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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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 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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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沧能够不声不响地将一件直通御前的案子摆平;乔大老爷也不过是罢官追罚三千两;可见宫中与锦衣卫都是走了关系;这也使得沈瑞刮目相看。



    不过仔细想想也并不意外;大明文官虽清高;可要真是目下无尘也做不到高品上。



    记得去年正月;沈珠冒犯建昌;沈沧上门赔罪时;就请锦衣卫的人做了中



    沈家虽不是京城老户;可从三太爷算起;父子两个做了五、六十多年的京官;也有自己的经营人脉。



    沈瑞虽不喜乔家人;可知晓乔大老爷平安出来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旁人想要“杀鸡骇猴”还是“敲山震虎”;也该掂量掂量沈沧的分



    到了重阳节;是四哥的生日;少不得办“抓周宴”。



    沈瑞没有去府学;在家里随着三老爷招待客人。



    府学那里;除了望朔之日必须露面之外;每月还有一次月考;每日的功课倒是并不强制生员去上课。



    府学有教授与训丨导;可府学的生员三年两次入学;一茬茬的并不同期。可教学这里;教授的却都是四书集注与五经。



    对于生员来说;四书是公共课;五经则是选修课。



    府学里的课程表是固定的;在籍生员每月月初领了课程表;就可以按照课程表去上课。至于点名之类的;却是没有的。是在家读书;还是每日去府学;倒是并无强制。



    虽说重阳节这一日是沈珞的祭日;可逝者已矣;总要先顾念活着的人。加上三老爷、三太太成亲十几年;年过三十才得了这一子;如珍似宝;也不愿意有半点委屈。



    如此一来;沈家的“抓周宴”就办的极为热闹。



    四哥不愧为书香子弟;试儿时抓的就是一直毛笔;喜得三老爷眉飞色舞。



    四哥也有了名字;三老爷早就请大老爷起好的;名为“璐”。



    璐;美玉;可见大老爷对侄儿的祝福与期待。



    乔大太太这些日子虽与妯娌轮流侍疾;可这样的日子乔家人却不能不露面;尤其是刚受了沈家大恩的情况下。



    要不然落在旁人眼中;就好像乔家要沉底沉寂似的。沈家这个靠山;乔家可不能丢。



    不过看着沈家上下的热闹;想着家中的阴郁气氛;乔大太太也觉得心里堵得慌。



    不想就是这一日;因乔大太太不在家;乔家就出了大乱子。



    乔老太太虽逼着儿子往沈家“借银子”;想要赖了那三千罚银;可也晓得未必如意。到底是当娘的;哪里就真的能放着儿子不管。



    而沈家是徐氏当家;还真的未必卖她这个姨母的脸面。



    不过全部三千两借出来不可能;千八百两银子应该差不多;毕竟是乔家第一回开口;沈沧与徐氏虽对乔家不算亲近;可也并不算小气人。剩下不够的银子;乔老太太打算掏一半;另外的就是乔大太太的事了。



    她也是从媳妇做起;晓得管家的猫腻。乔大太太管家这二十多年;名下私产添了好几处;乔老太太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肉烂在锅里;虽说占了公中便宜;可也是落在长房手中;并没有便宜了旁人。



    不想十日过去;长子长媳那边毫无动静。



    乔老太太这一静心下来;就察觉出其中不对劲;寻了个由子;打发了侍疾的二太太;叫婢子扶着去查看自己的私房。



    看到装金银庄票的箱子还在;乔老太太松了一口气。



    不过老人家到底觉得不踏实;取了钥匙开了锁;结果里面只有半箱子烂砖



    乔老太太急怒攻心;立时气得直了眼。



    她本上了年岁;这些日子因长子官司提心吊胆;身体孱弱;这惊怒之下就受不住。



    等到婢子吓得不行;连忙使人去请了在家的大老爷、二太太过来;乔老太太已经到了弥留之时。



    乔大老爷吓的不行;他虽一时气恼动了乔老太太的私房;可也没想要将老母亲气死。这些日子消了气;已经在想着如何将其中的金银补上。



    乔二太太则是傻眼;没想到乔家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自家大伯偷起老太太的私房来。



