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琰见他一副唯恐天下不乱模样;拍了他脑门一下;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做客在外;去听了主人家的闲话已是不应该;还诉之与口么?”
沈揉了揉自己的脑门道:“不过是看个热闹罢了……那个乔大老爷一副眼高于顶模样;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卑劣的人……”
“还说?”沈琰皱眉道。
沈忙捂了嘴;道:“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这不是担心?要是乔家门风如此不堪;以后嫂子进门不孝可怎么办?娘的性子大哥又不是不知;棉花团似的;又是悲春伤秋的性子;要是被媳妇欺负了;还不得哭死。”
沈琰这回是真怒了;一下子从座位上起身;喝斥道:“闭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过下人几句闲话;你就学妇人嚼起舌头来?你说的是谁?那是你的生身之母、还有你没过门的嫂子”
沈向来对胞兄又敬又怕;站起身来;白了脸;讪讪道:“大哥;我错了
沈琰道:“你哪里觉得你错了?你心里定觉得我小题大做;想着你是弟弟;挨训丨就挨训丨就不同我计较了吧。”
沈被揭破心思;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沈琰长吁了一口气道:“乔家五哥、六哥官宦子弟与你同龄;却卡在院试;你参加一次就过了;是不是很得意?却不知越是得意时越当自省;要不然得意忘形;露了丑态;只会让人笑话轻浮无知”
沈眼神有些漂移:“也不是很得意;到了乡试才是正经考试;生员算什么?”
沈琰欣慰道:“你记得这点就好;你比我聪明;在科举仕途上;大哥还盼着你能早日出人头地……”
说得沈也带了斗志;将乔家的事情丢在脑后。
沈琰欣慰的笑着;心中却是晓得自己本事。
能过乡试;已经是运气;会试时就要看天意;他是一成把握也没有的。
虽说乔三老爷要扶持他;以他的年纪落第一科、两科也不算晚;可是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
靠谁也不如靠自己家人;说不得在科举仕途上;沈琰走得比他更快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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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双桂联芳(三)
内院上房;乔氏被嫂子、弟媳们劝止了眼泪;问起乔老太太的后事。冰@火!中文
乔大太太满脸感激道:“当时家里乱糟糟的;你大哥刚罢了官;亲戚们都冷了下来;生怕拖累了他们似的;不过打管事下人来吊孝。幸好你们家大伯两口子过来;又出人又出力撑场面;僧道尼都请全了;七七四十九天水6道场;总算让老太太走的风风光光。”
乔氏听着;却是蹙眉。
这些年乔家本就日落西山;不如沈家;如今更是境况不堪。
出京这一年;她好像不认识了丈夫一般。她被丈夫软禁了一年;出入不得自由;却连个抱委屈的人都没有。
以前娘家还有个老太太在;多少能做她的倚靠;如今老太太去了;乔家上下要巴结沈家;连个护着她的人都没了。
这般想着;她眼泪又下来了。
乔二太太与乔三太太对视一眼;都带了不快。
乔二太太是为丈夫抱屈;老太太停灵时;乔大老爷抱病;诸事不理;里里外外都是乔二老爷张罗;过后还病了一场;如今倒全成沈家的功劳?
乔三太太则是想到昨晚听到的传言;乔老太太的私房被大房偷占了;老太太正是现才是才被气死了。
即便晓得乔老太太偏疼亲自抚养大的孙子五哥;以后老人家分私房大房肯定要占大头;可三老爷也是她亲生子;难道就半点不分?
大老爷气死了老太太;断送了三老爷的前程;如今还跟没事人似的;怎么能这样无耻?
