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梦圆(修改稿)- 第6部分

　　海娟带着小翠来到了南方省份的一个中等城市——毕山，通过熟人把小翠送进了一家服装公司，在流水生产线上当工人。海娟安排妥当，与小翠告别时说：

　　“翠儿，今后就靠你自己大的本事了，你年纪小，经历少，凡事多留意，社会上什么人都有，该回避的就避一避，遇到合适的人交一交，也有个托靠，喏，给你一千元钱零用。有困难就给我打电话。”　

　　小翠抱着海娟哭了，就好象再也见不着姐姐了，海娟紧紧拥抱她一下便放开了手，不免难过地说：

　　“翠儿，咱姐俩迟早也得分别，就唠到这里，希望你顺利，春节你一定回家，我们再见面，呵。”说着再也不忍心看小翠的难受样子，转身上了出租汽车，隐约听小翠在后面喊：“娟姐，娟姐……”

　　小翠工作的服装厂规模不是很大，算个小型企业吧，是位来自香港的潘陌西老板开办的，他这个人不常在公司，委托个大陆人，名叫王新中管理这个公司的日常事务，大家叫他王总管。这个王新中，30多岁，骨子里有一套会处事的本领，对公司香港老板的要求加倍地甚至出格地照办执行，对普通工人则牛哄哄的，动不动就罚你。对长得漂亮的女人，则以关心工作为名乘机加以挑逗和试探。小翠初上岗，显得有点手忙脚乱，尽管培训过，也还是力不从心。一旁的女班长严厉地道：“陆小翠，你是怎么搞的？今晚罚你晚离岗一小时，给我练好！”小翠点头答应。下班了，只有小翠在车间里练习技术，这时候，王总管走了过来，在小翠身边绕来绕去的，他早就发现这个小姑娘长相不一般，真是个水灵灵的一个美女。他贴近小翠，躬下身问：“你叫小翠吧？”小翠抬起头，说一句：“是”，又埋下头。王总管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天晚了，肚子饿了，多叫人心疼呵，回宿舍吧。”小翠不敢照他的话做，因为一个小时还不到，所以就不起身离开。王总管乘机上前用双手抱住小翠提她起身，说道：“小翠呀，你怎么不听话？还要哥怎么的？”小翠害羞地脱离开他的手臂，怕他继续纠缠下去，就说声“是”，便走出车间，后面的王总管嘴角流露出一丝丝得意。王总管的这一切，都被窗外的一名青年人看到了，他也是这个服装公司管理人员，主要负责技术工作，毕业于内地一家轻工学院，名叫童扬，向来同情出来挣口饭吃的打工仔，看不惯王总管的恶习，但是无奈，王总管权利大得很，谁也不敢轻易惹他。

　　转眼二年过去，这期间，小翠受过王总管的调戏、侮辱，几乎到了她招架不住的时候，救星童扬就出现了，出现得那么巧，那么“力挽狂澜”。尽管惹得总管满脸的不高兴。其实，是童扬在时时保护她。小翠靠自己的聪明和能干，也少不了童扬的帮助、指导，成了车间里的技术能手，并被提拔为班长，这也是王总管的期望，在他看来，小翠不必死钉钉地固牢在流水线上了，那样就有机会找她“谈话”。他想的挺美。

