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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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 第3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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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沈瑞担心的一样,对于毛迟早归,徐氏既欣慰又担心。



    沈沧却是老大宽怀,对徐氏道:“毛迟既回来,毛学士也当上门……玉姐儿的事,可张罗起来了……”



    玉姐儿虽有心见未来夫婿一面,可眼见长辈们提及婚嫁大事,这不是她能听得了,忙避到侧间。不过她面上并无羞臊,轻咬贝齿,满脸忧虑。



    太医使过来的消息,玉姐儿是知晓的,对沈沧与徐氏便越发担心。她在徐氏面前说不想嫁,却不是虚话,而是肺腑之言。



    可是未婚夫是独子,且公婆年迈,毛家早盼着新妇进门之事,玉姐儿也早就从毛太太话里话外听得明明白白……t
第四百三十章 乐往哀来(一)
    虽说早就知晓沈沧病重,可见到沈沧那一刻,毛迟还是吓了一跳。灰败脸sè,颧骨凸起,瘦骨嶙峋,原本的威仪也所剩无几,要不是一双眼睛依旧灼灼带光,看着比死尸好不了几分。



    沈沧笑了笑,只当没见毛迟的异样。



    毛迟能赶回京来,沈沧颇为宽慰。



    世人虽重男轻女,可沈家兄弟三人,只有玉姐儿这一个女儿。之前玉姐儿在小二房时,有嫡兄沈珞在家,加上嫡母乔氏并不是宽和的人,不过庶女身份,过得跟小透明似的。幸好是徐氏这伯母当家,尊卑有别、赏罚分明,才没有让人欺负了玉姐儿去。等到玉姐儿过到小长房名下,就成为沈家名副其实的大小姐。



    因被徐氏带在身边教导几年,加上这几年跟着三太太管家,玉姐儿身上已经有几分徐氏少时的影子。本就是亲侄女,加上“爱屋及乌”,沈沧对玉姐儿也多了几分疼爱。



    就是沈毛两家的亲事,虽说也有为沈家添助力的打算,可也是jing挑细选出来的。



    毛澄状元出身,前程大好,偏生出身低微,不会挑剔玉姐儿庶出身份。而毛家虽不是百万之富,可也是殷实人家,同那等“穷人乍富”的人家还不同,该有的规矩品格还是有的。



    毛迟本身,不能说“青出于蓝”,却也是读书种子,以后少不得科举出仕,前程错不了。加上他与沈瑞交好,又受过沈理教导,多了这两重关系,以后对玉姐儿只有看重的。



    这世道女儿艰难,若耽搁三年,说不得玉姐儿以后在婆家的ri子就要难过。能在自己闭眼前,将两家的亲事cāo办了,沈沧还是乐观其成。



    “十年苦读,心想事成,长卿万不可骄傲懈怠……”沈沧道。



    “长卿”是毛迟的字,还是沈理给起的。



    沈理是毛澄的前辈与同僚,两人都是状元,即便早先往来不算紧密,也颇为志趣相投;等到毛家与沈家联姻,两人的交情也跨了一大步。毛迟本就随沈理学习时文,只是没有正式登堂入室,不过却是以师礼敬之。虽说从亲戚辈分说起来,有些混乱,但是原本沈理便与毛澄平辈论交,倒是也没有显得太离谱。



    毛迟讪讪道:“不过勉强在榜单上,作甚值得骄傲?倒是世伯族侄,能在南直隶夺元,才是令人佩服。”



    沈沧摸了摸胡子道:“你也说了那个是我族侄,你却是我的女婿,我自然为你欢喜的多……”



    毛迟的脸“唰”的红了,坐在那里手足无措。



    官宦子弟,十几岁都知人事的大有人在,像毛迟这般纯良确实难得。徐氏在旁,抿嘴一笑,提着的心也放下几分。



    沈沧既接了帖子,知晓毛澄今ri落衙后要过来,便没有再与毛迟多说。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于下定迎娶之类,还要两家长辈最后做主。



    徐氏眼见丈夫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咳,便对沈瑞道:“迟哥儿许久没来了,你们兄弟下去说话吧……”



    沈瑞起身应了,带了毛迟出去。



    直到出了正房,毛迟才松了一口气。



    沈瑞瞥了他一眼道:“倒是装得乖觉,叫你声‘女婿’就脸红了?”



