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院子里牵了马,用棉布包了马蹄,悄然走出院门,走了很长一段路后,确信马蹄声不会惊动马家军了,才上马,打马而去。
此时,戈壁摊上,凉风习习,满天星斗,静寂无声。因为马蹄包了棉布,所以,远处马家军的游动哨并没有发现二人在星空下的逃亡。
第二天早操时,刘寄生见赵宁都没有出操,也没太在意。只要赵宁都不抢他的风头,就听之任之。吃过早饭,红俘们上了工地,赵宁都仍没出现,刘寄生便令“屠夫”带几个人回营地看看。
“屠夫”到了赵宁都屋里,却发现赵宁都被牢牢实实绑在床上,大吃一惊,赶紧松开了绑,令人去唤刘寄生回来。
刘寄生一面令人马上去报告马海,一面赶了回来。到了赵宁都屋里,一向不抽烟的赵宁都正闷闷地抽烟。见刘寄生来了,他苦笑一声,无奈的语气道:“妈的!昨晚半夜,刘泉姑这个臭婊子趁老子睡死的时候,开门把那个红俘放了进来,把老子绑住。还说是看在我待他们还不错的份上,饶我一命!妈的,世上最毒的是奸夫淫妇,一点不错!”说完,又怒气冲冲地对刘寄生道,“给我找匹马来,我要亲自抓住他们,扒了他们的皮!”
刘寄生冷冷地看了赵宁都一会,劝道:“副连长,冷静些!等营长来了再派人追捕也不迟。这整个河西走廊都是马家的,想他们也跑不脱!”又在屋里转了转,冷笑道:“我劝过你,早些杀了他们,你不听!”
赵宁都鼻子里哼一声:“我哪里会想到那个婊子敢这样?”
就在这时,隔壁的罗英赶了过来。问赵宁都:“马副连长,他们跑掉了是吗?”
“哼!你还好问!”赵宁都眼睛一亮,“那个婊子不是你的好姐妹吗?我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放了她一马的!现在好了,你看怎办?”
罗英脸上飘过一阵窃喜的表情,但很快过去了,假装委屈道:“马副连长,我也不知她会这样嘛!”
“你来做什么?这是公事!不关你的事!”一旁的刘寄生赶紧对罗英喝道。他害怕赵宁都嫁祸罗英,那马海知道了,可就说不清了。
罗英看了看刘寄生愠怒的表情,温顺地低下头,赶紧离去。
回去的路上,她脚步特别轻松:她的好姐妹成功脱逃了!和她的老公一道。她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虽然人各有志,她不愿去延安,但还是希望自已的姐妹有好的归宿的。
不一会儿,马海赶了过来,得知事情经过,怒不可遏,劈头盖脑将赵宁都痛骂一通。
“营长,说好今天把那个红俘押到营座那里去的,结果半夜就跑掉了,也真是奇了!”刘寄生在一旁阴冷地道。
“就是你那个馊点子出的好!”赵宁都挖苦道:“因为你要把那红俘送营长那里去,昨晚我鞭打那个红俘时就骂他说:你这个杂种,明天把你送营部去给我们营长当靶子去,算便宜你了!结果,半夜里,二人狗急跳墙了。”
“这样说来,还是我刘寄生把他们给弄跑了?”刘寄生反唇相讥。
“那倒不是!不过你的点子可不咋样!”赵宁都道。
“哼!把他押到营部可是营座的主意!”刘寄生道。
“不要吵了!”马海怒气冲冲打断了他们,“把人放跑了,还吵个吊?”他的阔大的鼻子气得一翕一翕的,象个鼓风机正呼呼鼓气一样。
“你这小子,聪明时,不得了;糊涂时也他妈的笨得很!每次都栽在女人身上!”马海瞪着赵宁都责备道。
赵宁都看了看他,叹了口气,低下头。跟着,猛地举拳,一拳朝墙上打去,“咚”的一声响,沙土垒成的墙立刻出现几道裂缝,沙土毕毕往下落。一旁的刘寄生吓了一跳。
“早知这样,那马夫由我看管着岂不是更好?”刘寄生冷冷道。
“我家的私事凭什么交你管?”赵宁都回敬道。
“哼!现在可不是你家的私事了喽!”
