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才欣喜开来,叩谢皇恩:“儿臣谢过父皇!”
他走之前,皇帝叮嘱了两句:“也别闹得太大,北边那块,马上就要正式宣布开战了,你别闹得到时候影响军心,那可就别怪朕对你不客气!”
太子不过嘿嘿笑了两声,虽然答应的痛快,可看的出,并没很放在心上。倒是下了狠心,似乎是打算好好出一口气了。
看着他人走远,皇帝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的桌面:太子此番若果然坐镇整顿吏治,触犯的肯定不是一小匹人的利益,朝中还不知多少人得对他怀恨在心
这,倒也未必全是坏事
太子一路回到东宫,直到一个人呆在屋内,原本喜形于色的脸上,才慢慢淡了下来
一切,暂时还算顺利。
就看接下来的了!
莫含章生产的第二天,俞锦妍就让人准备了车架,接莫含章和孩子回府——孩子第三天还得洗三呢,可不好呆在陶家,本来按沈氏的意思,一天也不该在人家家里住的,只是俞锦妍到底顾惜自己的身体,愣是让莫含章休息了一晚上。
也是第二天天公作美,竟是万里无云晴空高照,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再备上厚厚的衣服斗篷,把车架围得严严实实的,倒是不用担心莫含章会受风了。
回到莫家,赵嬷嬷早把院子收拾的妥妥帖帖的了,莫含章的屋子熏了艾草,铺上了厚厚的褥子,躺上去又软又舒服。两个奶娘一个姓杜一个姓陈,都是才生产做完月子的,人年轻,五官端正,行为举止也很看得过去,一看就知道是精挑细选过的。
下人们扶着莫含章躺到了床上,外面沈氏莫飞景等人围在俞锦妍身边,都是兴致勃勃看着孩子。
沈氏再不喜欢莫含章,莫铉毕竟是他孙子,又是现在长房唯一的男孩,特别是俞锦妍已经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孩子的重视,沈氏对这个孩子,那真真是亲热的不行,才看了几眼呢,就已经一口一个“心肝宝贝”“祖母的好孙子”喊起来了,伸手还要抱他:“我来抱抱我们的小莫铉!”
俞锦妍本不大愿意,不过这场合,也确实不好拒绝,只能小心把孩子递了过去,当然,沈氏自然是心肝肉一样的捧着,亲着孩子的脸蛋,没住的夸:“哎呦我的好孩子,瞧这模样长得俊的,比他爹好看多了!像他娘!”
莫飞景不赞同:“哪儿啊,我看这鼻子就跟大哥一个模样!”
母子两说得热闹,俞锦妍心情好,难得跟着一块儿说笑,惹得沈氏和莫飞景更加来了劲,聊的是热火朝天。
唯独一个舒月朝,坐在旁边,脸上虽然挂着笑,只是低垂的眼眸里,尽是不甘
这么巧,居然就早产了!
里屋莫含章一通折腾,累出了一生汗,浑身不舒服,叫着赵嬷嬷给他打水,想好好擦一擦,被一口回绝了:“太太,你这生产才两天呢,可不能随便沾水。”
莫含章哪里肯,昨儿生孩子完他就受不了想洗,被陶老太太拒绝了,说是他才生产完不能洗,他为了身体也就忍了。可都第二天了,怎么还不成?“不能冷水,你给我沸水晾凉了擦一擦也不可以吗?再不成,姜水也行啊,好嬷嬷,我这一身汗,实在受不了了!”
赵嬷嬷死都不肯松口:“太太,你且忍一忍吧,你才生产完,又是早产,还是讲究些好。再怎么,身体重要不是?”
不管莫含章怎么求情,反正就是不可以!
如今正是秋末,虽说天气凉了许多,可屋子又不许通风,人又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早就是满身的汗了,汗液干了,黏糊糊在身上莫含章躺在床上,只觉得自己身上都有味道了!
哀叫着:“嬷嬷,那我这样,得几天啊?”
赵嬷嬷看着他快要崩溃了的样子,倒也不好很折腾,想了想,才道:“最少也要五天吧,到时候,我再去问问大夫,看给你熬点药洗洗!”
莫含章一窍不通,也只能郁闷的听从赵嬷嬷的意思了!
掰着手指头数,五天,今天才第二天呢!
也就是说,他还得忍上三天!
