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好的身体,以后的日子会更辛苦。”
我惊喜地拉着他的手问:“那么你的答案是肯放过她们了?”
他勉强地笑了一下说:“你真是——,算了,我会尽量给你一个满意的安排的。你现在只要快些养好身体。”
我总算是可以放心了,总算不用背负害人之罪了。我开心地笑着哭了,依旧拉着他的手;发自肺腑地说:“谢谢你!”
他看着我苦涩的笑了下,虽然那微笑有些牵强,却让我安心踏实地睡了过去。
誓言
已经六天了,我的身体差不多恢复了以前的状态,但就是容易发冷与疲劳。从来未曾想过一个属于我的小生命会这样的来去匆匆,甚至都不给我这个粗心的母亲感觉一下他的机会。虽然我从未真心期盼过他,甚至以为一个这样的生命会带给我更多的麻烦。然而最终真正意识到失去的一刻,才知道原来他的生命对我来说是那么不同。皇太极那天早晨伤心的表情一直在我脑袋里盘旋不去;突然,我感觉自己在这个时间也许并不是孤单的,毕竟他也在痛,不是吗?
素玛接管了赛阳所有的工作,现在我的饮食起居全由她负责。素玛果真是个不凡的女子,难怪可以跟在皇太极身边服侍多年,并深得他的信任了。
素玛比我年长一岁,并未嫁过;虽然长相极其普通,但是心思细密,成熟稳重,凡事都安排得十分周全;而且我宫里的人对她言听计从,看得出来她在宫中颇有些威信;甚至连布木布泰她们这些后妃都对她另眼相待。不可否认,她确实是面面俱到,她几乎可以记住不同嫔妃的特殊喜好。就像哲哲偏爱吃杏仁酥,布木布泰喜欢饮洞顶乌龙,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喜欢背着太阳坐,叶赫纳喇氏喜欢鉴赏绣活这几天我这里的‘访客’络绎不绝,她却将她们各个侍候的心满意足,这种功夫就不得不令人称赞。
昨天钮祜禄氏看红了眼,酸酸地说:“国汗真是偏心兰侧妃啊!居然连素玛也忍痛割爱了。弄得我都想小产一次了。”她说完之后就被哲哲狠瞪了几眼,她自知失言,不一会儿就知趣地退了出去。
其实我心里最挂念的还是赛阳,天气依旧是寒冷的,也不知道她究竟被关在了哪里?可有受皮肉苦刑?可有吃饱穿暖?自那天皇太极答应会给我一个满意的处理之后,就一直不许我问任何关于赛阳现在的情况。我心里很着急,但是却抗衡不了他的威严,无数次在他严厉的目光下噤声。
连续在床上躺了六天,我决定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早上皇太极上朝之后,素玛就小心的侍候我更衣,她加多了一件棉坎肩给我穿,我坐到她用棉垫加厚的椅子上后,她又递了一个暖炉到我手里。我看着她感谢地笑了笑,难为她这么悉心照料了。素玛还拿了几本元曲来给我看,我挑了《牡丹亭》,懒散的读着。
“主子,饮点茶吧。屋子里多加了个暖炉,臊气得很;这是素玛姑姑用蜜枣枸杞泡的茶,说是润肺又补血,主子就着热多少喝点吧?”娜吉端过来一个茶盅放在我面前的书几上。
“放着吧,等稍凉点就喝。”我说。娜吉现在成了屋里主要服侍的丫头了,她对素玛言听计从,倒也十分乖巧。
看了没多久书,布木布泰就来了,这几天她天天都过来,这么冷的天气,我都不好意思了。赶忙让了她坐到暖炉边,又将手炉递与她暖手,素玛上了她最喜欢的洞顶乌龙。她笑着说:“姐姐这里真舒服,我都想天天待这里了呢。”
“你愿意来我求之不得,巴不得你不走呢。”我笑着回她道。
“可不敢!回头国汗知道定会责我叨扰姐姐休息了。”她嘘着喝了一口热茶后道。
“哪有这回子事啊!我正闷得慌呢,妹妹来刚好陪陪我,我谢还来不及呢。”我说。
“姐姐不嫌烦就好,我刚从大妃那边过来,大妃今早还宣了御医,问了姐姐的情况,御医说姐姐恢复的极快,虽然小产伤身,还好姐姐吉人自有天象。”
“真要多谢大妃与妹妹记挂,送来那么多补品,身体想不好的快点都不行。”我突然想到也许她会多多少少知道点赛阳的下落,便挥手让屋里侍候的人都下去。
“其实——我虽然身体好了些,但是心结却一直打不开。”我苦恼地对着她说。
她问:“姐姐有何心结不妨说来听听,看妹妹能不能帮到姐姐。”
“妹妹也知道,赛阳跟随我多年,又是我唯一自科尔沁带来的陪嫁丫头,我——”想到赛阳,我真是说不出地担忧,居然问不下去了。
“姐姐难道还不知道?”布木布泰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知道什么?”我突然好紧张她的答案,希望皇太极没有忘记他曾经答应过我的事情!
