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塔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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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母塔之夜-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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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穆姆说,他的主人在睡觉,是欺骗我们。我们刚到客厅,在曾经迎接过我们的地方,穆拉德已快步走到我们面前,气势汹汹地说:

“长官,你们为什么鞭打我的仆人?我倒是很有兴趣派人用鞭子把你们每一个人都抽打一遍!”

他不是独自一人,身边还有胡穆姆和自称阿夫里特的裁缝苏耶夫。这一群人后面还站着五六个仆人和几个女佣人。

苏耶夫的出场使我有点琢磨不透。我没有料到会在这儿见到他,而是以为他和其他歹徒一起远走高飞。他想在这儿干什么?是想继续在我们身边扮演裁缝角色?还是以为现在可以摘掉面具,大胆地于,因为我们不能证明他有问题,因为他相信我们的宽容?好吧,小伙子,如果你自投罗网的话!

我没有回答穆拉德,而是给奥马尔一个眼色,要他继续镇静地推着我走。看来,我的沉默使得这个土耳其人的脾气似乎在发作,他怒不可遏,跑到我的身边,进行威胁,说是要把我们彻底消灭。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哈勒夫正要开门,阿迦站到我们面前,大声叫喊:

“谁也不许进去!我禁止你们进去!”

“你?”哈勒夫问,“你无权禁止我们。”

“我是这个地方的最高警察当局和法庭!”

“那就可以祝愿亲爱的基利塞利幸福。如果最高法庭抢劫和谋杀,臣民们干什么!是客客气气地将你扫地出门,还是你与我的鞭子接吻?不过,那可是一次响亮的亲嘴呀。懂吗?”

哈勒夫举起鞭子。阿迦不准别人进门,挨了一鞭,只好离开自己的位子,就像给了一个马戏艺术家所有的荣誉一样。这位东道主为此大声喊叫:

“哈勒夫打我!安拉看见了,你们也看见了!扑到他身上去!把他摔倒在地上!把他捆起来!”

这些要求是对仆人们提出的。可是,不论这些仆人和胡穆姆,还是苏耶夫,都不敢沾哈勒夫的边。哈勒夫根本就没有往四周看,而是打开门径直往里走。我们跟在他后面。穆拉德跟在我们后面跌跌撞撞,其他人在他后面你推我挤。他在房间中央停住脚步,咆哮着:

“这真可怕!我将最严厉地惩罚这种行为。我是这儿最高的法官!”

“基利塞利是个小村子,没有法庭。”我说。

“但是,我是这个地方的法官!”

“我不信。你是学什么的?”

“学习是不必要的。”

“哈哈!你如果想当法官,先要读十二年基础学校,然后上大学,取得学位。这个头衔你有吗?”

“这与我毫不相干。”

“这与我有关。谁要是在法庭上坐在我上面,谁就必须证明他有这个权力和能力。你能用阿拉伯语讲话和写字吗?”

“会。”

“波斯文?”

“会。”

“能背诵全本古兰经?所有这一切,都是一个法官所要具备的。”

“我可以背诵。”

“那就证明一下吧!给我背第四十六章,称为《尤素福》的一章。”

“怎么开头?”这个人狼狈地问。

“从‘以最仁慈的神的名义’开始,与其他几章一样。”

“这并不是本来的开头。”

“好吧。最开头是:‘本书开宗明义是讲述神,万能的天与地,天地间,实际上是在某个时间创造的。不信神者不听此告诫,’说下去呀!”

他用手去抓后脑门,然后问:

“谁给你质问我的权力?我是法官。这你必须相信!看住门!不要让一个外国被告逃跑,把拷打刑具拿过来!”

阿迦向他的手下发布了这道命令,马上得到执行。胡穆姆和苏耶夫站到他的两侧,其他人在我们与门之间站立着,不让我们逃跑。一个女仆跑步过去,取所要的刑具。

现在,穆拉德坐到房间中央,向他身边的两人招手,要他们立即执行。

“你们是证人和陪审员,”他说,“要确认我的判决。”

三个歹徒摆出一副堂堂正正的官架子,我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本尼西,我们要沉默?”哈勒夫轻声问我,“对于我们,这是耻辱!”

