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缠绵了好一阵子;婉儿方才依依不舍地推了推他,“天快亮了,你快走吧,别让人发现了。”
欧阳凌枫临走前又回头吻了吻她,眸光深潋地吐出“等我。”令她的心头一阵涟渏,再也无法入睡。
娴儿是最早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先到婉儿身边探了探,见她朝着自己微笑,有些诧异,“你醒了?”
婉儿点点头,她已经记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对娴儿的印象完全改变了,似乎她看起来也不那么冷漠了,“你起这么早?”
“是,我要去清扫院子,一会儿大家起来了,要赶在早膳之前倒完夜香,才来得及拉车的将它们运走。”
“连累你了,真不好意思。”婉儿挣扎着试图下床与她同去,这些天自己躺着,倒把这些活儿让娴儿一个人全揽了,真是过意不去。
但毕竟刚刚苏醒,虽是得了欧阳凌枫的内力,却仍是虚得很,还得调养些日子才好,她晃了晃,娴儿忙扶住她,又恢复了原先冰冷的口气,“躺下。别动。”而后就再没理她,转身走了。
婉儿心想,这真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冰美人,幸而自己对她已经有些了解,否则,还真吃不准这忽冷忽热的个性。
又过了约摸一个时辰,院子里渐渐嘈杂声起,各屋的姑娘都醒了过来,嫦儿见她醒了,非常的高兴,连声念着“阿弥陀佛。”
“幸好你醒了,否则,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怨恨自个儿了。”那双黑漆漆的双眸显得特别的真挚,让人不得不信。
“不关你的事。就别再放在心上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这事儿。”婉儿轻轻抽回被她抓着的手,对她过度的热情与兴奋有些不太习惯,但还是安慰了她一番。
用完早膳,芳姑姑听说她醒了,也特地过来看她,婉儿欠起身欲要行礼,却被姑姑压了回去,“别动。唉,真真是千金之躯,平白遭了这份罪。但是丫头,今日不比往日,在这个宫里,你得活得更坚强些。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得思量好了,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可记住姑姑的话了?”
婉儿听着连连点头,真是患难见真情,姑姑的苦口婆心非但没有令她感到厌烦,反倒十分的受用。
“姑姑,奕姑姑那边?”婉儿试探地问着。
“亏得你还记得她,那晚定是受了惊吓,放心吧,你都这样了,她还能说什么?总不能把人往死里整吧?司籍大人也来看过你几次,她是个好人,日后,你可得惦着她的好,不能因为这次的事情记了心。”看来这芳姑姑对司籍大人是一百个忠心,字字句句都不忘维护她。
婉儿淡淡一笑,很真诚地看着芳姑姑的眼睛说道,“姑姑说的哪里话,这次本来就是婉儿不懂事,才给大人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大人做的这些都是应该的,婉儿心服口服,绝没有半点怪罪大人的意思。改明儿能落地了,我就第一个上她屋里赔不是去。”
芳姑姑听了,也甚是欣慰,“真没白疼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接下来的两三日,她享受着三餐可以在屋里进食的优渥待遇,有时还可以到院里晒晒太阳,要不是太医院那边开过来的药方过于苦涩,她还真愿意就这样一直病下去。
她没想到的是,太医院那边对她的这场病始终莫名其妙,来得凶险异常,几乎都准备放弃了,却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而且貌似还没有任何后遗症。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翻遍医书,也没有搞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呼吸已经气若游丝,脉象却仍然平稳,昏死时滴水不进,活死人一个,要是她再多躺一天,只怕都会被人用草席一卷,直接扔郊外的乱葬岗了。
在没有任何解释可以说得通的情况下,他们将这一切归结于这姑娘福大命大,今后怕是命象异于常人。
欧阳凌枫也没有再来过,这多少让婉儿觉得有些落寞,毕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在这鬼地方呆多久,现在却是极想念在宫外的那些日子,虽然也是波折不断,常有些意外提心吊胆,但至少精彩生动,不似这儿,死水一潭,完全没有自由,还要日防夜防,防那些未知的伤害。
待到第五日,婉儿已经同娴儿一起早起受罚做些清扫工作了。娴儿不容分说,将事情做了分工,婉儿负责打扫,她负责清理各屋夜香。婉儿心里有数,是怕她病初愈,受不了那种味道和提桶时的重力,心里不知如何感激才好。
许是前些日子睡得太多的缘故,这日寅时,就已经瞪着双眼怎么也无法入睡,想想实在无聊,娴儿估计还得过一个时辰才能醒来,便轻手轻脚地到院里去打扫了。
想想也是好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在自己的年代里,屋里乱起来,连个插脚地都没有,到了这个朝代,命好到了李府,更是千金之躯,何时拿过笤帚干过粗活?如今半夜三更找不到乐趣却来扫地,真弄不明白,上天安排她重新活一回,就是为了体验宫女生活?
