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渊叱咤摸摸他的头,向一影示意。
一影立即上前,扬声道:“敢问君纹前辈何在?在下有事求教。”以他们的能力已经感觉到里面有人的气息,如此一问,不过是出于礼节。
里面半晌无人回应,一影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后,一个瘦削精干、身着布衣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洞口,淡淡地看着他们,眼神带着询问之意,极为淡漠。男子五十岁左右,气色不佳,从其气质之中还是可以见到残留的儒雅和清高。
男子看到身型巨大的小森,眼里闪过一丝恐慌,转瞬便恢复淡然,仿若看淡生死。
花渊叱咤阅人无数,对他的漠然态度毫不意外。对于一个由顶峰徒然跌至谷底的人来说,对人对事具有敌意是正常得。尤其他们几个于他而言还是陌生人。
花轩昂摸摸小森的头,轻声道:“小森,你先喝小小去别处玩。”
森林山野是小森的最爱,毫无异议地点点头,驮着小小,欢快地跑入丛林不见踪影,
“敢问阁下可是君纹前辈?”一影礼貌地问道。
男子微微颔首。
一影拱手道:“君前辈,我等几人远道而来,有要事请教,还望君前辈不吝赐教。”
君纹淡然一瞥,转身欲走,眼里闪过一丝自嘲,想必是觉得如今自己已经成了哑巴,还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且慢,”一影连忙叫住他,“这位是我家公子温公子,若是前辈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我家公子一定以重金酬谢。”
君纹摇首,忽而拾起一根树枝,子啊地面上写出两个大字“请回”。字体龙飞凤舞,气势磅礴,可以想象男子昔年的风光。
对于一个失去骄傲资格的人来说,金钱已不足以打动他。
花渊叱咤此时才漫不经心地开口:“若是本座愿意赐良药为阁下医治哑病则如何?”
君纹猛然回首,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花轩昂牵住花渊叱咤的手,笑道:“君伯伯,爹爹一向说话算数,你完全不必有顾虑。况且我们要君伯伯帮忙得地方,仅仅是打听一点事,绝对不会故意为难。”花轩昂长相清秀,惹人喜爱,且神情清澈如水,很难让人不去相信他。
君纹脸色略缓,但仍然目露怀疑。
花渊叱咤微微一笑,道:“本座的孩儿说得不错。本座猜想,君公子最大的愿望无非是能够重新回到以前的位置。而本座,绝对是你唯一的机会。”
君纹也是聪明人,猜到这几人把自己的事打听得一清二楚,必非一般人,即使反抗,也是心有余力不足。自己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夺取的,性阿信一次也无妨。他看向别处,沉默半晌,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花渊叱咤和花轩昂相视一笑,跟在后面。
山洞里太过昏暗,眼睛有些不适应,君纹点上灯以后,过了片刻,众人才能看清山洞里的布置。洞内并不像想象中那般的湿气,反而极为干燥,空间不小,与三个房间差不多,中间是厅堂,收拾得很干净,左右两间用布帘隔开。
看洞口的鞋架上摆放的鞋子,这里住着两个人,除了君纹,还有一人不知是谁。
众人坐定后,君纹去了左侧的房间,拿着文房四宝出来,花轩昂猜测他肯能是以笔代嘴。
就见他唰唰地再纸上写道:你们真能治好我的喉咙?
花渊叱咤颔首。刚才在外面,他已经暗自观察过,君纹的喉部没有外伤的痕迹,只有可能是因为内伤。
“若本座猜得没错,君公子是因为药物或者内部受伤致哑。”
君纹先是一惊,后又一喜,飞快地写道:确实。
花渊叱咤道:“若是外伤会麻烦一些,既是内伤,便非难事。”
君纹大喜,沉吟片刻,道:几位想必是外地人。
一影道:“正是。敢问君前辈如何得知?”
君纹淡笑,道:水土关系,大致上看国内人和外族人并无区别,实则还是可以感觉出来。
他话锋一转,又道:几位肯定,想打听的事只有在下之情?
