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塔之夜》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老母塔之夜- 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那还用说。所以说,坏人并不灵活。”

“还有谁开了枪?”

“我。在抵抗时我就从腰带里掏出手枪,向他射击。可是我也很笨。我是边跑边开枪。如果我当时是站着不动,完全可以从容地射击,那就肯定打中了他,因为我的手枪射程远。这种事不应有第二次。”

奥马尔带着绷带回来了。

“外面窗子前面放着马纳赫的枪,”哈勒夫告诉他,“拿进来吧。”

“我等着。”

奥马尔把枪拿来了,看得出,马纳赫被狠狠地教训了一次,因为枪托上有一道裂痕。从枪口上明显看得出,我的子弹击中了什么部位。

“枪里面没有子弹,”哈勒夫说,一面使劲擦脸上的血。“这就是说,他是开过一枪的。”

“肯定!他几乎是同时对我开的枪。”

“就是说,你的子弹是对着他的枪膛打过去的,他的子弹肯定在墙的那边,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

奥斯克拿着灯,很快找到了子弹所在的洞。

“就是它。”他说,“如果我不及时看出对准你的枪的话,它现在在你的脑袋里,长官。”

“是的!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我引以自豪。我们要感谢你的太多了,特别是我。你把我的女儿从亚伯拉希姆·马穆尔手里解救出来。现在,我终于可以为你作出一点小小的贡献了。”

“这个贡献可不能说小。衷心感谢你!”

“你不要说感谢的话。如果你没有还击的话,光靠我提醒,即使躲过第一枪,也难躲过第二枪。你是怎么产生回敬一枪的想法的?你其实只要蹲下身子就可以躲开的。”

“如果那样,他就会扣动扳机打中你。他已经扣着扳机了。”

“就是说,也是为了救我。”

“我是这么想的。我们既然发现了他的子弹,也就可以找到我的子弹。我的子弹被他的跑动引开了。你们到窗子旁边看看!”

真的。子弹一颗一颗地插在松软的土坯里面。奥斯克把它们一一挖了出来。“我在上面也捡到了子弹,”他说,“为了纪念这个时刻,我一定要捡起那三颗子弹。继续讲吧,哈勒夫!”

哈勒夫说:

“剩下的,你知道得和我一样清楚。他一个有力的箭步跳到了旁边,又一次挣脱出去了。我却摔了一跤。这一次,他比上次聪明。他扑到我的身上,扼住我的喉头。我刚刚掏出小刀,准备从他背后刺他的肋骨,恰好又来了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明天我会认出他的,因为我用刀子在他脸上划了一道,他不得不松开手。可是,他把手枪对准了我的脑袋。可能是鲜血蒙住了他的眼睛,因为他大声叫喊:‘抓住他,马纳赫!’马纳赫真的这么干。我躺在地上,脸朝一边。他的枪口顶着我的太阳穴。我把头往后一甩,他手被甩开。我只觉得有人用烧红的铁丝烫我的额头,便聚集全身的力量挣脱出来。刀子掉到地上。那两个人还是紧紧抓住我,一个抓着脖子,一个抓着两只胳膊。这时,突然响了一声。其中一个人骂了一句,说背后有人抓他。”

“是我,”奥斯克说,“我扼住了他的喉咙。可是,我太匆忙,没有抓紧。他挣脱并逃跑了。”

“马纳赫·巴尔沙也逃跑了,”哈勒夫补了一句,“我吐了一口气,等到我吸进一口气的时候,马纳赫已不见了。”

人在面临死亡而又突然得救的时候,会突然产生一种奇特的、难以言状的感觉。幸运的是,成千上万的人对这种感觉一无所知。

哈勒夫的伤口很容易包扎,只会留下一个小小的疤。

“又是一个勇敢的标志,亲爱的哈勒夫!”我对他说,“当绝代佳人汉奈赫看到你的这块勇士纪念碑的时候,她会说什么呢?”

“汉奈赫会认为,我是为我的本尼西而作,她也爱这位本尼西。啊,我可以讲述我们的多少事情!在阿拉伯这块土地上,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和我们一样,做过这样的旅行!然后,如果我,听!”

我们听到远处的一个声音,一声铃响,像蚊子尖叫一样。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就听得出是战斗部队凯旋进行曲。

“他们来了!”伊利亚斯说。这时,他才从座位上站起来。“他们将带着俘虏回来。”

“当那些人开枪射击我们的时候,勇敢的居民们在散步。”我回敬他一句。

“长官,到这儿来的只有一个人!其他三个人肯定被抓起来了。”

“要是这样,我每个出一千皮阿斯特!”

