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立人瞪了李东强一眼,李东强立马闭嘴,苏立人说道:“体谅一下吧,谁家没了儿子都很难受,情有可原,行了,跟我进来坐会儿吧。”
不光是他们奇怪,我也很奇怪,彩蝶刚才想说什么就被叶母给拉走了?他们好像在瞒着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并且明天就是叶子的百日葬了,为什么还这么冷清,就算是丧事,就算是一件悲伤的故事,也得有亲朋好友参加啊,但我们没有见到一个外人在这里,除了彩蝶。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于是我问苏立人,百日葬是怎么回事,在汉族普遍的葬礼中,除却第一次下葬和头七,基本上都是进行周年葬的,苏立人告诉我,这里的人没有头七之说,下葬之后会进行一次百日葬,和周年葬差不多,意思都是为了缅怀死者的。
百日葬没有什么说法,只是这里约定成俗的习俗而已,我也就没再问。
在叶子家不是很大的客厅里,我们四个都沉默寡言,或许是昨天晚上打架的尴尬气氛还没过,或许是触景生情,看到墙上挂着叶子的遗照有点悲伤,反正一个人都没说话,最后还是李东强打破了尴尬。
“咦,这是…哈哈,又是沙虫!啧啧,昨天晚上那些都给扔在地上了,我还没吃够,今天叶子他爸妈不会是用这沙虫来款待我们吧?”
苏立人道:“收起你这兴奋来,记得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不是吃的,是参加葬礼的,赶紧回来坐下,让叶子他爸妈看到你这么高兴,成什么样子。”
我阴沉着脸坐在田利一旁,和田利一起沉默寡言,并没说什么,现在的我还是很理智的,虽然老三这副模样,我很想扇他,但是还是克制住了,在这里打起来,给叶子父母心里再添上一层堵就不好了。
因为我害怕吃这些玩意儿,害怕中还带着好奇,忍不住的往盆子里瞧了一眼,怀抱粗细的盆子竟然满满的一盆子沙虫,都像是大蚯蚓一样在盆子里钻来钻去,看的我心都哆嗦,不过,这沙虫好像有点不对劲啊,哪里不对,我也说不上来。
坐回座位上,我问苏立人,“大哥,这个地方有沙虫吗,它们不都是在两广的海岸上生长?”
“别逗了,你以为这个年头沙虫就能老老实实的呆在原产地?”
说着,苏立人指指连理山道:“在两座山的中间有条河,河的两岸山口处有大大的冲积扇,都是上好的沙子,又没有环境污染,寨子里的人都自给自足,那边的环境从来没有破坏过,就有了这种沙虫,并且还很多,每次下雨后都像是笋子一样噌噌噌的长出来。”
我点点头,感叹大自然的神秘力量的时候,叶母拉着彩蝶回来了,虽然叶母在冲我们笑,但看她的眼,却是肿了起来,是哭肿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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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半个儿子
叶母的眼睛是肿着的,但脸上带着笑容,手里还抓着几把青菜,看样子是用来款待我们的,而小彩蝶则老老实实的跟在叶母后面低着头玩手指头。
看这幅情景,应该是彩蝶想说什么,被叶母拉出去训了一顿,十六七岁的彩蝶长得非常水灵,掐一下仿佛能掐出水来一样,尤其是这副躲在叶母身后的委屈的模样,让人看了就想逗她开心,只可惜现在不是逗姑娘开心的时候。
小彩蝶找了个凳子就在正堂的一个角落里沉默了起来,而叶母笑着上前道:“小苏,这几位都是你们同学?”
苏立人站起来连忙给叶母介绍,叶母笑着示意我们坐下,又道:“你们先坐在这聊会儿天,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这么晚了应该都没吃饭吧?”
苏立人道:“没错,我们就中午吃了点,嘿嘿,伯母就麻烦你了。”
死者死矣,本来叶子爸妈心里就十分堵,我们再哭丧着脸就更加给他们添堵了,都起身道:“那谢谢伯母了,要不是你说,我们还真觉不出饿来。”
叶母笑道:“唉,都是叶子没福气,要是叶子在的话,你们这帮同学就热闹了。”
我们也不知道该安慰叶母什么,叶母笑着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道:“没事没事,你们坐着就成,小苏啊,帮伯母好好的款待这些同学,今晚上尝尝我的手艺。”
我们只好点头答应,叶母说完就把那些菜,包括沙虫都给端到厨房去了。
擦,这样看来,晚上又要吃这没有头没有脚没有毛孔滋溜溜的恶心沙虫了?哦买噶!老天爷杀了我吧!
