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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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 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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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着半新不旧的儒衫,看上去像个夫子,而不像是官员,这种感觉十分温煦可亲。



    王华、王守仁父子气度也儒雅,可却有高山白雪的感觉,让人仰视,同杨廷和这种邻家夫子的感觉截然不同。



    沈瑞在观察杨廷和的时候,杨廷和也望着眼前少年。他尽管面上如沐chūn风,可双眼烁烁,心中也有了计较。



    作为十一岁过院试、十二岁举与乡的牛人,杨廷和的少年时期就不同与常人。因此,对于沈瑞的内敛与稳重,杨廷和丝毫不觉得不妥,反而觉得此子行事不轻浮。



    不用与旁人比较,只同自己儿子在一处,就将傲气难掩的杨慎超了一头去。



    杨廷和心里虽有些不是滋味,可也不得不承认,与沈瑞的内敛相比,自家长子尽管也绷着脸,可像个装大人的孩子



    沈瑞这样内敛xìng情,颇对杨廷和的胃口,可杨廷和自身才学不俗,待与沈瑞彼此见过后第一件事便也是考校沈瑞的学问。



    沈瑞重生大明已经整四年,除了守灵的那一个多月,其他时间全部心思都在四书五经上,自然不会被杨廷和问住。



    不过这些四书五经里死记硬背的东西,实不算什么。杨廷和就指了指书案,随口出了一个题目,让沈瑞写一首试帖诗。



    沈瑞面上不动声sè,嘴里却有些发苦。



    这几年他在时文上使劲,算是摸清了八股的规律,不管是要花团锦簇的,还是要平时有务的,都能提笔而就。可是试帖诗这里,只能说勉强,却说不上好了。毕竟作诗需要灵气,沈瑞只能算是个读书人,并不是诗人。



    他自己动手磨了墨,沉思了一盏茶的功夫,而后提笔请了一首五言试帖诗,而后撂下毛笔,对杨廷和躬身,面带羞愧道:“小子露怯,先姨父教正。”



    杨廷和接了诗稿,入眼便是笔走龙蛇,只觉得是一手好字,不过再品内容,就有些面上发僵。



    这试帖诗的内容,只能算是平平。或许对于一个十三岁少年来说,一刻钟一首试帖诗,这样的急才算是不俗,可沈瑞不是一般人,他有个名誉京城的老师。



    就算他学文时间短,比不得王守仁,可就诗才来说,比杨慎还差了一等,就有些说不过去。



    杨廷和心中,隐隐地有些失望。



    沈瑞知晓自己不足之处,见了杨廷和如此反应,就有些讪讪。



    杨慎满心好奇,挪到杨廷和身后,去探看诗稿上的内容



    杨廷和已是神sè恢复如常,将诗稿撂下,道:“文字用的正,字甚雅!”



    对于诗文内容,他却没有评判,而是问道:“听何学士云,你师从王伯安,何时入王伯安门下?”



    沈瑞老实回道:“小子弘治十年腊月,拜在老师门下,与老师读书。”



    王守仁是弘治十二年进士,杨廷和在心中算了算时间,沈瑞同王守仁学习的时间,最多大半年,就心下稍安。



    王守仁少年时,就因才学卓越誉满京城,只是因xìng子轻浮狂妄,才在仕途上不如意。如今沈瑞言行稳重,杨廷和倒不怕他步其师后尘,就怕其读书资质不足。



    杨廷和自己科举出身,如今兄弟子侄都是读书为业,他自然也希望以后的女婿走科举仕途。



    毕竟在读书人眼中,科举入仕才是正途。



    杨廷和之所以考虑这门亲事,不单单因沈瑞是尚书之子,还因他是王华的徒孙。



    杨廷和年岁虽比王华小,可实际上比他还先入仕,只是一个是同进士,一个是状元,境遇不同。



    与朝中阁老对王华的忌惮与压制不同,杨廷和本人是极敬重王华。



    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在读书人眼中,能中状元的人,还是有才学过人之处。



    杨廷和在这里与沈瑞闲话家常,杨慎在旁边,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书案上,看着看着眉头紧锁。



    沈瑞这试帖诗,他在心里默念了几遍,都觉得平平,并无出彩处。



    名师高徒,沈瑞平素言行亦不俗,为何做了这勉强尚可的诗文?



