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官途- 第3部分

　　　　“我爸呀，我看就是个书呆子，嘻嘻。”叶小雨笑着说：“我爷爷一直让他去政府工作他还不愿意。”

　　　　曲春江想到叶明辉三年后才主政东新县，看来现在还在犹豫期，于是决定烧一把火：“你爸爸那是在韬光养晦，等待合适的切入点。”曲春江故意声音大点能让书房里的叶明辉听到。

　　　　书房里的叶明辉果然听到了曲春江话语心里惊讶：“这个从未见面的学生，怎么知道我内心的想法？”

　　　　作为岭西师范大学的经济系主任，具有一定官场势力的叶家老二叶明辉，弃文从政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但是他在等待适合自己切入点。

　　　　在省委或者政府里做一名处长不是他的想法，他更希望下去能主政一方为民造福。但是现在距离地方党政换届还有三年时间，现在下去并没有合适的位置。

　　　　这种想法一直压在心底，今天突然听一个陌生学生说出来，怎么不惊讶？于是静下心仔细听曲春江谈论什么。

　　　　不过曲春江还没继续说下去就被叶小云转换了话题：“你刚才不是看不起书本上的知识，笑话专家教授吗？怎么现在又唱起赞歌了，分明是拍我爸马屁。”说完叶小云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

　　　　“我可没一棍子打死所有人。”曲春江笑着解释：“我只是说理论联系实际，好多理论都是来自实践经验。”

　　　　“好，那你说说吧，看你有哪些实践经验？”叶小云开始和曲春江抬起了杠。

　　　　曲春江早已经下定决心，要用自己前世所掌握较先进的经济理论知识打动叶明辉，让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走向征途。而对于眼前这个丫头曲挑衅曲春江根本没放在心上。

　　　　“你这个命题范围太大，要不你说个题目我们来讨论？”曲春江笑着对叶小云说道。

　　　　看到刚才在路上不理自己的曲春江突然主动迎战，叶小云顿时来了精神，想了想说：“这样吧，国家刚颁布的《一九九四年经济体制改革实施要点》一文中第一条就提出，“转换国有企业经营机制，积极探索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有效途径，我想听听你在这方面有什么高见？”

　　　　这是岭西大学经济系最近讨论的一个专题，曾在教师学生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不过曲春江早就忘了有这件事情。

　　　　“这个…我倒没有注意过，要不先听你说说，你们经济系最喜欢讨论此类的问题。”曲春江故意谦虚。进入21世纪后报纸网上大量充斥着国企改革文章和实例，估计上过学的人多少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哼，我就知道你们中文系一天只知道卖弄文采。”叶小云很骄傲的说了句，然后清清嗓子说了起来：“我认为国企最大问题在于产权不明晰，因此必须首先改变思想观念，培育市场竞争意识，仿照西方现代企业制度做到所有者和经营者分离，国家只是企业的所有者而不一定去经营，我们可以高薪聘请具有经营能力的人，带领企业走出困境。”

　　　　对于叶小云的这番话放到二十一世纪来说是人人皆知，就是所谓职业经理人的概念。但是放在九十年代初期，这样的观点从一个大学生嘴里说出的确不易。想到这里曲春江不由得看了叶小云一眼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神色。

　　　　看着曲春江的神色，叶小云心里喜滋滋的，这套理论其实并不是她说想，而是根据自己听了自己爷爷和老爸讨论后提炼出来。只是今天看到曲春江有些托大，对自己老是爱理不理，就抬出来吓吓他。

　　　　曲春江淡淡一笑，开始反击：“请叶小云同学不要忽略一个前提：现在大中型国企效益不佳，负债累累，许多都是债不低资，出现大量不良资产，这犹如驮着重重包袱的马，如何让它在市场经济中和外企、民企飞跑竞争？还有如何做到所有者和经营者分离，同时又能让企业发展，国有资产保值增值，你考虑到了吗？”

　　　　“这……。”叶小云愣了一下：“甩包袱很简单，免去企业所欠银行债务就行了，至于后者嘛……。”叶小云一时答不上来。

　　　　“首先我告诉你，那么轻易免去企业债务，无疑是败家子思想！纯粹浪费人民的血汗钱！”曲春江故意加重了语气：“至于后者，我可以告诉你，成立国资委代表国家管理国有资产。成立资产管理公司，剥夺企业不良资产，将债务变成了股本！”

