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魅的身影留下一碗的饭菜未动,转身上楼。
饭后,坐在沙发上,我没了头绪,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残这条线索断了,该去哪找证据。晶晶的事一天不解,我都无法再近司徒墨杨的身,回晶晶旧居定是无效的,所有的证据必定已经先我一步取走了。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小曼在晶晶家住了整整三个月,走得竟然可以悄然无息,没有一丝证据留下?
“小晴,在想什么呢?”洪姨端着果盘过来,“来,来,吃点橙子,你不是最喜欢吃吗?”
“哦。谢谢。”我脸色微微一白,其实,我希冀,洪姨并不要对我太好,因为今天的于小晴,已不同往日了。我和她在某一方面永远是敌对的,尽管她会在司徒墨杨面前护着我,但她也定会拼了老命护着司徒墨杨。
也许,她还不知道她现在真心相待的人将来,有一天,可能是杀她侄子的仇人。
她在养虎为患!
洪姨叹息一句:“小晴,我知道,黑牢的事,你永远不会忘记。也抹不掉。洪姨不会为难你。但是,你得好好养身子知道吗,十月以后……”话到这,洪姨眼圈一红,“不知道会怎么样,不管任何,洪姨都会挡在你面前,墨扬他不敢动你的,你就安心吧……”
我心里一梗,终究忍住,淡定地漾起微笑:“嗯,我现在只想把孩子生到这个世上……”
洪姨一抹眼泪,把头低下,贴近我的腹部,轻喃:“来,乖宝宝,乖宝宝,叫声姨婆,姨婆……呵呵,小晴,我真的听到有个声音在叫姨婆,姨婆呀……”洪姨惊喜地抬头。又乐呵呵地头一歪,思索道:“可是姨婆这称呼是不是显得我太老了点……等宝宝出世了还是叫我洪姨吧。”话完又低头,轻柔地摸着我的肚子,笑逗:“来,乖宝宝……乖宝宝……我是你洪姨,以后出世了要记得叫我洪姨,知道吗……哈哈,小晴,他真的在回应我,咕噜噜的呢,一个半月就听到外界的声音了。将来一定很聪明,很聪明……”
我看着洪姨欣喜的模样越发难受起来,我肚子里根本什么也没有,怎么可能会有人回应?
接连几日,洪姨天天出去买大堆的小孩子衣服和玩具,洋娃娃,奶瓶,小孩子穿的裤裤,还有铃铛,木马,堆满了我整个房间。洪姨还兴致勃勃地找人特制了一些小孩子喜欢的可爱窗帘布等到。看到她一副高兴等待未来侄孙儿的模样我更加难受了,越发觉得对不起她。
我根本不会有司徒墨杨的孩子,永远不会有!永远不会!一晚,终究忍不住洪姨贴在我腹前逗那个永远不会出生的孩子,那般柔声细语,心下一狠,猛推开她。
洪姨怔道:“小晴,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错愣了一下,立即掩饰道:“洪姨,我累了……想先睡了。”话罢,亦不等她回话,起身回房,一抬头,竟看到二楼冷魅的身影正淡淡站在那,距离太远,不知他是什么神情,只隐隐地感觉到他的视线正落在我的腹上。
我嘴角泛起冷笑。
司徒墨杨,司徒墨杨,你是不是也在期待这个孩子?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配有后代吗!
我抬脚,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恨意地一字一顿道:“怎么,那天,你不是想踢死他么!?”
司徒墨杨看着我眼中的恨色,莫测的眸子变换几次,终究沉淀池一片淡然的深潭,他冷冷地抽出一条雪茄,点燃——
我和他对视片刻,始终没从他面上找到我想要的痛楚,菱唇牵起轻蔑的笑意,也对,大概,他正在想如何悄然无息地像自然流产一样除掉我腹中的孩子,而后再把我重打回黑牢!
他的本性确是如此!
我冷冷一笑,回房,不知是不是眼花,在转身回房的那一刹,我终于在他脸上捕捉到一丝与他本性相驳的异色!
房间,我看着手机上的日历,灰黑色的格子又向前推了一格,看来时日无多了,怀孕的事迟早会暴露!这种药只能初期征兆像,却不能保证五个月后仍旧不被人检出。小曼,你到底藏在哪里!竟然连司徒墨杨的人都搜刮不到!