边想边扫,不知不觉就到了假山亭边,这里离各屋室比较远些,却又是树木花草最多的地方,每回扫这里,都要比别处花上多一倍的时间,但今晚婉儿却是特别愿意扫这里,否则余下的时间怎么消磨?
“哎,轻点,你轻点。”
“我受不了了,你就忍忍吧。”
一对男女此起彼伏的呻吟与喘气声钻进她的耳膜。李婉儿愣了愣,因着是此时还属夜里,四处静悄悄的,虽然这声音极细,但因为自己站得近的缘故,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她不敢声张,侧了侧身子藏在一块石头后面,这个角度却正好看到一男一女裸抱在一起,不停地相互抚摸着,月光正好将一张饥渴难耐的脸映衬得清清楚楚,婉儿越看越眼熟,这不正是那天与那老婆子轮流着打她板子的那个宫女么?虽然她也只是受命行事,但婉儿可不是个虚怀若谷的主儿,那都是狗屁,但凡是对不住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落下地记得清清楚楚,她打听过,据说她叫蝶儿。
不知在男人如何撩拨,蝶儿满脸的迷离享受,发出令那男人*蚀骨却让婉儿想要作呕的淫声浪调。吓得她赶紧闭上眼睛,直叹自己倒霉,撞上这龌龊事,看也不是,避也不是。
虽说她是现代人,多少知道些男欢女爱的事,但终究还是不能接受这种苟合的事情,同样一件事,有的人做起来就是浪漫,有的人做起来就是龌龊。
婉儿寻思了一番,想想那日她打自己时的狠劲,就气不打一处来,如若不给她点颜色,就太对不住自己受的罪,更对不住老天对她的厚爱,如此的机遇巧合了。如此这般想定了,她倒镇定了,用两人足够听得见的噪门清了清噪。
虽然她尽量将眼睛瞄向了别处,但还是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只见那对男女吓得不轻,忙不迭迟地穿好衣服,那男的一溜烟就跑得没影儿了。
蝶儿出来看到是婉儿,也着实吓了一跳,但她很快也就镇定了下来,“你都看见了?”
很好,婉儿心想,你倒是个干脆的。自己还担心她哭哭啼啼,心一软,又放过她了呢。
“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恐怕都看见了。”婉儿平静地说。
“那你想怎样?”那蝶儿倒是毫不惊惧,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这激怒了婉儿。
“你想我怎样?其实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尚仪局对这件事会怎么处理?入宫后,倒是认真研究了一下尚仪宫女手册,像你这样的偷食怕是与我的偷食不是一回事,司籍大人也无权处置的吧?”婉儿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终于看到她眼里的慌乱。
“婉儿,对不起,那天,我也只不过是受命行事,你也知道,我与你素无过隙。。。。。。”
李婉儿摆了摆手,谁有耐烦再听她说那日的糗事,再说,受命行事,素无过隙需要下死手么?哼。婉儿在心里轻哼了一声。
“要我不说,当然也是可以的,我也不是多事的人,没事也不想置人于死地,”完着,她瞪蝶儿一眼,那蝶儿自知理亏,将头埋下,不敢迎她眼光。“除非。。。。。。”
“除非什么?”那蝶儿重又抬起头,眼里放光,重燃希望。
“唉,那小子有什么好,我看他长得也不咋滴。”婉儿不理她,自顾自地说着,心里却在琢磨着如何将她死擒住,以后为已所用。
一句话,就听得蝶儿哆嗦了一下,她明白,李婉儿这是在威胁她,警告她那个人她也看见了,要抓就是抓一双。
“婉儿,你别说了,栽你手里我认了,只要你不说出去,叫我做什么都行。”与刚才的强硬态度对比,那蝶儿完全没了那日的威风。
婉儿见她倒是个识趣的,倒也不便将人逼得太绝,莞儿一笑,“蝶儿,你瞧,天色还早,既然我们都睡不着,不如一起扫扫这满地落红,你说如何?”