    毛迟轻哼了一声道:“难道你敢在杨大学士跟前放肆不成?”



    五十步莫要笑一百步。



    正房里,沈沧吃了半碗茶汤,压下喉咙中的痒意,这才止了咳。只是他本就身上没力气,咳了这一会儿,额头上都是虚汗。



    徐氏见状,心中忧虑更甚。



    毛迟回京虽是好事,可婚姻大事毕竟不是三、两ri就能cāo持完的。太医使的话历历在耳,自己老爷能坚持过去吗?



    沈沧正闭目养神,方才咳的急了,带了晕眩。



    好一会儿,沈沧才平复过来,慢慢地张开眼,道:“叫人再预备两根好人参吧,我总要看着玉姐儿出阁……”



    九如居中,毛迟难掩忧sè,犹豫道:“这个时候提亲事,是不是不合时宜?”



    论起年纪来,沈瑞是比他小两岁不假,不过沈瑞素来稳重,以后又是他的内兄,他便也是真心请教。



    沈瑞想起太医使的话,心里也没底,道:“家父家母是希望你们早ri成亲,省的耽搁了你……只是能不能功成,我也说不好……”



    毛迟苦笑道:“总觉得这个时候提这个是添乱……”



    沈瑞道:“你到底是独生子,要是婚期仓促,不知令尊令堂心里会不会不喜?”



    本是想着毛迟年纪大,怕毛家等三年不愿意才想要将玉姐儿早ri嫁出去;要是再因亲事仓促引得公婆不喜,那还不如矜持些,三年后再出阁。



    毛迟忙摇头道:“非常期、非常事,家父家母哪里会计较这些个?只怕委屈了令妹……”



    两家定亲前后,毛迟也是见过玉姐儿的,对于未婚妻颇为满意。



    认识了几年,对于毛迟的人品,沈瑞倒是信得过。他既这样说了,沈瑞便也信了。其他的事,两人说了也不作数,就要等毛澄晚上过来时再提。



    沈瑞问起南直隶乡试的事,对于沈瑾能得解元之事,他心中也颇为意外。



    越是接触科举,越是知晓南直隶考试竞争的激烈。就是沈瑞自己,每每想到此处,也颇为庆幸,自己不用在南直隶死磕。



    不说别人,就是已经扬名南士林的大才子文征明,已经考了四次,都落第,未来还会继续落第六次,十次不第,从二十几岁风华正茂的青年,一直到五旬老翁,也没有中举。



    由此可见,在南直隶中举多难,在举人之中脱颖而出就更不容易了。



    不用说别的,只要沈瑾在会试时进了前十,以他南直隶解元的身份,点头甲的机会就比旁人多。



    不过毛迟并不知沈瑾与沈瑞的关系,只提了一句便赞起五宣来:“王先生真是大才,五宣不过是他身边侍笔墨的书童,初次下场,就在第二十九名,让人自愧不如……”



    沈瑞道:“长卿还不知,五宣已经在老师面前敬了茶,如今是我的师弟了……”



    毛迟颇为意外道:“王先生收学生倒是不拘一格……”



    毛澄是在晚饭前过来的,并不是一人过来,同行的还有沈理。



    “听说二叔回来,小侄便过来看看……”沈理道。



    之前碍于谢阁老那边的关系,沈理不愿意将尚书府拉入几位阁老的党争中,与这边疏远了关系。不过等到沈沧因病休养,从朝堂上退下来,沈理来的次数就多了。



    毕竟先前沈洲没到京,三老爷身体又不好,沈理怎么可能放心让沈瑞一个人撑起这一摊来?



