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妤轻摇了摇头:“我这几日便是不断腹泻,我便当着是误食了什么东西,吃了些给宫女开的药,却还是止不住,实在是没法了才将阿姐请了来的。”
一开始阿妤便以为是简单的腹泻而已,便让宫女称病,拿了些最低等的止泻药材来熬着喝了,却是没什么效果。后来的几日腹泻得更是厉害,以至于都无力起床了。
“既是如此,妹妹可是最近得罪了什么人?莫不是被人下了药。你定时发现了些端倪才将我找来的吧。”阿婉大胆猜测到,她们这姐妹之间虽是一直不大看得顺眼,但毕竟是自家人,这种时候更是应当一致对外。
说道这个阿妤蜡黄的脸上便是有些愤怒:“阿姐也知道,这秀女间大多是父亲官位比我们高、身份比我们贵重的,况且我还是个庶女,即便是她们找茬我也是忍让着的,自然不会去得罪谁。”
话锋一转,口气也愈发不好起来:“此事我之前并未多想,只是昨晚那李姌来探望我时,虽是隔着珠帘,我却隐约看到她拿着茶壶背着我在摆弄,却是不知她到底在做什么。再想着她这几日每次来探望于我都将宫女打发出去,且给我端茶送水好不贴心,便越发觉得蹊跷。”
阿妤这是越想越不对,且宫女告之她这几日她告假期间,李姌却是与院子里另一位身份较高,且是之前曾经刁难过她的秀女走的及近,让阿妤心里的怀疑越来越重。
“我却是不知如何是好了,还请姐姐教教我。”阿妤倒是一副诚恳地样子,之前让她小心着些李姌却是不停,非要吃个苦头才行。
“这事还得让管事姑姑知晓才行,先把你这病给治好了才有气力去寻害你之人。”阿婉倒是给出了建议。
她们现在在宫里并没有什么能力能够直接去找李姌对峙,这事儿若是由她们闹出来也是免不了一顿罚的,就凭着这临华殿的管事姑姑对青衫这小宫女的态度来看,应是个公正的,阿婉觉得值得一搏。
只是温妤却不大乐意:“非得让管事姑姑知道吗?这样我岂不是不能参加殿选了么?”
阿婉都气笑了: “你可知那李姌为何要害你?大家都是五品官的女儿,这宫里的身份高的秀女大部分都是内定下来了的,留给我们这些秀女的名额才有几个?对她来说,害你一个便是多一份胜算,你倒好,却是与她交好,你也不想想有这秀女身份你们便是竞争关系!”
阿婉这话说得虽是重了些,却也不无道理: “你倒是心心念念着要入宫,这入宫也得先保住了小命才行。且说句不客气的,你以为这宫里的斗争是你在家时与我争个首饰争匹布那么简单么?连这点算计你都没躲过去,这入宫也是白费。这如何做便随着你好了,还巴巴的把我请来作甚”
温妤躺在床上嘴是几开几合,也未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末了,她也不得不承认温婉说得确有道理,虽是不甘心,可什么还能比保住小命重要呢。
“便依着姐姐所言做吧,只是李姌这口气我却是咽不下去。”
“你先好好养病就是了,其余之事你不需操心。”说着温婉便领着青衫与那伺候阿妤的宫女去寻管事姑姑了。
几个时辰之后,那李姌刚刚回到院子便被管事姑姑请到了主殿的偏厅里喝茶,接到这个邀请李姌却是觉得有些忐忑,觉着似乎心跳都不大平稳了,不过想着她又暗自安慰自己,兴许就是喝个茶而已,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她踏入偏厅时管事姑姑却还未到,而视线一转看到温婉也在时,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却是不显。
待坐下之后,便有宫女上前送上一盏香茗。瞧着对面的温婉目不斜视的品着茶,李姌便也端起茶盏细细品味起来。
见她已经喝下了茶,阿婉便放下茶盏,笑道:“阿姌妹妹觉着这宫里的信阳毛尖可还喝得?”
李姌心里虽是疑惑,却也笑答道:“这宫里的信阳毛尖是贡品,我们平日里可很难喝到,怎又不好呢?”
