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杪冬 作者:有时下猪(重生 父子年上 淡漠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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杪冬 作者:有时下猪(重生 父子年上 淡漠受)-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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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沉的嗓音自身后响起,杪冬收回伸展在流光中的五指,低下头的一瞬间表情变得有些茫然。
  他转过身,青衣人站在树下,仰面看着自己。
  金色的光晕在他面上浮动着,树影斑驳,那个人略显冰冷无情的眼睛、鼻梁、嘴唇,都在晨曦中慢慢柔软下来。
  他带着淡淡的笑,像是怕惊吓到坐在枝头的那个少年般轻轻说:“这里的朝阳,倒真是美丽。”
  
  杪冬盯着青衣人疑惑了好一阵子,然后才从唇角边悄悄绽放出一个笑容。他从高高的树杈上跳下来,歪头笑着说:“是吧?很美丽吧?”
  阳光亮晶晶的,满满盛进他弯起来的眼睛里,青衣人心中一动,伸手揉乱了那一头黑缎般的发。
  
  杪冬将青衣人带去酒肆,安顿好他后才匆匆赶回宫去。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杪冬终是迟了晨间的课,被大发雷霆的学傅罚着抄写礼仪。
  “二殿下要回来了。”无赦说。
  杪冬垂着眼仔细誊写那些繁多琐碎的礼仪,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送去赈灾物资以后,二殿下没有多留,也没再去北乡,急急忙忙就赶回皇城了”无赦说了一会儿,发现杪冬并没在听,便顿了顿,问,“殿下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迟?”
  “嗯,”笔尖在砚台上蘸一蘸,浓黑的墨落在白纸上,勾画出一个个娟秀的字,杪冬甩甩酸痛的手,说,“遇见一个认识的人,他受了伤,我照看了一阵子。”
  “那人叫什么名字?”无赦皱眉,“什么来路?”
  杪冬用笔杆抵着下巴想了会儿,摇摇头:“我不知道。”
  “殿下!”
  杪冬看着气急的无赦笑了笑,说:“又不是什么非得要知道的东西。”
  无赦盯着他不说话,杪冬苦恼了一会儿,最终叹气道:“大叔救过我的命。”他简单说了一下与青衣人的相遇相识,无赦的脸色随着那些云淡风轻的陈述逐渐阴沉,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杪冬挥手打断。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杪冬低声说,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疲惫,“人总是要防的,但是在皇城外面,我不想辛苦地计较那么多”他停下手中的笔,盯着笔尖上那一滴摇摇欲坠的墨汁忽然陷入沉思。
  无赦转身出去,在无人处一掌击碎摆在廊边的木桌。
  说不出口的话堵在心里,积聚成一丝丝缠绕在眼底的戾气,不知何时就会爆发出来。
  
  杪冬掀开酒肆的蓝底白纹布帘,一进去就看见坐在门口面色不善的流筠。
  “怎么啦?”杪冬看着他一张俊脸气嘟嘟的,笑道,“有你这种门神,客人都被吓跑啦。”
  流筠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就你这破地方,根本没客人来好吧。”
  杪冬嘻嘻一笑:“平日里还是有两三个客人的”他忽然感觉到角落里青衣人缺乏温度的视线,便转过头,在看见那人桌前的酒杯时轻轻皱了下眉,“大叔有伤在身,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被忽视的流筠扑到杪冬背上,不满地哇哇乱叫:“杪冬这次又是在哪里找出来的乞丐啊?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他疗伤他不感激就算了,居然还敢给我摆脸色看!气死人了!杪冬把他赶出去啦!”
  青衣人扫过去一眼,冰冷冷的眼神里透着慑人的杀气,不久前还被教训过一顿的流筠也不怕,恶狠狠地瞪回去,再兀自缠着杪冬大吵大闹。
  杪冬看着跳脚的流筠一直笑,他忽然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头,小声说了句:“乖。”
  吵吵嚷嚷的少年像被人点了穴般一下子安静下来,各种情绪在他眼眸里流转而过,沉默良久,他开口说:“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哦。”杪冬收回手,点点头。
  流筠又说:“虽然你比我大一岁,可是我长得比你高,也比你结实。”
  杪冬笑了,又点点头。
  “我的酒楼可不像你这破酒肆,大半天都没人来,我要回去查帐了,才不在你这里虚度光阴。”
  杪冬也不挽留,只是挥挥手,说:“早点歇息。”
  流筠跑到门口,又折过身说:“记得把他赶走。”他狠狠瞪了青衣人一眼,然后风一般跑出去,一下子就不见踪影。
  