“我的人一定会得胜的。我作为警察的最高长官,必须迎接他们。”

他走了,肯定是告诉警察们,不要向我承认事实。他把门敞开,让我们看得见凯旋队伍行列。

首先出现的是米席尔。他像乐队指挥一样挥舞着镰刀。乐队跟在他的后面,使劲地演奏,并不是按乐谱和节拍,而是各奏各的调。勇士们跟在他们后面,每个人的姿势都与罗兰或巴亚德一样。他们中有四个人抬着用小树干和阔叶树木头做的担架。担架上躺着两个死人:屠夫楚拉克和从前的牢卒。

队伍在前面的房间停下来。停止奏乐时一片寂静。从外面飘来一阵烤羊肉的香味。元帅张开鼻子,舒服地闻着这香味,庄重地向我们走来。

“长官,”他报告,“战斗结束。这两个强盗,我独自一人就撂倒了。我应该得到两张羊皮。”

“他们的尸体在哪儿?”

“扔到河里去了。”

“另外两个凶手呢?”

“也在斯勒托夫斯瓦河里。我们把他们悲惨地淹死了。”

“是谁完成这件事的?”

“不很清楚。我们将抓阄,看谁得到另外两张羊皮。”

“妙,你们把他们淹死,为了无法证明,元帅撒了谎。”

“长官,请不要侮辱我!”

“那些死人是什么时候进村,穿过窗子对着我的脑袋开枪的?”

这位警卫吃了一惊。

“你这是什么意思,长官?”

“你们讨伐的那四个人,在此期间向我们打枪。”

“那是他们的魂魄。”

“那么,我建议你用你勇敢的部队去吃掉这四只羊的魂魄,因为你们得不到它们的肉体。”

“长官,你食言!我们对你可是履行诺言的!”

“我答应你们的条件没有实现。如果你把我当做一个可以欺骗的男子汉,就像你所做的这样,我会让你吃皮鞭的。我手里有这个权力。你问问行政长官,他会向你证实我的话。”

我讲话的声音很大,使所有的人,包括站在外面的每个人都听得见。他们变得异常严肃,缩着脑袋。这位警察像一个可怜的罪人站在那儿。行政长官就站在我的身边,认为必须相信他的下级,而不需要承认我的指责:

“长官,你完全想错了。他没有对你说半句不实之辞。我们怎么敢做这种事!”

“是呀,你们怎么敢骗我并把我当做傻瓜呢?你知道,我是君主的侍卫,并且有最高当局的推荐信。哪一个行政长官,哪一个警卫敢反对我!可是,你们认为我是可以骗得过的。对此,我是不允许也是不能容忍的。我要把啤酒、拉基酒和四只烤羊给大家,以感谢你们为欺骗我而费心尽力!你喝饮料吧!羊,我明天要带走,去感谢那些值得尊敬的人。”

没有人对他们所说过的话作出适当的表述。这证明,最后那句威胁的话取得了预期的效果。伊利亚斯狼狈退却。“元帅”闻着扑鼻的烤肉香味,两片嘴唇粘到了一起。他不知所措地擦着腿上的裤子。乐师是控制局势的人。他大踏步地走向我,笔直地站在我前面说:

“长官,羊肉我们不想失去。如果不给我们,你的良心会受折磨的。因此,我想从这种默不作声的自我指责中摆脱出来,说出真实情况。”

“我看到,这儿至少有一个诚实的人。”我回答。

“我们大家都是诚实的人,可是只有一个人可以说实话。我吹奏节拍,奏的是我们乐队的最强音。因此,我也想在这儿讲几句话。我们没有战斗,而是到茅屋去取尸体。斯勒托夫斯卡河水里没有尸体。如果你下命令,我会坦率地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说!”

“我坐在家里,正在躲避一个深藏于脑子里的怪念头。这是我的指挥棒昨天惹起的。昨天,我用它打倒了一个侮辱我的人。于是,这位警卫来找我。他是我的连襟,因为他娶的是我妻子的妹妹。他对我谈到了你,谈到了强盗,谈到了你对行政长官的要求。伊利亚斯给了他一项秘密的任务,到灌木林里去,告诉强盗们,你们从他们手里逃出来了,要他们溜之大吉,因为在很短的时间内,我们的战斗部队会来围剿他们,把他们抓起来。”

“我是这么猜测的!”