妯娌几个心思各异;却都不约而同地在乔氏跟前瞒下此事。
不管是后嫁进来的乔三太太;还是早先进门的乔大太太、乔二太太;都晓得自家这位姑奶奶看着柔柔弱弱、细声细语;可并不是知情达理、晓得轻重的
真要让她晓得老太太去世隐情;说不得就要不管不顾闹起来。
一上午的功夫;乔氏断断续续的哭了好几次。
乔大太太还有耐心;每次都是软言温语地相劝;乔二太太与乔三太太心里惦记着分家的事;神色上带出几分不耐出来。
落在乔氏眼中;越觉得心凉。
前院客厅;因“话不投机”;沈瑞就少了言辞。沈珏行动之间观望堂兄脸色;应答也含糊起来。
沈三老爷从官场才下来;还带了几分官威;自觉得如此客气应付两个晚辈子侄;已经十分客气。
沈瑞却是听到沈琰兄弟就在长辈面前撂脸子;委实不知礼;还有沈珏;平素带了清高;目中无人;在堂兄面前却如此服帖;丝毫没有因乔家是外家;就帮着乔家说话;远近亲疏可见一斑。
沈三老爷心中也恼了;神色淡了下来;吩咐人去叫了子侄过来陪客;自己回房去了。
乔家大哥出去访友;这个时候不在家;二哥是庶出;性子怯懦上不得台面;七哥年幼;被叫出来陪客的就是五哥乔永德与六哥乔永善。
乔永德出京游历数月;自觉得长了见识城府;见到沈家兄弟;倒是没有再跟早先似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即便依旧有些冷淡;可是礼数还算周道。
乔永善则同沈瑞、沈珏兄弟熟悉的多;言谈之间带了真心亲近。
他已经听人提过沈家这几个月帮扶乔家的事;对于沈家人也是感激的。即便他不忿祖母偏心堂兄;可这只是小心思;对于祖母去世依旧哀痛。
不过顾及到乔永德;怕触了他的逆鳞;乔永善还是避开科举;只提些长辈可安好、四哥抓周抓的什么之类的家常话。
沈瑞能察觉到乔永善的亲近;一一地回了;对于乔永善倒是多看了两眼。
与乔永德相比;乔永善为人处世要懂事的多;听说读书也算不错。乔家小一辈;说不得以后就要看此人成就。
沈瑞的想法与沈沧一样;并不希望乔家从此一蹶不振;那样的话说不得会成为二房的负担。乔家自己能立起来;是最好不过。
乔大老爷、乔二老爷两人;这两年亲戚往来;沈瑞见过多次;乔大老爷不过是大号纨绔;喜欢享乐;却平庸无才;乔二老爷有几分算计;可无心仕途。
乔三老爷今日初见;到底是孔孟门生;乐意同人讲道理;行事却不干脆;尾两端。想要面面俱到;去是顾此失彼。
乔永善聊完几句家常;想到沈琰、沈兄弟。
乔三老爷并没有跟家里人提沈琰、沈兄弟与松江沈氏的渊源;不过兄弟两个是松江府人氏;名字又是从玉字;使得乔永善、乔永德等人也好打听他们兄弟是否出身松江沈氏。
乔三老爷否了此事;只说是同姓。
乔永善没有多想;只是想着沈年纪与沈瑞、沈琰相仿;就道:“都说江南人杰地灵;苏松之地文风荟萃;果然不假。你们沈家各房头士人辈出不说;连寒门小姓也是读书种子频出……我家姐夫的兄弟沈;今年十六岁;早先也在松江府居住;你们听起来倒像是一族的;可认识?”
沈瑞想了想;点头道:“倒是认识;只是不熟。”
沈珏打趣道:“表姐还没出门;怎么现下就叫起姐夫来了?听说沈过了院试;不好生在南边参加岁科试;跑到京城作甚?功名不要了?”
乔永善道:“婚期本定在这个月;六礼都走了大半;因赶上祖母西去才耽搁了。我之前也疑惑来着;听说是大姐夫的意思。大姐夫说沈学的功课不扎实;沉淀沉淀;踏实在京城学几年;等着五年后再下场也不迟。”
沈珏挑眉道:“这番见识;倒是同我家五房大族兄的意思差不多。全三哥也在京中游学;明年才回去应院试。虽说岁科考试是今年算起;不过想要乡试;错过岁科试;乡试之前还有次补考;也不是只有参加岁科考试一条路。”
乔永善犹豫了一下道:“全三哥不是比我们都要年长么?这明年才参加院试;他家里没觉得他晚?”
