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一次想你了,你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你到底懂不懂身为下人该是何等姿态?”
骆尘鸢被问的惊凉了脊背,吸了口冷风,含糊搪塞道,“有冒犯王爷的地方,还请王爷处罚。”
听都懒得听,宫明不耐的挥手,他向来善于把握自己的情绪,慵懒的侧卧在床,头枕着胳膊,耷拉着眼皮瞄着头发蓬乱,形象全无又不甘,还必须唯唯诺诺的她,“兴许你真是因为是宸国旧公主的缘故,压根骨子里就没有那种俗气。”
骆尘鸢嘴角一抽,真不知道是该乐,还是该哭,心想宫腹黑您老人家若是有什么话,好的,歹的,就快点说出来吧,这么一会说她非同类,一会说她这原版的离奇公主身份,怎么着,怎么都让你有旁敲侧击,阴险目的可疑。
眼珠子溜溜的瞄了瞄窗外黑透了的天,伸手不见五指的,连半颗星点也没有。
察觉她神色中的躲闪和不安,宫明眉头不着痕迹的一蹙,淡然的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宫里若是出事了,你觉得本王该如何应对?”
敢情是来请教问题的?骆尘鸢咬了咬唇,依旧打着让人想暴力的口气道,“小人不知王爷所说何事?”还能有什么事情,不就是老皇帝崩了,偌大一个凝国,家产分配问题么?
“我说的是储君之位。”宫明却颇有耐心的继续跟她磨蹭。
骆尘鸢也不惧跟他这般耗着,心念着这么陪他说话,怎么着也算是加班吧?明儿不知道能不能请来半天假补补觉之类的,不过开小差还不足以让骆尘鸢忘记陪着宫大神继续打太极,“这般重要之事,实非小人能够猜测得了的。”言下之意,很明确,就是宫腹黑你别觉得我是凤凰血,后天教育还是山鸡那一级的,这么深奥而复杂的问题,她可答不上来。就算是答上来了,那答案也能随便说说的吗?
“知不知道江南这一带受谁的管辖?”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爷只是考小人呢?”骆尘鸢应对从容,琉璃如玉的美眸中,带着狡黠时候特有的魅惑和光泽。
宫明不由多看了一眼,心底却依旧不松懈,危险的沉了沉自己的口气,“唇亡齿寒这个道理,你这么明白的人不会不懂吧?”
骆尘鸢一滞,“王爷这算是拿什么说事儿呢?”话里有话,感情这要赶鸭子上架了?拿黑山和晨城来要挟她?话说,他以为她恢复了一个公主身份就该有义务维护某一方的和平,继续某一代未尽的责任和义务,或者说背负着某种寄托在她身上的希望和复仇重任等等。
可是,这一切基于骆尘鸢从表及里都是个透透彻彻的公主。
可惜她不是,除了这副躯壳之外,大可以拍拍屁股,傲娇的傍走一只美男子,大咧咧的隐居去,这些跟她可有可无。
“你当真以为你可以轻松的脱离凝国的掌控?”宫明不是在威胁,笑着松了松口,“斩草要除根,徒留一个随时可能会成为旧民反凝复宸的鲜艳旗帜,这是任何一个国君都不会容忍的事情。除非”
话说到眼子上,骆尘鸢也忍不住提了提精神,有点向某处靠拢的意思,想归想,但真让骆尘鸢拍屁股走人或者跟一国之力对抗的事情,骆尘鸢第一也干不出来,第二个天生有点怂。
见鱼儿有上钩的可能,宫明忍不住心里小小愉悦了一把,但面对这只让他欢喜又让他琢磨不透的狡猾小丑鱼,还不是得意洋洋的时候,“除非那个国君能将这根转植到自己的土地上来,为他胜放,为他效力。简言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很显然,后者已经被人从一开始到现在摧残的不成样子了,再很显然,骆尘鸢只有两条路子可以走,第一跟除了宫明之外的任何将要成为凝国国君的人作对,带着她那所谓的“遗产”军队,第二,就是两边都不帮,选择脑残的中立,在凝国皇族间的斗争中,成为最快被消灭的那一拨异类。当然还有第三条路,这条路,宫明虽没说,但话早都写脸上了,那就是继往开来,一面当他的洛姬,一面带着遗产军跟他上刀山下火海,赢了,一荣俱荣,输了,还有他跟着陪葬。