　　这一天上午，一辆轿车从机场飞奔进入市区，在服装公司院里停下，车中钻出一个胖墩的中年人和一个胖胖的四十来岁的人。眼力特别好使的王总管，喊了一声：“潘总好！”随即风一般地跑到这家公司的香港潘老板的面前，又点头又哈腰，象一条狗见着主人似地晃来晃去。王总管接下老板的皮包，跟着主人进了老板办公室。不一会儿，潘老板一身轻便装，带着那个四十来岁的人和总管进入车间。大家一看是潘老板来了，心里禁不住“呵”地一声，格外闷头起劲地忙活开了。老板慢慢地渡着步子，不时拿起一件半成品，仔细地琢磨着，然后点点头走到下道工序，走到谁的身边，谁都不免提心吊胆的。小翠这个时候，正在成品车间检查质量，猛抬头看见潘总和另外的几个人，便向他们点点头。那个四十来岁的人引起她的注意，似曾相识却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他也注意看她，而且心中默念：真是太漂亮了，胜过秋萍一筹，是南国美女？回到办公室的潘总，不再理那些报表、帐簿，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略显发福的脸，和那个四十来岁的人闲唠起来。潘总说：“我快五十的人了，这张脸面似乎不那样遭人烦，况且，大陆的一些姑娘，看重的不是人老不老，而是你有没有钱、房子、汽车，我到大陆八年了，主动来攀我、要嫁我的女孩，大有人在，我给了她们一点便宜，他们就归顺我了，可是时间都不长，那些人经不住考验，有的懒，有的贪婪，也有的整天喝醉酒，都不值得留恋；然而，小翠这个姑娘不一般，看得出来，不那么践兮兮的，有味儿，有一种骨气，除了能干，性格上还特别善良，值得来培养，今后我就管不了她了。现在钱赚得花不完，眼下身体还好，该享受就享受嘛，到了七八十岁你还能做什么？不是有那么几句话吗？人生几何，对酒当歌，今朝有酒今朝醉。”四十来岁的人点头附和。潘总好象想起了什么，正经地对王总管说：

　　“来，我们谈正事。”他指着身边那个近四十来岁的人说：“这位，是我们公司今后的张总经理，从北方来的，从事服装经营多年，年轻有为。从现在起我们公司有了新的大股东，他占55％股份，就是这位张总，以后经营方面的大事概由他过问，我香港方面的事物太多，无暇顾得这里了，但愿我们积极合作成功。拿酒来，干一杯，祝贺一下。”

　　潘总当天就回香港了，新上任的张总在召见完全体管理人员会议之后，对留下的王总管说；

　　“你看，潘总刚才提到的陆小翠，这姑娘是不是有发展潜力？”

　　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王总管，心神领会上司的意图，应该是马上应答，但他迟疑了一小会儿，为什么？很简单，这小子早就对小翠打过如意算盘，听上司这么一说，心想坏了，老板惦记上她了，小翠这口肥肉，我不是捞不着了吗？这，这……张总见他不回答问题，便再次催问：

　　“老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对小翠有意见吗？”

　　“没，没有，我是想，她太小了，也是打北方过来的，今年才二十三岁，难以服众呵。”

　　“噢——那好办，我给她权利，谁敢放肆！人才就要从年龄轻培养起嘛，明天你就去宣布。”

　　“是，张总决策英明，我一定照办。”王总管忙不迭地回应，哈着腰就要退出办公室，张总喊住他：

　　“回来，你去叫陆小翠，我找她谈话。”

　　“是，我马上叫她。”王总管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象倒进了大瓶的醋。

　　小翠走进老板的办公室，迎面就是笑盈盈的张总，小翠问：

　　“张总，找我有事吗？”

　　“呵——快坐下，小翠，听说你干得不错，也是北方人，千金难买人才呀！知道你想做大事，年轻人有壮志，非常值得鼓励，你也不会甘心一辈子当工人，对不？”

　　小翠冷丁听到这么样的话，顿时心里很紧张，尤其是老板这样地礼遇自己，有点受不了。就站起来说：

　　“张总，您过奖了，我来的时间不长，好多东西还不会……”

　　“说什么呀，大家都说你好嘛，谦虚的不要。我已经决定，提拔你为公司的副总，专门负责生产和发货，明日宣布，希望你不负我的一片心思。”

　　“张总，这绝对不可以，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陆小翠，话怎能那么说呵，哪个一生下来就当总经理呵？不是一步步走过来的吗？我总经理的话你也不想听吗？”他露出不快的样子，不再理小翠，在办公椅上坐下。小翠此刻真想抽身溜走，可是她又不敢，那样硬顶还不得被炒鱿鱼？副总经理的位子，这哪是一个打工妹所能担当的！老板看看小翠一时无言，便进一步说道：

　　“小翠，我是为你前程做安排呢，你懂吗？我需要你这样的好人帮我在公司管理呀，我也不能经常在，这里总得有几个可靠的人吧。反正我是看好你了，你如果坚决拒绝，那就算我们没有那个缘分喽。”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再拒绝就不好了，于是小翠胆胆怯怯地说：“张总，那么，要是我不行，请您千万撤掉我……”