    她满心瞧不起;避到一边;打发人去请在外乔大太太与乔二老爷回来。



    乔大太太得了消息;也带了惊慌;强做镇定与徐氏辞别。



    徐氏瞧出不对;并未挽留;亲自送了出来。



    等午饭过后;沈家客人已经散尽;沈瑞刚回到九如居时;就见周妈妈着急忙慌地赶过来。



    乔家来报丧了;乔大太太要往乔家吊丧;吩咐沈瑞同去。



    以两家的关系;今日就得过去祭拜。



    柳芽、春燕在旁听了;忙寻了素服出来;帮沈瑞换上。



    沈瑞对于乔老太太没有感情;自然也感觉不到丧亲之痛;只觉得乔家这运气太糟了些。



    如今乔大老爷断了前程;乔家小一辈不成器;阖家都靠着乔三老爷。听沈沧的消息;乔三老爷这几年政绩卓显;如今没有升官;不过是年资不够罢了。等熬够了年资;稳稳的升两级;到时候先转南京再回京中;要是赶上出缺;一个小九卿掌印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这一“丁内艰”;就要三年;到时候变动的就多了。



    到了正房;徐氏也穿了素服;头上只带了两只银簪。



    她虽没有落泪;可情绪很是低沉。



    沈瑞见状;少不得劝慰道:“母亲;节哀顺变”



    徐氏苦笑道:“我倒是没什么;这大半辈子生老病死看的多了;就怕老爷受不住。不管怎么说;到底是血脉长辈。”



    沈瑞并不觉得沈沧会那么脆弱;想到三老爷、三太太那边没动静;便问道:“三叔、三婶那边明儿再告诉么?”



    徐氏点点头道:“嗯;你三叔待了一日客;也劳乏了;要是强撑着去了也不好。今儿咱们娘俩先过去。”



    母子两人说着话;就有妈妈过来回话;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也有人去刑部衙门传信。



    沈瑞扶着徐氏上了马车;自己骑马相随;去了乔家。



    乔家大门已经糊白;隐隐地传出哭声。



    京城习俗;家中有老人的;寿材都是提前预备好的;乔家的丧事操办起来;倒是并不慌乱。只是因乔老太太走的突然;乔大老爷、乔大太太都有心病;一时浑浑噩噩;顾不上的多。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乔家即便是京城老户;可如今已经败相横生;亲戚之间趋吉避凶;即便得了丧信;也多是打发管事下人过来;亲自过来吊祭的;除了沈家;就只有三、两家。



    灵棚里;除了乔家自家人;吊客不过坐了两桌;还是因男女分桌的缘故。



    徐氏心中暗叹一声;倒是不好意思先走了;就与沈瑞留了下来。



    世人重白喜事甚与红喜事;没想到乔老太太要强了一辈子;走的如此不体面。



    乔大老爷不知是悲是悔;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除了跪着嚎哭;连待客也不能。乔家子侄辈;大哥护送五哥、六哥去了南京;并不在京中;只有二哥、三哥还有年幼的七哥在。不过还有几位年轻奶奶与几个小一辈的稚子稚女;灵堂之上;倒是哭声不断。



    沈沧得了消息;从衙门里匆匆赶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番情景。



    人死百了;即便对这姨母有再多埋怨;沈沧也不能见乔老太太的丧礼这般寒酸。



    不等他去寻徐氏商议;那边沈家的二管家已经请了僧、道、尼过来;摆开了水陆道场。



    徐氏与沈沧做了大半辈子夫妻;怎能知道丈夫所想;已经提前做了安排。



    那些早先对乔家避之不及的亲戚人家;见沈沧夫妇亲自出面帮乔老太太料理后事;倒是一窝蜂地凑了上来。尚书沈家;算起来都是亲戚不是。



    等到乔老太太出殡;已经入了冬。



    乔家三老爷也带了家眷子侄;回到京城……



    〖
第二百七十七章 恩甚怨生(四)
    这一日;是十一月初一;沈瑞来府学听讲。



    虽说与王鼎、周然等同年往来不密;可沈瑞入学这几个月也交了新朋友;叫秦耀。两人都是习《周易》;课程表能安排在一起;常常约好一起来府学上课。



    秦耀十八岁;昌平县人氏;家中良田百顷;耕读传家;是今年的新附生;早先也是南城书院的学生。他与王鼎是同窗;不过却是视同陌路。



    待相熟后;论起渊源;沈瑞才知晓两人还有亲。秦耀的母亲是三太太隔房堂姐;论起来与沈瑞也称得上表兄弟。



    南城书院的山长是秦耀的堂舅;王鼎是他堂舅的弟子;两人又是同窗;这两人本当亲近才对;怎么视同陌路?