沈珏道:“晚么?他们家大族兄当年早些;二族兄好像也都是二十来岁过的院试。”
不仅乔永善暗暗松了一口;连乔永德心中也安定几分。
实在是知晓的沈家人太过妖孽;沈珞当年十四岁过院试;十六岁中举;沈瑞十四岁过院试;沈家大老爷、二老爷当年也都是少年秀才、举人;沈家的状元公是弱冠之年中进士。
就是沈琰、沈兄弟两个;虽不是沈氏族人;可沾了个“沈”字;也都是不俗;一个二十岁中举;一个十六岁过院试。往上论起来;已故祖父生员;已故父亲举人;也是拿得出手的书香子弟。
即便性子高傲的乔永德;想到沈家人时;也隐隐地自惭形愧。
实际上;十六岁能成为童生;还算是体面;不过是与沈家对比之下;相差太多;且两兄弟之前将目标定的太高;才使得堂兄弟两个失了平常心。
厅上气氛的微妙变化;沈瑞有些察觉;微微挑了挑嘴角。
乔永德年长一岁;学会克制;不错不错。
毕竟是亲戚家;要是乔永德撕还是摆出熊孩子嘴脸;连面上情都不愿维持;那沈瑞也不会受着。那样的话;说不得会让沈珏为难。
姑太太回门;沈瑞又是过来送谢礼;还有沈珏这个便宜“外甥”过来;乔家这边自然留饭。中午准备了丰厚席面;只是因孝期的缘故;没有上酒。
内宅不必说;几位太太心中再是不乐意;也只能捏着鼻子好生哄着乔氏。
患难见人心;不管分不分家;沈家这个靠山可不能丢了。
前院这里;乔大老爷没有出面;乔二老爷出去应酬去了;乔三老爷倒是出来;带着两个子侄怕陪沈瑞兄弟用饭。
客院;北房。
白氏辗转一夜;没有睡好;精神就有些不足;只是想着客中;保不齐乔家几位太太有请;就早早起了。
至于客居不安之事;沈琰倒是安抚了她一顿;只说是找个合适的书院后;会就近赁房而居;搬出乔家。
白氏的心事去了一半;总算觉得松快许多。她拿了自己的饰匣子;在里面挑拣了一番。
昨日到乔家;因乔三老爷夫妇苦祭伤心;加上旅途劳乏;乔家并未举行接风宴。
白氏母子;除了乔大老爷夫妇、乔二老爷夫妇之外;在京的其他的小辈都没有正式相见;到时候少不得要预备表礼。
在来京途中;白氏就跟乔家的婆子打听清楚了各房头的人口;心中有数。
东西都准备好;白氏自己也拾掇得清清爽爽;可直到中午;婆子们送来席面;却也没有提主家相互请给他们母子接风之事。
怠慢到这个地步;白氏只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可当着儿子的面;她却一个字都不敢说;怕说了使得儿子伤心。
沈琰倒是没有多想;他之所以没有现下就出去找房子;就是想着乔三老爷刚回京;总要忙上几日;自家就不去捣乱了。
至于沈;想着早上无意在书房外头听到的那一耳朵;对于乔家今日没个正经主人待客便也以为晓得内情。
虽是满心好奇乔家几位老爷的纷争后续;可因沈琰教导在前;沈就也熄了八卦之心;一家三口用了饭后;就自觉地读书去了。
虽说他如今算是游历在京;并不打算参加下一科的乡试;可如此一来;五年后那一科自然是更要有把握一些才好。
沈不再是昔日那个在乎祖宗姓氏、满心怨愤的鲁莽少年;而是晓得功名仕途的重要。
松江沈氏的迹;源自于祖宗沈度、沈粲兄弟双学士;沈家二房如今在沈家九房中独占鳌头;源自于二房已故三太爷与两位老爷父子三进士。
身为旁枝的沈理;早年连吃饭都要族亲接济;一朝成为状元;就能娶高门之女;入翰林为官。
看着兄弟如此勤奋自觉;沈琰的脸上满是欣慰。
少年丧父;沈琰亦父亦兄的地兄弟教导大;原还怕他性子倔、死钻牛角尖、偏了性情;如今看着他周身阴郁散尽;性子也越开朗;沈琰也是深深地松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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