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她翻身的时候,那罪恶而沉重的身体又死死压住了她的身子,紧接着头上就是重重的一拳闷过来,赵小娴一阵眩晕,疼得差点昏过去。
就在一张臭嘴烘着热气冲着自己的脸逼过来的时候,她抬起胳膊,攥紧剪刀朝着头上方戳了过去。
“啊”,身上的人一阵惨叫,放开了紧箍着赵小娴的胳膊。赵小娴伸出胳膊用力一掀,将那流氓翻到炕上,她带着无比的悲愤举起剪刀狠狠地往那人身上乱扎过去。
“啊-”屋子里的惨叫声惊动了传娃妈,她慌忙地举着油灯跑出来,一把推开了虚掩的门,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赵小娴衣衫凌乱,满手是血地举着剪刀,她身下是痛苦地捂着血脸的邓三民。
“传娃呢?”,传娃妈一阵心慌。
而此时,邓传娃就蹲在炕下的地上,阴冷的脸上是让人难以捉摸的笑意,他看着疯了般的赵小娴和受了伤的邓三民,心里无比的舒坦。
传娃妈呆呆地看着这三人,她“唉”地拉长了一声,凄悲地哭起来。她边哭边颤抖着指着邓传娃说:“你,你不是说要好好过日子么,你咋能让人糟蹋你媳妇儿?”
赵小娴蓦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丢开那流氓的衣领,紧紧地攥着剪刀下了炕,咬着牙走到邓传娃面前,狠狠地盯着这个变态的男人。
传娃妈看赵小娴那恨毒透了的样子,怕这女人对她的传娃下狠手,就哭着上去拽着赵小娴的胳膊,想要夺下她手里剪刀,她哭着说:“可不敢呀,这可是杀人犯法的事儿呀!”
赵小娴朝后一退,她凄惨地笑了,“杀人犯法”?如果杀人犯法能换回自己的清白,她心甘情愿死在枪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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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灯枯人疯乱
赵小娴一阵惨笑之后,攥着剪刀、拖着沉累的腿,走出了屋子,走出了传娃家的门。
她站在漆黑阴冷的街道上,整个人如抽去了筋一样,困软无力。这个夜晚,让她恨毒了这个地方,再无一丝留意。
她拖着步子不知不觉走到了邓五婶子家门口,不自觉地敲响那个唯一让她觉得温暖的门。
邓有龙打着灯开了门,他看见赵小娴满身凌乱而落魄的样子,惊得半天说不上话。转过神来,他赶紧闪开身子让女人进门。
赵小娴进了邓五婶子的屋,刚从睡梦中醒来的邓五婶子看她那副样子,一下子睡意全无,外衣都没来得及穿,下炕来先从她手里夺下剪刀,不无担心地问:“这是咋了嘛?”
“哇-”,赵小娴终于忍受不住心中的痛苦和煎熬,身子一瘫软,跌在在邓五婶子怀里哭起来。
邓有龙站在屋门口看着这个几近崩溃的女人,心里隐隐作疼。
邓五婶子赶紧扶着她坐到炕边,着急地问:“这到底是咋回事呀?”
赵小娴停止了哭声,她恨恨地盯着桌子上的油灯说:“畜生,一个个都是畜生!”
看赵小娴如此怨恨,邓有龙这一向明白的汉子知道发生了事情,就一声不吭地退出了屋子,出了门向传娃家寻去。
赵小娴抽噎着给邓五婶子讲了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最后,不无凄然地说:“婶子,我想明儿就离开这里。”
邓五婶子心里绞得疼,她叹了一口气,理着她散乱的头发,心想:是时候该走了,她不是这村子该留的人。
自从她好起来以后,邓村里的男人女人们,一个个像狼一样盯着她,那些眼神里有嫉妒、有鄙视、有猜疑、有贪婪……搅杂着太多让人无法忍受的情绪。
邓五婶子“唉”了一声,又想起人常说的那句话:女人长得太好不是好事。这在赵小娴身上是明摆着的。
这女人迟迟不走,还不是舍不下两个孩子。
小鲜花和小鲜果一天比一天可爱,她们开始对着人咿咿呀呀地说话了,会“咯咯咯”地笑着表达自己的快乐了。因为赵小娴的奶水好,两个孩子被滋养得白白润润,不是太胖的脸蛋上透着女孩子的灵秀。
赵小娴躺在邓五婶子的怀里,她失神地望着一下一下跳跃的灯火,灯油快尽了,那忽明忽暗地光就像自己心,随时都会熄灭。她后悔自己不该在孩子和离开之间动摇到现在,若是早早走了,也不至于让噩梦重来一回。
孩子呢?想起两个孩子,赵小娴心绪又一片混乱。
没多大功夫,街道上突然想起一片嘈杂,声音越来越近,叫骂声进了邓五婶子家的院子。
“疯女人,脏女人,快滚出来。”“传娃家的臭婆娘,你给我滚出来”……
那声音明显是冲着赵小娴来的,邓五婶子听出来,那是邓老四婆娘在吼叫。
赵小娴缓缓的坐起来,木然地盯着快熄的油灯,她感觉到摇摇欲坠的心马上就要崩塌,眩晕使人一阵疯乱。她凄凄地笑了,自言自语地念着:“疯女人?脏女人?传娃家的婆娘?这就是我赵小娴吗?”