    “我就是看不惯他;难道富者有罪?他要是真清高;就不要受大堂舅的资助。一边白吃白喝;一边还要做出‘盛情难却;的嘴脸;真是可憎”秦耀提及王鼎;就咬牙切齿地道。



    沈瑞只从王鼎的穿着打扮看出他不富裕;没想到他还受着田家资助。



    “如今有了功名;应该好些吧?”沈瑞问道。



    秦耀讥笑道:“不过是附生;还没吃上皇粮如今倒是一门心思奔着廪生去”



    沈瑞听了默默;对于寒门儒生来说;官廪生每月领的钱米;确实是一笔大收入。尤其是京府;天子脚下;重视教化;没有人敢从中侵占;都是每月实打实的待遇。



    不过这廪生可不是那么好考的;即便是岁科考试第一;也要待廪生出缺才可以补。要是廪生不出缺;岁科考试考的再好也只能是增生。



    幸好直隶乡试比南方诸省乡试解额高;顺天府的生员;又是每科院试时排名靠前;生源优质;每科乡试都有十几、二十来人中举;廪生空出来的周期短



    “既是不投缘就敬而远之;何必每次提及都自己生一肚子闷气?”见秦耀怒气冲冲的模样;沈瑞劝道。



    同顺天府府学其他低头苦读做学问的生员相比;秦耀则属于那种读书有天分的人;并不见他读书刻苦;却是每逢月考都能轻轻松松地考一等。



    即便不是官宦子弟;可他家父祖都有功名在;太平士绅人家;使得秦文显养成肆意爽朗的气度。



    只是这份肆意爽朗;每逢碰到王鼎时;就要破功;俨然已成心魔。



    秦耀苦笑道:“我也不想生气;可委实克制不住。除了与恒云能抱怨几句;当着旁人的面我也不好说什么;否则就成了我嫉妒他。我嫉妒他什么呢?嫉妒他的比我穷么?我只是不忿;这父丧母亡、家无恒产成了体面;父母双全、家境殷实反而成了过错”



    说话之间;他怅然若失;面露隐痛。



    沈瑞见内有隐情;倒是不好追问了。



    等到中午下课;两人从府学出来。



    走到府学门口;沈瑞就听到有人高呼:“二哥”



    沈瑞正与秦耀说着今日训丨导的课业;听到这声音只当是叫旁人;连头也没有抬。



    还是书童墨书眼尖;看见前面来人;忙提醒沈瑞道:“二哥;是三哥”



    沈瑞以为是沈全来了;心中正诧异他为何找到府学来;就见一个咧着嘴笑的素服少年大踏步走到自己跟前来。



    沈瑞惊讶道:“珏哥”



    一年的时间;对于十三、四岁的少年来说;变化委实巨大。



    在沈瑞变音一年多后;沈珏也变声了;略带尖锐的公鸭嗓;沈瑞才没有听出是他来。



    “哈哈;二哥我回来了换了儒服真是体面;不愧是我的哥哥”沈珏一把抱住沈瑞;带了几分兴奋说道。



    府学门口;出入的都是生员;见这边热闹;不少人侧目。



    “这位是?”秦文显带了几分好奇道。



    沈瑞拉下沈珏的胳膊;道:“这是我弟弟沈珏;去年随我二叔、二婶去了南昌。”说到这里;才转过身对沈珏道:“这是我的同窗好友秦耀。”



    沈珏忙收了笑;作揖道:“见过秦相公。”



    秦耀见沈珏风尘仆仆的模样;也听出他是才回京;专门过来接兄长回家;就知趣地先告辞了。



    小厮牵马上前;兄弟两个骑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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