    沈沧心里明白,既安排沈洲往南京去,那京城这边ri后少不得就要沈理照拂,对于沈理也热络几分。就是手上的一些官场关系,沈沧也没有交到沈瑞手中,而是直接交到沈理手中。



    沈理知晓这些的重要xing,并不肯接,还是沈沧劝道:“这些关系根基是利益,瑞哥儿年纪在这里,身份还不足以与这些人制衡,交到瑞哥儿手中,说不得就是引狼入室……”



    冷眼看了这些年,沈沧看出沈理确实待沈瑞如亲兄弟般。就算看在沈瑞面上,他也不会不帮衬着这边。只是谢阁老位极人臣,险境在前,沈理这个相门女婿说不得就要受池鱼之殃。



    这些官场上下的明暗关系,等到沈瑞能用到时已经是十来年后,说不得早就凉透了;搁在沈理手中,却是两厢便宜之事。



    至于沈瑛那里,沈沧不是没考虑过,不过沈瑛是弘治十二年进士,自己资历还浅,下边又有两个早晚要入仕的同胞兄弟。现下五房母子待沈瑞是真心,可真到了利益纷争之时,这真心还能剩下几分?



    世态炎凉,沈沧见的多了,不打算用这个去验证人心。



    沈理这边,虽也有儿有女,可年纪都比沈瑞小,就算以后要走科举仕途,也与沈瑞隔着几年,两下里并不冲突。



    这些安排,沈沧并没有瞒着沈瑞,早将道理与沈瑞说了。



    沈瑞也觉得这样安排妥当,只是心中也颇为古怪,因为沈沧是将沈理当成了沈家官场上“承上启下”之人,却将二老爷撇在一边。



    毛澄本想要提出过几ri下定,婚期定在十一月,不过见了沈沧现下模样,便改了口,只说过两ri有个吉ri正好下定,在月底前选个ri子。



    眼见毛澄这样痛快,沈沧自然无异议。倒是陪坐在侧的二老爷、三老爷听闻,都带了犹豫之sè,不时地望向徐氏。



    现下是商量婚期,徐氏并未回避,也在座见客。



    太医使说的清楚,“旬月”之间,短的话十来天,长的话也就下月。如今是十月初,要是坚持不到月底怎么好?



    沈理坐在几位老爷对面,正好看到二老爷、三老爷神情,心下一沉。



    徐氏神sè自若,道:“我这边也使人看了ri子,下旬有三个宜嫁娶的ri子,十六、二十二、二十八,十六这ri倒是对两个孩子八字更好些,只是有些仓促,不知亲家老爷那边便宜不便宜?”



    毛澄心中大惊,面上却半分不显,只笑道:“在下与内子早就盼着这一ri,都是预备好的,哪里有不便宜的?既是与孩子们的八字相合,就定在十六为好。”



    沈沧定定地看了妻子一眼,并没有说反对的话,只点头道:“也不好委屈了孩子,虽说ri子仓促些,还是要周全些为好……”



    毛澄道:“那是应当的,亲家放心……”



    今天就是十月初二,婚期前还要下定礼,时间剩下的不多。毛澄眼见得了准话,便没有再坐,起身告辞家去。



    徐氏要留饭,毛澄眼见二老爷、三老爷脸sè都沉重,并不是有心情待客的模样,便也知趣地婉拒。



    沈理因担心沈沧,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去了沈瑞处。



    “二叔、三叔脸sè不对,大婶娘将ri子定的也太急切些,可是有什么事?”沈理开门见山地问道。



    沈瑞并未隐瞒,将太医使的话说了。沈理虽早有准备,可听到这话时还是变了脸sè。只是他想的要多些,沈家既是要嫁女,还是稳稳当当的嫁了好,要是中途再出变故,倒给人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四百三十一章 乐往哀来(二)
    两家既订好了日子;剩下的就要张罗起来。从现下到迎娶不过半月时间;委实太过仓促。幸好因毛迟年岁见长;沈沧病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两家都有心早日成婚;不管是大定礼;还是嫁妆都是预备妥当。



    等到亲友收到两家本月十六嫁娶的喜帖;两家已经正式过了礼。



    不止是沈理担心沈沧熬不住;徐氏也担心;便请二老爷带了沈瑞出面;前往太医使宅走了一遭;并不是要“打蛇棍上”地请太医使过来诊脉;而是求个方子。



    太医使之前看过沈沧的脉;对于沈沧病势心中有数。待听了叔侄来意;老爷子倒是并未端架子;沉吟了片刻;便给写了个方子。



    沈洲与沈瑞都是读过医术的;看了方子就有些犹豫不定。



    太医使摸着胡子道:“沈大人已经是药石无效;如今食不下咽、夜不安枕;要是不用非常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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