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势递尽!
银瓶乍破!
压缩到极致的气机,无穷的煞厉剑意猛烈迸发!
风雷激荡,狂飙乍起
低沉暗哑的轻笑在天宇中回荡
翠玄涵秋郁闷到了极点,难言的无力感弥漫全身,倾力一击,也只是扳回一点点优势,局面仍然在对方控制中,而内腑却已经受了内伤,气血紊乱。
雷瑾仍然在空中翻滚着下落!
翠玄涵秋虽然明知情势危急,在这一瞬却是束手无策,对手的力量实在强得变态,就是峨眉派那几个隐修的前辈怕也不过如此,讨不了什么好也!
低沉暗哑的轻笑突然中断,在刹那间翠玄涵秋震惊的看着两线淡淡的暗芒,沿着玄奥难言的弧线,逝电流光一般自上而下没入那一片朦胧的虚影中!
无声无息,却蕴藏着惊人的威力。
轰!
气劲交击,如雷爆响。
“竖子敢尔!”朦胧虚影中传来低沉的一声闷哼。
翠玄涵秋的反应也不慢,几乎是在瞬间再刺出一剑,毒蛇吐信般的迅捷!
真力如锥,闪电刺入
如贯重甲,层层透破,翠玄涵秋暗自吃惊那藏身朦胧虚影中的人物,在遭受猝然突袭之际,仍然维持了如此强大的力场,坚韧滞重,阻隔重重。
剑势使尽,如针锥般的真力迸发
朦胧虚影中再次传来一声轻哼,翠玄涵秋也无暇多加理会了,回剑虚卷,涌发出柔和的大力将空中下落的雷瑾推送往栖云凝清处。
栖云凝清已经暂时迫开了那山海阁的瘦削男子,正与尼法胜回身成夹击之势,向那朦胧的虚影攻来,看面色都似受了伤,大约是为了支援翠玄涵秋,拚着受伤迫退了各自的对手。
看着雷瑾被栖云凝清接在手里,翠玄涵秋略松一口气,方才,如果她那一剑当真的风雷俱发,击向雷瑾,想必那两道威力惊人的暗芒就该换作她来承受了吧。
身受重伤,却仍然阴险狡诈!
翠玄涵秋暗忖,她的真力与雷瑾接触之后,自然也顺便探知了雷瑾伤势如何,虽然未死,也去了大半条命的伤势确实是非常之严重。
不过雷瑾在那么严重的内伤下,仍然有一拚之力,两枚扳指居然有那么大的威力?也让翠玄涵秋心中疑惑的同时惕然而惊,背脊发凉。
雷瑾在勉力发出那追魂夺命的两击之后,其严重的内伤必定伤上加伤,更加的沉重几分,大约是再没有余力自保了,不过翠玄涵秋也暂时收敛了所有的私心杂念,当下全力对付眼前的强敌才是正道。
只是,行辕的骑兵能够在她们还能勉力支持之前及时赶到吗?
怒啸惊天!
那藏身在朦胧虚影中的人物大概是被彻底激怒了,随着怒啸声起,雷音隆隆,所有的魔道高手此来而彼往,四面环攻,发动了暴风骤雨般疯狂的进攻。
没有夜色掩护,在这风雨渐小的辰光,魔道六宗的高手固然强悍,却也无法正面对抗野战骑兵潮水般的集群冲杀,何况西北幕府那些鬼魅一样出没的军士,也有一些逃脱了他们的杀戮,就潜藏在附近荒野中残余分子,恐怕也正在向这里接近,随时可能抽冷子下黑手,情势正在向有利于西北幕府的方向逆转。
再说魔道六宗此番来西北的人手并不很多,且又在暗夜中伤亡了不少,必须尽快解决眼前的战斗,在对方援军到达之前迅速撤走,否则麻烦不小。
峨眉仅剩下的六人中又有一人重伤倒下,只能勉强维持一个小五行圆阵,不再做向外突击的打算,与对方最强高手的实力颇有一段差距,而人手匮乏,在数量上的差距也使得她们难有足够力量加以调配而突破包围。
如果雷瑾不是被魔道六宗暗算重伤在先,他们倒是还可能有一线突破魔道六宗包围的希望,至少他们都不用把精力放在抢夺雷瑾上面,若全神贯注于突破,成功的可能要更大一些。
毕竟雷瑾的身手也不可小视,尤其还有许多阴险毒辣匪夷所思的手段,反而是突破包围不可缺少的箭头人物之一。
眼下,她们却只能固守待援了。
狂风呼啸,席卷过阴沉的大地,远处传来两声惨呼,鬼魔小队的潜藏军士再次出手了。
轰!