“国汗今早已经下令赛阳发配边疆为役了。姐姐应该放心了,国汗终是仁慈的,饶了她不死。”布木布泰的话让我震惊,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好结局?把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孤女发配边疆,还要人赞他仁慈?!
“姐姐?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布木布泰抓住我的手,急切地问着。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如果赛阳的结局是这样,那么颜扎氏呢?我甚至没有问下去的勇气了。想到眼前这混乱的一切,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说不出话来。
突然太监通报的声音响起:“国汗驾到!”这声音居然‘震’落了我强忍的泪水。
布木布泰已起身到门口接驾了,我却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直至他迈入室内。
布木布泰跪地行礼:“国汗吉祥!”
他严肃地看着我,我迅速地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泪水,站起身低头跪下。
“起吧。”他走到我身边的时候说。
我和布木布泰站起来同时面对着他,我依旧低着头。我们三人似乎没人要说话。素玛悄悄地进来为他奉了茶,又退了出去。
“国汗今日下朝可早啊!”布木布泰首先打破僵局。
“布木布泰,你不是该过去大妃那面请安?”他没温度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是啊!”布木布泰忙应道,“那布木布泰告退了。”
“嗯。”他应了声,接着布木布泰一刻不敢耽搁地退了出去。
我依旧低头站着,他依旧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他在注视着我。
好半天,就听他问:“你可是知道了?”
“海兰珠愚钝,不清楚应该知道什么?”我低着头有些赌气地回他。
“你过来!”他严肃地命令。我不得不走到他的身边。
“看着我!”我又被迫地看着他,他严肃地脸此刻正酝酿着怒气。
“我现在就让你知道得清楚明白,我处置了赛阳,她明天一早发配瓦尔喀部为役奴。你清楚了?”他依旧一脸不愉快。
“再清楚不过了!”我冰冷地看着他答道。
“还有问题?”他的怒气在上升,皱起眉头,眯起眼睛问我。
“有!”我回答得干脆。
“说!”他冷峻地说。
“这难道就是国汗所谓令人满意的处理方式?对不起,海兰珠无法满意。”我的内心极度不平,不过我希望自己还有机会,但愿他能收回成命,但愿这想法不是痴人说梦。
他一把勒住我的手腕,几乎要捏碎了它似的,他发狠地说:“海兰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和我说话!我的决定什么时候允许你一个女人来评断满不满意!”
“若是国汗没有作出过承诺,那么今天我就不会要求什么。我求过国汗,国汗也答应过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结局,但是接受将一个孤女丢到千里之外的贫瘠之地为苦役实在非我所能。赛阳就算不是什么千斤之躯,但也是人肉之躯,跟着我也从未吃过这种苦;让她承担一个原本不是自己犯的错误本就不该,更不要说还是这种流离的结局。”我跪了下去,乞求地看着他据理力争:“赛阳只有十五岁啊,正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候,即使我保全不了她,我也不能让她为我承担灾难。求国汗三思!”
我只要一想到自己十五岁的时候正抱着零食看漫画,而同样的十五岁,赛阳就要因为欲加之罪去做苦役,一个犯了罪的女奴隶被丢到蛮夷之地,那会是什么命运啊?这个时期的外族男人对女奴还不如对待牲口。
想着赛阳将来可能承受的痛苦,看着皇太极此刻严峻的脸庞,我知道现在就算会令他再度生气发怒,甚至降罪与我,我能选择沉默。因为除了我,赛阳还能靠谁呢?
