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感谢我,是我遗传了这些给你,让你在对付别人时如鱼得水般轻易。”
她在说什么?
自己勾引莫里斯?
怎么可能?!
撒谎她在撒谎埃文一家都是撒谎的天才
莫里斯对自己的味?自己从欧洲回来之后就变了?
她是什么意思?自己去欧洲之前做过什么?
自己像她?上帝啊!自己宁可去死也不要像她半分埃文的妈妈是个婊子!婊子埃文垂眼看着照片上那张俊美的脸,自己为什么从第一眼就对他如此熟悉,他像谁么?
埃文现在才真正对面这个问题,也许莫里斯长得像他认识的某人,所以他对莫里斯才会格外的依赖和信任,才会轻易让他跨进心槛。
可是他到底像谁呢?“我没有勾引谁,我和莫里斯也不熟,你弄错了,我不记得我的性格有变过,我一直都是这样。”说谎!脑海中久违的声音又跳了出来,指着他大骂
你的脑子忘了你做过的一切,但是你的心没有忘,总有一天你要为此付出代价的!到时候无论你是怎么哭喊都没有了!遗忘是这世上最为不可饶恕的罪孽。
可怜的犹大!
可怜的上帝!
你看看你自己哪一点行为像个四十岁的人?!
你的脸、你的身子、你的表情、你的动作、你的个性、你的言语你说你哪一点像?!
但是你别以为这是件自豪的事!上帝赐给你这么长久的青春,你以为是好意么?记着太过美好的礼物往往包藏祸心。
李太太立刻大声哀嚎,“阿弥陀佛,你就不能帮助一下你弟弟么?你怎么会这么狠心?!你忘了艾伦为你做过的一切了么?你忘了么?”
她抓住儿子的手,皱巴巴的手指急切地想要把她的痛苦传递出去,“你答应过他有一天他要帮助时,你会像他帮助你一样去帮助他,你答应过他的,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我看了艾伦的日记,阿弥陀佛,你能想象当我看完那一本日记之后的感受么?
老天啊!你们竟然做了那么多的可怕的事!”断了线似的眼泪奔泄在他手背上,而埃文痛恨着那咸湿的感觉,那些眼泪从来没有半滴会为自己而流。
为什么?!
她把一生的感情都给了不爱她的丈夫和高傲的小儿子,打从他出生,她就没有亲手喂养过他!既然这么厌恶自己,她为什么要生下自己?!“你不能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知道你受伤的那阵子我是多么的害怕和伤心么?你要逼死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么?”
但是埃文不再给她任何反应,心痛过一定的程度就麻痹了,他好想远离这一切,也许自己最初选择职业的时候便是这么考虑的。
伤心?这世上最不可能令她伤心的人就是自己。
愚蠢的自己,即使早就知道了是这种结果,却想痴心奢望她能付出一点点,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爱在自己身上,他就心满意足了,可是没有,一次次他得到的只有失望与痛苦。
够了,他再也不要有对她抱着希望了但是心中另一个声音讥讽地笑了,你不是失去了那些记忆么?那你又是从何得知她不爱你的?!你的心记得,是么?!可笑的人,被母亲遗弃的感觉真有这么痛么?!让你无论如何都忘不了?!可怜的人!
第二十二章
在长久的死寂与冷漠之后,我的内心就会爆发出一种狂热的冲动。
生命是一场戏,我时颠时狂,我不停地寻找新的剧本,这种内心的感觉就仿佛一个沙漠里的旅人在寻找水源,狂渴无法得到解脱,生命即将结束,死亡却已粉墨登场。
整整一个小时,埃文都笼罩在犹豫不决的痛苦当中,无数次,他伸手探向枕边的电话,又无数次地把手缩了回来,老天,他觉得自己快要神经衰弱了。
他无法确定这通电话之后,他和莫里斯两人的命运将如何改变,对于未知的恐惧让他几乎慌了神。
电视里无意义地播放着八点半的肥皂剧,他猛地拿起话机,借着突起的勇气,不让自己有后悔机会的狂按了八个数字。
“喂?”一个略为低沉,教人听不出只是个年青小伙子的声音传来。
“莫里斯?”
“埃文么?”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激动与不可置信。
“是,我在想你正在忙么?”
