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他们都没有虐待我们的倾向,母亲还是很爱我们的,”好怪,这么假的话他也能顺利出口了,看来经常说着同一个谎言,到头来连自己也被迷惑了。
莫里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看着眼前的分析报告,“精神医生说,你有一定的暴力倾向,但是他将之归为正常。”
“正常?!哈哈!”艾伦爆笑出声,“谁知道什么叫正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理障碍,我都不知道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称之为正常。”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莫里斯温和地说着,将他的攻击性完美地隐藏在面带着鼓励的眼神下,似乎在说,嘿,听着,不用担心,我完全理解你在说什么,即使你言不及意,“但我想知道的是还算正常的你为何要向自己的哥哥下手?”
“冲动”艾伦的眼光顺着徐徐扩散的烟而上,望着天花板好一阵子,“你明白什么叫做冲动么?那种吸食完毒品后欲醉欲仙的感受。
不要问我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行为,那是我在完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一种纯动物的本能反应,我当时完全红了眼,只想发泄满身的欲望。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什么当时要那么做,永远。”
“如果只是为了欲望还用着杀人,为什么呢?”莫里斯温和地点明,“还有你的枪呢?”
“为什么杀人?”艾伦黯然一笑,“我说了当时我吸食毒品过多,什么都记不得了,至于枪,我偷了我哥哥的,然后随便扔了,我不记得扔哪里了。”
“你不是吸食毒品,按现场来看,如果你有吸毒的话,也应当是在注射毒品,”莫里斯纠正他用词的明显错误,同时注意到艾伦在说到“枪”时用的是单数。
艾伦的眼皮迅速跳动了一下,“你不能指望我当时的状态下记得我是‘吸食’还是‘注射’,我一般随身两种都带。”
“你开了几枪?”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艾伦将手指笼在一起,不耐烦起来,“我只记得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他们两个人都横躺在地上,到处都是血。
我开始感到惊慌,也不知要如何藏匿尸体,我只能慌乱地逃掉。
我从没想过要装成是别人的干的,我吓都快吓死了,我连自己强暴了自己的哥哥都没有印象,但是我下意识明确地知道是自己干的。
我只有逃得远远的,但是我没有钱,所以我才会向埃文索要五百万美元而且一定要是现金,我知道要是支票或是转账,警方一定查得出来,而我以小托尼相威胁的话,埃文一定不会报警!
而所有地方最安全的就是四十二街,那里再乱也不会有人发现,每一个人都是神经兮兮的,当时我有些害怕所以吸食了一些快克(crack强效纯可卡因),但没想到却在迷乱下强暴了我哥哥。
后来反正我有钱了,我就选择躲到川普大厦去,绝对没有警察会想到去那里搜查,但最大的问题是,”艾伦停顿了一下,他甩甩头接着说下去,“最大的问题是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没有自由的日子。
我想就算死亡也比这种不人不鬼的日子好些,而且我从没觉得自己有多错,反正我哥哥不是没死成没?至于南希,哼,”艾伦冷哼一声,“只有埃文会傻到以为她一天到晚的苦瓜脸是在忧郁,你知道那是什么么?”
艾伦一脸小孩子告秘的表情,“呵呵,她在想着怎么和我们那位亲爱的本森先生幽会呢。看上去像个贞洁烈女,哼,骨子里却是最下贱的婊子!”
这可有意思了,莫里斯不动声色地心想着,好象只要和埃文牵扯上关系的人都与正常无缘,这几个家庭真是够复杂和混乱的。
而疯狂被埃文吸引的自己又算什么呢?又将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埃文一见钟情,是埃文身上潜在的疯狂因子只引了他,还是那种莫虚有的熟悉感?
艾伦端详着莫里斯许久,有些无趣于他的表情,“你不好奇么?”
“很好奇,”但是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将我引向本森和南然不正当的关系,你想暗示什么?
