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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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 第3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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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守仁因父亲的缘故;同这三位阁老都见过;且渊源不浅;对这三位阁臣的品行也多有了解。刘谢两人的确是不能屈的性子;李东阳性子要圆润的多。



    他之前虽口中说相信弟子;可多多少少也有几分荒谬之感;想着是不是沈瑞近日因见证生死;看了太多道家的书才产生臆想。



    不过听了沈瑞这些话;他却觉得这些朝政时局、天下大势前后因果;不是臆想就能想出来的。



    他已经信了八分;却是忍不住又探问道:“接着入朝的是哪位?”



    “焦芳。”沈瑞想了想道∶“此人党附权阉;抑制南官。”



    对于此事他记得清楚;是因为此人入阁后;再次揭开大明官场官员之中的南北之争。



    王守仁这回信了十分。



    焦芳;现任礼部右侍郎;天顺朝进士;曾为翰林;资历还在王华之上;有资格入阁。他籍贯河南;年轻时曾有政敌为南人;比较重南北之别。



    王守仁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虽满腔忠君爱国之念;可到底已经是而立之年;不再是热血少年;不会像少年时代那样;因鞑靼祸患边城;就天真的想要上折到御前;以为弃笔从戎就能创下一番伟业。



    区区一个六品主事;即便晓得风雨将至;可也没有操控风雨之能。



    王守仁;困惑了。



    沈瑞用托词将即将而至的时局变化说出;心里还真是松了一口气。沈沧那里;已经有防范之心;总会保全己身;王华父子这里;要是不提醒一下;沈瑞还真过意不去。



    同这些人精子相比;自己的脑子比不上;还是让聪明人去发愁的好……



    沈瑞虽忽悠了王守仁一顿;可也将王守仁之前的教训拮kl在心上。回到家后;他开始练字了。心浮气躁;写不下文章的时候;他就开始练大字;而不是逼迫自己非要一日三篇时文下来。



    用了不到半月时间;沈瑞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学习状态;与早先无异了。朝廷大事还是交给能担当的人;他还是要爬自己要攀过的高山。



    王鼎还在叫嚣;长寿那里收集的黑资料却是越来越多。



    自打同“贵亲”相聚;王鼎可没少折腾;不仅在府学里得知猖狂;少不得也有“衣锦还乡”的一幕;带了“郑皇亲”身边仆从去老家殴打亲长;到南城书院去耀武扬威。估计是原来压抑的狠了;如今才尽显小人猖獗之态。



    腊月里;京城各处婚嫁的人;宴饮也多;这“郑皇亲”出入的门第也越来越高。



    张家兄弟终于忍不住;就所谓“郑皇亲”之事;安排人上了折子;追究郑旺假冒皇亲、招摇撞骗一事。



    皇帝看到折子;并未交由刑部审理;而是命人将涉案人等收监;御前亲审



    关系到东宫嫡庶身份;朝野瞩目。



    皇帝却是快刀斩乱麻;不过数日;就解了案子。涉案内侍刘山以于预外事的罪名被处死;郑旺以“妖言罪”、“冒认皇亲罪”被监禁;郑氏女郑金莲则被送入浣衣局。



    此中多有怪异;皇帝虽是仁君;可这判决也太温和了些。



    内外不少人生疑。



    就连寿哥;也是数日辗转难眠;望向浣衣局的方向心中有所激荡。只是少年太子;即便依旧顶着任性肆意的面孔;内里也存了心机;并没有在人前多露出一点点。



    旁人不曾发觉;身为东宫大伴的刘瑾最是心细;自然看出小主人的忐忑;无人时带了心疼道:“皇爷太心软;怕是殿下以后要为难……”



    这般“关爱”之语;寿哥却觉得刺耳无比。



    他阖了眼;没有应答;面上却露出疲惫之态。



    人都是爹生娘养;这天下有几人会错认自己的爹娘?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到底是真正的嫡子;还是宫女所出的庶子;连他自己心里也拿不准了。