“是的。”一影道。
花渊叱咤此时已经察觉出他的顾虑所在,淡然一笑,道:“阁下想必是担心,我们知道了想知道的事情之后会一走了之,不履行承诺。”
君纹略有尴尬之感,写道:温公子见笑了
他的毛笔动了动,似乎还想写些什么,但终究没写,只留下一滴墨滴。
花渊叱咤毫不在意地道:“本座可以先为你医治哑病,再谈他事也无妨。”
君纹大喜,花渊叱咤的话根本是说到他的心坎上去了,快速写道:温公子是爽快人,君某先谢过。
花渊叱咤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亲自为他把脉。
君纹一脸紧张。
片刻之后,花渊叱咤放开手,道:“果然是药物所致,解药需要现配,明日本座会让人送药过来。不过这伤时日过久,毒素完全消融,需得半月。”
他所考虑的是这半个月里的变数。若君纹的伤是无意,他是安全的;若是有人有意而为之,对方一旦得知君纹被救,极有可能对他不利。
君纹犹豫片刻,依旧写道:如此,在下恐怕只有半月之后才能告诉你们想知道的事情。
一影皱眉,看向花渊叱咤。
花渊叱咤表情平淡:“一言为定。”
君纹送客一口气,写道:一言为定。
因为激动,笔记有颤抖的痕迹。
第372章 魈之首领
“第二十八只!”
不惊将手中的两根笔直的细棍当筷子使,准确地夹住一只快速向草丛里逃跑的蛤蟆,扔进旁边的一只竹篓里。
他和星月沧澜已经上山将近半晌,抓到二十八只小动物,有蛇,有刺猬,有野兔但就是没有魈。
星月沧澜难得见到他像个孩子似的玩得不亦乐乎还不让天电动手,含笑站在一边看,手中拿着不惊的折扇摇来摇去,好不惬意。
他更好奇的是,这小东西什么时候会失去耐心。
这想法刚产生,便听见不惊不满地哼了一声。
星月沧澜抬头一看,不惊扔掉手中的两根木棍,双手叉腰,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就快炸毛了。
他摇摇头,忍不住笑走过去:“不找了?”
不惊喊了一声,道:“抓了这么多,我就不信里面没有一只动物身上有魈。”
他自然不会真的为了赔偿那位老汉而抓捕魈,纯粹是因为这新奇的物种感到好奇而已。
星月沧澜点头,认真道:“有的概率是1/28。”
不惊白了他一眼,他当然知道这概率低了一点。
“先看看吧,如果没有,就让天电去找。”
天电连忙称是。
“嗯,小家伙打算如何让他们现形?”星月沧澜好奇地问。
“简单,”不惊自信地道,“它们既然以人类为食物,肯定对人类的气息极为熟悉,滴几滴血在这些动物身上,它们肯定受不了诱惑。”
美食送到嘴边还能拒绝的不是傻瓜,就是死人。
“好主意。”星月沧澜赞道。
两人一起笑眯眯地看向天电。
天电暗自腹诽着,两位主子,好歹我也是一个神仙,血也是金贵的。
但他面上不敢有任何不满,痛快地拿出一把匕首,利索地在食指上划一下,让血液滴在匕首上,每只动物上点一下,沾上一点。
果然不出不惊所料,真的有一只野兔身上起了变化。兔毛像是被谁按了一把,青烟飘起,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目光到处搜寻,流露出贪婪之色。
看到不惊三人,他立即察觉到不妙,飞身逃跑。
天电连忙追赶:“站住!”