可惜可惜骆尘鸢选择沉默了,单枪匹马,与宫明独处一个封闭空间的时候,她是觉对没有那个胆量,立马给出答案的。
“这件事情可以不忙回答,你可以考虑一下,也可以等钟书和年老来了,同他们商量一下。”意思到了,宫明适可而止,如果她真的立马就给出答案了,也许他到时候真还没能耐招架住了。
“现在还有个问题。”宫大神不是二傻,这么连续的,迂回包抄的一串串问题,可不是没有目的的。
骆尘鸢刚刚松了一口气,这时候立即警觉了,倘若前面一个问题不是主题的话,依着宫明的性子,她都不敢想象这后面一个问题将要具有何等的爆炸性威力。
“你躲我躲的也很久了吧?”决定要认真的面对了,他不能再容忍这个肆意妄为的既大胆又可恶的女人继续在外面瞎折腾,是该收收网的时候了,否则她真有那个本事挣脱他的束缚,用他想也想不到的各种奇怪方式彻底与他成陌路。
不管她的身份背景如何,就凭着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勇敢与机智,宫明就断定,她是一个宝,如果就此失去,他将一生辗转难眠。所以,无论线放多长,放多远,线的另一端,紧紧牵着的人,一点要是他。
于是骆尘鸢就被宫明这个威力强大的炸弹给轰住了,结巴,脸红,心虚时不停地眨眼,脑袋都快要耷拉到前胸了,还是吭叽不出来半个字。装嗲似的来那么一句‘哎呀,王爷在说什么啊,小人哪敢跟王爷躲猫猫啊?’,呃,还是算了吧,自己都觉得虚伪和恶心。何况,这里没有第三人在场,依宫腹黑的性子,当场拆穿都是客气的,没准和气的谈话直接升级成武力范畴,骆尘鸢只有被揩油吃掉的份。
“咳。我只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下去。”骆尘鸢转开了目光,吸了吸鼻子,话说的也分外忧郁伤感,险些忘了当初在京城时候,是谁负了谁?
宫明自己也心虚,太子册封给她的洛妃,说是代皇帝封给她做亲王王妃的名头,那只能来骗骗别人,遮遮自己内心的惭愧,但说到底来,自己昔日的心思敢说没有几分冲动的觊觎?敢说他不想用她来换整个京城的地位?
虽然从头到尾只不过是诱饵跟计划之间的问题,但阴差阳错,他因为计划失败,险些失去了她,措手不及的失去,那时候他真觉得从此以后,跟她也许是彻底断了。那利用的恶名,兴许让她一辈子都不会再跟他有交集的可能。
可是造化弄人,竟然在来晨城的路上再次相遇,知道她与自己还可能有机会时,宫明就下定决心,再也不会松手。因为她的价值,远远胜过江山。
这个价值,不仅仅说的是一份痴傻甚至天真的感情,还有她的实力。不带任何累赘,无关于那批神秘的军队,无关于她那神秘而令人蛊惑的身份,唯有那让他不可不动心的天资,才华。
“你是我正儿八经娶过门的,虽然没有行王妃之礼,但洛姬名分一直都在。还有哪里不明不白?何况你现在已为洛妃,早就名正言顺了。”
“亲王爷,你若已为我是那稀罕您那尊贵无比的名头,今天的谈话就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骆尘鸢被那一“名分”二字刺激的有些毛躁,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身便想往书房走去,虽然宵禁了,但除了这里,她还能有许多可以呆着的地方。
宫明望着她一步步的,义无反顾的向外走,不由无奈苦笑,“我只不过想说,只有你才能配得上做我的王妃,也只想你一个。”
原本稀薄的空气骤然间变得更加让你难以呼吸,骆尘鸢迈出去的步子骤然间变得沉重无比,全身就像被一股重重的暖流所击到,变得僵硬,几乎要窒息,莫名的让人会感动,想流泪。
但是,她最终还是出去了。
宫明那双眸子终于倦怠的合上,满腔的期待让挫败一扫而空,再想不出什么动听的句子,什么动听的理由来留下她了。他想说的,都说了,女人是什么心思,他从小到大,除了那个人之外,就没有再让他去用心琢磨了。他以为这一生,没有什么女人会在他那颗冰冷已久的心房上再留下什么痕迹了。
所以,根本无从着手,甚至堕于研究。然而那毅然而去的背影,让他头一次感觉无奈,头疼,犹豫着是不是以后该研究研究他从前所不屑的某种话题了。