“够了!够了!”马海不耐烦地打断二人,“你们这样不合作,共俘都跑光了!”他掏出一支莫合烟,刘寄生赶紧掏出火柴,给他点上火。马海皱着眉头吸了一口,吐出一口浓烟,露出满嘴黄牙训道:“算了!算了!这两个红俘也算不上要犯,大不了就是一对奸夫淫妇!再说,都国共合作了,用不着花大力气去抓,沿路都有我们的关卡,会拦住他们的。以后留点神,不要动不动栽在女人身上了!”
赵宁都唯唯喏喏,连连称是。刘寄生很不服气,嘴巴张了张,终于闭上。马海既已这样说了,他也不便再多纠缠。马海又训斥了赵宁都几句,在连部一起吃了个饭,就离去了。
晚上,刘寄生在家里吃着罗英给他弄的晚饭,吃着吃着,猛地将碗往桌上一搁,道:“妈的,越想越不对劲啊!”
罗英心里一慌,拿着筷子的手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镇定道:“什么不对劲?”
“我看得出那婊子是真的喜欢马占龙!他们很恩爱的!她怎会因为马占龙那玩艺不行就与人私通?”
“哎呀!这个不好说的嘛。兴许她喜欢马占龙是表面的呢!毕竟马占龙是马家军,泉姑我知道的,铁了心的红军!”罗英道。
“那也不会找个红军马夫私通吧!刘泉姑是随便和男人上床的人?”
“这个,有时候人寂寞了,也难免啊。再说,马占龙那方面有问题,泉姑姐是个正常女人,时间长了,和那个红俘日久生情也难免啊!”罗英瞪大眼睛,做思考状的表情。
刘寄生无话说了,目光停在罗英脸上半天,又问:“马占龙是在回家探亲路上把你救出来的?”
“是啊!”罗英给他夹了一只咸菜,若无其事地点点头,看着他道,“他很凶的啊!我还以为他要把我怎么样呢!结果,听说我是红军剧团的,认识刘泉姑,再听说我丈夫就是你,就没把我怎样,一路上对我还不错!我对你说过多次的嘛!”
刘寄生阴沉着脸点点头,忽然又盯着她问:“这个马夫真的不象刘泉姑以前的丈夫?”
“哦,你说的是姚主任啊,当然不象!我昨天不说过了?姚主任我见过几次呐!”罗英摇摇头镇定道。
刘寄生不吭气了,看了罗英一眼,背起手,在屋里踱着步,边走边道:“不对,绝对有问题!你看,刘泉姑会死心嫁给一个马家军军官?”
“哪有死心啊!不是跑掉了吗?就是不死心,才和红俘好上了嘛!”罗英反驳道。
“跑掉?这才蹊跷!早不跑晚不跑,偏这马夫要被处死时一同跑掉!”
“当然,有伴了啊!就是这马夫要被处死,才狗急跳墙啊。”罗英道。
刘寄生冷笑:“马夫和刘泉姑通奸,马占龙竟然不立刻处死他!还在关键时刻让他跑掉了。你说巧是不巧?马占龙武艺高强,竟让一个马夫和一个女人给绑得像棕子!”
“有什么奇怪?马夫知道自已要被杀,自然要跑?马副连长被绑,那是因为在梦里,等发现时都晚了!”罗英道。
“我怀疑那个红俘不是一般的红俘,一定是红俘中的一个高官!要不没法勾引上刘泉姑!”刘寄生肯定的语气。
“高官?”罗英瞪了瞪眼,又沉思状道,“嗯!也有可能!说不定也是个大官!反正不是姚主任!”
跟着,她温存地劝刘寄生:“算了!寄生!泉姑是我的好友,她跑了就跑了,你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反正又不是你的责任?至于那个马夫,高官也好,小官也罢,管他呢!咱们过个安稳日子多好!你不管你做红军还是做马家军,只要你对我好,我们夫妻和和美美过日子就行了!”说完,她的眼泪流了出来,揉揉眼睛:“我是个女人,打仗打怕了!我真的不想管它什么这主义那主义了,只要好好过日子!”
刘寄生看了她一眼,叹口气,欲言又止,扔下筷子,站了起来,在屋里度着步子。半响,道:“老婆!你放心!我入了国军,就安稳了!以后不会有奔波的日子了!只是,职责所系,我不能不尽心!”
“你还有什么不尽心的啊?”
