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瞪了阿婉一眼却不再说话;皇后终于是缓了缓情绪,面无表情的看着阿婉,“婉昭仪倒是说说,这宫里如何流传你的流言了?”
“李福满,你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皇后娘娘,不许多添一句话。”阿婉却是没有亲自说的打算,那般污言秽语由宫嫔的嘴里说出来是极为不妥的。
李福满是皇上御前太监李得闲的徒弟,多少也有些个分量,由他来将事情向皇后明说,是再合适不过了,李福满得了主子命令,便是从阿婉身后站出来,跪在地上端端正正的给皇后行礼后,才将这几日的事情一一道来。
那些碎嘴的宫人并不只是流传阿婉的闲言碎语,言语间还辱骂阿婉是个狐媚子,罪臣之女还不知收敛,魅惑皇上等等,什么不堪入耳的话都有,欺凌昭阳宫的宫人也就罢了,竟是还有奴才气势汹汹的打上昭阳宫去
皇后听罢,沉吟并未说话,倒是下首的丽贵人开了口,“皇后娘娘,婢妾觉着,那些个宫人倒也没说错,婉昭仪的父亲收受贿赂被罢了官,婉昭仪可不就是罪臣之女?至于打上门去,婉昭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您不也是常常干这事儿么?”
此言一出,倒是惹了不少妃嫔轻笑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着,平日里婉昭仪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这会子有机会踩踩她,谁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即便是如此,阿婉还是不说话,只看着皇后,而皇后却是等丽贵人那番言论得到众人附和后才开了口,“丽贵人多嘴。”话面儿上是训斥丽贵人,但却是表达了皇后赞同了丽贵人这话的意思。
转而皇后又是一副端庄大度的模样与阿婉道,“看来也不过就是些宫人们碎嘴罢了,婉昭仪不会这般小气,与宫人们计较这些罢。”
阿婉哼笑一声,面儿上却不因为众人的讽刺而变了表情,“臣妾之父的确是被罢了官,说臣妾是罪臣之女嘛,倒是有些言过其实了,毕竟臣妾的父亲还在京里活得好好的,也并未被治罪流放,何来罪臣之女一说?”
扫了扫方才蹦跶得最厉害的几个宫嫔,“方才几位妹妹说得是极热闹,可皇上都未曾说本宫之父是罪臣,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替皇上下旨了?再者说,臣妾可从未听说过有宫人打上门来,臣妾还得忍着的,那是不是有胆大包天的奴才秧子砍杀了臣妾,臣妾还得谢恩了?上回臣妾去丽贵人那里,回来不也乖乖领了罚,难道这宫规就只针对臣妾一人?”
“婉昭仪此番却是有些强词夺理了,您父亲被罢了官这是事实,婉昭仪何必非要强辩?因着宫人们几句闲言碎语还有不懂事的宫人闹腾,便是大肆巡宫,闹得姐妹们宫殿乱作一团,这会子咱们心有余悸呢,婉昭仪口口声声规矩,嫔妾可没看出您的规矩来。”这话说得有条有理的便是左婕妤了。
阿婉展颜一笑,带了那么一点子危险的味道,偏着众人未察觉,“行吧,非要给本宫加上个罪臣之女的名头本宫也无所谓,只是本宫记着左婕妤的大伯父,就是那个被流放的大理寺卿左大人罢,噢,对了,贤妃娘娘的舅舅,同就是那个样是被罢官的京都府尹了罢,唔好像还有”
沉吟一阵,在场的妃嫔在这场清查运动中被罢官或是流放的亲眷,全都被阿婉点了一遍,众人被点的是说不出话来,因为这的确是事实,最后,阿婉看向皇后,“臣妾记得,皇后娘娘的外祖父,好像也未能幸免呢,不知可是臣妾记错了不曾?”
“婉昭仪!”皇后终于是受不了阿婉这番明晃晃的挑衅,出言呵斥道。
阿婉轻笑一声,“臣妾耳朵好使得很呢,皇后娘娘不比如此大声。”旁人说我罪臣之女时就使得,我揭露了众妃嫔亲眷皆有牵扯就被呵斥了?皇后还真是时时想要将自己踩在脚下不得翻身呢。
“婉昭仪你到底是要如何?”皇后厉声道。
“臣妾只是求个公道罢了,旁人如此欺凌我昭阳宫,皇后娘娘是要臣妾忍着么?臣妾方才就说过,只要给臣妾一个交代,臣妾巡宫这事儿定然领罚!一句怨言都不会有,若是皇后娘娘不想给臣妾一个交代的话,那臣妾只好求皇上去了!”阿婉亦是丝毫不甘示弱。
皇后警告的看了阿婉一眼,手上却是抚了抚自己的甲套,“婉昭仪这是仗着皇上的宠爱在威胁本宫?”
