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之官途- 第10部分

　　　　跑到水房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头脑清爽了些，他才拿起这篇稿子敲开了叶明辉的办公室门。

　　　　叶明辉所在的办公室是个套间，里面有一张床。他中午忙了一阵正在床上小睡，听到敲门声便穿好衣服，擦洗了一把脸后开了门。

　　　　“叶书记，我已经写好，请您过目。”曲春江恭敬地说。

　　　　“这么快？”叶明辉吃了一惊，拿起稿子做到办公椅上仔细看起来，曲春江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静静的等待着。

　　　　足足看了十分钟，叶明辉才抬起头来看着曲春江：“这篇文章你自己写的？别人指点你没有？”

　　　　“没有。”曲春江摇摇头，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补充：“我让张科长看过，他说我的字写的太难看就让我弄成打印稿。”

　　　　“哦……”叶明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又问道：“我记得早上给你说稿件的内容主要是两个方面，并没有强调主次，你为什么要把团结稳定放在第一位？”叶明辉的脸色严肃起来。

　　　　“叶书记，我是这样理解的。”曲春江心里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说道：“东新县之所以发生这么大案件，除了个别干部私欲作怪，更深层次一是我们制度不够完善，俗话说好的制度可以把坏人人变成好人，坏的制度和好人变成坏人。二是我们要以发展的眼光看待这些问题，所作的一切都为东新的经济发展。毕竟东新干部主流是好的，俗话说水清则无鱼，如果过于纠缠这个问题，势必造成人心惶惶，很不利于东新的稳定和发展。”

　　　　曲春江这番话里有的已经触犯了官场之大忌，像水清则无鱼这样的话不可能出自一个下级秘书对于上级县委书记的对话中，如果遇到一个原则性特别强，正义感十足的领导肯定会勃然大怒。但是曲春江从前世叶明辉的主政方式已经判定他是一个原则性和灵活性结合非常好的一名领导干部，同时仗着自己和叶明辉有一定的私交这次大胆的说出。

　　　　叶明辉点了一支烟，吸了几口才轻轻的说道：“稿子算合格，放在我这里，你出去把。”

　　　　“好的。”曲春江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过，小曲，像今天这样的稿子，下不为例！”叶明辉盯着曲春江一字一句的说道。

　　　　“是，叶书记。”曲春江看着叶明辉那严肃的申请，突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就是所谓的官威吧！”曲春江离开了叶明辉办公室掩上们默默的想。

　　　　曲春江接着又琢磨起叶明辉说的下不为例，他明显感到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警告。

　　　　秘书就是老老实实按照领导的意图工作，你可以在适当情况下建议，但是决不能在没有经过领导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决定，像今天写这样的文章，说这样的话就显得有些出格了。

　　　　哎，现在的叶明辉已经是掌握大权的堂堂县委书记，不再是以前只会教书育人的老师了。曲春江不无感慨，自己以后说话做事要小心点了。

　　　　“总有一天，我也会掌握大权，拥有上位者的威严！”曲春江心里暗自给自己打气，刚才有些沉闷的心情一扫而光。



………【013　秘书生涯正式开始】………

　　　　第二天下午两点，全县科级干部动员大会准时在县工人俱乐部的大礼堂召开。

　　　　参加会议是东新县所有副科级以上干部，除了个别部门需要留守值班领导以外全部参加，偌大的一个礼堂人头黑压压一片，礼堂上空挂着的数个吊扇拼命转动，但是空气中仍然显得闷热。

　　　　这是东新官场发生地震后第一次大规模会议，自然引起大家格外关注。不过令大家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这次会议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提前散发有关会议文件，也就是整个会议内容处在相对保密状态。正是这种出人意料的举动，更使得在座的大大小小的领导干部有些坐立不安，低声纷纷议论，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这一种不安的情绪。

　　　　东新县新任的九大常委悉数亮相，连平日很少出现的县武装部长杨伟峰也身穿戎装坐在了主席台上。县委书记叶明辉身穿白色短袖，还扎了一条咖啡色的领带显得非常精神，坐在主席台中央望着下面略显杂乱的会场，脸色平静如水。第二排则是县人大、政协，以及县法院、检察院的各位领导。县上五大班子人马全部到场。