丫头给端了饭菜来,倒是有汤有菜,色香味俱全的,可是莫含章一点胃口都没有。不用尝都知道,那是一点盐味都没有的
莫含章无声哀嚎,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赵嬷嬷这才吩咐丫头好生照顾着,兴冲冲去前面看孩子去了。
坐月子的门道多着呢,让你欺负我家小姐,您放心,这月子,小的我,一定会好好伺候您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哇~~”
夜正深,所有人早已陷入睡梦中,本该是一片安静的院子里,突然有孩子哇哇啼哭起来,几乎是片刻,就打破了满院子的静谧。
先是有人低低哄着,侧院原本几不可见的如豆的灯火被挑高了,不过片刻,门也被吱呀一声打开,闪身进来一个穿着碧色衣裙的女子,手执蜡烛,不高兴的看了抱着孩子的杜奶娘,压低了声音道:“怎么回事,小少爷怎么哭起来了?这一晚上的,都第几回了?”
杜奶娘和陈奶娘战战兢兢的,一个比一个苦着脸,杜奶娘手里更是不断摇着,就盼着怀里这个小祖宗消停点。
她和陈奶娘本是外头平民家的两个媳妇,虽说是自由身,家里条件却很不好,日子还不比这大户人家的下人呢,也是巧了,正好生了孩子,身上有奶,又凑巧赶上莫含章早产,原先备下的家生子奶娘来不及了才得到这份美差,吃好喝好不说,月钱还很丰厚,杜奶娘陈奶娘早就打定主意,是要把莫铉这个小孩儿当成祖宗一样供着,那得眼不错的看着,决不能让出一点问题——可不能丢了这个肥差!
可她们想的是好,做的也尽心,无奈着孩子,那一点也不配合啊!
她们今儿下午才见到这孩子的时候,眉眼还没长开,脸上身上还泛着红,眼睛闭着,砸吧着小嘴,一看就是安静的孩子。
谁知到了后面才发现,什么安静,那都是假象!
晚上给喂奶的时候两个奶娘就发现了,孩子不大乐意喝她们的奶,抱起来就哭,怎么哄都不行。她们给折腾着换了衣服,把了屎尿,孩子还闹,惹得管事赵嬷嬷眉头就一直没松过,把两人吓得是忐忑不安。好容易孩子哭累了,总算肯喝奶了,杜奶娘陈奶娘都是松了口气,等到晚上,就把孩子放在床上,她们一个在榻上睡,一个守着。
结果可好,这还不到三更呢,孩子醒过来三趟了,不是尿了就是莫名其妙哭起来,折腾的两个奶娘没睡好,隔壁守夜的丫头更是没个安宁。
杜奶娘陈奶娘生怕人误会她们对孩子不好,焦急道:“惜荷姑娘,我们已经很尽心了,可也不知道孩子怎么的,就是一直哭,怎么哄都哄不好”说到此处,杜奶娘止不住也要哭了。
她得这么个差事容易吗?她也尽心尽力了?怎么这么个小人儿,就是哄不好呢?
自己这差事,可不要才上手就没了她上哪儿再找这么个好差事啊!
陈奶娘拉着惜荷:“惜荷姑娘,我们也真没撒谎,这下午到现在,小少爷就一直没离开过我们的眼,可,可就不知道为什么”老哭!陈妈妈苦着张脸,“我们无能,实在是、是”低头涨红了脸,想要说几句赔罪的,又怕对面的人当了真,把自己赶出去,左右为难,急的是直跳脚。
惜荷自己也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对孩子的事并不很了解,两个奶娘说的可怜,可她看莫铉小脸哭得通红,难免更心疼孩子几分,喝道:“小少爷哭成这样,你们再多理由,也是虚的!”一边上前查看莫铉的情况,问道,“小少爷是尿了?饿了?还是哪里没弄好,不舒服?”
杜奶娘忙让她看孩子的襁褓:“收拾的干净着呢,看,我们看了好几次尿布,好着呢。襁褓也是最好最细的棉布,又软又舒服,绝对不会让小少爷感觉不适的。至于饿了,早之前还喂过奶,刚才哄着他吃,小少爷也不吃,应该不是饿了吧”
惜荷听着,也觉得没什么不对的,可架不住莫铉一直哭啊,焦急起来,惜荷让两人先哄着,自己赶忙去找赵嬷嬷。
赵嬷嬷是生养了好几个孩子的,可不比惜荷一窍不通,进得屋来,先就从杜奶娘那儿抱过了孩子,熟练地把孩子的襁褓解开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孩子身上有什么不对的,这才细心又把孩子包好了,搂在怀里颠了两下,莫铉没领情,扯着嗓子接着嚎。
赵嬷嬷觉得不对,让陈妈妈过来给莫铉喂奶,谁知孩子一点也没有要喝奶的意思,根本碰都不碰陈妈妈——两个奶娘看着赵嬷嬷的脸都白了,战战兢兢的苦求道:“赵嬷嬷,您看这”
赵嬷嬷也不由得上了火,抱过孩子,来回走着,嘴里更是哼起了轻柔的小调,可不管怎么哄,孩子就是一直哭!