这就是她的耻辱烙印,不管她认不认,这些烙印已经无法抹去。她仰起头“哈哈哈”一阵惨笑,声音尖厉而空寂,就像那将枯的灯芯,做着最后的一丝跳跃。
邓老四家一竿子人进了屋,看着赵小娴惨淡绝望的大笑,进屋前的煞气减掉了一半,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几近疯狂了的女人。
就在这时,灯油燃尽了。
灯熄了,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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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要么死,要么走
黑暗暂时遮盖了一切,邓老四家的怒,赵小娴的恨,邓五婶子的慌,一瞬间停顿了下来。
但只是短暂的静默。
“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邓老四婆娘尖锐的叫骂声打破了这一切,她冲着赵小娴坐着的地方冲过去,一把抓住赵小娴的衣服,把她从炕上拽下来,伸出巴掌就狠命的打。
紧接着,邓老四、邓二民也冲过去,抬起脚踹躺在地上丝毫不去反抗的赵小娴。
听着赵小娴被打,从外面找来灯油的邓四婶子心里又急又气又恼,她摸索着给灯加了油,人一着急,火柴却掉到了地下。
赵小娴一动也不动,任那三个人辱骂自己,踢打自己,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死死盯着这夜里的一阵阵暗流。她感觉不到疼痛,甚至觉得这是最好的解脱。
“够了,住手!”就在屋里乱成一团的时候,一股亮光从屋外射了进来。屋里的人停止了动作,只见邓有龙一手抱着鲜花,一手抱着鲜果进了屋,传娃妈端着油灯颤巍巍地跟在后面,鲜花不住的哭闹,鲜果睁着黑亮的大眼睛瞅着屋里的人。
再看赵小娴,她静静地躺在地上,脸色煞白,嘴角挂着血,睁着空洞的眼睛,谁也不看一眼,没有悲伤,没有怨愤,跟死了一样吓人。
邓有龙抱着两个孩子,心里有难以抑制的愤怒和难过。
邓老四家一看人成了这样,瞬时变了脸色。邓二民他妈心里发虚,但嘴里还是不饶人,不干不净的骂咧着赵小娴是勾引男人的货色。
传娃妈一只手颤抖着指着这不讲理的婆娘,带着哭腔说:“是你家邓三民爬上我家炕糟蹋人在先,我说你们,你们怎么能对一个女人这么狠?”