“你真不对我味口,”艾伦遗憾地说,“我喜欢美丽的东西,但是却不喜欢自我意识太强的人,你是那种以自我为转轴的人,太可惜了。当然我也看不起只为了责任为他人而活的人,就像埃文,那种人活着只是行尸走肉,人生在世就要享受,否则我宁可选择死亡。”
这真叫作有钱人的自我意识,想着自己天天辛苦的拼死拼活,连生活都谈不上,何谈享受,凯里不平地在心里嘀咕着,自己按他的理论不是早该见上帝去了。
艾伦吐出烟雾,透过缭绕的烟雾看着眼前讯问他的两人一只猎豹、一只白熊,他该把赌注压在谁身上呢?他只有一次机会,他不能选择错误。白熊?还是猎豹?
被艾伦的双眼紧盯着,凯里不自在起来,那双好象知道你所不知秘密的双眼让人有些发毛。
凯里第一次发现也许艾伦并不只是个狂傲的家伙,天才的弟弟不是天才至少也有不错的基因吧。
在这间会见室里,艾伦似乎掌握了主控权,但是不是应当由他们来掌控才对么?艾伦是在何时、如何反客为主的?凯里直线型的思维实在不适合去思考这种问题。能让他发觉失去主控权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事情了,他在心里小小地表扬了自己一下。
“你说你用的是你哥哥的枪,可是你是如何知道密码的?”凯里清了清喉咙,看了眼手上的问题表,“你哥哥说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包括你。”
艾伦没有答腔。
凯里等了一阵子,决定改变策略,“你哥哥和你嫂嫂是分别被两把相同型号的枪击中的,你如何弄到两把相同的枪,还是说当时不只你一个人。”
“没有其它人!只有我一个人,”艾伦突然激动起来,将手里的烟狠狠地掐灭,“我不明白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都自认了还不行么?
要是有其它人,你认为我会傻到不说出来么?
要是不是我做了,我为什么要自寻死路,我要是没有做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但是我既然做了,我就一定会承认,否则是极不道德的。”
“好吧,我们只是想把问题弄得更明白些,”凯里实地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一下子生气起来,找出疑点不好么?没见过这么想找死的人。
莫里斯不予置评,如果真是他干下的一切,对于一个会强暴自己亲哥嫂的人,还能理直气壮地分析不认罪是否道德的人,夫复何言?
“那我就再重复一遍,我当时头脑是处于非理智的状态,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但是我能确定是我做的是因为
等我清醒过来时,我恐惧地看到地上两具也许是尸体的人
两个人都裸着身和一地鲜血,当时只有我一个人,而且我也明显的刚发泄过自己的欲望,所以凶手只可能是我。
我立马就逃跑了。
至于为什么我会有两把枪,我不清楚,也许是我随身带了一把,又去拿了埃文的那一把,我不记得细节了。
密码是我猜对的,只能说我运气太好了。谁也不能要求在那种情况下,我能记得什么细节!
你们不是有什么DNA鉴定结论、还有指纹加上我的自白,足够将我定罪了!
不要再烦我了!算我请求你们!”不管之前是什么触发了艾伦的愤怒,此刻都消失了,他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
不再咄咄逼人,一下子看起了有些迷茫,甚至充满了悲壮感,他的声音高亢,眼神却像蛇般的飘移,一直朝着凯里望去,那里面竟然有着小小的无助与求救信号,仿佛现在他杀人强暴的事实才开始在他心里落实。
他看上去就像要被钉上十字架的耶稣基督,老天!凯里无法动弹地僵直了身子,他从没看过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对他完全改观的人。
“如果都是你干的,小托尼在哪里?”莫里斯看了一眼凯里不自然的表情,微眯细了眼,这只大笨熊不要又出状况才好。
“小托尼?”艾伦眼光一闪,坚定地撒着谎,露出满脸困惑地问道,“他不在埃文身边么?我离开的时候他还睡在摇篮里。”
所有人面面相觑,凯里觉得前所未有的沮丧,他们所有得到就是一张自白书的签名,除此之外,一无所获。上帝,这真是简单到让人无法置信的讯问与案件的结果:一名瘾君子在毒瘾发作之际犯下的一系列无意识的罪行!
深夜
曼彻斯特山庄
一个阴惨惨的声音在他背后传来,“放下你的手。”
感受到贴着背脊的冰冷物体,布兰特·科本立在原地,呆若木鸡,好半天才回过神,将手从报警器按钮上抽离。
“好了,能告诉我钥匙在哪么?”听不出来人的口音。
“我已跟你说过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布兰特结结巴巴地说道。
“爱撒谎的大骗子!真应该将毒舌勾用在你身上,”来人幽灵般的声音在诺大的空间里带来股诡异的气氛,“还用我把话说得更明白些吗?我要那把能打开地下城堡的钥匙。”
布兰特猛地一惊,“他”为什么知道?