“臣妾如何敢威胁皇后,不过是只求个公道罢了,端看皇后娘娘如何处置这事情了。”
已经是撕破脸皮,皇后靠的是手中的权利,阿婉靠的则是皇上的宠爱,打起擂台来倒是好看,一时间胜负难定,贤妃几个倒是抱了看好戏的心态。
“传那些被绑的宫人进来。”与外头的太监吩咐后,皇后才转向阿婉,“本宫这就给婉昭仪一个交代,后果你要承担得起来才好。”
阿婉一笑,却是紧闭着嘴不说话,细看着皇后要怎么审问这些宫人,被押到殿内的宫人们终于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少外强中干的奴才早就是吓得两腿发抖,被问话时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也有几个胆子大的奴才,就是不承认,一口咬定是冤枉的,可偏着昭阳宫的宫人们却是能够一一指出其是在何时何地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的,昭阳宫的宫人说的是有理有据,条条不落,这些个宫人毫无招架之力,轻轻松松的就认了罪。
当皇后正想将这些宫人处置一番时,阿婉柔柔的开了口,一贯娇糯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妃嫔脸色大变。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秉公处置这些个奴才,给了臣妾一个交代,只是方才有位妹妹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各宫的姐妹们竟是没有约束好宫人,任其跑到臣妾这里来闹事,是否也该承担些责任呢?”
指了其中一个上门寻事的奴才,阿婉道,“臣妾记着,这可是跟在左婕妤身边的大太监呢,左婕妤,本宫说的可是?”
闻言左婕妤心中一颤,想起阿婉先前的做派,不由心生惧意,声量也比先前小了许多,“婉昭仪,你这是要如何?”
不待阿婉说话,贤妃又是开了口,“婉昭仪莫不是要整个宫里上上下下都陪你受罚罢?还是因着不想受罚而拖延时间呢?”
“贤妃娘娘这话臣妾不敢苟同,若是贤妃娘娘能告诉臣妾,这宫里那一条宫规说了,纵容宫人行凶不是大罪的话,臣妾无话可说。”一句话将贤妃堵得死死的,没有反驳的机会。
皇后此时不悦的情绪愈加外露,大家伙儿被婉昭仪牵着鼻子走可不是自己所乐见的,“婉昭仪这是要将事情闹大的意思了?本宫已经应了你的要求,将宫人们处置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违抗本宫,这是不将祖宗家法放在眼里么?”
阿婉正欲在说什么,皇后却不由她,挥手召来宫女,“来人,婉昭仪以下犯上,冲撞皇后,张嘴二十。”
说完便有宫女上前要将阿婉压制住,李福满与白鹭几个便是拼死护着,而阿婉笑笑,“臣妾领罚。”这话说的干脆,可皇后看着阿婉的眸子却是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正当宫女举起手要行罚时,殿外传来了一声长喝,“这是在干什么!”伴着声音,踏入坤宁宫的还有一道伟岸的明黄色身影。
正欲踏入殿中便看到有宫女高举着手正要掌小东西的脸,虽是了解了事情大概,但皇上瞧见这场面心中还是抑制不住怒气,自己哄着捧着生怕是弄坏了的小人儿这会子竟是要被人打脸?!
情况如此直转急下,众人也是惊得好一阵才回过神与皇上请安,这回皇上却是没有叫起,快步行到主位上坐下,“皇后,你与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心里涌上了一股含着苦涩不甘恼怒等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难怪婉昭乖乖的就打算受罚,原是早就算计好了皇上到的时间,偏就让皇上看到了这一幕,被抓个现行,皇后是如何也解释不清楚的。
咬咬牙,皇后才开了口,“回皇上的话,是婉昭仪以下犯上,冲撞臣妾,无视祖宗家法,是以臣妾才要教训一番,让婉昭仪长长记性,切莫再这般恃宠而骄,臣妾也只是吓吓婉昭仪罢了,并没有真要处罚她的意思。”
“原是如此,说说,婉昭仪如何无视祖宗家法了?”皇上的口气轻松得很,像是完全不相信皇后的话。
此时阿婉却是做出了出人意料的举动,双腿弯曲立即就跪在了皇上面前,膝盖与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撞击,发出的声响便是离得远的妃嫔亦是听得见,可见其下跪的力道之大。
皇上也被阿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婉昭仪这是要干什么?”