我抽出纸笔:殷晶晶的旧居已经检查过了,没有第二个人住的痕迹。殷晶晶家的电话记录也检查过了,没有不明来电,何遥易,我也曾问过,大约是我的语气太过强烈,他在明显的一愣之后才说:“有,曾有人与晶晶合租。”但他编出的相貌根本与小曼不符。明显地,小曼在入住的时候就已经叮嘱过晶晶不要告诉任何人,而我知道有人与她合租,实属凑巧在她搬进去见到晶晶之前,我给晶晶打了个电话!
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我向窗外的星光望去,爸,妈,求你们指一条路告诉我,该怎么找到小曼,证明我的清白,证明我的……清白——
对!我脑中灵光闪电般一划,是啊,虽然暂时找不到小曼,但只要能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也可以重新接近司徒墨杨了!什么东西让司徒墨杨深信不疑我逃脱不了和晶晶之死有干系?那张没有做过手脚的光盘!
光盘是专家验证过没有剪切,没有接驳的!但是,光盘没问题,不代表人没问题啊!光盘里的那个人一定不是我,一定不是我——!
我一定要找司徒墨杨要那张光盘,没有任何人比我更熟悉自己的身体了。如果,光盘上的人是有人伪装的,那么我一定能认出来!
也许是思绪闭塞得太久,终于找到一条出路,我‘嘭’的一声走出房门,直接打开司徒墨杨的房间。
司徒墨杨蹙眉正坐在书桌上,盯着电脑,见我进来,眸子微闪过一丝烦躁,鼠标移动——
他正面对着我,但他身后的落地玻璃窗正印出他电脑中的图像,熟悉画面——!
我看了一次,便永远记住的画面!是殷晶晶临死前和我那一段对话录像!他移动鼠标正将画面关掉,连同旁边被剪切成小块的分析图。
他沉音冷淡,手下悠然点着鼠标打开一份文件:“你闯进来做什么。”
第三卷:迷雾重重 075 沉冤昭雪
我径直说:“我要看看晶晶临死前的录像。”
他沉默片刻,面部线条冷硬:“过来。”
我走过去,他打开适才关闭的光盘,旁边是一堆数据分析,我拖动鼠标,丈量着,对比着,无论是三围的大小,还是手臂和脚的粗细,显示的只有一个词——“match”!(吻合)
世界上竟然有和我这么像的人么!?面上可以易容,但四肢的粗细哪里是这么容易造假的!
司徒墨扬牵起冷笑:“于小晴,这个人,不是你会是谁!”
我咬牙,并未说话,抽出u盘,备份回自己的房间,开着电脑,一遍又一遍地慢镜头播放……
为什么,没有破绽,一点破绽都没有!细小到纹身,臂上的刀伤都一模一样,电脑分析数据,那些刀伤被砍下的年份,和我身体的一模一样!
落地窗外的阳光洒进来,一转眼已经是早上了。我不甘心地按重播键——
不记得多久,我的双眼干涩得有些发痛,头一沉,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自己上床盖好了被子,小雪犀溜进来正对着我的腰部和脖子欢喜地猛舔。我摸摸它头上的长毛,一个念头闪过,小雪犀这么粘我,难道昨晚是司徒墨扬抱我上床的么?
呵呵,他怎么会?
我推开小雪犀,下床,正要出门下楼拿些吃食,眼角扫到桌上还在播放的录像带,猛地,顿住了!——
我慌忙扑到电脑前,倒带!
录像中的“我”在行凶做好一切之后,走到门口,换鞋,脚抬起的瞬间,脚踝下两厘米处有点黑色闪过,因为画面中的“我”穿的是黑色牛仔裤的原因,一直未注意到,而适才我侧身向门外走去,屏幕的条框恰好遮住了脚踝处的上半截,因而清晰地看出那点黑色和裤子是断截的!
那是什么?会不会是一颗痣!?
鼠标拉近,将图像放大,光屏上看不懂的符号开始哗啦啦地流水般过着,最后定格在最后一行——
“结论:先天痣。”
先天痣,先天痣……我抬起自己的右脚,没有,没有啊。我没有啊!
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杀了晶晶!
那一瞬间,我忽然有种头顶霎时光亮的感觉。两天一夜,我对着这卷没有一点破绽的录像带,看着晶晶临死前对我失望的惨白小脸,痛苦的徘徊着。若不是画中的不是我,恐怕,我已经相信了,这画上的女人便是凶手!