  “那是我弟弟,”回过身,对上青衣人不悦的目光,杪冬解释道,“很小孩子脾气,大叔不要怪他。”
  “弟弟?”
  “是啊,”杪冬垂下眼帘,笑容里带着些看不清楚的柔情,“虽然长得不像,不过确实是弟弟。”
  
  杪冬从酒橱里捧了缸青果酒出来,倒在杯子里舔舔,然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青衣人凑过去闻了闻,问:“这是什么酒?怎么一点酒味都没有?”
  “酒肆里的人叫它青果酒,”杪冬晃了晃杯子,浅绿色的液体一圈圈漾开来,流泻出点点鲜果的清香,“因为我容易喝醉,他们就特意给我酿了没什么酒味的青果酒。”
  青衣人抿了一口,评价道:“很甜,还有点酸。”
  “嗯,”杪冬点点头,“如果大叔想喝酒的话就喝青果酒吧,它不伤身。”
  青衣人嗤笑一声,用酒杯敲敲他的额头,说:“这个根本算不上酒。”
  杪冬捂着额头躲到一边,抬眼看回去的时候琉璃色的瞳仁里闪动着的盈盈笑意,像流转的月光一般。
  青衣人微微一滞,脸上闪过抹异样的神色,却又在扇子摇开第二下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要在这里借宿几日。”青衣人看了眼趴在扶栏上自得其乐的杪冬,开口道。
  “可以啊,”杪冬撩开吹到眼前的发丝,回答说,“想住多久都可以。”
  “姓流的说——要把我赶走?”
  “不会的啦”杪冬转过身,看见青衣人眼里的戏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又趴回扶栏上。
  “以前也有人在酒肆借住过,”他探出身看着挂在树梢的那轮月亮,语气变得轻快起来,“有在路上遇到的,也有自己找上门来的,那会儿酒肆着实热闹了一阵子。”
  “后来呢?”
  “后来流筠嫌脏,就把他们赶走了。”淡淡的语气,虽只是略有些遗憾,却并不像流筠说的那样完全无动于衷。
  其实这事青衣人是知道的,因为那个姓流的家伙一开始就拿它来警告自己——不要太嚣张哦,杪冬酒肆里的人,我想叫谁滚蛋谁就得滚蛋——那一脸得意和自以为特别的优越感,看起来真让人不舒服。
  
  “杪冬把我和乞丐混为一谈吗?”低沉邪魅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杪冬吓了一跳,这才发现青衣人不知何时已经贴在身边,两手搭在扶栏上将自己圈了起来。
  他的脸靠得很近,嘴角微微上挑,深不可测的眼眸里似乎忽然闪过些危险的光芒。
  杪冬疑惑了一下他是怎么想到这一层的,然后将身体往后倾,稍稍拉开两人间近得不太舒服的距离,他低下头,说:“这与乞丐有什么关系?只是单纯在讲借住这件事而已。”
  青衣人看着他垂下去的睫毛,说完话后抿起来的嘴唇,想起刚才杪冬注视着他时干干净净的眼眸,还有往后退时发丝飘动扬起来的淡淡果香,不知为何,忽然就想叹气。
  他收回禁锢着杪冬的双手,转身走进房间。
  
  清闲了几日,甫子昱终是回到皇城。
  杪冬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城门口迎接那人。皇子之间这些繁琐的规矩颇为麻烦,虽然如此,他还是不想这其中出什么乱子,惹人是非。
  毕竟,甫子昱是个挑剔的人。
  
  无视屏风上挂的那一大堆华丽衣饰,杪冬捡了件轻便的礼服,收拾好后唤小园子进来给他梳头。
  穿衣洗漱这些事情杪冬从不愿假手他人,只是长发无论再活多少年,他都拿它们没办法。
  “殿下这件太寒酸了吧,”小园子边给他束上玉冠边嘟嘴抱怨,“会被二殿下比下去的。”
  杪冬笑起来,说:“真要比的话,穿什么也比不过他啊。”
  
  真要比的话,确实是怎样也比不过的呢。
  杪冬立在城门口,看着远处那个嘴角带着骄傲的笑、在阳光下驾着马恣意奔跑的少年,像是承受不住这样耀眼的光芒般微微眯起眼。
  谁能比得过呢?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年,生下来就像是为了映衬他人的卑微般,拥有让人移不开眼的夺目风采。
  