　　整个接见、谈话过程，小翠出于胆怯的心理，都没有正眼多观察一下这个张总，其实，这个张总正是滨海市的张民，她应该叫他姐夫，只不过在一次大范围的接触场合上，彼此的眼光停留在对方的脸上仅有一秒钟，所以根本谈不上什么印象。

　　“哈哈，成了，成了，你可以回去了。”老板满足了；目的达到了一半。走出老板办公室的小翠，长出了一口气。她想，一下子升职为公司副总经理，这叫我怎么面对平时相处很好的姐妹？他们会说我什么？老乡童扬哥会怎么看我？他们会寻思我给老板好处了？哎呀，烦死了……她正在低着头寻思，一个熟悉的声音飘来：“小翠！”她抬起头来，果真是恩人童哥，她似遇见救星，想让他为自己那个主意，却又怕他知道自己升职这件事。她低着头走近童扬，一句话也说不出。童扬完全读懂了她的心事，安慰道：

　　“公司里的人从王总管那里知道你将要升职的事，是好事嘛，你为人正派、技术好，大家服气，把心放宽，是凶是福主要靠自己把握，我们都会支持和帮你的，你明白吗？”

　　听了他一番话，小翠真想扑在他的怀里哭一场，可是不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她于是点点头，说一声：“谢谢你，童哥。”便去车间了。童扬不舍地望着小翠的背影，然后笑着摇摇头走开了。对于小翠来说，童扬的存在是自己命中注定的支持者、信赖者，她喜欢他的聪明、正直、大方、心眼好，将来若是有这样的男人与己长相厮守就满足了。可是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示过什么，也没有与他约会过。童扬对她的好，是通过点滴行动来表达的，彼此在语言上都显得迟钝。

　　小翠升职的布告张贴出来了，车间里的姐妹们大都现出欢喜状，有这么个好人管理她们，总比那个王总管强百倍。王总管心里可是极不自在，副总职位在他之上，他如今的管理范围缩小了，仅仅是后勤部分由他负责，再去找姑娘们的便宜就不容易了。不过，张总倒是给了他一项“重要使命”，令他多少有一点安慰和受崇之感，他想，小翠，小翠呵，早晚我……小翠还有让姑娘们羡慕的是，张总临离开毕山之际，为小翠在东海花园住宅区，购买了一套房子，下命令让小翠搬进去，说是副总的待遇就这样，王总管则没有这等待遇。休息日的时候，小翠觉得自己住这么大的房子很寂寞，习惯了朝夕与姐妹们相处的小翠，一下子感到了孤独和空旷难受，好象这座房子不应该是自己的，也不应该自己独处，于是，她就把平时要好的姐妹们请到自己的住处，大家一起下手做一些可口的饭菜，房间里不时传出叽叽嘎嘎的欢笑声。常常在小翠住处“闲溜”的王总管，听到姑娘们放松的声音，鼻子里则连连发出“哼，哼”的响动儿。

　　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小翠房间里的电话叫起来，是谁？她从厨房跑过来抓起话筒：“你好，你是谁？”刚问了一句，她忽然觉得这声音特熟了，喔，知道了，脸上立即露出欣喜的笑容：“童扬哥是你！你在哪里？你找我……”话筒那边回答：“你今天如有时间，我们会几个人到海边玩玩？”小翠马上答应：“太好了，什么时候走？”童扬道：“我们现在你家门前。”“那我马上下去。”小翠仿佛是盼望了多久的好事来到了，兴奋地连饭都不吃了，关上房门跑下楼梯。童扬邀请了两个家乡的打工朋友，与小翠一起坐公交车奔向大海边。他们在海边礁石上坐了半个时辰之后，童扬的两个朋友便对童扬说：“喂，伙计，咱俩就不当灯泡了，你们玩吧。”转身又对小翠说：“下次再见，祝你们好运。”小翠见二人离开，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童扬提议：“小翠，咱们到脚能接触到海水那片礁石看看去。”小翠便跟他来到那片礁石。时节初东，坐在礁石上，将双脚伸进海水中，颇感凉快和惬意，小翠竟拉长声音大喊一句：“大海，我喜欢你——”她转过头看童扬，童扬也转过头看她，二人会心地笑了。他们的眼神中饱含着一种信任和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