邓二民他妈眼睛一瞪,提着嗓门喊:“这村儿里汉子媳妇儿夜里鬼敲门、摸上炕的事儿多了,也没见过哪个用剪刀伤人。”说着,就想上去采揪赵小娴的头发。
邓有龙早已憋不住心里的火,高大的身板朝赵小娴前面一挡,他把两个孩子递给邓五婶子,转过身,眼睛发出凶光,低声狠重地对邓二民他妈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过去弄死你家那不要脸的东西。”
邓老四看着邓有龙生冷的样子,害怕他真的做出不要命的事儿,就赶紧把邓二民他妈拉了过来。
邓五婶子早慌了神智,顾不上跟这一家不讲理的人理论,她赶紧过去扶起赵小娴早已软绵的身子。
传娃妈也哭着上去扶起了人。
赵小娴站起身来,瞪着美丽无光的大眼睛,木偶一样瘫坐在炕沿上。
鲜花和鲜果一直哭闹着要吃奶。听见孩子的哭声,赵小娴心里一阵酸苦,眼泪汹涌而出,她却拼命地抑制着,不让流出来。看着邓五婶子怀里哭闹凶了的鲜花,她抱了过来,解开扣子给孩子喂奶。
屋子一片沉闷,只能听见孩子吞咽奶水的声音。
邓有龙站在她身旁,心里疼恨交加。他刚才去传娃家,和捂着伤正要离开的邓三民碰了个正着,知道又是这流氓欺负了赵小娴,就不管他伤不伤,朝着他的中腰就踹了过去,疼得那二流子在地上滚,他还是解不了心中的恨气。
喂饱了两个孩子,赵小娴抬过头来,轻冷地对着一屋子人说:“今晚,要么让我死,要么让我走。”
听她这么说,传娃妈的脸上一阵抽搐,痛苦地扭曲起来。这老太太受不了这个打击,长长地拉了一声“唉呀”,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说:“你走了,我传娃咋办?”
赵小娴看都不看那老太太一眼,继续冰冷地说:“是死是走,孩子跟着我,免得在这里受罪。”
老太太哭声一顿,恐慌地睁大眼睛,拉着邓五婶子的手,惶急惶急地说:“她可是我们定给传娃的媳妇儿,她的娃娃也是我们家传娃的娃娃呀。”
邓五婶子无语接话,她早就为这一门子作孽的事儿后悔。
赵小娴的眼神突然如冰锥一样刺人,她盯着眼前这个可怜又愚昧的老人,说:“今晚,要么死,要么走,没有选择。”
顿时,屋子里响起传娃妈一声又一声“唉——”的悲哭声,哭声沙哑刺耳,传到静黑的夜色中,惊醒了邓村不少正在睡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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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横来一刀
这是一个让人无法入睡的夜晚,即便是后半夜了,村子里还是有窸窸窣窣说话的声音和鬼鬼祟祟穿梭的人影。
在邓五婶子三番苦苦地劝阻下,赵小娴才没有在夜里抱着孩子离开。这一夜,她身心疲乏到了极点,一拨人哭的哭、骂的骂走完了,她昏昏沉沉地就势倒在炕沿上睡了过去。
熬煎让邓五婶子睡不着觉。
赵小娴天一亮就要走,她担心,这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怎么走?传娃妈和邓老四一家临走那样子,恐怕这母女三人没那么容易离开邓村。
邓五婶子几乎坐到了天色亮起,她望着这多灾多难的女人和她的孩子,心里拔凉拔凉而酸酸楚楚。这是个本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姑娘,却时时牵挂着她的心,又蓦地想起邓老五死后自己的艰难日子,这老妇人不由得眼泪长流。
唉,同样是苦命的女人,自己不照护这孩子,谁还会照护她?
天快亮的时候,赵小娴一个哆嗦,从梦里惊醒过来,睁眼看见了坐在自己身边一脸愁容的邓五婶子。
看她醒了,邓五婶子抚摸着她憔悴苍白的脸,说:“娃呀,你可得想清楚,一个姑娘家,带两个孩子回去,叫你家里人怎么受得了?再说,这两个孩子来路不正,你以后还怎么找个人家,咋有脸见人。听姨的话,把孩子留下,自己一个人整整端端、利利索索地走。”
邓五婶子的话句句是理儿,赵小娴听得进去,眼泪开始簌簌地往下掉。
她转身看到那两张熟睡中粉嫩的小脸,心就揪得生疼。
但是,孩子放在这个滋生着罪恶的地方,她又怎么能放心的下。心一横,她决然地说:“无论多难,孩子我一定要带走。”
邓五婶子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了,就起身帮着这母女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趁着村里的人还没起来,和两个儿子一起护送着她,赶紧离开这生非之地。
可就在他们刚走到村口的时候,前面的情景让一行几个人惊呆了:传娃妈跪在村口的路中间,凄凄地拉着长调哭着。旁边是跟传娃家多少年来不来往的邓大福一家人。
这邓大福是邓大贵的亲哥,运动开始前他赌光了自己家的粮和田,因为是破落地主才没有被拉去批斗。邓大贵因为地多,成了那些人重点批斗的对象。为了和邓大贵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