　　　　啊……叶小云看着曲春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出的话是那么新鲜，听起来却很有道理，顿时像被打败的公鸡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叶小雨心里却有些美滋滋的感觉，平时这个姐姐在自己的眼里那可是个才女，整个叶家莫不夸奖，今天却被曲大哥说的哑口无言，心里不由得有些高兴，她看曲春江的目光里竟然带着崇敬，那张很平凡的脸现在看起来似乎帅气了很多。

　　　　屋里的叶明辉顿时感到惊愕，这个年轻人刚才猜出自己内心想法已经是他感到吃惊，现在说出了这套理论更让他感到震惊，他到底是什么人，仅仅是准备毕业的学生？想到这里他决定出去好好和这个学生谈谈。

　　　　他的书房门没开，进户门却传来了敲门声，叶小云立即找到了台阶下，赶忙跑过去开门，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了门口。

　　　　“爷爷。”叶小云叫了一声：“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刚才你和老爸的理论被人批驳呢。”叶小云的口气里带着一丝委屈边说边看着曲春江。

　　　　“哦？”这个老人花白的眉毛一挑，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曲春江。

　　　　“不，不。我刚才是乱想的，说的不一定对。”曲春江赶紧站了起来很谦虚的说道。

　　　　“能把我们的云丫头说道哑口无言，那可真要点本事。”这个老人哈哈大笑了一声走了进来。

　　　　这时候叶明辉也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笑着向老人介绍了曲春江：“刚才我在书房了听了这个小伙子的话，很有新意。你现在就像老爷子重新说下。”

　　　　“好，那我恭敬就不如从命了。”曲春江微笑着点点头，清了清嗓音一字一句说了起来。他心里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重生后又一个关键时刻到来了。



………【004　向未来的县委书记告状】………

　　　　“我之所以反对轻易免除国企的债务，主要是出于这样的想法：免去国企的债务，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国企问题，反倒会滋生依赖国家的思想。有的企业免去了旧的债务，不好好经营反倒又产生新的债务。毕竟银行里的钱是属于个人或者企业辛苦创造的血汗钱。这些企业说白了就想吸着国家人民血液的蚂蝗。”曲春江一口气说完停了一下。

　　　　老爷子和叶明辉对望了一眼，不由得点点头，曲春江所说的情况在全国许多地方出现，成为一件令高层非常头痛的事情。

　　　　“至于建立国企的现代企业制度，其实刚叶小云提出的经营权和所有权分立，高薪聘请具有经营能力的人，我认为很有道理，这就如同西方的职业经理人制度。经理就是打工的！他负责管理经营企业，而所有者不能干涉企业的日常活动。”曲春江故意缓和了一下语气，肯定了叶小云的说法，实质上也就是肯定了这个老爷子和叶明辉的想法。

　　　　“对，就如同西方的职业经理人。”叶明辉笑着问：“那你在说说国资委和资产管理公司是怎么回事？”

　　　　“国资委就是成立国家一级的国有资产管理委员会——我姑且把他叫这个，代表国家履行出资人职责，指导推进国有企业改革和重组；对所监管企业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进行监督，加强国有资产的管理工作，彻底解决企业产权问题。成立资产管理公司主要是针对国有企业的负债过多问题，国家将企业欠银行的债务剥夺出来成立资产管理公司。资产管理公司和企业的关系不是债权人和债务人的关系，而是将企业所欠的资金作为股份入股企业，这样企业甩掉包袱就可以轻装上阵。而资产管理公司作为企业出资人并不直接管理企业，只按照股份享有企业利润，从而做到国有资产保值增值。”

　　　　曲春江一口气说完，感到有些口干舌燥，这个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水杯，曲春江一看正是叶小雨给他递来，便感激的笑了笑接过来一饮而尽。

　　　　曲春江的这番言论不过是抄袭九十年代末期和二十世初一些做法，当时成立四大资产管理公司名噪一时，还有后面成立的国资委。虽然他说的不够全面，但是这当时看起来崭新的想法足足震惊了在场的老少。

