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个小时,莫卿卿基本处在恍惚的梦游状态。她反复回想着刚才和申申的对话,每句话、每个字的回味。她想起申申说“喜欢就好,因为我也喜欢。” 还有,让莫卿卿觉得特别不可思议的是,申申竟然把见面地点定在了“重逢”!看来,申申肯定去过“重逢”,也许不止去过,没准儿还和莫卿卿一样是那里的常客。那么,她们可能见过,可能在同一时间坐在同一间屋子里喝过咖啡,甚至,她们可能坐过同一张沙发、用过同一只杯子。只是,她们互不相识,她们在相遇的一瞬间又匆忙地擦肩而过了。
这样想着,莫卿卿觉得又和申申亲近了一些。她由衷的佩服申申竟然能通过一次点歌就记住自己的名字,这有些难度,但申申却做到了!也许不仅仅是莫卿卿一个人吧?也许申申对所有的听众都会如此用心和关爱吧?莫卿卿觉得市里实在是做了个英明的决定,如果不是市里慧眼识英才点名让申申出马,申申这块埋在土里的金子还不知何时才能闪闪发光呢!
在办公室捱到六点,莫卿卿拿了资料,径直朝“重逢”而去。她想早点去,她怕万一路上塞车。早点去等着可以好好调整一下情绪,即使多等一会儿也比急匆匆狼狈不堪的迟到要好。
路上,莫卿卿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看看,是张仁俊。那天以后,他们一直没再联系,她想给张仁俊打个电话,可是好几次拿起话筒,觉得无话可说又放下了。她想等一阵儿,等张仁俊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再给他电话。可是,仅仅才过了几天时间,张仁俊的电话就到了。
莫卿卿接了电话,张仁俊的声音听上去依然温柔。他说拉了两天肚子,昨天一早又去了上海出差,现在刚下飞机,他想见莫卿卿,他说很想她。莫卿卿的心刚才还是皱巴巴、乱糟糟的一团,张仁俊的声音在耳边一响,她才发现,原来她和他一样,也一直在想念。莫卿卿说她要去“重逢”送点资料,不过是公事,很快。她和张仁俊约在第一次见面的酒店吃饭,八点。这个时间莫卿卿应该已经完成公干,而张仁俊也正好可以从机场赶回来。
收起电话,莫卿卿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多日来盘据在心头的阴霾被一扫而空。她走在路上,发现青城春天的黄昏原来如此美丽。
七点整,莫卿卿准时出现在“重逢”咖啡厅。此时,咖啡厅里客人尚少,弹钢琴的女孩儿也好像刚刚才到,正亲热地和店里的值班经理打着招呼。她穿一条发白的牛仔裤,方格子的大衬衣松松垮垮套在身上,拂腰的长发松松挽着,脚上赤脚穿一双啡色平底人字凉拖儿。莫卿卿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孩儿穿便装的样子,却不得不佩服舒清朗的细致和敏锐,因为这样看,她好像就是当年伊诺的翻版:身材高挑、衣着出位,举手投足间有种帅气的洒脱,却又于洒脱间流露出一股挡不住的风情和味道。
莫卿卿上了二楼,二楼角落的卡座上已垂下了白色的纱幔,她看看表,七点零三分,看来,申申已经先到了。莫卿卿有些紧张,盼望已久的谜底近在咫尺、即将揭开。她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就接近了谜底,她忐忑着这个谜底是否契合心意?她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站在纱幔外面,声音颤抖地说:“请问里面是申申小姐吗?”里面静悄悄地没有应答,可莫卿卿透过纱幔分明看见里面有人。她提高了一点声音,又问了一遍:“请问申申小姐在里面吗?”还是出奇的安静。莫卿卿紧张起来,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发生了什么、该怎么办,却下意识地一把掀开了纱幔。
纱幔里靠右首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清瘦的女孩儿,穿着白色丝绸衬衫和绣有鸳鸯戏水图案的牛仔裤,手臂皮肤白皙细腻,左手手腕上戴一只晶莹剔透的淡绿色翡翠手镯。她低着头,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脸的两侧,看不清五官。她没有看书,也不像在思考,她的头低得幅度很大,看上去好像睡着了。莫卿卿犹豫着该不该打扰她,或者自己安静地等一会儿,等她睡醒了再说。
正在她举棋不定、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女孩儿突然抬起了头。她发现女孩儿脸色苍白,神情激动,大大的眼睛蓄满泪水。片刻,女孩儿突然站起来,张开双臂,把莫卿卿紧紧搂在怀里。她哽咽着:“卿卿,我们终于等到了今天,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莫卿卿感到自己所有的知觉都停顿了,她呆呆地,无法相信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因为眼前的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将近十年的伊诺!
整整一晚上,莫卿卿和伊诺坐在“重逢”二楼的卡座里又哭又笑,她们时而感伤,时而庆幸,时而欢喜,时而遗憾。从指缝间流走的光阴,那些青春稚嫩的葱茏岁月,在此刻,变作了两杯浓浓的咖啡,任两个翻山越岭又重逢的女人,细述一段感时伤怀的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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