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五婶子望着低头看鲜果吃奶的杨素琴,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担心。她探过头小声问这善心的女人:“你这给鲜果喂了奶,婶子怕那二民知道了打你呀!”
杨素琴抬起头,凄苦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怕,喂不喂奶他都会打。昨晚听这孩子哭得可怜,这没妈在跟前的孩子,总得有人疼着吧?”
说着,她又低下头,看着鲜果香甜地吞咽奶水。
邓五婶子看着这外地来的小媳妇儿,知道她在说鲜果的可怜,也是在说自己的可怜。可怜她娘家远在商洛山里,受了邓老四那一家人的羞辱和打骂,也没个诉说的地方。这小媳妇儿来了也快两年了,也没见她回过一次娘家,给那二流子邓二民做媳妇,受苦受累不说,还三天两头地挨打,连他家那看门的黄狗都不如。
与鲜果比,她们同是可怜人,这满村子的人,也就杨素琴这好心的女人能看见鲜果的可怜,不忍看着这孩子饿死吧?
眼看着鲜果吃饱了,杨素琴赶紧把她递给邓五婶子,转过身就要开门走人。临走,她说:“婶儿,得上空我就来给这孩子喂两口,那家里看的紧,我这得回去给他们弄饭了。”
看着杨素琴做贼似的离开,邓五婶子心里是一阵暖一阵寒的。不过,瞅着鲜果“咿咿呀呀”,满足的在说着话,她心里舒坦了一截子。
可就在杨素琴溜出邓五婶子家里的时候,邓三民那货从村东头浪逛回来了,瞅见嫂子从邓有龙家里慌里慌张地出来,他眉头一皱,就小跑着过来,想看个究竟。
他跑到邓有龙家门口的时候,邓五婶子正背对着大门口,低着头逗着鲜果,嘴里说着:“鲜果果,这吃饱了乖乖的啊,这吃饱了乖乖的啊……”
听着这话,邓三民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他脸上一凶,抬起脚就想进去理论一番。可转眼一思摸,他又收回了脚,脸上露出了奸险的笑意,继而转身悄没声息地离开了。
晌午饭过了,传娃家那边,传娃妈还躺在炕上,背对着邓传娃在流眼泪,她想着自己为这病儿子费的心思,受的难场,可到邓传娃这边却一点也不领情,昨儿夜里他对鲜果那狠毒的样子,老太太想着想着,心里就又疼又恨。
“妈,该做饭了。”邓传娃急恼地催着他妈。这早起到现在还没吃一顿,他肚子饿得实实难受。
可他怎么催,老太太躺在炕上就是不动,也不搭一句话。
催不动他妈,这窝囊的男人就蹲在炕沿下,回想自己长这么大,虽说没有过好日子,但那老娘从来没让他饿过肚子。这回为了一个小小的外来人鲜果,竟连饭也不给自己做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一阵的气恼。
没办法,他就自己到厨房找吃的,翻腾半天,只找见少半缸包谷面和半碗麸子面,手里抓着一把麸子面,可这面怎样才能弄成面条或是馍馍,他茫然了。
邓传娃突然觉得自己活得真可怜,这么久的时间里,是那炕上的老娘维系着自己一天天的生存,离了她,自己连吃都吃不到嘴里。
蓦地一下,他也明白了了那老母亲为什么死活都要给他自己弄个后人。这病秧子男人想到这里,胸口堵得慌,一阵喘息之后,眼泪“吧嗒”、“吧嗒”地顺着脸滑落下来,掉在了那麸子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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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夜深摸炕人
天快黑的时候,杨素琴再一次偷偷地溜进了邓五婶子家,慌张地给鲜果喂完奶,又悄悄地溜回了家。
只是女人不知道,她这一去一回,邓三民一直看在眼里。
快入冬的夜里,村子里很快就静了,大人孩子早早就上了炕,吹了灯,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闲话。
邓村的好些人都开始奇怪,这从白天到夜里,也没听见那传娃家的“活鬼”哭闹,他们又一次佩服邓五婶子这神奇的女人,竟能把一个吃奶的孩子经管得安安宁宁。
就在大多数人入了梦乡的时候,邓二民悄悄的从炕上爬了起来,“窸窸窣窣”地穿上衣服下了炕。