“当然可以,等我一分钟,”只听见那边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夹着几句不雅的问侯后,有些气喘的声音传来了过来,“喂,还在么?”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慌乱。
“还在,”埃文在心里轻笑着,第一次见他在自己面前有这种表现,真想知道他刚才在干什么?看黄色录相么?呵呵,不过这才像一个只有二十几岁小伙子的毛糙,太过完美的他让自己压力很大。
“你好么?”莫里斯清了清嗓子,在心里骂着自己好蠢的开场白!
为什么连听到他的声音也会让自己手忙脚乱到荒唐的地步,只是几天没见他,只是被他痛斥了一次,自己却像跌入了无底深渊,猛然听到他的声音让自己像是重新复活的战士,上帝啊!感谢你耶稣基督!
“很好,你呢?”
停顿了一下,“很担心你,”又停顿了一下,传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暗哑,“真的很担心你。非常担心。我发誓”
真的,莫里斯现在已经理解做恶梦的感受了,他这几天就是恶梦连连,总是梦见埃文背对他的身影,自己怎么喊他都不理,而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一点点没入到泥潭当中。
每次他惊喘着起身之时,都在想自己还能这样撑几天?!
之前的大话,他早就收回了,如果现在埃文不打电话来,他就要打过去了,他受不了这种冷战,他受不了自己要见心爱的人一面还要通过情敌的同意,那令人无法忍受。
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无法忍受自己竟然变成一个如此患得患失、如此容易受到惊吓的人,他就好象把心活生生地刨开,交到了另一个人手上,而另一个人却随时可能将他的生命像草根一样丢弃。
埃文从没想过莫里斯对他的依恋竟然这么深,他无法不感动,他甚至能想象出莫里斯在对面的样子,微蹙着眉,表面上波纹不兴,底下却汹涌澎湃,自己一直很想知道是谁教养出他这种令自己极为熟悉的性子和表情。
他为什么会猜得出莫里斯的表情?有谁?记忆中有谁是这样的么?埃文抬起手,用手指夹了夹鼻梁,最近只要一去想以前的事,太阳穴就像暴裂一般疼痛,在莫里斯持续的语声中,一个模糊的影像浮现脑海,无法辨识的淡淡影像带来温暖的感觉
是谁?他试图抓住它,却发现它像夏天的微风从他的掌心中溜走
“还在么?”莫里斯半天只听见自己在说话,对面一点反应也没有,有些奇怪。
“还在,我在思考一句话,事事难料。”
“什么意思?”
“我前几天才郑重地说要你离开我的生活,通过本和你联系,没想到现在却要自己打电话给你,老实说,这种感觉很不好。”很伤他的自尊。
啪嗒一声,他的话音刚落,那头电话竟然挂了,咕咕咕,埃文瞪大眼盯着手里的话筒,陷入沉默,他终于知道什么叫“挖洞的人,活该自己掉下去”,他无语地放下手中的话筒,不想,“叮呤呤”电话立马一阵狂响,吓得埃文条件反射的拎起话筒,“喂?”
“埃文么?”
“莫里斯?”埃文听出了对面的声音,奇怪于他的举止,他不是挂了自己的电话,不想理睬自己么?
“让我们忘了之前你打过电话这回事,现在是我打给你,先打给你的,这样如何?”他爱怜地说,“老实说只要你晚打上一分钟,我就会打过来,我的手都放在电话机上了,”否则乍听到电话铃响,他刚才也不会那么的慌乱。
老天,埃文有一会说不出话来,“我之前的态度”他终于出声,为自己对他之前的讥讽与冷硬的态度而惭愧,“也许我真的不值得你这么关心。”
“好了,这就是我的问题了。你有什么事找我么?”