我刚在心里呐喊完,“咔嚓”一个雷冷不丁的就响在天际,差点把我耳膜给震破,也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娘的,我就是在心里这样随便一说,老天爷不用这么照顾我的心情吧,真的想把我收去?接下来就是一条看上起非常恐怖的闪电亮了一下,虽然知道那闪电远在天边,但看上去就好像在眼前的连理山上空一样。
在这个地方,这种雷雨天气很正常,我们四个加上角落里的彩蝶静静的坐在屋子里,静等着漂泊大雨的到来。
田利道:“叶子的父亲不是上山砍柴去了么,万一下起雨来,不是很危险?”
谁知半天不作声的彩蝶道:“不用担心大伯,雨不会下来的那么快的,他还要去堂哥的坟前看看呢,有仙女保护,是不会让他淋着的。”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看了一眼云层,俗话说:乱云天顶绞,风雨来不小,看这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形式,大雨应该快要来了,小丫头怎么会这样说?但是苏立人解释道:“不用担心,彩蝶说的没错,这是老天爷再给大家提醒呢,估计下也得半个小时。”
天上云彩里的雷声轰轰作响,就好像有蛟龙在云从里翻滚一样,云彩压的非常低,给人的压迫感十足,但就是干打雷不下雨,过了有半个小时,院子门推开,叶父担着两捆柴火进了院子,等他把柴火放好后,又是咔嚓一个响雷,然后豆子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看来,这老天爷的脾气还真摸不透。
叶父用手挡着脑袋跑到正堂,见伯父回来,彩蝶也高兴的笑了起来,叶父把从山上采的花交给彩蝶,让她插进花瓶里,彩蝶兴高采烈的拿了花跑了。
雨越下越大,叶父进了堂屋,我们几个都站了起来问了一声,看叶父的眼皮也是微微肿着的,不用说,就像是彩蝶说的那样,叶山也去他儿子叶城的坟前哭去了,他采来的这些花估计就是插进叶城花瓶里的。
叶父道:“都坐都坐,看这雨的来头,今晚上是停不了呢。”
李东强道:“啊?今晚上停不了了?那我们怎么回去?”
叶父笑道:“这个就不用担心了,我家虽然小,但房间还是蛮多的,今晚上你们几个在这里将就一下就可以,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我们都附和着点点头,然后苏立人把我们这次来带来的礼物都给拿了出来,我虽然没啥钱,也好歹给了叶父两千块钱,算是我…嗯,作为半个儿子的心意吧。
见我们拿出东西,叶父一边推辞,一边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来一趟就好了,来一趟我和叶子母亲就感觉很好了,带什么东西!”
苏立人道:“伯父,这是我们兄弟们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我们和叶子做了四年的舍友,不能说是兄弟,但也和兄弟差不多,对于叶子,我们真的…唉,伯父,如果您不嫌弃我们,我们可以帮叶子完成这份孝心。”
我也道:“没错,我们虽然不是您儿子,但我们既然和叶子称兄道弟,那就在心里已经把你们当作父母了,虽然我们这点孝心不算什么,您还是别嫌弃我们。”
叶父也无话可说,只得叹了一口气,道:“唉,叶子有你们这些兄弟,也该知足了,只可惜…呵呵,不说了不说了,来谈谈你们吧。”
我们四个对视了一眼,坐回去和叶父聊天,东南西北中的聊了好多,叶子的事情也聊了好多,但一点都没有涉及明天叶子百日葬的问题,就算是苏立人问到,也被叶父巧妙的语言给转移了,就好像故意回避一样。
既然他现在不愿意说,我们也没再问,不是吹的,苗族人民最好客,如果你去一家苗族人家做客,他们会用最高的礼仪接待你,这种最高就饭菜上,他们一定会拿出家里当时最好的饭菜来款待你。
聊了一会天,雨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叶母和彩蝶端着菜从厨房里钻出来,一股诱人的香味就勾起了我肚子里的蛔虫。贵州人民无酸不欢,他们有句话叫做三天不吃酸,肠子打转转。
但等叶母端上来的时候,全身差点打了转转,第一道菜就是沙虫,沙虫,沙虫!
