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兰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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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海兰珠-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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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他好笑得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有些惊讶得看着我问:“你这是在说我吗?你是指我应该由我来照顾你吗?”
  我越发觉得好笑了,看来他还蛮有悟性的,不过这种男人照顾女人的观点不知道生在这个时代的他能接受多少,估计是没多少。我转移话题地说:“你这么离席,谁来陪喇嘛教活佛啊?”
  “多尔衮。”他回答得很快,又说:“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叹口气,看来他不是那么容易唬弄的。于是我只能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不是要谁来照顾我,而是夫妻本就应该站在平等的位置上相互尊重,互相照顾,相互扶持。就像你渴了,我为你倒茶,我冷了你为我添衣,很简单的事情,别人做与彼此做意义是不同的。你不觉得吗?”
  他眼里的笑意在扩散,表情却是有些复杂,不过看得出来他已经接收到我要传达的信息了。他拉过我,让我依偎在他的怀里,他轻抚着我的头发说:“你异常的想法还真多。寨桑对你的教养确实与众不同!先是对子嗣,现在是对夫妇,虽然不能说你所言完全正确,但是仔细捉摸,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在他怀里笑了,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和他讲这些做什么;他是皇帝,他要什么女人没有啊!还好他没有怀疑我的身份,只以为是我那未蒙面父亲的教育问题。不过,我承认,他真得很睿智,也愿意去转换角度,思考问题。
  突然腹部一阵剧烈的绞痛,令我面容上瞬间失去了血色,满头渗出冷汗。其实刚才就有些不适的疼痛,但是却没想到会变得这么强烈。
  他拉我离开他的怀抱急切地问:“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紧紧咬住下唇,说不出话来。我没想到瞬间腹部就像被千斤的重物坠住一样,异常疼痛,而且感觉下体有温热的液体涌出。难道是来月经了?可是不会这么痛啊!好痛啊!
  他惊讶的喊了一声:“血!”
  我挣扎着看了一眼床铺上确实已有了大片的血迹。他冲了出去大喊一声:“来人啊!快找御医来!”
  “辄!”外面很快有人应了,跑了出去。
  他又急急地转回到屋里,这时候赛阳也跟了进来。我在床上翻滚挣扎着,他过来拉我入怀里,抱住我发抖的身体说:“海兰珠,忍耐一下,御医马上就来了。会好的!别害怕,我会一直在这里。”
  赛阳也扑到了床前,喊着:“主子您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啊?——”
  “住嘴!去烧些热水来!”他威严地吓止了赛阳惊慌失措的喊叫。
  “是、是,奴婢这就去。”赛阳一个梦身爬了起来奔了出去。
  我想让他不要那么凶,但是我实在是痛得说不出话来,我只能将自己的手咬在口中,以免自己痛得叫出来。好痛啊!
  他拉出我咬在口中的手,那两排整齐的牙印清晰可见,他将自己的手放在我的嘴边命令地说:“咬我的!”
  我别无选择地咬住他的手,但是我却无法发狠地咬下去,这根本无法帮助抑制我的疼痛。我颓废松开咬着他的手,转而咬住自己的下唇,感觉自己的嘴里进了些许咸咸的味道。
  他喊道:“不许你咬自己,你痛就咬我。”他又将自己的手放到我的嘴边,我无助地摇了摇头,我知道根本咬不下去,他这么做根本无法帮助我,只会令我更混乱。别无选择,我抓过他的衣袖,紧紧地咬住,我都能听见自己牙齿‘吱吱’作响。我好想现在如果能昏过去,失去知觉多好啊!但是痛却是那么清晰。
  似乎永远看不到疼痛的边缘,御医终于气喘吁吁地进来了。御医正欲行礼,他更快地说:“不必行礼,快来看她。”他将我放平在床上,拉过被子。
  我松开他的衣袖,又咬住被角。老御医为我号脉。我闭着眼睛,抗衡着疼痛。
  御医号完脉,站起来对着他说:“禀国汗,侧妃这不是重病,而是——而是——”
  “别吞吞吐吐的,是什么快说!”他暴躁地问。
  “是小产!”