“不,是一种愉快!过去,我们经常由被告变原告。今天无论如何也是一样的结局。”

“安静!”阿迦对我大声叫喊,“罪犯在法庭上必须沉默。亚尼克,安卡,你们站在罪犯旁边干什么?你们要抗拒我的命令是很难的,以后会受到惩罚的。现在赶快回来。”

确实太好笑了!我们大家都带了武器,这个老罪人自负得很,好像我们真的重视他的判决似的。亚尼克带着安卡站在我后面没动,因此穆拉德重复他的命令,声调更加严厉。

“对不起!”我说,“这两个人从今天起为我服务。”

“我不知道。”

“我告诉过你了,就是说,你现在知道了。”

“我懂你的意思。你拐骗了我的人。但是,我不容忍这种行为,将在法庭外惩罚他们。”

“关于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我平心静气地回答,“你看,法庭审判可以开始了。”

我指的是刚刚取回“刑具”,站到老头前面去的那个女仆。

人们应该想到,在这个装置下面,有一个又长又窄,本来是四条腿的木板凳,其一端的两条腿锯掉了,所以在另一狭窄的边上只有两只并得很拢的腿。这条板凳在地上反放,两腿朝天。犯人必须腹部朝下躺在木板上,他的两条腿竖起来靠在板凳的腿上。他要这样被绑起来,规定打在他身上的板子就打在水平放置的脚后跟上面。

穆拉德用几乎是温柔的眼光观察着这条板凳,然后把眼睛对着我们,叫站在我们后面的一个仆人:

“贝亚兹,你是最强壮的。过来!你可以执行判决。”

这个仆人,一个高大、强壮的男子,走到刑具前面,打算使用这条由那个女仆搬过来、放在板凳旁边的棍子。阿迦清了清嗓子,转过来对我说:

“你的名字是本尼西?”

“别人是这么叫我的。”我回答。

“你是站在你旁边的这个哈勒夫的主人和首领?”

“不是他的首领,而是他的朋友。”

“这无所谓。你承认,他打了我?”

“承认。”

“也打了胡穆姆,我的仆人?”

“是的。”

“因为你自己承认了,我不必问哈勒夫了。你知道,他打了胡穆姆多少板?”

“没数。”

“至少二十。”胡穆姆喊叫。

“好。我虽然只挨了一鞭,但是——”

“可惜!”哈勒夫打断他的话,“我本来是想让你挨胡穆姆的两倍。”

“住嘴!”阿迦大发雷霆。“只允许你在我问你的时候说话。此外,你要感谢安拉,是他制止你继续打我。我是这儿的主人和司令,我所挨的每一鞭,都要还三十棍。你打了胡穆姆二十下,现在你的脚跟要挨五十下。走过来,脱掉鞋子!”

贝亚兹,这个仆人,开始拿绳子来捆哈勒夫。我看着我的同伴们。他们表现得真是很出色。

“快!”穆拉德命令。因为哈勒夫不服从,所以他命令他的仆人贝亚兹:

“去把他捉来!”

这个仆人走向哈勒夫。哈勒夫从腰带里掏出一支手枪,对着他,用大拇指扣响两个击锤。这时,贝亚兹跳到旁边,对着他的主人恐惧地叫喊:

“安拉!这个人开枪!你自己去抓他吧!”

“懦夫!”穆拉德讽刺地说,“你是个巨人,还怕这个矮子?”

“不是怕他,是怕他的手枪。”

“他不能开枪。起来,你们大家!抓住他,把他带到这儿来!”

仆人们用犹豫的眼光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他们害怕哈勒夫。只有一个人表示有勇气,这就是裁缝苏耶夫。他从腰带上掏出一支手枪。这支枪,我们事先都没有发觉。他走到近处并对仆人说:

“贝亚兹,履行职责!只要他举起手枪,我就把子弹打穿他的脑袋!”

昨天,这个人似乎是最和蔼、最善良的小裁缝,现在却给人以一种仇恨和下定决心的样子。除我们外,其他人都害怕。

“你,裁缝,想打枪?”哈勒夫笑道。

“住嘴!我不是裁缝!你们外国人想到我们这儿找什么?我们的事情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想阻止我们干我们喜欢的事情,却是那样难以形容的愚蠢,把我当做裁缝。如果你——”

“谁难以形容地愚蠢?”他的话被哈勒夫打断,“你的麻雀脑瓜子一直不能理解,我们昨天在去耶塞吕的路上就明白,你是间谍苏耶夫。我们的本尼西玩这个间谍就像猫玩耗子一样。那个舒特竟把自己的安全和生命托付给这样一个弱智者!可怜的舒特,我真为他抱歉!”