杨素琴知道,他又要去爬邓春来家的墙头了,去睡邓春来那风骚婆娘王秀芳的炕头了。邓春来是村里唯一吃公家饭的人。他在省城的某个建筑工地管木材,一年到头很少回家。他婆娘王秀芳和两个女儿桃子杏子呆在家里倒是不愁吃喝,只是那不到三十岁的王秀芳耐不住寂寞,几乎每天夜里都有男人翻她家的墙头,邓二民就是其中的常客。
对于邓二民这见不得人的行径,杨素琴早习惯了,她从来没说过什么,甚至希望他天天都去,也免得他夜里像牲畜一样折磨自己。跟了这男人快两年了,除了受苦累,就是遭打骂,她丝毫都没有享受过做为妻子的温暖和快乐。
漆黑的院子里,邓三民蹲在屋檐下,瞅着他哥的影子偷偷摸摸地翻出了自己家的土墙,消失在夜色里。他摸了一下脸上的伤口,阴险地笑了。
邓二民走了有一会儿了,杨素琴也累得受不住了,就昏昏地入睡了。
就在杨素琴渐渐睡沉的时候,一个人影悄声没息地推开了她的的屋门,在黑暗中摸索着爬上了炕……
迷糊中,杨素琴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被窝。她猛地睁开眼睛,感觉到一阵燥热的鼻息正冲着自己的脸扑过来,她开始以为是邓二民那东西又回来了,就厌恶地用手去推。
可她的手突然触摸到那脸上一条凸起的东西。她惊得就要张开嘴喊,一只大手却猛得捂住了她的嘴。那人压低了身子,嘴附到她耳边说:“老实点,不然我把你做的事儿抖出去。”
杨素琴听出,那是邓三民的声音。这流氓爬自己的炕不是一回两回了。只要邓二民到别的女人炕上去鬼混,他这不是东西的兄弟就偷着上嫂子的炕。但是,杨素琴常干农活,身上有一股子劲儿,那麻杆瘦的邓三民老不能得逞,每次都是被杨素琴一把掀翻到炕下去。
小叔子的丑行,她给邓二民说过一次,可那东西听了就打她,骂她辱没自家兄弟。可憎的是,邓二民把这话又给他妈说了,那恶婆婆把她压到炕上死命地掐,说她心思不正,想勾引自己的小儿子。
这回他哥刚走,邓三民又上自己的炕了,杨素琴又羞又恼,抬起手就朝他那伤着的脸上抡了过去。
“哎呦”,邓三民疼得一声喊叫,用手捂着脸吸着冷气。他的喊声惊吓了睡在杨素琴旁边的邓强,孩子“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听着侄子哭了,邓三民赶紧捂着脸下了炕。
“我强强娃这是咋了嘛?没用的东西,连娃娃都看不好。”邓老四那婆娘在自己屋里大声骂着。
邓三民听着家里有人醒了,就败兴地对杨素琴说:“你好好给我等着。”,转身溜出了他哥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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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恨的恨着 急的急着
邓三民下了嫂子的炕,蹲在漆黑的院子里,窝着一肚子的火,在杨素琴那儿没沾上半点腥,还被她把刚有点结痂的伤口打开了,这会儿伤口上的血又顺着脸流了下来。
他抬起袖子,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他觉得自己这几天一身霉气。不就是想找个女人,但一个个跟狼一样,即使赵小娴那早被人脏了的身子他都沾不上,偷腥不成,还给脸上落下这么长一个伤口。
再想到杨素琴,他心里更气很,本来那女人是许给他的,是他辛辛苦苦背着粮食去山里把杨素琴换回来的。可人领回来后,父母却说邓二民年纪长他两岁,理应当哥的先婚,一个好好的大姑娘就这么成了他哥的女人。
这事儿让邓三民心里窝闹了很长时间,只要想着杨素琴晚上在他哥炕上睡,他就恨不得冲进去,把那女人弄死,谁都别想痛快。自己也是二十二的人了,村里像他这么大的小伙子基本上都抱着老婆睡热炕头了,可他,现在连个媳妇儿的影儿也没有,时常晚上睡不着觉想女人。
脸上的血又渗出来了,邓三民也不去擦,他瞪着他哥那屋子,心里狠狠地想:杨素琴,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
后半夜四点多的时候,鲜果开始蠕动着小身子,哼哼唧唧地哭起来。邓五婶子把搂着她的胳膊抽出来,坐起身一摸,孩子尿了。
她摸着点上油灯,给鲜果换了一条干净的尿布,抱着她摇。
但鲜果肚子饿了,张着小嘴在邓五婶子怀里来回捕捉。邓五婶子一阵苦笑,这可怜的孩子,自己这早已干平的胸,哪有奶水喂她吃呀?