“这位公众幸福的保卫者,从友谊和亲戚关系的角度考虑,让我参加这次与强盗们商谈的光荣行动,要求我陪同他。”

“换句话说,他不敢单独去,才把你拉上。”

“你错了。在他的心中和我的心中,是不存在恐惧的。即使面对最强大的敌人也不怕,因为我的指挥棒本身就是一件强有力的武器,我已经用它敲肿过一些人的脑袋。所以,我们就动身去了。”

“但是走得很慢?”

“是的。我们必须商量出完成这项棘手任务的办法。所以,我们走得很慢,还不时呼唤强盗们,告诉他们,我们不会去杀他们。”

“这当然是你们的一种聪明的防范措施,否则你们可能受到袭击。”

“才不是哩!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使强盗不过于受惊。可是,他们恩将仇报。”

“用什么报?”

“用鞭子。他们狠狠地抽我亲爱的连襟,当然他们对我还不敢。”

“哈哈!”警察进来插话,“难道一个强盗没有给你一记耳光,把你打得倒在地上?”

“你弄混了,因为天黑,鞭子像冰雹一样往你身上落下,你根本没有顾得上看自己,也顾不上注意我。你的话不像证人的证词那样有分量。”

“别吵!”我命令,“强盗怎么办?”

“他们问,我们的队伍要完成什么任务。我们向他们解释,我们首先把他们抓起来,然后把穆巴拉克和两具尸体从茅屋取走。他们以为穆巴拉克死了,得知他还活着,都很高兴,决定迅速去找他,免得落入你的手。我的连襟挨了一脚——”

“不是我,是你挨了一脚!”警卫说。

“住嘴!是你还是我挨了一脚,这无关紧要,因为我们是近亲。这么说吧,他们又用脚踢了我们之中的一个人几脚,然后恐惧地溜进了地球夜晚的墙缝去了。”

“然后,你们就回来召集勇士们?”

“是的。我们花的时间很长,为了不引起你怀疑,不得不快速行动!”

“你们在这个活动中要所有的人都别怕,因为敌人已经自豪地逃走了?”

“是的,长官。”

“你们预料的惟一风险是,喝不到啤酒,吃不到羊肉?”

“为了你的善良的荣誉,我们向他们担保了。”

“你们在进军途中发现了强盗的踪迹吗?”

“不是他们的踪迹,而是他们本人。”

“啊!在哪儿?”

“在村子尽头。他们在路边勒住马,两左两右。穆巴拉克站在他们中间。我们奏着土耳其近卫军军乐从他们中间通过。从黑夜的森林里把两具尸体取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现在躺在前面那个房间里。”

他用手指着门。我回答:

“你对我所讲述的一切,我事先都知道了。但是因为你终于承认了事实,我不打算取消对你们的这顿宴请。”

“谁得羊皮?”

“村子里谁最穷?”

“彼得,那个拿着斧头站在后面的伐木工。”

“那就给他吧。把死者处理掉,把啤酒搬来。”

这道命令是用欢呼声执行的。厚厚的大腹杯搬来了,里面装满了啤酒。土耳其人过去不知道啤酒,所以没有一个确切的字眼来表达。他们要么用捷克语“皮沃”表达,要么用刚才提到的那种常用的转意字眼。即“阿尔帕苏具”。“阿尔帕”表示大麦,“苏”表示水,“具”表示“的”。“阿尔帕苏具”的字面意思是“大麦的水”,这个名称听起来是起不到推荐作用的。

我设法使每个人都得到一杯,同时把警卫叫到一边。我问他:

“你们把屠夫楚拉克的尸体放到什么地方去?”

“那边他的住宅里。”

“是你陪他们去吗?”

“是。因为我是法律的右手。”

“那我就给你一个任务。我相信你是一个聪明而又认真的外交家,做任何事情都善始善终。你听着!我想和屠夫的弟弟见见面。”

“这很容易。”

“也许不容易。他有理由不见面。”

“哎呀,我是警察嘛!他一定要到我这儿来。”

“这样不行!希望你不要粗暴,而要聪明,要用计谋。”

“我正是这种合适的人选。”

“那就要他来见面。我给你五皮阿斯特,如果你成功的话。”

“对我来说,这句话的意思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