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此嘴巴一瘪,自从渔村事件后,他们两个的关系也有了点微妙的变化。如此显然安静许多,也不似从前那般对着墨炎死缠烂打。
这可是骆尘鸢不喜闻乐见的,可以看得出,对待墨炎这种冷漠无比的石头,没有点耐久性,可不是那么容易就磨平的。
宋如此瘪着嘴巴拿眼去觑一边冷然站立的墨炎。不晓得墨炎是同意了还是在那里愣神,竟然没有及时反对。
这好比无数次打击了宋如此之后,又给了她一次硕大的鼓励,宋大小姐的自信心与赖皮脸陡然暴增,突飞猛进地腰杆都直了。深情款款地看了眼骆尘鸢,感激涕零的学着墨炎的样子,“属下定不辱使命!”
一句话说乐了众人。等墨炎回过神来后,就听到柳念下的命令,让他和宋如此一并去完成最后的任务。
墨炎脸变了一变,反对已无效。
第二天深夜,宋如此将守城卫军暗中拿下,深夜溜达出来的富商也皆拜倒在墨炎的剑下。同时,晨城城主(早就被年老换掉的傀儡)下达通文,说近日战乱纷纷,公主殿下虽病,但却十分体恤百姓,自今日起,城中卫队出面来保护百姓和城中的达官,顺带着也保护下那些人的财产。
为了保护措施更加完善,于是将那些人都请到了驿馆,财宝则请到了国库
对抗外敌的军饷已经有了,而骆尘鸢等人的心却高兴不起来。
天石锁找到了。在晨城。渔村。黑山三地之间的一口废弃的古井中,古井原本设在宸国的祖庙中。祖庙同宸宫一样,都在国倾时被焚之一炬,只留下断壁颓埂和一口被乱石掩盖的井。
而他们终究晚了一步。凝国军队已经抢先一步将枯井看住,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那个人是宫明。
没有人再说话,谁都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宫明一夜之间拔地而起三万兵马,就入天兵一般将晨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若非晨城是依山而傍的城池,恐怕熬到最后,这里非得弹尽粮绝不可。
“我不相信,他怎么能这样啊?我不相信宫明会这么做。风筝,你别难过,他一定有隐情。你想想,他不惜一切代价的将我们从渔村里救出来,只留下他自己守在渔村同凝军战斗。肯定是被掳了去。对方故意挑拨离间,才打着旗号那么说的。”
“如果真的是挑拨离间,他会挂帅在前吗?”骆尘鸢微礚上眸。淡淡道,心中掠过一片窒息般的痛。
她一直都在告诫自己,不要跟他站在对立的立场上,永远不能与他为敌。可是到头来,到头来终究没有逃过。各为其主,各取所需,曾经的芶欢,兴许不过过眼云烟。
“那井废弃多时,谁都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王将军寡淡的口气打断了众人沉闷的气氛。
“这恐怕难不倒我们的驸马大人。”墨炎冷笑。
“公主。”一直沉默的柳念淡淡开口。“明公子的意思,你以为如何?”
骆尘鸢压抑无比的摇头,心头一片烦躁,什么都不想说。
宋如此气呼呼地喊道,“不行的,说什么都不能让风筝一个人去敌营,这跟我们主动投降有什么区别?大不了鱼死网破,谁都别想赢。”
“是,若让公主只身去,那跟我们叛主又有何区别?不能去!”年老用力拍了拍太师椅,忿忿道。
柳念沉思片刻,方对王将军道,“明日去查一查凝军的粮草囤积处,先探探敌营中的虚实再做定论。”
“先生”王将军目光灼热,有些为难,已经数年未操过战役,战争若起,以晨城为中心,方圆数倾,都将成为一片修罗之地,这是谁都不想见到的惨状。
“除此别无他法。”柳念无奈道。
“为什么?难道你们几个就不能通情一下,既然都确定她是真正的公主了,为什么就不能调用那些隐卫?”宋如此不解地问。
“宋姑娘不清楚这其中原委,就请慎言。”如此毕竟是外人,年老忍不住地喝道。
柳念苦笑着摇头,“宋姑娘说的不错。可惜相信公主的人,都已经在这里了,其他的老夫也无能为力。”
骆尘鸢一怔,回身看着柳念,秀眉紧蹙,刹那件又恍然失笑,“多谢诸位了。宸王果然英名盖世。”
“什么什么啊?”如此嘟囔道。
轻笑一声,昂首看着星罗密布地天幕,点点星光如碎钻一般,她微微蹙眉,为什么呢?宫明,你为什么会突然出兵了?你终于等不下去了吗?那么多年,你觊觎皇位那么多年,终于找到亦歌可以让你力挽狂澜的机会了是吧?