他听了我的话,放开了攥着我的手腕,冷冷地说:“好,你想伟大!我就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赛阳与锣琳,一去一留,你自己做决定。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不是吧!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给我做选择题。
“那么是不是能请国汗明示,既然赛阳去是发配边疆,那庶妃‘去’又是怎么去?”既然要做选择,总要清楚知道选项。
“打入宗人府。”他冷冷地说着残忍的答案。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选择,但是我需要时间思考如何才能转折其中一个的命运。“国汗能给海兰珠一点思考的时间吗?”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然后终于还是答应给我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间我一定要给他一个答案,否则连我一并问罪;说完他便走了。
他前脚走,我后脚便让素玛备轿,便赶往大妃的正宫去。虽然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但是我总归还是要争取。
到达正宫的时候,哲哲刚刚吃罢午餐,我迈进偏厅的时候布木布泰正与哲哲姑侄二人对坐着聊天,恰好屋内无侍候的人。
我跪下给哲哲行礼,她叫我起,我却并不起,说:“海兰珠有一事相求,请大妃成全!”
哲哲与布木布泰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然后看着我问:“你先说来听听。”
我开门见山地说:“请大妃恩赐赛阳一条活路。赛阳跟着海兰珠这么多年,海兰珠不能见死不救。”
“你这是说什么,国汗又没有赐死她,只不过是发配瓦尔喀罢了,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哲哲收敛了微笑。
“海兰珠知道国汗并未赐死她,但是赛阳就像是海兰珠身体的一部分,赛阳发配瓦尔喀部,就像是海兰珠割下自己的一只臂膀,然后弃之荒野一样,所以痛定思痛,恳请大妃成全海兰珠,为赛阳的瓦尔喀之行指条活路。”我说着便磕了一个头,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给人磕头。
“这是国汗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的。我念及你爱护奴才,就原谅你这次的不逊,就当我刚才没听到你说过的话。”我第一次见到哲哲这么严厉的表情。
我还想开口说的话却被布木布泰打断了:“姐姐,这事绝不能让国汗知道,国汗未将赛阳处死,已经是那奴才天大的福气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是有人要承担罪责的,姐姐失去的可是国汗的孩子啊!这后宫里面小产的妃嫔姐姐可是头一个。虽然咱们也都认为该担这罪的另有其人,但是既然国汗作了决定,姐姐也就认了吧。”
她边说边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再说了,不就是个奴才吗?国汗毕竟还是宠爱姐姐的,否则也不可能赐了素玛服侍姐姐,你说是不是?”
我和她看来注定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们是铁定不会帮我了,我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想来吴克善说的话一直都没有错,人人自危啊!他们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口中的奴才而违抗皇太极呢?我只能点了点头,假装听从劝告地退了出来。
临出门前,哲哲还十分‘好心’的提醒我绝对不能再度惹怒皇太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颓废地走了出来,素玛立即为我打开轿帘,我看了眼空间狭小的轿子,突然感觉心里更加憋闷得慌,便对素玛说:“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
素玛立即过来搀扶着我说:“主子身体还没有好彻底,怎能在外面吃冷风呢?还是入轿吧。”
我摆了摆手,我现在脑子里很混乱,因为我找不到一条可以帮助赛阳的路,我不能待在狭小的空间里,那会令我窒息的。我需要大量的氧气让自己的脑细胞加速活动,这样我才能更快的想到办法救赛阳。
我不知不觉居然走到花园深处,想想几天之前我还与赛阳一起在这里看星星聊天,没想到也就是那天晚上改写了她的命运;而我自己的命运不也是一夜之间改变的吗?真是造化弄人啊!
我坐在那晚坐过的大石头上,楞起神来。素玛过来给我披了件披风,说道:“这里冷,主子还是回吧。”
“谢谢,让我再待会儿吧,这里空气好,能让我感觉舒服些。”我苦笑着对她说。
“主子,素玛有话不知能不能讲?”
“说吧。”我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说。
她谢过礼坐下之后,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