翠玄涵秋侧身勉力架开那出身山海阁的瘦削男子一轮怒海翻腾般的猛烈攻势,终于忍不住喉底一股腥甜翻涌,吐了一大口鲜血,已是伤得不轻。
至此,人人负伤,而且只是在短短的片刻,便已经接近强弩之末的窘迫。
敌方攻势更加猛烈,若非她们几个都是峨眉精心栽培的新一代顶梁柱,内元深厚而气脉悠长,根本就无法坚持下来,这短暂的时刻,却宛如千万年般的艰苦漫长。
那个一直不露庐山真面目的朦胧虚影该是出身于魔道小雷音洞府,实力强横之极;
另外那偷袭雷瑾的瘦削男子,身法鬼魅恰似青云山宗,偏偏却又擅长山海阁的‘山海真诀’,融合二家之长,实力与那小雷音洞府的高手相较,也在伯仲之间。
有这两人强力压制,峨眉剩下的五个人虽然勉力借阵势相抗,也快撑不住了。
真力的消耗太大,已近人去楼空的境地,再多撑一会儿就不得不用非常霸道,折损寿元的催元之法,涸泽而渔,压榨仅有的精元才能颉颃敌方的强大压力,实际上栖云凝清也已经发出了隐秘的信号,准备着使用秘传的催元法诀作最后的困兽之斗。
她们当然知道作为女人,落在敌人手中是何等生不如死的境况,决死一战是最好的出路。
是拼命的时候!
不可能寄希望于附近鬼魔小队的残部,在这附近估计也不会剩下多少鬼魔猎杀小队的军士,且他们偷袭还行,目前正面的对抗就是满员也不会是魔道六宗的对手,两者的层次差太远了。
“飒飒——”的足音由远而近,脚步声如鼙鼓隆隆,整齐划一,杀气严霜,弥漫四野,狂野而凶狠!
光线微明的原野,隐隐绰绰的雨幕中,若干人影仿佛是在‘缓缓’飘来,实质上其来势就像疾风烈火一般!
其疾如风!
其徐如林!
侵略如火!
动如雷震!
其阵势居然是军伍所用之鸳鸯阵,长枪短刀盾牌标枪等兵器皆有,是民壮乡兵。
阵势之前,则是几个道士装束的男子,俱是青壮,手中一式的斩马长刀,幽冷的寒光在昏暗的晨光中闪烁。
杀气大部分来自那几个道士,那种杀气宛如实质,狂野凶狠,不象是道士,更象是久经杀戮战场的军伍战士,惨厉冷酷的杀气犹如汹涌的波涛。
在最前面昂然前奔,来势甚疾的壮年道士,在飘洒的雨幕中,袍袖飞扬,自有一股子飘逸出尘的风度,但其来势却如疾风烈火一般,扑面逼人。
行动之间,快若脱兔,整个人腾空横越,长刀已经出鞘,雪亮的斩马刀闪亮慑人。
霎时间,那道士的人和刀便已凌空攻到,外圈的一个魔道六宗的使矛高手,右手一拧,钢矛凶狠标刺,风起而雷动,矛法精悍。
长刀闪亮,宛如雷霆,刀光耀目,怒斩而下。
出手非常之快,当其他人刚意识到那道士拔刀之时,刀光已经劈在钢矛之上!
一刀正中矛尖!
铿!
一声诡异的闷响。
使矛之人身子剧烈震摇,“轰”的一声,开始半边身子的‘坍塌’。
这是极端诡异可怕的‘坍塌’,那人左半边身子安然无恙,切口甚至异常整齐,右半身则彻底崩散,血肉如雪崩一般崩落,哗啦一声,又如天女散花,迎风而散,散落满地,血雨化雾,说不出的惨烈慑人。
那道士竟然只一出手就已经‘轻松’毙杀一人。
然而那道士技不止此,他手上的雪亮长刀仍挑着那杆钢矛,全身凝定不动,道袍三鼓三伏,瞬息之间,那钢矛突然“噗”地碎成碎片,钢片漫空激射,化成钢雨,如同箭矢一般返射夺命,瞬间又将阻在其前进方向上的数人击倒在地,或死或伤,如此诡异凶悍的杀敌手段,确实先声夺人!