“如果那个红俘是个大官,那么,这个马占龙就有问题了!”刘寄生沉吟道。
“他有什么问题。你可是正经的马家军呢!比你还有资本!”罗英不解道。
“不!这个红俘是他亲手挑做马夫的!”刘寄生的脸十分阴沉,三角眼露出一缕精明锐利的光芒。
“是吧?是这样?不过,那也说的过去啊?他就是看中了这个人嘛!”罗英眼里闪动不解。此时,她也有些疑惑了:原来那个马夫是马占龙亲自挑的!那也真够巧的,恰恰挑到了刘泉姑的丈夫,让他夫妻二人团聚了。
刘寄生不吭声了。度了回步子,忽然盯着罗英道:“你在红军里有没有见过马占龙这样的人?”
“哪有?红军里哪有长得这凶的人?他那样子,一看就不会是红军嘛!”罗英认真道。跟着,不解道:“你怀疑马占龙、、、、、、、是红军?”又笑了:“不会吧!呵呵!你是不是以前做保卫局干部做多了,在红军里肃奸细,在马家军里也喜欢怀疑人家是奸细?我想象马占龙这样的人,要当红军,人家怕未必会要呢!”
说完,她不自主地咯咯笑了。
刘寄生的三角眼瞪了她一眼,没有吭声,又度着步子,锁紧眉头想心事。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冲出门喊来勤务兵:“去,把二排长给我叫过来!”
罗英心慌地问:“你找二排长做什么?”
刘寄生挥手道:“不关你女人的事!”
罗英扑进他的怀里,道:“寄生,算了,你不是土生土长的马家军的人,还是别惹事了!我也不管你姓共还是姓马,反正都跟定你了,我只想要一个安定的家,不再和你分开……”罗英说着说着,抽泣起来。
“没事的!”刘寄生不耐烦道,“老子###里过来的怎么了?就低人一等?正因为我从那边过来的,我才要立些功劳,要别人看得起,否则老子怎混得下去?”
罗英不吭声了,在他怀里嘤嘤地哭。刘寄生叹了口气,柔声道:“不要哭,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我也想和你一起过好日子。我会让你过得舒适的,我的官越大,你就过得越舒适,懂不懂?”
罗英仍然伏在他怀里嘤嘤哭泣。“好了,好了,给我砌茶去!”刘寄生听见了外面的“屠夫”的脚步声,推开了她。
“屠夫”一进来,刘寄生便道:“二排长,你明天一早带个随从,赶到马占龙家乡永昌县吴家堡去查清他的底细,看看到底有没有马占龙这个人!”
“屠夫”犹豫地:“连长,这——”
“少废话!听我的命令!记住,这是绝密任务,只有你我二个人知道。完不成任务,提头来见我!走漏了风声,你也是死罪!对你的部下就说回家探亲了!”
屠夫又应了声“是!”。转身离去。
第十八章:暴露
十八,暴露
第二天凌晨,“屠夫”这带着一个随从骑上马打马东去,去调查赵宁都的底细。
不料,没走出营地多远,就遇见了赵宁都,赵宁都正在路边舞大刀。连里给他新配的马在一边悠闲地转悠着。这是十几岁时在西北军时就养成的成惯。只有有可能,每天早上,他都要练一回。现在,为了配合四天后的暴动,他更是勤练武了。
“屠夫”看见赵宁都,一愣,脸色本能地变了。毕竟,赵宁都还是他的上司,而他又是去调查赵宁都的底细去了。而且,他是个野蛮凶狠的武夫,心计诚府还是少了些,蓦然看见赵宁都,脸上不自觉现出一缕难堪与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的表情被赵宁都捕捉到了。赵宁都叫住了他,问他往哪去。他不自在在地笑道,称要回去休几天假。赵宁都敏锐的目光扫过他的座骑,问怎忽然想起休假了,“屠夫”称家里捎来话,说老父病重,想去看看。赵宁都就没问什么了。“屠夫”和随从对赵宁都行了个礼,一夹马肚,有些慌张地打马远去。
赵宁都皱起了眉头:“屠夫”休假?那为何见了他如此不自在?而且有些心虚?此外,回去休假,为何要带一随从?既是休假探亲,为何没有带上从红军身上抢劫搜掳的财物?莫不是去追捕姚玉松和刘泉姑?可是,要追捕,为何昨天不出发?或者是抓住姚玉松、刘泉姑了,要派人去领?一连串的问号使他再没有心思习武了。
回到连部,与刘寄生一道带着人上了工地,他心里仍然不安。他想从刘寄生的脸上看出什么,可是诚府很深的刘寄生面无表情、若无其事。想了一会,他对刘寄生称: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