　　　　主持会议的是县委副书记贺成，在他那略带东北口音有些慢条斯理的话语中，会议开始了一项接一项的议程。

　　　　会议议程和如此高规格的人员相比，显得有些简单和杂乱。先是常务副县长郭照涛通报上半年全县经济发展情况，紧接又成了纪委书记侯卫国宣布原县委书记刘宝成等人违法违纪问题的通告，最后则是县长杨红路和县委书记叶明辉的讲话。

　　　　杨红路将近五十岁，留着一个小平头，一脸沧桑显得要比实际年龄要大。穿着一件灰色的短袖衬衣，显得格外朴实，如果走在人群中如同一个朴实老农，绝对不会想象出此人竟然一县之长。

　　　　他的讲话如同他本人一样，朴实显得平淡，有些近似八股的套路让东新县大小干部听了十年，今天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所有人的心思都集中在最后一个发言者新任县委书记叶明辉的身上。这些在官场摸爬滚打的官员们心里很清楚叶明辉首次公开讲话实际上就代表了他的某种意图，特别是在现阶段人事剧烈变动后人心不稳，各种谣言四起的东新官场上更具有现实意义。

　　　　与在场大绝大多数人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相比，坐在第二排最边上的曲春江却显得有些轻松，虽然他现在只是一名干事，但是其特殊身份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他也像其他官员那样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不过别人记录着会议内容，而他却在偷偷的临摹着一本字帖。

　　　　昨天张文海的话刺激了他，虽然他非常痛恨手写文稿，但是现在是九十年代初期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这个年代一手好钢笔字远比打印稿更耐人看，于是抽空跑到新华书店买了一本庞中华的钢笔字帖努力练习起来。

　　　　至于叶明辉的讲话稿，曲春江很有信心对于他自己在讲稿中提出的“甩掉包袱，团结一致谋发展”这一鲜明观点，估计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双手赞成。

　　　　果然随着叶明辉略带着江南口音的普通话，很有抑扬顿挫节奏感通过喇叭在大会礼堂了回荡的时候，会场上一片安静，直到最后叶明辉几乎用演说家的激情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会场上爆发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叶明辉的头次公开亮相便获得了满堂喝彩。他坐在主席台中央，端起杯子喝了一点水，略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听到经久不息的掌声，他心中的某些担心算彻底消失。

　　　　昨天早上让曲春江在自己态度有些模棱两可情况下写发言稿，确实有些难为他，但是自己也是迫不得已。就在张文海送稿子以前，在叶明辉的办公室里曾经发生过一次很激烈的争执，争执双方便是县纪委书记侯卫国和组织部长郭兰，而围绕的问题便是到底是彻底查清东新县党政干部存在的问题还是就此打住，抓大放小，把重心赶紧集中在经济发展上。

　　　　作为在汉湖官场上一向嫉恶如仇，刚直不阿的原汉湖市纪委监察室主任侯卫国上任东新县纪委书记后就力促要一查到底，宁可把东新县翻个底朝天也绝对不能放过一个坏分子。

　　　　而来自汉湖市组织部干部科科长的苗兰，确认为要“抓大放小”，努力消除这个案件对东新县造成的负面影响，让干部们安心于工作。

　　　　两人虽然都来自汉湖市委，双方原来也都认识，但是却为了这件事争执的不可开交，让叶明辉有些作难。按照他原来作为一个教授的想法和侯卫东一样，一定要除恶殆尽。但是现在是东新县县委书记，必须要为东新今后的发展考虑，这不仅关系到自己的政绩，同时更也关系到如何带领五十万东新人民尽快发展经济而脱贫致富。

　　　　于是他让有些激动的侯卫国和苗兰先暂时冷静下，容自己好好想想。恰巧张文海送来了他那满篇套话和官话的稿子，让叶明辉很不满意，于是心里决定让他抱有很高期望的曲春江来写这篇稿子。

　　　　果然曲春江不负众望，说服了自己倾向苗兰的观点，而今天这番讲话赢得了干部们的拥护。

　　　　“这小子在干什么呢？”叶明辉喝茶水，用眼光在台下的人群中搜索，发现曲春江坐在第二排的最边上似乎在认真的记录着什么。

　　　　“对自己写东西还这么专心的记笔记，真是个认真的小伙子！”叶明辉对曲春江的好感更加进了一步。如果他知道现在曲春江现在正偷偷临摹字帖，根本没有听他的讲话。不知道有什么感想？