西北幕府有了这样凶悍的道士作援军,结局如何已经不问可知,魔道六宗已经毫无机会,再说他们的目的也部分达到,如是仅在片刻之后,便很明智地撤走了事,消失在漫漫雨幕之中。
行辕的骑兵队已经在千步之外,正加速冲来。
那为首的道士显然对魔道六宗大是忌惮,并没有阻止魔道六宗之人带走他们自己人的尸体,只是小心戒备着,看着魔道六宗的一群人迅速消失在原野上。
都督大人的重伤不起,自然比追击敌人更重要,快马赶到的护卫骑兵虽然杀气腾腾,倒也知道轻重缓急,迅速完成了野战警戒,并且架设起几座避雨的小军帐。
雷瑾早已经完全不醒人事,虽然他已经服下了峨眉派的秘制伤药,但是气脉多处断裂的都督大人,生机几近枯竭,已经是将死之人,而峨眉的几个人实际上都受伤不轻,只是神智还保持着清醒,自顾不暇,却是不能够替都督大人疏通气血,连系经脉,维持生机了。
那道士向带队的将官千骑都统郎琅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崆峒山道士南谷子,并自告奋勇承担疏连气脉,维持生机的重任。
那郎琅出身边陲昆仑一派,也知道都督大人伤势极其严重,这事情绝对拖不得,只是他自己的修为是绝对做不到给伤势严重的都督大人疏连气脉,维持生机的程度,事急从权,也就暂且应允了南谷子之请。
这郎琅修为虽然不够,眼力却是不差,已然看出这南谷子是练气有成的高明之士,绝对比他高明百倍。
***
在南谷子为雷瑾疏连气脉,维持生机之时,退走的魔道六宗却在抄近路快速穿过一个河谷时,遭到一支几百人的幕府军队凶猛的伏击,滚石雷木从高处轰隆滚落,密集的标枪投掷也让魔道六宗士气大挫。
当他们一群人拼死冲出河谷,几个受伤行动不便的魔道高手,已经一命呜呼,好几具尸体都留在了河谷之中。
这一次伏击,连久经战阵的李逍也疏忽了,大意的认为在恶劣天候下,幕府军队怎么可能事先在此伏击?
直到冲出河谷,他才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早就派出的一支伏击部队,却是主事人看准了那个河谷,专门派了人在那里守株待兔。
那个河谷,确实是方圆一百余里内内唯一的捷径,以魔道六宗来说,贪赶路程的话,十有八九会从此经过,派兵在此伏击倒是大有可能有所斩获的。
可怕!
面对如此缜密的计算,对地形的精确利用,李逍突然觉得自己输给对手,也不是那么的冤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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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8。22发布
第二十二卷 变乱前奏
第一章 热汤泉水疗伤日
残梦清虚。
油壁马车踽踽而去
青灰的高墙,雕花的门楼,深广的庭院
草原雪山,大漠戈壁,深山丛莽,远海荒岛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狼群中浴血的稚嫩少年
在丛林中生裂虎豹,力毙巨蟒
漫天风雪,人马失路
从滚烫的戈壁沙砾之下掏摸蜥蜴和蚂蚁,生吞下肚
灯红酒绿,衣香鬓影
金戈铁马,长驱千里
猛的挣脱了梦魇,悠悠醒转过来。
卧房幽暗。
窗外一钩半弦月,幽幽凉辉如水,卧房中药香弥漫,天地之间,万籁俱寂。
雷瑾静静地躺着,倾听着,看着清幽的银月冷辉在窗棂上闪耀。
凝神内视,以意御气,气机缓缓贯流全身。
然而这并不值得欣喜,浑身所有的经脉都曾经‘支离破碎’,现在只是勉强‘接驳’了回去而已,五脏六腑之内死气沉沉,生机仅余一线,随时可能全身经脉爆裂而小命呜呼。
谁挨上那么一记怒海翻腾一般,可以毁灭一切的先天真气,不立即死去已经是奇迹,而且雷瑾醒转过来也有六天,且神智十分清楚,就更是奇迹之奇迹。
依赖于自身真气和崆峒山道士南谷子输入精纯无匹的先天真气,一一接驳重整了破碎的经脉,然而身体精元所受损害实在太大,加之盘踞在他身体里面,并未驱除干净的山海阁异类真气阴损而强韧,十分难缠,虽然已经被南谷子强行压制了下来,却是无法驱除,非常麻烦,犹如附骨之蛆一般,一点点侵蚀着,吸纳着雷瑾身体内五脏六腑的每一点生机,令得这等伤势再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经脉寸断而暴亡。
实际上,按南谷子的说法,如果不能在半年内成功恢复生机,所有的经脉都将萎缩,其后果就是神仙也无能为力,而这半年其实还是南谷子最最大胆的估计了,总而言之,必需在半年之内,恢复生机,彻底把山海阁的异类真气驱除或者炼化,否则必定不可救药。
南谷道坚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