    是一时文思不畅,还是故意中庸?



    杨慎心中不由生出怒意,望向沈瑞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以为他是因不满意这门亲事才如此。



    即便有了功名,到底年岁在这里,才有这样的猜测。



    婚姻结两姓之好,即便两家还没有正式过帖,可既已经到了“相看”的时候,哪里是小儿一句话就能否了的。



    杨廷和那里,已经聊到弘治十二年chūn闱之事。话里话外,不过是想要知道王守仁既在京城,那尚未进京的沈瑞随谁读书?



    杨廷和虽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沈瑞也感觉到了他对于读书举业的重视。



    不管沈瑞是谁家公子、是谁的学生,要是科举无望的话,这门亲事应该都会不了了之。



    谁让大明官场之上,勋贵荫官都是摆设,只有正牌子科举出身的,才能青云直上。杨廷和这也是爱女之心,看得不是当下。



    沈瑞虽对着九岁的杨恬儿会觉得恶寒,可心里却是乐意结这门亲的。



    说现实也好,识实务也好,与杨家结亲,使得沈家站在东宫党人这一边,未来二十年无忧。至于二十年后,沈瑞正值壮年,就不会像现下这样被动。



    因此,沈瑞就没有谦虚,直接将沈理搬了出来。



    要说杨廷和给人感觉温煦平和,那沈瑞的假面就是“少年持重”、“质朴纯良”。



    沈瑞带了几分腼腆道:“小子幼时顽劣,九岁始读书,有幸拜在老师门下……老师当年返乡后,小子从六族兄习文,而后三年。只是小子资质鲁钝,不及六族兄万一……”



    杨廷和听到这里,心下一动:“你口中六族兄,可是前几年丁内艰的沈学士?”



    沈瑞点头道:“正是六族兄……”



    杨慎在旁听着,心中酸的直冒泡了。



    杨廷和望向沈瑞的神sè柔和下来,他与初见沈瑞时的毛澄一样,在失望过后又觉得惊讶。



    读书人家子弟,三、四岁启蒙都有的,读书十年应童子试是寻常。可沈瑞九岁开始读书,四年的时间有如今这样的成绩,足以证明读书资质远超常人。



    就是杨廷和自己,要是也同沈瑞这样只读四年书,也不能说自己会比沈瑞强。



    对于沈瑞的科举仕途,杨廷和不再担心。



    沈家大老爷、二老爷都是进士,沈瑞的族兄是状元、师公是状元,这样群策群力之下,还供不出一个进士来?



    只是既然有沈理的教导在前,沈家之前提前的理由就有些站不住脚。



    杨廷和能历经四朝、为两朝首辅,自然是比干心窍。



    稍一思量,他便悟出沈尚书不yù嗣子继续从沈理读书的缘由,不过是避讳谢阁老。



    他望向沈瑞,目光中到了多了几份趣味。



    都说名师出高徒,沈瑞有那样的老师、那样的堂兄,会走到哪一步,他心中也有些好奇。



    他又看了眼杨慎,决定以后对长子的课业督促的更严些。虽说现下杨慎先一步过了院试,可再过几年乡试上未必能强过沈瑞去……



    沈瑞与徐氏用了午饭才从杨家回来,大老爷已经等得有些急了。



    虽说他有心结亲,可也晓得“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的道理,对于未来儿媳妇的品格,大老爷还是颇为关注。



    沈瑞先对大老爷、徐氏回禀了与杨廷和对答的细节,随即就回九如院去了。



    这次与杨廷和的见面,他面上没什么,可还是很伤自尊。之前的毛澄,现下的杨廷和,都是如此。



    现下沈瑞年岁还小,还能用读书时间短来应付旁人,也能用这个借口自欺欺人,再过两年可没脸再用读书时间短来遮羞。



    拿着《四书集注》,沈瑞咬牙切齿。



    对于后世应试教育小二十年熬出来的人,沈瑞对于自己的科举之路计划的好好的。十五岁之前应童子试,二十岁之前中举人,三十岁之前,中二甲进士入仕途。



    可是现下,顶着个名师弟子的名头,压力很大。要是他这样按部就班走下去,在旁人眼中就沦为庸才了……



    沈瑞终于明白毛迟的感觉……



    正房,大老爷迫不及待地问道:“杨家大娘子人才如何?”