　　　　叶明辉的这番讲话，无疑给东新县干部群众定下了一个基调，就是刘宝成一案彻底画上一个句号。这样的结果自然招来一部分背地后的痛骂，说是叶明辉有意包庇**分子，不敢继续查到底，但是得到更多数人的认可，如果再折腾下去整个东新县损失会更大。

　　　　东新县又开始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人们开始各自的忙碌，那些官场上的事情也慢慢只作为人们茶余饭后的一些话题，有人提起时候才津津乐道一番。而曲春江才开始自己正式的秘书生涯。

　　　　就在会后的第二天一早，县委办副主任就把曲春江叫道自己办公室，然后掩上门显得有些神秘。

　　　　“这是县上领导的办公电话和住宅电话号码以及BP机号，还有县委政府、区公所、乡镇领导电话号码。你要保存好，不要丢失也不要轻易给别人看。”陈重任有些严肃的交给了群春江一个褐色封皮的小本子，上面还写着“机密”二字。

　　　　“我一定会保管好。”曲春江轻轻打开第一页，县委书记叶明辉的地址赫然写在首位，在备注栏里还有一个移动电话号码。曲春江很快记到心里后，然后合上电话本塞到了自己的裤兜里。

　　　　“你在写个领条，我签字后去财务科从书记基金里领一万元现金，如果不感觉不方便就办一张信用卡装在身上，记住你平时身上的现金不要少于三千元。”

　　　　曲春江当然知道这钱不是给自己享用的，而是自己服务的叶明辉平日的活动经费，他不知道县委书记一年的基金到底有多少，也没问。不过他心里断定虽然作为教授出身，同时具有深厚家庭背景的叶明辉也需要这些官场润滑剂，只不过叶明辉能不能接受？

　　　　接受不接受是领导的事情，但是自己必须准备充足。曲春江暗暗打定主意，自己在多弄点带在身上，以免又遇到某些场合的尴尬。

　　　　曲春江很快写好了一张领条，陈重任签上了他那有些独特的签名。曲春江刚准备走却又被陈重任挡住了。

　　　　“根据县委办的内部决定，县委书记的秘书都要配一部数字传呼机，但是鉴于你情况特殊，我又请示了叶书记，他同意给你配一部汉显的BP机。我已经和邮电局的李局长联系了，他会以最优价卖给你，你邮电局随便挑，回来报销就行。还有啊，我知道你家住房紧张，在县委大院给你找了一件单身宿舍，这样也更好的为叶书记服务。”陈重任笑着说。

　　　　曲春江不知道自己这个“情况特殊”到底特殊在什么地方，但是对方好意却不能抹杀，于是很感激的说：“陈主任，我真该好好谢谢你，那天叶书记给我说我做这个秘书还是你提议的。陈主任你有时间我请客好好感谢你对我的关心和照顾。”

　　　　“叶书记亲自对你说了？”陈重任的眉毛一挑，显得很是专注。

　　　　“对，他还让我要好好干，要服从你的领导。”曲春江一脸真诚。其实这话叶明辉根本就没说，反倒询问他和陈重任是否有什么关系。但是在这个时候说些善意的谎言对自己是有利无害，他相信陈重任绝对不会跑到叶明辉面前询问是否说过如此之类的话。

　　　　“哎呀，叶书记高看我了，虽然我是你的领导，但是我们要相互学习。”陈重任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来县委办，按理说应该对你们几个新来的大学生举行个欢迎宴席。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叶书记也说影响不好，于是只好作罢。不过空了到我家去让你嫂子炒几个菜，咱们好好喝两杯如何？”陈重任的话明显亲热的许多，几乎和曲春江称兄道弟起来。

　　　　“那就有劳嫂子了，我一定去。”曲春江笑着说。

　　　　离开了陈重任的办公室曲春江上了二楼，刚才陈重任的举动虽然有些热情过火，但是曲春江决定接受。

　　　　曾经回家和老爸曲长河谈起了这个人，曲长河对这个人评价还算不错，做事圆滑老道，又不失一定的原则，能在刘宝成主政下稳坐办公室副主任而又不和其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