你会不会觉得一切都太顺利了?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唐突和仓促点了?天石锁果然值得凝国以倾国之力去夺得,果然值得骆伯屠戮宸皇族,阴谋数十载,而她,也不负众望,让那个所谓的天女传说应现。
天石锁下,不仅仅是那数不清的金银珠宝,还有比金银珠宝更多更珍贵的
让她怎么办?跟他开战吗?撇开自己拿撕心裂肺的痛不说,能抵得过吗?晨城这些百姓们又如何抵得过杀戮?
天石锁的秘密决不能为你所得,否则,遭殃的将不止一个晨城,整个天下都将成为一个可怖的修罗地狱。
“宁缺勿滥!”一字一句,切齿嘱咐道。
第二百四十四章 兵临城下(2)
就算加上晨城的平民百姓,也不是五千人,纵然全上也难有胜算。
“公主,墨公子求见。”沫儿将外面送来的书卷放到骆尘鸢面前,小脸也比从前憔悴许多。
如今跟她最有共同感受的人兴许就是沫儿了吧?
“嗯,让他进来吧。”骆尘鸢不敢说太多,只有她一个人矛盾就够了,再多一个人,实在是太辛苦。
“好。”沫儿似乎有一丝犹豫,但很快又恭谨的退了出去。
墨炎依旧一袭黑锦长衣,云锦黑靴不带着一丝尘埃,凌烈如他一贯的雷厉风行。
骆尘鸢抬起眸,他脸上的疲倦比之自己也好不哪里去。
宫明那突然出现的3万奇兵各个精锐如虎,加上骆伯等人亦混在其中,更让他们如虎添翼,如鱼得水。钟书带去刺探粮草的那个小队。除了钟书本人和另外几个身受矫健的人负伤而归外。其他人皆被射杀,如此凶猛不可挡的兵士,给晨城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照此下去,如果再补缓解一下危机,就算是他们不主动出击,这里也会民心涣散不攻自破。
听了墨炎的话,骆尘鸢几乎拍案而起,小脸白惨如纸,嘴唇颤动,“为什么限制才告诉我既然你们已经决定,又告诉我来干什么?”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能铤而走险。”墨炎面无表情道。
骆尘鸢双拳紧握,良久才无奈地松下,“杀手们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时辰前。”
“我不想杀他。”无论多恨,多愤怒,也从未想过杀了他,冷笑一声,睁开幽眸,淡淡看着墨炎,“而且,你觉得他们能够杀了得他吗?这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我也没想杀他。”墨炎冷冷看着骆尘鸢,“所以我限制不是在去往凝国军营的路上,而是出现在这里。”
骆尘鸢一怔,凝眸看着墨炎,“你什么意思”柳念等人已经派了批身受极高的杀手在半个时辰前已经潜入凝国军营刺杀宫明和骆伯,他却特地跑来告诉她,他没有参加
“宫明不会是这些军队的主使者,我并不希望他死。所以,我来寻你。”墨炎漠然道。
“寻我做什么?”
“救他。”墨炎扫了骆尘鸢一眼。
骆尘鸢的心被倏然提起来,甚至连呼吸都差点停滞,“不可能的,我到不了那里。”
“如果不可能,我也不会站在这里。”墨炎冷笑,“罢了,恕我多事。”语毕,转身欲走。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骆尘鸢突然在最后一刻开口,“墨炎!”