  “什么!”他的声音夹着我的声音一起响了起来。
  怎么会是小产呢?!在我震惊地对上他的眼神之后,便终于如愿以偿的失去知觉了。
  疼痛突然消失了,满脑子只记住了他满脸的错愕与不信的表情。
  当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其实应该说我是被吵醒的吧。
  “国汗,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是哲哲的声音。
  “是啊!姐姐好命苦呢,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这是布木布泰带着哭腔的声音。
  “国汗决不能姑息养奸,她实在是太狠了,居然谋害国汗的孩子。”这好像是钮祜禄氏的声音吧。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娜吉惊喜地脸映入我的视线。她大叫了一声:“主子,您醒了!”接着刚才那些声音的主人就都由客厅挤进了卧室,当然还有他——皇太极。
  他率先迈进卧室,坐到床边,焦虑地望着我问:“还疼吗?”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他又问:“渴吗?要喝水吗?”
  我又摇了摇头,然后我环视了一眼床前,立马想力所能及地向哲哲行礼,却被皇太极霸道地摁回了枕头上;我只能无奈地说:“大妃吉祥!请恕海兰珠无礼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行礼,你就好好躺着吧。”哲哲关切地说。
  “是啊!姐姐你快躺好吧,御医说失血很多,你的身子本来就瘦弱,接下来可要好好调养才是。”布木布泰跟着说道。
  “就是说嘛!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没有了呢!多可惜啊!”钮祜禄氏的声音。
  我还未来得及歪头看她一眼,便听皇太极大喝一声:“好了!都跪安吧!让她好好休息吧。”
  很快屋子里就如愿以偿的只剩我们两个了,他依旧是表情十分担忧地看着我,说:“你脸色很不好看。想不想吃点什么啊?”
  “我还没胃口,你难道没有去上朝吗?”其实我真的感觉很虚弱,四肢无力;但是与昨夜的疼痛相比,现在实在是太舒服了。
  “没有,——”他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却没有开口。
  我好奇他的欲言又止,问:“你可是想问什么吗?”
  “你不知道自己有孕了?”他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我当然不知道啊!”如果我自己知道怎么可能像昨晚那么震惊啊!
  “御医说那是个还不足月的孩子,还不成形。可恶!”他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眼里充满了气愤与不舍;这种眼神让我突然意识到我是失去了一个孩子,一个属于我的生命。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母亲,却只有短短的一个月;我是一个多么糊涂无知的母亲啊!甚至连这个小生命的存在都不知道,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我便失去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我突然有些悲从中来,眼泪居然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他拉我起身入怀,揉搓着我的脑袋,我的眼泪更是泛滥了,就像是受了什么天大委屈的孩子在父母面前撒娇一样。我从来没想过我会这么快怀有他的孩子,也不知道其实自己会在乎这个小生命,直至失去了他。
  “海兰珠,我一定不会让咱们的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的,我一定会给他一个交待,也给你一个交待的。”他声音低沉到令我毛骨悚然。
  我挣脱他的怀抱,疑虑重重地看着他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怎么给孩子一个交待?”我突然发现一早上也没有见到过赛阳,她平时是绝对不会离开我寸步的。
  “让那个女人给我的孩子陪葬!”他的语调平静,宣布的却是死刑。
  我打了一个冷战,“你指的那个女人是谁?赛阳呢?你把她怎么样了?”我好担心她啊!尤其看着眼前这么充满杀气的皇太极。
  “赛阳侍候不周,一样脱不了干系。我已经将她关起来听候发落了。我赐了素玛过来服侍你,素玛做我贴身的奴婢多年,日后你的起居全部由她照料。”他口中说出的话让我抓狂!我还没接受这些话,他又说出了更让我震惊的话;“至于那个要为咱们孩子陪葬的女人就是——颜扎氏锣琳!”
  “什么!为什么啊?!这与她有什么关联?”我抓着他的双臂使劲的摇着,真想摇醒他,他怎么可以这么草菅人命。这是一条人性命啊!而且怎么会是颜扎氏!?
