锐利。
  
  剑横在男孩的脖颈间,往上是削瘦的下颚和一张绝然冷傲的脸,他静静地立在那儿,没有半分怯意,眉目间尽是冷意,如同色泽深幽的古墨画里透出的清冷韵调。
  
  我实在想不通,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有这样冰冷漠然的眼神,像是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一展天真笑颜。忽然,不远处的假山旁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我听着有些熟悉,便分花拂木走了过去。
  
  “谙谙?”看清假山底靠着的小人儿正是谙谙之后,我慌忙奔过去抱起了她,“谙谙谙谙你怎么了?”
  
  那张清秀的小脸失了血色,乌黑灵动的眸子此刻也紧闭着,右边的衣袖上沾了点点血迹,我吓得不行,风莫醉闪身过来,搭上她的手腕,随后道:“只是皮外伤,受了些惊吓,没什么大碍。”
  
  “小筑姐姐青泽哥哥”谙谙动着小嘴,迷迷糊糊地呢喃道。
  
  风莫醉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开了盖,往她鼻下晃了晃,谙谙轻咳数声,慢慢醒转过来,语声有些打颤:“笺笺姐姐”
  
  我揽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谙谙,别怕,告诉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黑亮的眸子里泛起了一层细细的水雾,谙谙抓住我的衣襟,哽咽道:“笺笺姐姐,小小筑姐姐被坏人抓走了,你们快去救她”
  
  风莫醉开口道:“什么坏人?你有没有看清楚?”
  
  “我不知道,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谙谙慌张地说着,目光忽然又落到了不远处被风莫醉点了穴道的男孩身上,惊道:“青泽哥哥?”她从我怀里挣扎着起来,踉跄着奔过去,“青泽哥哥,你没事吧?”
  
  一年前,谙谙还未跟着我时,是流落街头的小乞儿,有过一个很敬佩很喜欢的小哥哥,估计就是这冰冰冷冷的男孩。见这情形,我和风莫醉只得跟过去,替他解了穴。
  
  他冷冷瞥了我们一眼,面无表情地对谙谙道:“你既然已经平安到家,我就先走了。”言罢利落转身。
  
  风莫醉急忙拦住他,问道:“是你救的谙谙?”
  
  小男孩止步,眼都未抬:“昨晚子时过后,东街一处巷口,七个黑衣人,四个使刀,三个未拿兵器,用了迷香,我只来得及救出她——他们未起杀心,你们要救另一个,耐心等消息就行。”寥寥几句,如寒冰落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我再次被震住,这是个什么孩子啊?竟然冷到了这种地步!
  
  风莫醉眼中也闪过一丝异色,半晌,把木剑递还给他:“多谢!”
  
  小男孩这才抬了抬眼,却没有接剑,“夺得走的剑,要来何用?”他冷然丢下一句,毫不犹豫地离开。
  
  “青泽哥哥!”谙谙伸手想去拉他的衣袖,却终是垂下,满脸怅然。
  
  半日之后,我们果然收到一封信,信上写明要我一个人去城南杏花林旁边的那座破庙救人,并未提及任何有关我碧家至宝碧玉箫的事,这让我不由有些疑惑。
  
  风莫醉冷着个脸,坚决不同意我单独赴约,在我的晓以大义多番劝说之下,他终于选择了沉默,并在我身上洒了一种什么香,据说寻常人碰了就会浑身无力甚至昏迷。
  
  




☆、年少剑冷引故人(二)

  破庙。
  
  依旧是一侧繁盛一侧疮痍的诡异搭配,记忆深处那些血腥画面再次压过来,几欲令人窒息。忐忑地踏进去,屏气凝神了半天,却并没有见到想象中刀光剑影、魑魅魍魉的凶险场景,周遭一片沉寂,静得有些可怕。
  
  硬着头皮深入一些,忽然发现旁边的断木残垣间殷红点点,透着可怖的气息,视线下意识地往前挪去,更加触目惊心的场景闯入眼中——距离寺庙正殿门口几步之遥的地方,仰面躺着一具尸体,血还未干,自颈间的切口处汩汩而出,染了一地。心内的恐惧越发重了,捏紧的手心尽是冷汗。更远的一侧,残存的古松树后,还倒了两个人,一个面目已毁血肉模糊,一个脸色青紫双眼圆睁,半湿半干的斑驳色彩,衬着无垠的新生碧意,交织出一幅妖冶惊悚的画面。
  
  潮湿刺鼻的血腥味扑过来,一个喷嚏忽然十分不合时宜地响起,划破了这份诡异阴森的寂静。
  
  我急忙捂住口,一阵头皮发麻。
  
  倏地,肩头搭上一只手——“啊!”我寒毛直立,大叫一声,跳过一旁,脚下一个踉跄。
  “是我!别乱叫!”那只手抓住我的胳膊,扶我站稳。
  
  我看清来人之后,拍拍胸口,松了一大口气,随即便压低了声音劈头骂道:“风莫醉,你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样突然冒出来是会吓死人的!”
  
  风莫醉不屑地瞟了我一眼,鄙夷道:“胆小如鼠!”
  
  我怒火中烧,刚要开口,废弃的正殿内忽然传来一个颤抖虚弱的声音:“小小姐”
  
  循声侧首望去,只见小筑正扶着摇摇欲倒的门沿,从废墟里探出了半个身子,衣衫鬓发凌乱不堪,脸色也极其难看。我顾不上其他,急忙奔过去,“小筑,你没事吧?”
  
  她白着小脸,无力地摇摇头。
  
  “没事就好,”心下的石头落地,我疑惑道,“小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抓了你?为什么这里好像就你一个人?”
  
  小筑轻咳数声,抬手指向右方,不等我反应过来,风莫醉已风一般掠了过去,很快,废墟的另一侧传来打斗声。
  
  我急忙跟过去,却惊讶地发现,与风莫醉对打的又是那个叫“青泽”的清冷男孩,这次他并未用剑,似乎只是一心想脱身。
  
  才过了几招,一个苍老的声音蓦然响起:“青泽,住手。”
  
  小男孩即刻收招,很听话地退到了一旁,看向声音的来处。
  
  一个佝偻熟悉的身影自隐蔽处缓缓走出,我登时愕然:“东伯?”
  
  事情愈发复杂了,从靖边侯府别苑消失已久的车夫东伯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我着实怎么也想不通透。
  
  东伯抬眼望向我,牵出一抹慈爱的微笑,“半年不见,难为姑娘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
  
  我睁大眼,诧异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东伯看了看跟过来的小筑,道:“我孙儿前日无意中撞见这位姑娘被人掳走,却没能及时相救,心里过意不去,就顺着线索找到了这里。”他顿了顿,行至小男孩面前,“人已经救出,我们爷孙俩也不好多打扰,就先告辞了。”往寺口行了两步,又稍稍偏首,留下一句:“姑娘,万事小心,切忌孤身一人。”
  
  风莫醉忽在一旁轻声道:“他在说谎,那个孩子的武功虽不弱,但也不可能同时杀死院中那三个人,而且,他竟然能赶在我们之前来这里救人,消息未免也知道的太快了些。”
  
  我脑中一片混乱,死死盯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总觉得十分熟悉,还有他的眼神、语气,好像很久以前就见过听过。
  
  某一瞬,思绪蓦地清明,一个面容闪过脑际,我赶在身影消失之前奋力追过去,“等等!等等”
  
  “姑娘,还有事吗?”他没有回头,温和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
  
  我停在几步之外,盯着他的背影,缓缓开口:“谢谢伯伯,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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