夜凉如水,冷月当空。
茂密的山野丛林在黑夜中参差如鬼魅,不时有凄绝夜枭扑着诡异的翅膀从密丛中尖叫着飞向夜空。
骆尘鸢身着着紧身夜行衣,屏住呼吸,紧跟在墨炎身后,迅速的从晨城后山抄密道向凝国军营飞奔而去。
原本两地相距约有一天的路程,从坎坷贫瘠的山路奔去。虽然能缩短半天的路程,但到达时,已经身心具疲,分外倦怠。
已经顾不得柳念年老他们次日醒来发现自己失踪会怎么样,现在脑袋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他死,那种冲破理性的渴望,在心底让自己着了魔一般的离经叛道。
一路狂奔而去,等到东方的天际泛出一丝鱼肚白时,骆尘缘几乎精疲力尽的躺在山巅上,啃着墨炎准备的干粮,靠着一块山岩。
“翻过这座山,就到了。”墨炎低声道。
“那下面干什么?”骆尘鸢喝了口水,抹着嘴巴道,同时目光随着他看得方向,不经意地扫过,呼吸瞬然停滞。
漫无边际的大军,占着山下一大片土地,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井然有序的在晨练。那种逼人而跋扈的磅礴之气,势不可挡。
铤而走险,剑走偏锋,看来是他们不得不选择的途径。但看眼前这士气盎然的画面,骆尘鸢忽然觉得跟着墨炎出来阻止刺杀是对的。虽然说擒贼先擒王,群龙无首容易反败为胜,但是往往这种情况比较适合那种军法不严明,体制不严肃的军队。
而看眼下,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古井在哪里?”骆尘鸢小脸一片苍白。
墨炎往军营偏角处一指。骆尘鸢才瞧见一片靠着山脊的废墟上守着几个身材魁梧的的士兵,同时士兵身后,有不少人在其中挖着什么。
“祖庙和晨城一样,临山而建,祖庙被焚后,又经过了一次山体滑落。古井被掩盖不少,若是想找到天石锁的具体位置,必须先将古井周围的东西清理干净。”
“我们什么适合潜入军营?”骆尘鸢转过落在那片废墟上的目光。在军营处寻找着方便的入口。
“下午或者晚上。”墨炎蹙着眉,认真的回答。
“那他们”骆尘鸢有些犹豫。
“若想一举成功,他们都必须养精蓄锐,全部进入军营中才可。所以不用担心。”
“进去之后,我们要做什么?”一路颠簸而来,骆尘鸢只知道不能让宫明死,但当走到这里后,她才意识到因为自己的冲动,并没有考虑到具体的实施步骤。
假如他不愿意或者她的身份被骆伯等人察觉,那么后果必将不堪设想,须知现在的她几乎是两军交战的最终筹码。
没等墨炎回答,骆尘鸢突然从脖颈处取下玉匙,递到墨炎面前,郑重道,“这个你先拿着,我们分头行动。如果我有什么玩意,晨城依傍着玉匙,还能跟他们拖延些时刻供你们逃走。”
墨炎一愣,“你没必要如此。”
“但是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他们的目的是玉石和我。就算得到我,如果玉石不在,也一样不能打开天石锁。如果他们强攻城池,你们在疏散完百姓们后就把玉石毁掉!”
墨炎眉头深蹙,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将玉匙接过放入怀中。
不知道为何,骆尘鸢觉得将那东西交出去后,分外轻松,展颜一笑。“公主可真不是一个好干的活。”
墨炎冷道,“我虽先保管,但并不代表卸去了你肩头的责任!万不可掉以轻心,否则我也插翅难逃。”
“放心。”骆尘鸢认真道,“就算你的命不值钱,我也不会拿整个晨城的村委和柳先生他们的生死开玩笑。但是,墨炎,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平安回去。”
“用不着用这么生离死别的口气,你是来救他的,不是来送命的。”墨炎语气冷道极致。
骆尘鸢却觉得心中一暖,忍不住打趣他,“怪不得宋如此喜欢你,虽然总是一副酷酷的,冰冷冷的样子,但其实心里还是很惹人喜欢、很善良的。”
墨炎的俊脸瞬然黑透,紧抿着嘴巴,冷哼着撇过头。
骆尘鸢再想说什么时候,之间墨炎目光忽然尽收,腰间的青锋宝剑徒然出鞘,没等洛尘鸢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已经窜出去,手气剑落,两只野兔乖乖的躺在了地上。
而同时,骆尘鸢也瞧见他又奔向山腰处。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仿佛早就摸清楚似的,一切按部就班,敏捷迅疾,宛若苍鹰。
不一会,只见他肩挑着两个菜篮子,头戴蓑帽,向她走来,将一身村夫的衣衫丢了过来,“去换上。”
骆尘鸢心头灵光一闪,恍然一喜,仰望着看了墨炎一眼,忙去换上,等换好厚,墨炎也整理完毕。
“墨炎。”骆尘鸢忽然道,“这些衣服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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