天电的速度当然也不慢。
不一会儿,两人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不惊兴致盎然地拾起天电的匕首将血迹沾在其他几只小动物身上,并无反应,失望地站起身。
正在此时,他却突然感觉到森林里多了一抹古怪的气息,看向星月沧澜。
星月沧澜勾唇一笑,道:【看来我们被盯上了。】
不惊嘿嘿一笑,重新蹲下身,捡起木棍,若无其事地逗弄竹篓里的其他几只小动物。
星月沧澜也随意地靠在一棵树上,恍如未察觉到林中变化,目光落在不惊身上,好笑地看着他将那条蛇气得扭动不休。
远处,不知何时升起淡淡的烟雾,形成一个极大的包围圈,渐渐缩小,离不惊和星月沧澜两人越来越近。
随即,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离两人不远的地方。男子年纪在四十岁左右,道貌岸然,上身穿着一件灰色内衫,外面套着貂皮坎肩,下身穿着虎皮短裤,脚上则踏着一双鳄鱼皮短靴。他的衣饰看似简洁,实则雍容华贵,一看便知身份不低。那对鼠目里闪烁着精光,视线飘向竹篓里的动物,贪婪地盯着里面的血迹。
不惊略一思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天电毕竟是神,血液里多了神气,对于魈来说,比一般的血液味道更加鲜美。这人想必也是魈,大概是被血液的气味所吸引。
星月沧澜道:【小家伙,这只魈的能力不弱,莫大意。】
不惊仍然蹲着,并未抬头,道:【似乎是大王级别的。】
男子冷笑一声,并不言语,直接悄无声息地飞向不惊。见不惊丝毫未觉,他不由得暗喜。岂料,正当他的手离不惊还有不到一寸的距离时,不惊的身影却骤然消失。
男子倒抽一口冷气,显然是大吃一惊,警觉地回头,果然见到不惊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
他收势站定,上下打量不惊,又扫了一眼星月沧澜,缓声道:“原来你二人竟是在故意戏弄于我。”
不惊眨眨眼,茫然道:“没有啊?你要攻击我,我自然躲开咯,有什么不对吗?”
“哼!”男子气息徒沉,林中鸟儿也被惊飞,扑腾地飞走,撞下几片落叶。他沉着脸,忽而身影一晃,不见踪影。而周围的雾气突然滚滚而来,少顷即变成浓雾,如同凝脂。
不惊仍旧淡笑,与星月沧澜两人都未移动分毫,星月沧澜甚至连姿势也未变过。
浓雾锁喉又骤然散开,不惊便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已经变了。虽然仍然在密林之中,但现在站的地方,明显与之前不同,原本放在地上的竹篓也不知所踪。
幻术。不惊大大脑里浮现出两个字。
空中响起一个得意的生硬:“这几日正是我修炼即将大成之时,你们来得正好,乖乖地被我吃掉吧!哈哈哈哈”
话音落地之后,树林里重归平静,那人气息全无,竟像是已经离去。
不惊和星月沧澜自然不会以为他真的走了,不紧不慢地迈步向前,寻找他的藏身之处。
林木非常茂密,路并不好走,向前走了一段距离,不惊忽然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人,竟是不久前的那个老汉。
他似是无意中闯入幻阵之中,一脸茫然地转来转去。
“喂。”不惊叫了一声。
“又是你。”老汉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惊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抓一些小动物拿到集市上去卖。”老汉没好气地道。
不惊不语,忽然毫无预警地出手,闪电般地抓向老汉的脸。
老汉大惊:“你做什么?”
他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不惊的右手已经抓住他的衣襟,左手则去拧他的脸。老汉的眼里闪过一丝古怪。
不惊轻笑一声,翻掌一击,老汉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变成一团烟雾。不惊用三味真火灼烧,烟雾立即化为乌有。
那声音再次响起,惊诧道:“你竟然能认出他是假的”
不惊反问道:“你又是如何知晓本公子认识这老汉的?”
“哼,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山精最擅长的术法之一就是窥视人类最近的一小段记忆。我自认为刚才的术法没有破绽。你是如何知晓他是假的?”
不惊淡笑道:“因为,那老汉其实是一个年轻人。”
他早就怀疑这一点了,因为那“老汉”与他说话的口气除了声音有些苍老以外,根本不像是以为老人,反而极像以为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一位老人及时脾气再不好,也不可能有那么生动的情绪变化。后来,他刻意观察了一下,果然发现那“老汉”戴着人皮面具。至于为何,那不关他的事。
“原来如此!”
不惊身后猛然袭来一阵强劲的风,他身形一晃已经闪开,突然伸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戳,眼前的景色立即改变,那竹篓也显出原形。幻术被破了。
中年男子赧然就站在离他们不到三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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