  “皇兄——”
  枣红色骏马一路奔驰而来,在健硕的前蹄就要踏到杪冬身上时高大的少年才堪堪拉住缰绳,潇洒地翻身下马,然后稳稳伫立在杪冬面前。
  “吓着皇兄了吗?”甫子昱弯下腰,眼里噙着笑,挑高了眉问。
  杪冬只觉得他的气息太近了些,他不动声色地移开一步,摇了摇头。
  甫子昱靠近的同时,杪冬身后的无赦开始剑拔弩张。甫子昱不经意间瞧见了,他顿了一下,然后嘴角不屑地翘起来,露出一丝挑衅的神色。
  他凑到杪冬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暧昧语调低声问:“子昱是永远都不会伤害皇兄的,皇兄相信吗?”
  杪冬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说:“信。”
  甫子昱似乎还不满意,他看着杪冬安安静静垂下去的睫毛,轻轻一笑,道:“子昱可是刚刚赈灾回来呢,救助了那么多流离失所的灾民,皇兄不说些什么来奖励我吗?”
  朝霞很明媚,暖阳轻飘飘地落在身上,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灼烧的疼痛感。
  沉寂在身侧的小指微微瑟缩一下,杪冬沉默片刻,启唇道:“保佑子昱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保佑子昱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第 8 章

  杪冬恹恹地趴在桌上,盯着水晶杯里淡绿色的青果酒发呆。
  “心情不好?”青衣人摇了会儿扇子,懒洋洋地打断这沉闷的气氛。
  “没有”杪冬半垂着眼,长而密的睫毛敛住眼眸里就要流转而出的疲倦,他撑起身,漫不经心地问,“大叔小时候有护身符吗?”
  “有。”
  “是大叔的娘为大叔求的?”
  “她为我求过,”青衣人抿了口茶,“还有其他的什么人也求过。”
  “啊”杪冬垂眸掩饰住语调里的艳羡,笑笑说,“真好。”
  青衣人挑了下眉,不以为然:“那种女儿家的东西,拿来何用?”
  杪冬抿唇,沉默了好一阵子才疑惑着说:“真心的话总会有用的吧。”
  他偏开视线,看向空气里那一团点燃了黑暗的火焰。
  像母后那样真心祈求的,一定是有用的吧。
  更何况,自己在乎的从来都不是有没有用。
  杪冬又趴回桌上,从青衣人的角度望过去,只看得到他长长的睫毛投下来的一弯阴影,随着跳动的火光深深浅浅地摇曳。
  “我要走了。”青衣人说。
  杪冬哦了一声。
  他起身看了那人一眼,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有空的话可以来坐坐,随便喝点酒,不收你的钱。”
  青衣人的眼眸闪了闪,伸手摸摸他的头,没有说话。
  
  回到宫里,小园子告诉他甫子昱来过。
  “我都说殿下身体不适不欲见客,他还不肯走,甚至想擅自闯进去,直到东妃娘娘出来他才罢休。”
  杪冬点点头,他挥退还想继续数落甫子昱不是的小园子,吹灭烛火,沉身陷入那张空荡荡的大床里。
  身体里压抑着的寒气慢慢泛上来,杪冬翻了个身,用胳膊死死抱住自己。
  半开的窗透了一丝昏暗的光线进来,薄薄的床幔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在一片寂静中幻化出神秘的图案。
  指关节一节节变白,杪冬更紧地抱住自己。
  可是抱得再紧又有什么用?裹得再厚又有什么用?那种冷是从骨头里漫出来的,是从血肉中渗出来的,尖锐的刺骨的,像是要将身体里每一滴血液凝结成冰一般痛苦难耐。
  无尽的黑暗里,有谁能提供一丝丝温暖?
  
  昏昏沉沉中,杪冬似乎听见空气里传来什么人的轻声笑语,熟悉而又温润,带着明媚阳光里的花雨芬芳。
  美丽温婉的女子柔声问子阳冷吗?是觉得冷了吗?
  她说到母后这儿来吧,母后陪着你睡就不会觉得冷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淡淡白光中有人满眼温柔地朝他伸出手。
  到母后这儿来吧,她说,母后陪着你。
  杪冬笑了一下,向着漆黑冰冷的空气伸出手去。
  
  母后,我很冷。
  母后,你在哪里呢?
  
  顺帝回宫了。
  接风宴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琼华殿燃了清神的薰香,素雅的气味闻起来本应是干净清爽的,可是混上了脂粉、美酒和食物的香气,就变得有些粘腻且沉闷。
  好像是空气一下子有了重量,沉甸甸的压下来,让人喘不过气。
  杪冬坐在太子该坐的位置,静静等待筵席的结束。
  大殿的另一边,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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