　　　　老爷子和叶明辉低头思索着，叶小云瞪着眼睛死死盯着曲春江仿佛发现了外星人。而叶小雨则是眼睛里冒出了星星，一个能说的爷爷、爸爸、姐姐都不说话的人怎么不让她崇拜？

　　　　“你这些想法从哪里来的？好像现在书本上没有教这些？”叶明辉猛然抬起头问道。

　　　　“我家在县城，那也有些国有企业，我的亲戚也有在厂里的，我听他们经常谈论厂里的事情，自己有时候瞎琢磨想的也不知道对不对。”曲春江早就想好了台词赶紧谦虚的说道。

　　　　“小曲同学的话让我茅塞顿开，真不可小看这些年轻人啊。”老爷子哈哈一笑脸色却一整：“小曲同学，你这些言论却是很新颖而且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有些惊世骇俗啊，也不一定符合现实情况。这些话可不能随便说啊。

　　　　“对，对。我也感觉我有些胡思乱想，让您们见笑了。”曲春江赶紧站起来说道。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些论点到世纪之交才出现。

　　　　真理多前进一步就是谬误。

　　　　这样敏感的话题，随便一位上位者给自己一个上纲上线的高帽子，足足可以将自己压的爬不起来。而且自己说这一大堆话并不是显出自己有多高深的理论水平，只要能给叶明辉留个好印象就足够了，看来自己已经达到这个目的了。

　　　　“不过你也不必多心。”看到曲春江诚惶诚恐的样子，老爷子安慰着说：“你马上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去政府部门工作，从基层做起，虽然我有一些想法，但是都不成熟，必须从实际出发，依靠实际检验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果然是个人才啊！”老爷子大笑着：“既有有一定理论水平，又愿意扑到基层做实际工作，这才是这个时代最需要的人！”

　　　　叶明辉听了也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叶小云依旧是一副不服气的神态不过眼睛里透露出一丝佩服。

　　　　曲春江的心理却没有在想这些，他感觉到另一件压在他心头的大事出现了转机。

　　　　他要现在就向未来的县委书记告状！

　　　　于是曲春江站了起来对老爷子和叶明辉先鞠了一个躬，然后说道：“老人家，叶教授，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帮助。”

　　　　“什么事情？”老人家原本开朗的脸色沉了一下，他不喜欢那些有点资本就开口提条件的人。

　　　　曲春江可管不了这么多，打开书包拿出一叠材料：“我爸爸今天来安西市是为了揭发，揭发东新县县委书记买官卖官的违法违纪情况！”

　　　　“什么？”老人家吃了一惊。叶明辉接过了材料，看了看又递给了老人。

　　　　老人仔细的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年轻人，这上面说的可是真的？如果是诽谤可是要坐牢的！“

　　　　“我相信我爸爸说的事实！他是拥有三十年党龄的老党员了，如果您们不相信可以直接问题，他现在还在安西。”曲春江迎着老人的凌厉的目光，眼睛一眨也不眨。接着曲春江又把中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等到曲春江说完，老爷子对叶明辉说：“走，我们到你书房谈谈。”说完转身进了书房。

　　　　叶小雨看着身边的叶小云进了卫生间，便悄悄的对曲春江说道：“曲大哥你放心好了。保证能伸张你爸爸的冤屈。”

　　　　“为什么？”看着叶小雨略带神秘而又坚定的语气心里有些惊讶。毕竟叶明辉现在还不是县委书记，难道是那个已经退休的叶家老爷子的力量？“

　　　　“你爷爷退休前做什么的？”曲春江试探着问。

　　　　“不告诉你，以后你自己就会明白。”没想到这个叶小雨对曲春江甜甜一笑卖起了关子。

　　　　两人正嘀嘀咕咕小声谈着，叶小云从卫生间走了出来，看着曲春江：“学长，没想到你肚子里学问不少啊，那天我专程找你请教？”

　　　　“不敢，谈不上请教，我只知道点皮毛，没你学的那么系统。”曲春江谦虚的笑了笑。他说的是实话，他不过是靠着前世在报纸网络上看到点皮毛，如果深究下去他根本说不清楚。

　　　　但这个笑容在叶小云眼里就有点高傲的意味，叶小云“哼”了一声没在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