“噢?那妹妹可喝出了这信阳毛尖里加了什么东西?”阿婉却是正色问道,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阿婉姐姐这这是什么意思,妹妹可听不大明白呢。”李姌却是心跳加速,不好的预感更为强烈了。
“妹妹紧张什么,姐姐不过是问你,这加了巴豆混着番泻叶好几种腹泻药材的茶可是好喝很快妹妹就会与阿妤一样了呢。”阿婉更是一副神闲气定的样子。
太医给阿妤看过之后,便断定阿妤是吃了混着这好几种腹泻药的东西,且这只需一点点药量便可让人腹泻至虚脱无力了。
“姐姐可别跟妹妹开玩笑了,妹妹胆子小可经不起吓的。”李姌虽是强作镇静的样子,但额头的汗珠与颤抖的指尖却是出卖了她。
“呵呵,妹妹可是真的不知?这么强力的药可是在妹妹那里拿出来用的呢,妹妹可还要装傻?这阿妤腹泻不止难道不是妹妹所为?”阿婉却是咄咄逼人的,将此事告之管事姑姑之后,她便请求管事姑姑将李姌身边伺候的宫女叫过来,询问出平日李姌最是喜欢把玩这从宫外带进来的白银缠丝双扣镯,宫中是不许秀女多带多余的首饰的,但宫女却每日都见她将那镯子把玩一番。
可想而知,这个镯子却有蹊跷。趁着李姌不在屋子里时将那镯子拿了出来,让太医细细检查,虽是藏得隐秘,却还是被太医发现了这强力的泻药,可见这事儿的确是李姌所为。
所幸那关姑姑因着青衫的缘故对阿婉印象很是不错,再者便是看到温妤那副惨样,于是这一系列的动作才能得到她的支持。
“即便是从我那镯子里找出来的,也并非是我所为,说不准是有人栽赃陷害呢。”李姌却还是硬要强词夺理一番的:“姐姐如此冤枉我,不若请管事姑姑前来定夺好了。也好让姐姐心服口服。”
李姌却是不知,这茶里并未放着什么药,不过是阿婉炸一炸她罢了。
“好个心服口服。”一道严肃的声音却是门外传来,那管事姑姑走进厅来,想必是已在外听了许久,该听的都听到了。
“这温秀女并未说出从哪里找出泻药,李秀女你怎知道是在镯子里的?”
闻言李姌却是脸色苍白,再也无力辩解,此事也算是有了结果。
待关姑姑把事情禀报给上级后,这李姌便是被遣送出宫了,这送出宫与遣送出宫的意思可大不一样,想来今后这李姌在婚事上也是艰难,小小年纪就如此工于心计,还被宫里发现给遣送回家,谁家敢要这样的媳妇?不怕被戳着脊梁骨吗?
而温妤却是因为这几日病的实在太重,导致整个人已经彻底的虚弱下来,自是被送回家休养去了。
☆、第7章 好多梅子
距离殿选的日子不过几日了,阿婉每日除了必要的出门外完全像个宅女一般宅在屋子里,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半月来这天儿是渐渐地热起来了,日头也毒辣的不行,阿婉这小身子骨要是出去太阳下边晃荡这么两圈,怕是要生生晕过去。
那小宫女青衫却不那么看,她觉着姑娘若是再这么闷在屋子里是要闷出病来的,傍晚时非得拉着姑娘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阿婉此时是坐在案前用笔继续细细领会伺候皇上为荣的中心思想,看那小丫鬟这么坚持,便抬头往窗外看了看,此时太阳已偏西,却是留了满天烟霞,层层云霞铺陈开来的景色实在好看,美景当前,阿婉便决定起身同青衫一道出门逛逛。
傍晚却是不同于正午时那样的炎热,还有阵阵微风很是凉爽,风中夹带着些花的香气扑面而来实在是令人心情愉悦。
这临华殿虽偏远些但这宫里的园艺却不马虎,刚刚走到园子的入口便可将园子的景观一览无余,那座怪石嶙峋的假山便将这园子占去了一半的位置,园子虽小,但花草盆栽的摆放样样都可以看出布置得很是用心。
假山那旁却很是吸引阿婉,因着从假山望过去便是一片梅树林,这个时节的梅树花朵早已退去,梅树的枝桠上果实就快成熟了,青的黄的这样挂在枝头实在是很诱人,看着就觉着味儿酸很有食欲阿。
只是阿婉细看时却发现林子里有几个着粉色秀女装的小姐们不知在那梅林里干什么,嬉笑搅闹着发出的动静可不小。这时候林子里的小飞虫怕是不会少,这些姑娘们在这梅林里转悠着难道只是为了吃个梅子?