阿婉双手贴地,额贴手,伏在地上,“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的确是不顾祖宗家法,为了宫规,犯下了大错,臣妾甘愿领罚。”
若论起来,阿婉还是头一回在皇上面前如此下跪,皇上心里却是不大舒坦,即便是要护短,可那小东西却是咬定了自己有罪,甘愿领罚,全然不开口为何如此,不得已,皇上只好让李福满将事情又复述一遍。
李福满上前,亦是与主子同样的动作伏跪在地上,将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与皇上道来,而皇上闻言却是蹙眉,厉声道,“婉昭仪此番作为的确是胆大包天,任性妄为!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行事的?”
这一句评价却是让在场的妃嫔乐开了花,而皇后也是不可见闻的弯了弯唇角,看来婉昭仪这回确实是栽了,把皇上请过来没想到却是砸了自己的脚罢?
而皇上的后一句话,更是让在场的妃嫔哗然,质疑起这婉昭仪得宠的可信度来,“婉昭仪恃宠而骄,无视祖宗家法,杖责十下以儆效尤!”
这十杖下去,婉昭仪怕是十天半月都不能醒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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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护短
不少妃嫔等着瞧好戏呢;婉昭仪一向娇弱;十板子下去,呵呵,有得瞧了。
皇上这话说完,正伏跪在地上阿婉便是谢恩领罚;只是站起来时皇上却是明显看到了阿婉苍白的面色,额上的汗珠也在细细密密的冒出来;还未来得及出声;面前的人儿已经是直直的向后倒去。
亏得李福满与白鹭反应快,惊呼一声“主子”;急急扑了过去,给阿婉当了肉垫才免了阿婉磕着脑袋;殿内众人莫不是被阿婉这突如其来的昏厥惊住了,本以为是婉昭仪故意装昏倒,但那突变的脸色确实是让人看不出假来。
皇上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一个箭步上前就将阿婉抱在怀里,看着眼前这小东西毫无血色的小脸,大步便是向殿外走去,而身后的皇后看着这一幕,心底的不安之感是愈发的强烈,若是今儿个婉昭仪出个什么事情,自己怕是难脱干系。
正当皇上要迈出殿门时,却是停了下来,背对着皇后说了一句,“比起婉昭仪,皇后更让朕失望。”
这句话旁人不懂,可皇后却是再明白不过了,皇上是明明白白知道此事是自己策划的了,而自己纵容后宫将这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的,皇上也是知道的!
得出此结论,皇后周身盛气凌人的架势全然散去,呆坐在上首一时回不过神来,待皇上走得远了,那秦昭仪便是问,“娘娘,您看咱们这是”
皇后闻言横了秦昭仪一眼,秦昭仪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对自己忠心有余可谋略不足,贯是不会看眼色的,“皇上的意思大家伙儿还不明白么?来人,将这些个奴才拖下去杖毙了,你们自认是纵着宫人挑唆碎嘴的、上门寻事的,回去赶紧抄了女训女诫,别嘴硬撑着了,而后怎么定夺,就要看皇上的意思。”
底下妃嫔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皇后这决断颇费解,可前来与皇后告状的妃嫔心里对于婉昭仪这事儿多多少少都是有个底的,瞧着刚才的架势,若是等皇上插手进来再认错那定然是晚了,是以皇后发话后,并无一人说话,看样子是接受的皇后的决断的。
皇上方才那句敲打她的话,已经透出了极为不满此事的意思,若是婉昭仪哪里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真是百口莫辩,思及此,皇后的额角一阵接一阵的抽抽,叹了口气,揉揉额角便是让那些个妃嫔们回宫去了。
众人散去的坤宁宫顿时清冷下来,坐于上首的皇后揉了好一阵额角还未缓过来,那宫女莲月不忍主子如此费神,走上前替皇后按其额角,不轻不重的力道果真让皇后舒缓了不少。
未几,皇后才悠悠的开了口,“莲月,你说本宫是否太过着急了?”也难怪皇后如此问,毕竟要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