接下来,出现难堪的静默,埃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真的很害怕,如果告诉莫里斯自己的猜想,那是否会将以往所有尘封的往事都硬拖出来。
更可怕的是,他的记忆处在混乱而不完整的状态,他不知道那些往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他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恐怖的感觉,一种即将打开潘多拉盒子的感觉。
他像站在一条无光的信道的中央,无论回头还是前行都是一种折磨与痛苦,都充满未知的恐惧,他好怕会在不经意间伸出一只手将他拖进地狱。
然后他们同时开口。
“也许下次再说”
“埃文”
“请不要挂断,还不要,”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有些急促,“我能去见见你么?时间你定,好么?在你愿意的时候。”
“见我?”埃文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在我那样对你之后?也许我的情绪还会反复无常,也许我还会说得更加难听,也许你来了我会让你吃闭门羹,也许”他紧紧捂住了嘴,泪水从喉头涌上来。说好!不要再说这些废话!说好然后挂上电话!你这愚蠢的家伙!
“只要还有‘也许’,我就很满意了,能让我明天去看看你么?‘也许’你会拒绝,不过你仍会考虑,不是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传来,“不过‘也许’即使你不答应,我还是会硬闯,所以你要慎重考虑,”他警告道,“拿着一块鲜羊肉在饿狼面前晃可不是明智之举。”
“那倒是,只是我从来不知道饿狼会如此的饥不择食,对于一块过硬过期的羊肉也有兴趣,身处羊群之中的狼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才是。”
“哈!”那一端轻笑出声,“看来,你的幽默感增强了,我敢说,如果你同意,明天的访客一定会让你更加精神愉快的。”
“是的,这我相信,”埃文诚实地回答,除去所有的不确定因素,自己的确很想见到他,“那么明天见吧,早上九点,如何?”
“好的,明天见。”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你先挂断好么?”
“好的,那么明天见。”
埃文挂了线,久久仍将话筒靠在自己胸前,好象这么做就能继续跟他连着线似的,他感动于莫里斯让他先挂电话的行为
他受不了别人先挂断后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莫里斯的体贴总是如此的细微而不经意,却总能感动到他最深的心里,那是一种很奇妙的亲密感,而且自己能明显的察觉,这种亲密感在随着时间而增加。
他从他们对话中得到了极大的安慰,温暖感如潮水整个淹没了他
埃文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无意义地盯着头上的天空,数着一朵云、两朵云、三朵云五月微热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他的神经轻松地松弛下来。
一点一点爬出的记忆像无数细针不分昼夜地刺痛着他的脑子,他反复想着自己是在哪里做的催眠治疗?
是谁为他做的?
他为什么要做?
既然做了为什么却又要保留做过的记忆,如果彻底遗忘连做过催眠这件事也遗忘企不更好?!
难道自己事先预料到会有需要以往记忆的一天?
到底自己在逃避什么?到底自己想埋藏的恐惧根源在哪?
最近不时飘过自己脑海的身影是属于谁的?
那轻风般的记忆到底在向自己在暗示着什么?
另一个自己强烈谴责自己遗忘了的到底是什么?
埃文的母亲是个婊子!他早就知道了!可是到底是谁骂的那句话?!
他跟记忆纠缠打斗着,太阳穴如同暴涨河流般湍急奔腾,无数无意义的黑影除了带来阵阵未明的恐惧与不安外,与他似乎毫无关系,他急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努力在记忆的杂物堆中搜寻隐约之间,听到有人声在耳边轻响,“埃文,你还好么?”
埃文受到惊吓地倒抽了口气,抬起一只可怜兮兮的手按住狂烈跳动的心,将双眼焦距慢慢集中到来人那张有些担心的脸上
啊,是莫里斯,对了,昨晚说好的,他还特意将院门打开的,可是这会自己竟然已经忘记了他会来访,埃文机械地微笑着,收起他铺陈开来的潜意识,让记忆隐没,“我很好,”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猛烈地起伏着,“抱歉,这阳光太过温暖,让我昏昏欲睡,你到多久了?”但是,老天,他刚才以为是他以为是谁
莫里斯在他面前蹲下来,眼神专注地审视着他脸上的每一处细微表情,待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之后,瞥了一眼埃文摇椅旁的酒杯,微皱了皱眉,伸出一只温柔得令人吃惊的手指,碰了碰他脸颊上的眼泪,“你怎么了?喝醉了。老实说,借酒浇愁这可不好。”
埃文微扯开嘴角,对着莫里斯极不自然地笑了笑,“真是体贴啊,可是我没有喝醉,我从没喝醉过。”因为他目睹了太多父母喝醉后疯颠的样子,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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