还不等阿婉想完,青衫却是指着那梅林对阿婉说道:“姑娘,那梅林中的小路便可通向了御花园呢。”
哦?这倒是可以解释那几个大家闺秀们为何扎堆的往梅林里玩耍了,在林子里玩耍,既没有远离临华殿,也没有踏进御花园,就算是碰着哪位贵人了也不算不上是失仪,若是皇上被吸引到了林子里来,只需说是玩耍时太尽兴便吵闹了些告罪之后估摸着也不会受什么惩罚,毕竟是皇上自己走到林子里来的。
这样能不算逾矩且还能给皇上留下个印象的办法,真真是巧妙呢。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阿婉也不欲再往前去了,省的还得去林子里跟这些不熟的秀女们来往,要说这温婉穿到这世界来最最不适应的就是跟那些贵女们来往时每句话都要在脑子里拐三个弯儿才能真正体会到别人话里的意味,颇费脑子了。
可是那一颗颗挂在枝头看来确实酸甜可口鲜嫩多汁的梅子似乎一个个的都在向她招手,阿婉极力忍住了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咽口水的冲动,问道:“青衫阿,这梅林这么多梅子往年都是怎么处理的呢?”
“这梅子往年都是由御膳房的宫女们采摘的,也不知是做什么用途了,不过梅林太大,这梅子御膳房的人也并未采摘得完,大部分的梅子都掉在地上坏掉了呢。”青衫是一脸认真的回答,却看到自家姑娘脸上流露出的一副暴殄天物的表情。
阿婉瞧着那引诱她的梅子便是十分痛心,瞧着四下无人,没有人在偷听的样子便滔滔不绝地说:“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梅子可以制成梅干可以泡酒可以腌渍吗!实在是太太太浪费了,可惜青衫你们守着这么一大片梅林竟也不能采摘真真是极可惜的。”
这宫里的所有的产物在未经主子允许之前是不能私自采摘的,不然就是一顿好打。
青衫看着不争气的主子都快要流出口水来了,直接戳穿了阿婉:“姑娘您说这么说其实就是想吃梅子了吧?”
阿婉一脸惊悚的望着青衫,这是怎么了,青衫这一根儿筋的小宫女怎的智商突然爆表了?
阿婉从小就对着腌渍的东西毫无抵抗力,不管是前辈子还是这辈子,进宫这么久以来她就一直不曾吃过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了!现在这一大片可爱诱人的梅林就在眼前,当然,得忽略掉林子里边的那些人,阿婉已经尽力克制自己了。
即便是阿婉的内心以及阿婉的表情身体动作都表现出了对梅子的无限渴望,却还是嘴硬的逞强,一脸正色:“什么?难道在你看来你姑娘我就是这么一个见吃眼开的人么,我不过是在为这些浪费行为叹息罢了。唉,这梅子即便是采摘下来吃不掉送给大臣们也行呀,送给穷人乞丐也行呀。白白浪费掉总归不是好的。积土成山,积水成渊,积少成多,很多的一点点的浪费就是很大的浪费了。”
多少穷人还吃不上饭呢,总之无论如何,阿婉是绝对不肯承认她心中对这片梅林已经是垂涎三尺,大大的有着想法的。
“姑娘,其实这几日便是采摘梅子的时间了,奴婢认得个御膳房的宫女姐姐,可以让那姐姐偷偷给奴婢一篮子梅子的。反正她们摘下也是用不完的。”所以姑娘您就不用再装啦,青衫已经看出你的企图啦!
刚刚还是一脸正色的阿婉听到这话表情却是立即换成了惊喜的模样:“咦?这样也行么;那你说我们是把这梅子腌渍了呢还是晒成蜜饯呢?呀,还是直接蘸着盐吃了吧,万一到时候腌渍好了姑娘我却没留在宫中这梅子我就吃不上啦”
边说边领着青衫回屋去准备写个方子要淹梅子啦。
已经被梅子完全包围的欢快的阿婉与粗线条的青衫自然是没想到她们这些对话都被藏在假山另一旁,也就是这些梅子的主人当今圣上齐衍之听个正着。
齐衍之本是微服出宫去找自己的弟弟洛阳王,因着这洛阳王在江南查案时遭到了暗算,无法进宫面圣,也不放心将这些证据交给其他人,无奈齐衍之便只好乔装打扮一番去王府与弟弟商讨案情去了。
从宫外回来时本来只需从临华殿的小路通向御花园便可换装回到御书房,没想到这几个不识趣的秀女偏偏就要在这林子之中聚作一团,齐衍之只好躲在假山一旁等她们走开,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么一段对话。那秀女倒是有趣,特别是脸馋得成一团的样子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