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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生活奢侈,穷奢极欲
对东魏的反间计,梁朝的司农卿傅岐是识破了的。他说:〃高澄何事须和?必是设间,故命贞阳遣使,欲令侯景自疑;景意不安,必图祸乱,若许通好,正堕其计中。〃然而〃异等固执宜和,上亦厌用兵,乃从异言〃(《资治通鉴》卷一百六十一)。所以说,梁武帝同意与东魏言和,也是听从了朱异的意见后决定的。
朱异本不是一个头脑糊涂的人,他会识不破东魏的反间计?他本人即使没有识破,听了傅岐的意见后也应该认真考虑一下事情的严重后果,然而让人不解的是:在与东魏和谈这件事上,朱异的态度一开始就十分坚定,似乎任何人的意见都不能使他改变主意。这是为什么?是朱异一时糊涂,还是他另有考虑?显然是后者。
原来,梁武帝这个人,对自己的〃骨肉〃,一向是十分〃恩爱〃的。为了〃骨肉恩爱〃,他可以放任他的兄弟子侄对老百姓吸膏吮血、巧取豪夺。只要是梁武帝的〃骨肉〃,就是临阵脱逃,甚至投敌,也是不办罪的。比如他的兄弟萧宏临阵脱逃,就没有办罪;侄子萧正德投敌后又逃回来,梁武帝也只是哭着教训了一番,就给他恢复了爵位。还有他的儿子萧综在前线指挥作战,临阵向魏军投降,冒称自己是齐东昏侯萧宝卷的亲生子,梁武帝在一阵惊骇之后,绝了他的属籍,但不久,这个逆子还是被饶恕了。梁武帝〃溺爱〃自己的兄弟子侄,朱异是十分清楚的,和东魏言和,萧渊明就可以被放回来,他固执己见、坚持同意和谈,显然是为了讨好梁武帝。只要能博得皇帝的好感,朱异是会把皇帝的家事放在国事之上来考虑和处理的。梁武帝果然采纳了他的意见,朱异的马屁又一次拍成功了。
当然,朱异坚持和谈,和他在判断上犯了一个轻敌的错误也是有关的。他一直认为侯景的八百降卒是造不起反来的。因此,当合州刺史鄱阳王萧范派人送来密信,说侯景要造反,朱异便认为必无此理。鄱阳王再三告知朱异,说侯景一定会造反,朱异还对鄱阳王的信使说:〃鄱阳王遂不许朝廷有一客!〃(《资治通鉴》卷一百六十一)。言下之意,好像鄱阳王是在无事生非和诬陷诽谤侯景。从此以后,鄱阳王再有信来,朱异甚至都不送给梁武帝看了。朱异的这个错误是致命的,它使朝廷对侯景几乎没有采取什么防范措施,结果侯景的叛军很快就打到了建康城。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侯景造反,打出的旗号,竟是以诛杀朱异为名!这真是阿谀取宠,害国害己!不久,朱异就在羞愧交加中发病而死。梁武帝还多活了几个月,当侯景的叛军打进台城(宫城)后,他也病饿死了。
生活奢侈,穷奢极欲
朱异的缺点,当然不止阿谀奉承这一点,而是多方面的。据史书记载,他〃贪财冒贿,广受馈遗〃;〃四方饷馈,曾无推拒,财货充积,产与羊侃相埒(等同)〃。他生活奢侈,穷奢极欲,〃起宅东陂,穷乎美丽〃;〃其中有台池玩好,每暇日与宾客游焉〃。他〃好饮食,极滋味声色之娱,子鹅炰鳅不辍于口,虽朝谒,从车中必赍饴饵(随车带上饴糖糕饼等食物)〃。然而〃性吝啬,未尝有散施,厨下珍羞(同〃馐〃)恒腐烂,每月常弃十数车,虽诸子别房也不分赡〃。而且他还好摆威风,极讲排场。他和宾客好友在城外的家中喝酒取乐至黄昏,要回台城又怕城门关了,〃乃引其卤簿(仪仗队)自宅至城,使捉城门停留管龠(吹奏的乐器),既而声势所驱,薰灼内外〃(《南史?朱异传》)。他为人十分骄踞,连世家大族王公贵戚都不放在眼里。有人劝他不要采取这种态度,他说:〃我是塞士,好不容易达到现在的地位,我如果不轻视他们,他们反会看不起我。〃他为了固宠,对那些竞争对手,则采取排挤打击、玩弄阴谋的手段逼其离位。如中大通年间,有一个叫徐摛的人,很得梁武帝欢心,〃帝甚加欢异,更被亲狎、宠遇日隆〃。朱异便不高兴了,觉得徐摛对自己的威胁很大,是一个潜在竞争对手,不把他赶走,自己的地位就难以保住。他对自己的亲信说:〃徐叟出入两宫(徐摛为皇太子家令兼管记,所以朱异说他出入两宫),渐来见逼,我须早为之所〃。他于是找准一个机会,对梁武帝说:〃徐摛年纪大了,又生xing爱好山水,他想到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去做郡守,以怡养天年。〃梁武帝以为徐摛真是这样想的,乃召摛曰:〃新安大好山水,任昉等并经为之,卿为我临此郡。〃(《南史?徐摛传》)。把徐摛弄到地方上做官去了,朱异才心安。他居权要三十多年,威震内外,〃在朝莫不侧目,虽皇太子亦不能平〃。他不但在生前官运亨通,〃历官自员外常侍至侍中,四官皆珥貂(帽子上插貂尾为饰);自右卫率至领军,四职并驱卤簿(外出有仪仗队开路),近代未之有也〃,而且他死后,在梁武帝已觉察到了他的为人的情况下,梁武帝乃悼惜不已,〃诏赠尚书右仆射〃。本来尚书仆射(宰相)是不能作为赠品送人的,但因梁武帝听说朱异平生的抱负就是想做宰相,为了满足朱异这一愿望,梁武帝于是破例诏赠他尚书仆射。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梁武帝被朱异吹拍迷惑的程度有多深!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厚!
秘书贤佞与朝代兴亡的关系
在封建社会的一些史学家看来,南朝一些朝代的兴亡,其关键就在于君主所委任的中书通事舍人是否贤佞。比如陈朝,史称宣帝陈顼因委政毛喜,〃由是十余年间,江东狭小,遂称全盛〃(《陈书?毛喜传》)。及后主陈叔宝用施文庆、沈客卿等为中书通事舍人典掌机要,文庆等〃敛无厌,以刻削百姓为能事〃(《南史?恩幸?施文庆传》),而陈遂以亡。这种看法虽然只是就表象而论,并不深入到事物的本质,但看一下梁朝的兴亡史,又不得不承认,当皇帝信用的中书通事舍人贤能时,也是国事兴盛,反之则衰败甚至覆亡。如梁武帝早先用周舍、裴子野等人为中书通事舍人典掌机要,敌国的东魏丞相高欢就曾说:〃江东有一吴儿老翁萧衍,专事衣冠礼乐,中原士大夫望之以为正朔所在〃(《北齐书?杜弼传》)。而当他后来完全信用朱异这种人时,国事便一日不如一日,到最后连他自己也只能发出这样的哀叹:〃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复何恨〃(《资治通鉴》卷一百六十一)!这说明,中书通事舍人在南朝的政治舞台上扮演着何等重要的角色!皇帝任用什么样的人做秘书,的确关系到国家的生死存亡!这虽然是旧时代的特有现象,但作为历史经验和教训,还是有吸取的必要,以引起后人的深思和鉴戒!(本文史料主要引自《南史》、《资治通鉴》、《梁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