“来,峰子,尝尝我们这里的特产仙女虫,味道非常棒,叶子他妈最拿手的一道菜。”
我见了沙虫腿肚子都转了,还想让我吃?又靠近叶父,于是叶父就一个劲地往我碗里夹这仙女虫。他娘的,好端端的仙女俩字,全被这虫子给毁了。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又不能说自己害怕这臭虫子,只能尴尬的说等会吃,等会吃。
不一会儿,叶母就把所有的菜给端上来了,大大小小,菜菜汤汤的差不多有十个,我也趁机把沙虫端给了吃的津津有味的田利和李东强面前,纵使李东强说这沙虫不如昨天的好吃,有点怪怪的味道,他们吃的也挺愉快,纵使苏立人说这玩意儿吃了壮阳,我也不吃,就我这阳,还用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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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赶尸人
确实,这沙虫,呃,这洞花寨叫沙虫叫做仙女虫,仙女虫的模样是有点奇怪,比昨天他们吃的要黑一点。
不过,就算是奇怪,田利李东强他们吃的也是不亦乐乎,尤其是叶母这手艺,真的是没的说,酸鱼汤,酸龟凤汤,捣鱼,酸辣椒,酸鱼腥草等等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来的菜,每一道无不清淡酸爽,还有一点点的辛辣,本来想拿出我带来的景芝酒喝的,但被叶父拦下了,叶父起身拿出了一个酒瓶子,里面装着自家酿的酒。
叶父给每人都倒满一大杯,道:“这是我们自家的酒,尝尝怎么样,唉,本来是打算酿好了给叶子结婚时候喝的,只是…唉,来,不说这些,不说这些,赶紧吃菜,吃菜。”
在叶父打开瓶塞的那一刻,我们就都闻到了从瓶子里钻出来的酒香,这种酒香不是市面上卖的酒散发出来的普通酒香,而是一种真正的香,问到这味道就感觉市面上卖的酒散发出来的味道都有点恶心了似的。
苏立人给我们介绍这种酒叫做窝托罗酒,是苗族人民传承了几百年的土酿,喝起来特别有劲,特别醇香。
我吧嗒了一口,嗯,少了普通白酒的辣嘴,多了一种清爽。
要不是说苗族人民特别好客,苗族人民都是铁打的汉子,叶父带着丧子之痛也带着我们喝了几圈,几圈下来,脑袋都有些大了,但是叶父看上去啥事都没有。
叶父一边喝着,一边用苗语唱着歌谣,我问苏立人他懂不懂,苏立人摇摇头,看叶父的表情,估计是在唱想念他儿子的歌吧,听起来十分悲怆,伤感。
菜也吃了,酒也喝完了,李东强和田利早就醉的不省人事,我和苏立人把他俩分别扶到房中,分别照顾他们,虽然现在不下雨了,但是天色已晚,都是山路,路上也不好开车,叶子父母就把我们流了下来。
我扶着田利上二层楼的时候,小彩蝶拿着一束花跟在我们后面。
“你怎么不回家呢?”我转头笑着看着彩蝶,彩蝶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我又问:“这束花是给你堂哥的么?”
小彩蝶点点头道:“嗯,伯父从山上采下来给堂哥换上的,明天就是堂哥的百日葬了,看见这花心里也好受些。”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上了二层楼,看见了叶子的遗照,遗照前有两个花瓶,因为长时间跟鬼魂死尸打交道,再加上和叶子也是特别熟悉,看到叶子的遗照突兀的摆在二楼小厅里心里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要是平常人在大晚上灯光昏暗的情况下看到黑白照,尤其还是一张笑着的黑白照,估计吓得一晚上都睡不着。
叶子家不是很大,楼上空出来的也就两间空房,我们四个人两个人一间,没喝醉的负责照顾喝醉的,把田利这个大块头拖上床之后,就占据了床的绝大部分空间,好在还有一张躺椅,无奈下,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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