我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是不可能不记得的,因而坚定地相信录像带中的人并不是我于小晴,但,那仅仅是理智,总有那刹那间的分神,而相信了自己就是杀死晶晶的凶手。我在不停地自责中徘徊。
可是,现在天都亮了,都亮了!
我对着屏幕,哈哈大笑起来——
身后忽然响起淡淡的声音:“在发什么疯?”
我转身,对上微蹙浓眉下的冰蓝双眸,暂时忘记了所有仇恨,释放心中的畅快:“司徒墨扬,看到没有,看到没有!那一颗痣,那一颗痣,我没有啊,我没有!真的不是于小晴杀了殷晶晶。真的不是,真的不是……”
司徒墨扬幽邃的眸子中暗芒一掠,大手,似乎有些失态地拿过鼠标,重新截图,放大,分析数据,当光标再次停在那几个字上——“结论:先天痣。”
性感的薄唇开始上扬,他盯着屏幕,头一次,毫不遮掩的笑意,层层透出。完美的下巴一侧,看向我,带着欣慰——
我压抑了许久连自己都愿意承认的自责,终于释放了。两人无声的对视着,嘴角一直上扬——
仿佛回到了半月以前,那契合的默契。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很快,我们各自收敛了嘴角的笑意,错开了对方的视线。
就算是证明了晶晶的死与我无关,一切,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狠心地将我关到黑牢,在我平生第一次扔掉自尊低头向人哀求时,他留给我的,只有冷漠的身影。他听到我怀孕时,是那么丝毫不犹豫地一脚跺过来!更重要的是,他曾是我的杀父仇人!
我的家族是他亲手下令倾覆,一个不留!
司徒墨扬若有所思地拨下内线:“把小曼和残,以及他们以前接触过的人的资料全部传过来。”话罢,他侧脸,淡淡对我道:“下楼吃饭。”
我冷淡地略点了一下颔,亦无说话。
大厅。
一周来,我第一次和司徒墨扬同桌吃饭,这段时间,除了第一餐,他从未回家用过饭。七婶带着几个下人将菜摆好,随后低着头,将一个大盘子端到我面前:“少夫人……”
看来司徒墨扬的话,果然是圣旨,就算他一周不回来,大家仍然记得几日前,他说的那一句:“以后这女人的饭菜不许放在桌上!”
我没有争辩,示意七婶将盘子端上楼,起身离开。
司徒墨扬持叉的手一僵,面色隐隐有些铁青。
洪姨从司徒墨扬和我一起下楼,多多少少揣测出司徒墨扬的变化,一把拉住我:“小晴,孕妇要多呼吸新鲜空气,上去房间吃饭,那多闷啊。来,就在饭桌上吃。你说是不是啊——墨扬?”
司徒墨扬淡淡示意七婶:“就按姑小姐的意思。”
七婶正要将盘子放下,我却冷冷道:“不必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是狗。七婶,拿上去。”
洪姨一急,正还要劝,却看到司徒墨扬的一脸淡漠,亦冷哼一声:“七婶,那就帮某个女人把饭菜端上去吧,省得在这里碍着了你们大少爷的眼啊。”
我没理会洪姨的反话,径直上楼,司徒墨扬古铜色的大手一紧,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关上房门的一瞬间,我看到洪姨一筷子狠狠夹起一块牛肉,扔到司徒墨扬碗里,似乎是恨铁不成钢。
她自然猜不到我和司徒墨扬间的鸿沟已经无法弥补了。
关上房门,坐在电脑前,我反复看着那些无数“match”的数据,心中总有些不安,努力地想在脑海筛选出些什么,却始终回想不起。
仿佛要寻找的东西,正被某个庞然大物遮住了。
第二天。
早餐后,洪姨兴高采烈地勾着我的手肘,说想带我出去逛商场。我本想拒绝,但在她软磨硬泡下,最终还是点了头。毕竟,这是洪姨第一次带我出去买婴儿用品,一个怀孕的人连宝宝店都不曾逛过是不正常的。在走出别墅的一刹那,我才明白过来,洪姨为何今天会这么积极怂恿我了。
因为,法拉利跑车上的司机,正是司徒墨扬!
途中,洪姨自然是找机会溜了去,临走又丢下一张长纸,大概是到某某店买某某东西的指令。一连串的婴儿用品其实在早些天,洪姨都不知买过多少遍了。
但,司徒家有的是钱,多买几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