这些用声音表达的极为同情的话,使苏耶夫失去了所有的自我控制能力。他极其气愤地叫喊:

“你应该马上见识‘耗子’!你如果不能立即供板凳支配,并在那儿脱掉鞋子的话,我知道怎样让你服从!”

这话说得认真。哈勒夫从旁边向我眨了眨眼,把手枪拿到左手。我看出会出现什么情况,便用友好的口气对苏耶夫说:

“你怎么开始?”

“用这种方式!”

苏耶夫伸出手臂,想抓住哈勒夫。可是,哈勒夫一闪身,给了他一记有力的耳光。被打者手枪掉到地上,自己也一个大拐弯,飞落到地上。他还没有找到站立的时间,哈勒夫就迅速把武器送回腰带并跪到他身上,用两只手打他的耳光。他动作太快,苏耶夫根本没有来得及动手进行防卫。

穆拉德从座位上站起来,愤怒地吼叫。胡穆姆的脸色像个疯子,但是不敢来救苏耶夫。男女仆人齐声痛骂,却没有一个人挪动一下自己的位子。这是一次真正的人声鼎沸,一直持续到哈勒夫释放了敌人并站立起来为止。

苏耶夫向他掉手枪的地方扑去。可是,哈勒夫比他快,一脚把手枪踢开。手枪碰在椅子上,停在那儿。苏耶夫一个箭步蹿向椅子,想捡起手枪。他正在蹲下身子,眼看他的手可以够得着手枪了,我把手往他脖子上一放,拽住他就往上提。我的抓手起了作用,他的胳膊软绵绵地吊起来,恐惧地拼命吸气。奥斯克捡起手枪,插在自己身上。我的左手往这个间谍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就把他打倒在我脚下。

“你在这儿坐着别动,”我命令他,“只要你做出未经我许可就想站起来的表情,我就把你的软脑瓜子像鸡蛋一样压碎。”

他垂着头和胳膊,没有动。其他人还在一个劲地叫喊。

“哈勒夫,让他们安静下来!”

我的话音未落,这个小个子的鞭子已经唰唰地落到穆拉德的背上。老头立即安静下来。胡穆姆也沉默了,其他人马上仿效他们。

“坐下!”我控制着我们的法官。他立即服从。

“把门敞开!”我命令仆人,“你们站到那个角落去!呆在那儿别动,一直等到我允许你们离开的时候!”

人们争相执行这道命令。现在,我们无后顾之忧了,可以仔细了解一切事情和所有的人。

首先是阿迦,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何行动。他握紧拳头,紧。闭嘴唇,良久才开口愤怒地咒骂我们。

“住嘴,否则还要挨鞭子!”我吼住他,“现在,是我讲话!你是否认为,我们到这儿来拜访你,是为了让你刺伤我们的脚后跟?想想吧,我们是你坐在法庭上审判的人吗?我们要宣布和执行对你的判处。你派人把‘刑具’搬过来了,我们肯定要用。”

“你想干什么?”他反问,“你想在这儿,在我的家里?!”

“安静!”我打断他的话,“我说话的时候,你别作声。你的家是杀人坑,而且,你想——”

我的话也被打断。奥斯克大喝一声,向所谓的裁缝猛扑过去。我的眼睛虽然盯着穆拉德,也察觉到了苏耶夫的动作。这个侏儒真是极其危险!他是惟一敢伸手去拿武器的人。现在我想,我还是不理他好些。他把右手插进他的上衣里面,掏出一把小刀,一闪身到了我身边,想把磨得雪亮的刀子刺进我的胸膛。可是,他没有成功。奥斯克及时抓住了他拿着武器的手。我则卡住了他的喉咙。哈勒夫跳过来,夺走了这个手下败将的刀子。

“搜他的腰带和口袋,把他看管起来!”我命令。

哈勒夫执行了命令,掏出了一只装了子弹的老式小手枪、许多小东西和一个装得满满的钱包。他打开钱包给我看,并且问:

“你看见这些金币吗?这个矮鬼自称穷人,一个走村串户上门做衣服的人!这些钱不是抢来的,就是偷来的。我们怎么处理?”

“把钱送回他的口袋!钱不是我们的。我们不能查证是不是偷的。可是,他的武器我们拿走,使他不能再为非作歹。”

我把这个侏儒重新按倒。他的牙关直打哆嗦。我一定要使他不能再危害我们。我不需要以牙还牙,以谋杀对谋杀,也能达到这个目的。不过,他要受到一次感情上的惩罚。这种惩罚同时使得他不能再为我们服务了。

“哈勒夫,奥斯克,奥马尔,把他捆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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