那蝶儿听她这么一说,知道她是不会去告发自己了,大大地松了口气,但对李婉儿却是再也不敢小觑,自己把柄落她手中,怕是日后少不得要听些差遣。只是与婉儿比起来,尚官大人更可怕些。
第五十七章 因祸得福
后来的几日;婉儿总是能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跟随着自己,盯得脊梁阵阵发麻,回头看时,却又没什么发现。
这一天,大家正听完聆训;芳姑姑点名让李婉儿留下;解散时婉儿再次感受到了这种幽幽的寒光从背后直射而来,她立马转身迎上前去;这一次却与蝶儿目目相交。她冲她微微一笑;完全明了她心中的忐忑不安。
这些日子,听得不少宫内的事情;婉儿也了解到,男人是入不了后宫的,那么之前遇见的那个小白脸定然只是哪个屋里的太监。蝶儿与那太监之间的关系叫做“对食”,说白了,就是深宫孤寂,太监虽不能行欢好之事,却也可与那些寂寞难耐的宫女互相慰籍,这在当下是不被允许的,往重了说,叫做秽乱后宫,是会被处死的,这还不打紧,还会连累了宫外的家里人,活得没脸没皮的。
想来唐朝之风虽也已甚是开放,但对这类事情,却也还是深恶痛绝的,认为是龌龊的。至少表面上是。那原太子贤,不也是与赵道生行苟且,被武氏以此为由,抓了把柄,趁机搜宫,从此翻不了身么?这些污浊之事不是没人知道,而是,只要没人告发,便相安无事,否则,只能自求多福了。这也便难怪蝶儿会吓得任由婉儿要挟,关系的不仅仅是一人性命,更是两家宫外人的清誉。日后,即使往好了想,没被处死,放出宫去,也是很难再寻个好人家了。
“婉儿,你的伤可好些了?”司籍大人依旧是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看她一眼。
“回大人,好多了。只是还有道疤痕。”现在婉儿也不怎么怕她了,从芳姑姑的嘴里,她知道这个大人也只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并不像表面所见那般的冷酷无情。
“谢大人关心。”
“经过这一次,要吸取教训,不可再随意生事造次了。”司籍大人总算扫了她一眼,又续道,“这宫里规矩甚多,对你们严格是为你们好,有什么需要只管说与芳姑姑,她自会回禀于我,切不可擅作主张,坏了司籍司的名声。”
“是。”婉儿算是听出来了,看来这六宫二十四司里各司之间明争暗斗,约束好辖下宫女对各位大人至关重要,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有矛盾可以内部解决,如果捅出娄子,让别的部门看了笑话,那不能怪大人心狠手辣了。
“昨儿尚仪大人那边传来话,皇太后大寿设宴,六宫局需选些宫女前去帮忙助兴,我寻思着让你与矜儿同去,只不知你这身子骨?”司籍大人顿了许久,喝了口茶,才又缓缓地开口,说时不时地探询着望着她。
一听说可以出了这道门,即使不是出宫,也有些热闹可以瞧,婉儿心下自是十分的欢庆,当即应承道,“请姑姑放心,婉儿身体已无大恙,一定不会让姑姑失望的。”
司籍大人点点头,又补充道,“虽说你是大家闺秀,可毕竟宫里不同你那府上,且你又初来乍到,有许多礼仪还要抓紧学习,让芳姑姑多花些心思,你要用心学了去,到时候可别闹出什么笑话来,贻笑了大方。”
婉儿连连点头称是,虽是最烦那些繁褥的礼节,但为了能出这门,自己也就忍忍了。
大人也不再罗嗦,挥挥手让她行了礼退出去了。
刚走没多久,就听得背后有人唤她,“李婉儿。”
她回头一看,正是矜儿。这丫头那日凶神恶煞般让老婆子打她手板一副恨不得将她打瘫了才甘心的模样,婉儿至今历历在目,再美的脸,一旦心扭曲了,那脸就没法再看了。因她是大人面前的红人,自己伤好后也就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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