    周遭都是鬼蜮魍魉。



    刘瑾只当小主人为此事难过;忙低声道:“殿下放心;浣衣局那边奴婢有故人在;诸事都便宜。”



    寿哥一下子睁开眼;望向刘瑾。



    刘瑾满脸慈爱;也正望向寿哥;两人视线对了个正着。



    “勿要多事;坤宁宫那边……”寿哥垂下眼帘;闷声道。



    刘瑾犹豫了一下;道:“是奴婢思量不周全;东宫确实当避嫌疑;不过殿下放心;老娘娘那边也会护着的。”



    寿哥点点头;道:“如此。正好。”



    是老娘娘么?安排这这个“郑皇亲”出来;是为了针对张家;还是为了自己?



    寿哥想到各种可能;越想心里越冷。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道:“走;去给老娘娘请安。”



    宫里如今有皇后、太后、太皇太后;能被称之为“老娘娘”的;就是太皇太后周氏了。



    刘瑾低眉顺眼地应了;跟着寿哥出了东宫;前往太皇太后的宫殿。



    不想太皇太后宫里;太医院的太医几乎是倾囊而至;皇上与皇后也在;随即太后也来了。



    太皇太后病了……



    学政衙门门前;王鼎只穿着一身中衣;披头散发地站在那里。



    就是一刻钟前;他被以“品行不端、殴打亲长”之名;除了功名与学籍。如今;他已经不再是王相公;又是白身百姓。白身百姓尚且能通过科举之路;出人头地;他却因被革除学籍的缘故;已经没有了再考的资格。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王鼎如坠梦中;痴痴自语。



    学政衙门门口值班差役;有不知情的;看着他这般狼狈;不由暗生同情;低声与同事道:“瞧着不似恶人;大人向来爱惜儒生;常念功名不易得;怎么处置的这般不留余地?”



    旁边那人知晓此案;轻哼道:“不过是一忘恩负义的斯文败类谁不晓得养恩大于生恩;此子却是黑心肝;得了功名就行殴亲之举;为了攀附高门;对于帮扶过的老师也断了师生之义……”



    王鼎也听了两人的话;似在梦中醒来;望向四下里;吼道:“是谁在害我?是谁在害我?到底是王家的;还是田家的;你们出来呀?出来”



    〖
第三百八十章 追悔莫及
    百姓最重年节;进了腊月;不管是士绅大户;还是百姓人家;多是开始欢欢喜喜预备起年货;准备过年。



    松江沈氏宗房里;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不单单是因六月里丧了族长太爷的缘故;还因京城来人了;带来的不是春节前的人情走礼;而是一个噩耗;出继到二房的沈珏殇了。



    宗房大老爷、也就是现下的沈氏一族的族长沈海;听闻这个消息;立时呕出一口血来。族长太太得了消息;也是悲伤欲绝。夫妻两个都卧病在床;宗子沈械在伤心幼弟早殇之余;不免又生焦心。



    要是爹娘有个万一……那可又是三年……



    官场之上;瞬息万变。



    对于颇有上进心的沈械来说;离京一年都让他提心吊胆;更不要说再一个三年。心忧父母之时;沈械心中对二房的埋怨就更深了。



    倒是沈;因没有出仕;想的不是前程利益这些;比沈械多了几份人情味儿。在侍疾之余;沈想起夏日里的事;追悔莫及。他不是不疼弟弟;只是先前被嫉妒心蒙蔽;如今早已清醒过来了。



    “珏哥怎么就走了…”沈悔恨之余;还心下存疑;与二奶奶道:“二房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珏哥儿不是幼童;这里面定是有缘故;否则好好的人怎么会一场风寒就过去了……”



    二奶奶诧异道:“二爷想多了吧?那边血脉单薄才过继的嗣子;如今已经三年;眼看珏哥就要成丁;到了能娶妻生子的年纪;只有爱护的;哪里会有其他?”