殊不知,世上最动听的句子,最令人动容的理由,就是发自肺腑的那一句感叹。
“只有你才配得上做我的王妃,也只想你一个。”
于是宫明再次睁开双眼时,那名家手笔绣出来的万花屏风下,一个眉间带笑,明艳如花,还依旧强装严肃,绷着嘴角,端着一杯热茶,嘭的一声放在宫明的茶几上。眼皮低也不低的,傲娇又倔强的道,“在一切怀疑没解除之前,为了山寨的名誉,我还是会按照老的约定继续侍候你。”
宫明笑了,绽放在那眉间的光华让他忍不住有种想拥有她的冲动,难以侧目,于是便端起茶,默默的欣赏,也在欣赏自己内心那多年未曾体验过的喜悦和满足。
不过“劣性”使然,宫明还是在抿了一口茶后,优雅的开口了,“想笑就笑吧,你这样,我看着也难受。”
骆尘鸢唇角抽了一抽,难道自己内心的那点小窃喜就这么容易“喜形于色”吗?抿了抿嘴,硬“接过”宫明才喝了一口的茶,“我去送茶。王爷早点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说罢,急速转身,边向外走,边咧开嘴巴,掩不住牙齿间赤裸的欢悦。
原来你一直这么怂啊,是不是多少年没遇到帅哥表白了?咋觉得今天这黑不隆冬的天幕分外可人呢?连凌晨的冷露都不觉得烦了。
宫明知道自己离抱得美人归的日子还差一些,同她磨嘴皮子也废了不少工夫,唯恐她累及,也不再折腾,转身和衣卧下,进入假寐状态。
骆尘鸢听着里面没了动静,弄了托盘托着才被喝了一口的杯盏,蹑手蹑脚的从屏风探出个脑袋。仔细倾听,知道宫明呼吸均匀,已睡熟后,才微微放开手脚,走到他身边,坐到依旧还空着些的床边,怔怔看着躺着床上的男人。
极美的容颜,甚至堪比她前世见过的所有帅气男明星,睡觉时的眉头,微微蹙起的让她会偶尔心疼。听着他浅缓的呼吸,骆尘鸢才真正发现,对于他,除了冷漠之外,几乎无可挑剔,几乎让她难以自控的沦陷,才知道,原来自己骨子里,竟然真有那么点点喜欢他,或许不止一点点
欣喜着,怀着一份莫名的感动,骆尘鸢也渐渐感觉倦意如波一般袭来,她俯在床沿,眼皮一点点的沉重,最终还是没抵抗得住睡神的召唤,打了个趔趄,彻底投降倒下。
如羽毛一般轻轻叹气,转身轻点住她的睡穴,揽入怀中,嗅着那丝丝如鼻,惑人心脾的纯香,宫明抵着她的眉心,缓缓合上双眼。
这时,那蜷缩在眉间的褶皱,已然不见。
骆尘鸢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虽然隔着一个屏风,但窗外明亮的光线依旧恍的刺眼。揉着睡眼,骆尘鸢条件反射的环顾四周,昨晚的记忆瞬间冲入脑海。
骆尘鸢赶紧整理好衣衫,从床上起来,等穿好鞋袜时,她去悄然起身,蹙起眉头,不对啊?这不是宫明的书房吗?往常一早他不就按时办公了么?怎么今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嘟着嘴巴,好奇的将自己马虎的整理一下,小心的走出屏风,惊讶的张大嘴巴,竟然真的一个人没有?那么勤快的大活人,竟然没有办公?
心中犯疑问的可不止屋里那么一人。
宫瑞向来没个定数,加上最近接二连三的出事,他明白,只要他还介意她,和宫明之间就会一直有一个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不止一次在这沟洼边徘徊,困惑。
所以,他昨天提出回京,然而并不代表他愿意彻底退出这场没有硝烟的角逐,他来,也是来告诉宫明这一点的,他想挑明了说。就如青州府时,宫明对他说,他们可以公平一般。
这一次,让他来宣告。
然而自踏入宫明的书房院子,就不见一个人影,书房是漓园重地之一,平常侍卫下人多多少少会有些留在院中。
举目向周遭几个极为隐蔽的地点望去,一切如常,不见得只是书房的热闹和往来的人影。
难道宫明今日心情不好?可不会啊,他向来息怒不怒于色,更别说这么奇怪的将下人都遣走。
这是
想到这里,他心里突然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