    “十分相貌,言谈也爽利,是个大方的小娘子,配得起二哥……”说到这里,徐氏有些踌躇:“只是杨家庶子女太多,三子一女都是同母所出,其中庶次子比杨家大娘子还年长半岁。”



    大老爷皱眉想了想:“杨介夫行事周全,不会乱了嫡庶,即便有内宠,也不过是小节。”



    徐氏道:“杨家大哥带了傲气,不过十三岁能过院试,足以自傲……”



    大老爷淡笑道:“其他人家要是有这样出sè子弟,早已宣扬开来,杨家老大却是外头不显,杨介夫是个明白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金风玉露(四)
    沈瑞重新做了一张科举计较表,明年应童子试,参加岁考、科考,取得乡试资格,参加乡试。乡试不像会试鼎甲、二甲、三甲功名有天差地别,只要榜上有名,即便是最后一名也是成功。



    二房三太爷当年十五岁中举,二老爷是十六岁中举,沈珞也是十六岁中举,祖孙三代都是少年举人。



    沈瑞十五岁那年可下场,即便落第一次也不怕,留出一科余地。



    要是运气好,十八岁中举,那就停一科,参加四年后的会试,二十二岁。到时就看功课扎实与否,还有主考官的“脉络”能不能摸准,要是心中有底就下场,否则就再等一科到二十五岁下场。



    弘治十四年就要过去,剩下十一年。



    沈瑞做完计划表,心中哀叹一声,可也无可奈何。自己之前想的太简单,不说旁的,就是大老爷的年纪在这里摆着,也不容他慢腾腾的。



    大明朝官场之上,可不兴那种七、八十岁还恋着权利不放,除了被圣人倚重的阁臣之外,其他官员多是在六十岁就有致仕的。



    沈瑞要是入仕晚,借不上大老爷的光,在官场上就要艰难。



    今是请了一天假,如今还有小半rì空闲,沈瑞就去上房打了招呼,带了长寿、长福去了王家。



    王守仁从江北回来后,在刑部交接完差事就告了“病养



    按照规矩,官员生病,可以请病假三月,三月满了需要再请,否则的话职位就要出缺。王守仁这里,并不是请假三月,而是直接因病出缺。



    王守仁的确是大病了一场,不过没有外人猜测的那般严重。只是他在江北查旧狱,一下子得罪太多人,朝堂上风声有些不对,如此退避一步,也是为了保全父子两个。



    只是有些委屈何颍之,因订婚仓促,婚期又在腊月里,倒是被不少人看成是王家在“冲喜”。



    其实婚期之所以定的仓促,是因王守仁年后就要回乡“养病”。



    沈瑞到的时候,王守仁正临窗而坐,手中握着一卷书。经过将两月的休养,他早已病体痊愈,只是因之前生病掉的分量一直没回来。加上这些rì子不怎么出屋子,皮肤有些泛白,看着就有些单薄。



    沈瑞没有换衣裳,依旧是早上那身外出做客的装扮,王守仁撂下手中书,招呼他近前坐了,笑道:“收拾得这般郑重,这是往杨家去了?”



    沈杨两家联姻的事,即便没有宣扬开来,可王守仁是知晓的。



    对于这门亲事,他也是颇为赞同。



    杨家书香门第,与沈家算是门当户对。



    要知道现下三位阁老,当年都是在詹士府任职过,是今上任太子时的故人。



    如今朝中三阁老互相别苗头,沈大老爷身为尚书,无论倾斜哪一方都不妥当。沈瑞的亲事,一个不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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