    沈知道妻子说的有道理;可心里总是放不下;便起身去了客院。



    从京城过来报丧的尚书府管家李实;就被安置在客院。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沈沧虽不是宰相;可沈家父子两代人为京官;沈家管家自也不是一般气度。



    不过既代表大老爷夫妇南下;又是赔罪来的;李管家态度自然也谦卑。



    旁人不知李管家身份;沈械在京多年;却是知晓的;客客气气地安置在客院这边。



    沈过来;就是来对李管家询问究竟。



    李管家到达松江已经三日;虽是宗房招待周全;不过李管家年岁比沈沧还大几岁;旅途劳乏;加上不耐江南湿冷;精神就有些怏怏。



    听身边小厮说“二少爷来了”;李管家便打起了精神。



    他肚子里的说辞早就准备好的;三日前之说了一半;因宗房大老爷与大太太双双倒下;宗房上下忙成一团;倒是无人想起继续追问此事。



    沈在小厅上等着;见李管家出来;强按下心中愤怒;客套了两句。



    李实在京城随沈沧交际惯了的;哪里看不出沈的情绪;叹了一口气;道:“自三少爷走了;我家三老爷就病下了;我家老爷又是职官;轻易抽身不得;才遣了老仆过来……”



    听着这话;想着京城尚书府确实是人丁单薄;沈珏神色稍缓;道:“瑞哥儿呢?”



    李实道:“不瞒少爷说;如今尚书府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便只有二少爷一个是好的了……”



    想着同去京城两人;沈瑞如今好好的;沈珏却魂断京城;沈面色又难看起来:“他不是与珏哥儿最好?怎么连过来报个信都不能了?”



    李实叹气道:“少爷莫要怪罪二少爷;二少爷因三少爷走了;精神头就不好;我们太太不敢让他出来……”



    沈瑞不过是族弟;沈不过见过几面;能有什么情分。听了长辈关爱之词;反而更加不忿。



    他冷哼道:“沈瑞什么事都没有;尚能得长辈这般关爱;珏哥儿病了;怎么就任由他去了?虽说离的远;珏哥儿名分上又出继;可也是宗房骨肉;自不会让人欺负了他去”



    李实南下前;沈沧夫妇就有过交代。对于沈珏之殇的原因;无需隐瞒。



    只是李实身为大管家;素来圆滑;自然知晓什么样的说辞能减少宗房的愤怒:“三少爷因要准备今年童试;废寝忘食……为了这个;我们太太与二少爷都管着过;才有了克制……不想天不遂人意;三少爷止步院试;精神就有些不好;随后就赶上贵府太爷的白喜事……十月里刚回京时;心情郁结;就大病了一场……”



    关于乔氏去年管教沈珏之事;在京城并不是秘密。



    李管家便也没有瞒着;道:“还有一件事;械少爷在京时也晓得……去年腊月;三少爷曾受寒;病过一场;也是养了大半月才好……”



    沈本是兴师问罪而来;听了一半;却是神情恍惚起来。



    治丧最是熬人;七月里沈珏回来时;便开始在太爷灵前守孝。等到太爷出殡时;沈珏不能说皮包骨;也是清减的不行。至于“心情郁结”为了什么;旁人不知道;沈却不能说不知道。



    沈珏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客房。



    他站在小二房跨院门口半响没有进去;转身去了主院。



    因大老爷与大太太都病着;小厨房里熬着药;院子里都是浓浓的草药味儿



    “二叔。”



    “爹。”



    小栋哥儿与小桐哥儿两个正好从上房侍疾出来;见到沈;都上前来。



    沈摆摆手;道:“你们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两个少年听命下去了。



    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方挑了帘子进屋。



    因大老爷在东边卧室养病;大太太就安置在西屋。



    这夫妻两个已经年过半百;早就分室而居。



    沈犹豫了一下;先去了西屋。



    大太太本是闭着眼睛;听到动静;就睁开来。



    见是沈来了;大太太立时泪如泉涌。



    “娘……”沈站在炕边;心下凄楚。



    大太太伸出胳膊来;拉住沈的手哽咽道:“儿娘的报应来了……



    “娘您别胡思乱想……莫要让珏哥儿走的不安生……”沈说着;也是红了眼圈。



    大太太的眼泪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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