“好了,我并不想杀人,我只是想要那把钥匙,我只想要回本属于我的宝贝,”来人将枪向里抵了抵,“你不想为此送命吧,还是说你真爱你女儿?”
布兰特吓得气也不敢喘。
“啪嗒”,开保险栓的声音让布兰特终于哀声求饶,“慢着,我告诉你。”他流利地复述着早在脑中设想好的谎言,上帝啊,他一定要逃过这一劫。
“唉,布兰特啊,我说你就不能老实一次么?我搜过你整个山庄,它不在这里,呵呵,”来人得意的揭穿他的谎言。
“他”怎么会了解他家的构造呢?布兰特的心脏猛然收缩,他觉得自己大限快到了。
“呵呵,好吧,既然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说的,那么只好和你说抱歉了。”来人如恶鬼般呵呵笑着,“再见了,尊敬的伯爵先生。”
枪响了,布兰特感到炙热的疼痛,子弹应该是穿过了他的肩胛骨,他痛苦地抽搐着,明白了来人不准备让他如此轻松的离开这个世界。
“呵呵,可敬的布兰特先生,你对你女儿崇高的爱,我真是既感动又嫉妒啊,”来人用脚狠狠地在布兰特的伤口上扭转,布兰特痛得尖叫起来,来人随着他的叫喊几乎乐得想要跳舞,“呵呵,疼痛是有好处的,你知道么?这世上最美妙的就是疼痛的滋味。”
布兰特无法理解来人变态的爱好,只感觉到胸口又被击中了一枪,他已经痛得只能在地上颤抖,他想看清来人,却只看见,一个戴着中国戏曲里花旦面具的人影,没有办法了,上帝啊,保佑我的宝贝
来人冷冷地看着布兰特咽下最后一口气,真是个该死的老头!
不过,这半夜他呆在这间书室里是为了什么?
来人环视着四周,这里全是书,此外就是墙上几幅仿真中国山水画,这里的画都不值钱,他所有的好画都放在另一间书房里,不过山水画,呵呵,来人开心的笑了,死老头,真的以为自己什么也猜不到么?
他这么想把自己骗出这间书室不会没有理由的。
来人走到其中一幅画的跟前,轻轻将画掀了起来,没有,背后什么也没有,没有暗门,没有机关,来人生气的放下手,在那一瞬,“他”似乎听见画轴里有些响声
来人咬着唇又想了想,伸手将画取下来,轻轻转动着画轴,一会之后,“啪嗒”一声,画轴竟然旋开了,里面放着一片红黄各色相间的小圆轴来人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轻轻地笑了聪明而又愚蠢的人啊
所有的声响在来人身后消失,一切归于平静,自始至终,没有人注意到躲在暗处另一双溢满悲伤的眼睛
备忘录
收文者:阿曼达
发文者:莫里斯
时间:二零零五年五月二十八日
主旨:埃文强暴谋杀案二零零五年三月一日
在我们昨天对于艾伦·李的讯问后,我将该案件摘录成大纲传真给你,谨摘录重点部分如下:
◆艾伦·李自白认罪,但是疑点颇多:
1、他自称由于毒品,在完全丧失控制力的情况下犯下了一切罪行,但对于吸毒一事,犯罪现场所遗留下的只有注射器,并未发现其它粉末状毒品,而艾伦一直用“吸食”而非“注射”来形容,此与现场所示行为相矛盾。
2、对于罪件所涉及之细节,他概以“不知道,不记得”之类词语来唐塞,对于任何问题总是闪烁其词。
3、他一直强调自己一清醒过来便强烈震惊于自己的行为。但却又表示对于这些罪行自己做得理直气壮,绝无理亏之处,按他的道德标准他是无罪的。这两相完全相反的声明无法令人相信出自一人之口,相互矛盾。
4、艾伦之性格就讯问时看属高傲自恋之人,看不出有暴力倾向,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