吃不上奶,鲜果哼着哼着就急了,声音渐渐高了起来。
邓有龙在另一间屋睡不住了,就披了衣裳过来看。
进了屋,他看见他妈正给鲜果喂糖水,可鲜果拼命歪咧着脖子,怎么也不肯喝下去,勺子刚离嘴,就一声接一声的哭着。
看见邓有龙进来,邓五婶子摇摇头,叹口气说:“这正是吃奶的孩子,别的都吃不进去呀。”
看着鲜果哭,邓有龙心里也急,他爬在鲜果旁边,用手轻轻地拍着这哭闹的小人儿,想了一会,问他妈:“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邓五婶子顿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这满村子的,也没个养奶羊的。”
奶羊?邓有龙心里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他把这村子从西头到东头数了一遍,养鸡养鸭养狗养猪的都有,还真没有谁家养只羊。
这要是有羊奶喝,鲜果也不至于饿着肚子哭。邓有龙仰着头往炕上一躺,睁着眼睛看着顶棚,满脑子想着“奶羊”、“奶羊”……
突然,他想起来村外管苗圃的老陈。前一阵子,路过苗圃,他还看见有两只羊崽子在奶羊身下一拱一拱地吃着奶。不过,这老陈是县城派下来专门管理公社苗圃的公家人,性子看着很淡,基本上不和村里人来往。
这大半夜的冒然去要羊奶,也不知道那老陈会怎么想?
但是,为了鲜果,邓有龙决定去试试。想到这里,他起身就离开了他妈那屋,去厨房拿了一只搪瓷碗准备出门。
就在他开门要走的时候,邓化龙起夜听到了响动,就迷迷糊糊地问他哥:“这三更半夜的,你做啥去?”
邓有龙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就唬着他兄弟说:“做一件大事儿,你去不?”
听他哥说做大事儿,邓化龙来了精神,回屋里麻利地穿好衣服,跟着邓有龙就出了门。
兄弟俩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暗夜之中。
屋里,邓五婶子孩子哄着鲜果。鲜果吃不上奶,哭声开始尖厉起来,惹得村子里的狗又开始叫了。
没一会时间,孩子的哭声、狗的叫声、村里人的骂声又乱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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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被捉的女人
鲜果的哭声逗引的村子又不安宁起来,这连着两夜的哭闹。邓村的人实在无法忍受,这还黑漆漆的夜里,叫人怎么睡觉。他们在被窝里咒骂着鲜果这个夜里的“活鬼。”
杨素琴早醒来了,她家就住在邓五婶子对门,鲜果的一开始哭她就听到了。只是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女人家往别人家里跑,让人知道还怎么活。
杨素琴睁着眼睛躺在炕上,听着鲜果一声声的哭着,母亲的本性让她的胸开始饱涨起来,她摸了摸身边的儿子邓强,他像小猪一样正香香地睡着。抚摸着儿子肉肉乎乎的小脸,她觉得心里踏实而幸福。
鲜果的哭声开始急了,杨素琴在炕上躺不住了,她瞅了一眼外面,天色还是暗的,但已有了渐渐发亮的迹象。她摸黑穿上衣服,心里想,趁着天还没大亮,这就过去,给鲜果吃两口奶就回来,神不知鬼不觉,孩子也不用饿着。
想到这里,杨素琴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子,轻轻悄悄地绕过公婆的屋门,屏住气息,小心地拉开大门的门关。沉闷的“吱呀”一声开了,她拉开一人宽的缝隙,钻了出去,回手又轻轻带上了大门。
杨素琴的一举一动,蹲在暗处的邓三民看得清清楚楚。瞅着着这女人出去了,邓三民站起身,得意地走到他妈的屋门口,伸出手指开始敲门……
杨素琴出了门,径直走到邓五婶子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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