  “昨夜我已经审问过赛阳了,她已经都告诉我了,你本来一点事情也没有,御医诊断就是因为喝了酒才致使落胎 ,那两杯酒不都是锣琳令你喝的吗?!”他的话透着一种决绝。
  我真是脑袋都快爆炸了,他怎么会这么武断啊!我急忙解释道:“这不关任何人的事情,胎儿在不足四个月之前都是不稳定的,任何不适的行为都会令胎儿不保的。这既不是赛阳服侍不周的问题,也不是庶妃让我饮酒的问题;一切只是场意外。”
  “意外?你就这么给自己和孩子一个解释?为什么所有后宫的妃嫔之中只有你一个意外!你根本什么也不了解,我知道你善良,想维护她们,不过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言,我一定要给你一个交待,你就好好养好身体就是。”他根本听不进去我说的话,还欲起身离开。
  “不!求你!”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请你一定要听我说!千万不要让我成为杀人的刽子手——”我哀求地看着他,他看着我半天,终于又给了我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你如果要怪罪真正令我失去孩子的人,那么绝对不是赛阳与庶妃颜扎氏。”我看着他无比认真地说。
  “那么是谁?”他问。
  “是我,还有你!”我看着他略微变化的脸色说。
  “理由?”他质问。
  “——纵欲——这其实才是真正令我失去腹中胎儿的原因。虽然饮酒也会是原因之一,但是主要原因还是我们昨夜的无度‘狂欢’。”说这些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脸似乎在燃烧,但是事关人命,也顾不得什么害羞了。
  “胡言乱语!”他根本不信。
  “你如果不信我,你可以立即传御医查证!他们的话总不会也不可信吧。”我坚持。
  “如果这是主要原因,昨夜御医为何不提?”他比我固执己见。
  “你是一国之君,谁敢在你面前指责你的行为?他们只懂得人人自危,哪里会在乎是否有失公允啊?!但是我愿意现在与御医对证,我一定会让他们把实话说与你听。”他将信将疑地盯着我,我害怕并期待着他的回答,他的一个否定也许就是两条人命啊!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是对的?居然还敢与御医对证这种事情?”他严肃地问着。
  “因为我读过些医本纲要之类的书,当然多少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而且以前在我身边很多母亲都有过相似的经历,我可以肯定自己所言非虚。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我知道自己怀有孩子,我一定不会令那种事情发生,也绝对不会饮酒的。”我说出心里的话,发觉自己原来是很想保护这个孩子的,即使这是我和他的孩子——原以为自己会排斥的孩子。
  他审视了我一刻,道:“让我仔细想想吧,你先好好休息。别的什么都不要考虑了,等下我让素玛给你把御医开的药汤端来,你喝了就再睡会儿吧,你需要好好补补身体。其他的就不要管了,我会处理的!”他边说边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我就害怕他自己处理,我跳下床自背后抱住他的腰阻止他走掉,说:“求你,千万别让我背上歉疚活一辈子!别让我失去自己重视的人,求你!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不能再失去更多了。就让一切维持现状吧,好吗?”我的泪水流了下来,我是真的害怕赛阳或者颜扎氏因此受到无辜的牵连伤害。
  他回过身来表情沉闷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犹豫,说:“我高估你了,你根本不懂得保护自己!”
  “我知道!我很没用,但是我不会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什么,我知道你害怕别人日后会借题发挥,但是我不能看着无辜的人牺牲啊!求你了!一切真的只是意外。”我能想到如果这次流产无人计较,尤其是在后宫那么多女人都知道所谓真相的情况下,那么如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就算真是有人蓄意而为,我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吞了。
  他依旧是犹豫地看着我,我却坚定地看着他。我要向他表明,我不用牺牲别人也有能力自保,只求他成全。
  他无言地抱起我,将我放回床上,替我盖好被子;我依旧在期待他的答案。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你好好珍惜自己吧,如果再没有一个好的身体,以后的日子会更辛苦。”
  我惊喜地拉着他的手问:“那么你的答案是肯放过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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