惜荷止不住红了眼眶:“嬷嬷,小少爷该不是哪里不舒服吧?我们是不是,该去请大夫?”
“胡说!”赵嬷嬷眼神如刀,厉声喝道,“满嘴胡咧咧什么呢,我们小少爷好好的,请什么大夫?你个乌鸦嘴,还有没有把门的?!”
惜荷吓得一哆嗦,眼泪止不住刷刷掉了下来,却还是梗着脖子道:“我知道嬷嬷不爱听,可我也是担心小少爷。我是不懂孩子的事,我我知道,早产的孩子一般都比别的孩子弱,小少爷又这么一直哭,我怕,我拍”说着,止不住大嚎起来,“这可是太太的长子啊”
赵嬷嬷厉眼横着她,气急。
她还能不知道这是她小姐的长子啊?就目前小姐和莫含章灵魂互换的情况,指不定,这就是她小姐唯一的孩子了!惜荷着急,难道她就不着急了?莫铉这么一直哭,赵嬷嬷心都被孩子给哭得揪起来了,只恨不能他能开口说句话,说说到底是怎么了。要真有哪里不舒服,只叫老天爷全弄到她身上,便是让她折寿十年也是可以的,只要孩子平安就好!
可这不是不可以吗?
惜荷还说什么请大夫,不知道孩子精细,不能乱说话的吗?
赵嬷嬷怒急了,也不管惜荷到底是什么想法,厉声喝道:“还敢乱说,给我到院子里面跪着,我没说起来,不准你起!”
说完,小心给孩子再包了一层细棉布,给孩子挡住风,搂在怀里,忙忙去了正院。
她是真担心孩子了。无缘无故的,哭这么久,别真是叫惜荷那乌鸦嘴说中了,早产的孩子,哪里有不足。
赵嬷嬷一想到有这可能,心就跟针扎一样。她可怜的小少爷啊,都怨他那个爹,那么大肚子还到处乱跑,结果闹得早产她原本好好一个健康的小少爷,全都是那个莫含章闹得!
赵嬷嬷眼睛眨几下,水光就弥漫了双眼,一路冲进正院,屋里守夜的蓝晶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然后就是赵嬷嬷焦急的喊叫:“太太,太太,你快醒醒,快醒醒,孩子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哭!”
莫含章毕竟才生产完,体力消耗过大,早早就睡下了,本是睡的正香,被赵嬷嬷这么一番大动静给吵醒了,脑袋还有些迷迷糊糊,听到这句话,猛然一个激灵,才算彻底清醒了。猛然变了颜色,便是惊呼道:“孩子在哭?为什么?是出什么事了?”
他再了解赵嬷嬷不过,要不是孩子真出事了,她是绝不可能反应这么大的。一颗心瞬时提了起来,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忙忙下床要看孩子——被蓝晶赵嬷嬷给拦住了。
“太太,您现在可不能下床!”赵嬷嬷再厌恶莫含章,这个身体却是她小姐的,她担心着呢,把人拦住了,自己上前去把孩子递给她,“太太您小心身子,把孩子抱在床上,小心别哪里搁到了!”
莫含章自忖自己毫无经验,自然唯赵嬷嬷的话马首是瞻,小心搂着孩子,一敲这小人儿嘴巴大张着,哇哇的哭,这心口就一下下跟着跳,直焦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孩子怎么一直哭啊?”他前世忙着仕途,也没关心过孩子婴儿时期,更别说抱了,到得今天,也不过是从昨儿到今天寥寥几次的经验,这会儿心里着急,更觉得胳膊里那个小小的团子,软得跟面团死的,一不小心就能给捏坏了,手里稍微一用力,怕把孩子给弄疼了,稍微轻一点,又怕搂不住孩子——真真跟抱了团烫手山芋一样,坐立不安的!
眼见着孩子好像因为自己抱得不好哭的更厉害了,莫含章强压着心痛,让赵嬷嬷过来搭把手,把孩子抱住,自己则在一边仔细学,一边只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嬷嬷,你有经验,你说孩子这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嬷嬷心里怪她,只唉声叹气道:“这我也不知道,刚出生的孩子爱哭是正常的,可跟小少爷一样这么一直哭,怎么也哄不好的”
说的莫含章脸都白了,喃喃只道:“那也不代表,孩子就有问题啊~”
赵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