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琦想了想道:“说不定让娘猜了个正着;大哥那同年还曾提及一事;那就是洲二叔当年成亲成的很仓促;成亲后就被分了出去……一直到伯祖父去世;伯祖母病倒;他们夫妻才搬回老宅侍疾;后来就没有再搬出去……”
郭氏冷哼道:“怪不得你源大伯娘掩下此事;以她的心xìng;要不是有瑞哥在;怕就是死了也不会去求二房……”
鸿大老爷向来脾气好;见妻子生气;忙劝道:“不管当年发生什么事;如今源大嫂子已经走了几年;气也是白气。这事不管是真是假;都不好揭开来说。”
郭氏长吁了口气道:“要是当年旧事真的如此;那瑞哥以后也有为难的时候倒是庆幸二房二老爷已经与大老爷分家;虽住在一起;到底是两家人了……”
虽说过去三十年;可当年发生的事情总是有迹可循。二房二老爷还不知道;他才踏到松江;五房一家三口;就已经拼凑出当年旧事。
鸿大老爷夫妻亲近孙氏;对于二房二老爷自然心里就有了成见。
不过收到宗房的邀约;晓得当晚宗房设宴给沈洲接风洗尘;夫妻两个还是去了……
沈举人明rì就是成亲正rì;这一rì喜棚已经搭起来。
待见了从京城回来的管家与郝妈妈;晓得沈瑞被选为二房小长房嗣子;沈举人脑子里只闪过一个词“双喜临门”。
他之前不赞成张老安人的功利;觉得嫡子出继有损自家颜面;可沈瑞不在这几个月;他也偶尔会想象一下沈瑞要是出嗣二房会如何如何。
二房小长房;大老爷是侍郎;徐氏是宰相之女;除非沈瑞蠢笨如珠;否则以后前程定是飞黄腾达
他是本生父;沈瑾是沈瑞的本生兄长;似乎四房眼前也出现一条直入青云的平坦大道。
或许有人会因此讥讽他;可那又如何?
瞧着二房大太太去年回京;各房都心甘情愿地送了嫡子嫡孙过去;就晓得大家都是惦记二房嗣子之位的。
只是沈瑞毕竟是他元嫡之子;沈举人不能表现的太欢喜;否则落到旁人眼中;倒显得他这个当爹的不慈。
同他的欢喜相比;张老安人则是恼了。
“什么?竟然是小长房嗣子?”张老安人听了郝妈妈的“报喜”;丝毫不觉得欢喜;反而气得面sè发白:“不是有沈珏在?小长房怎么会择了沈瑞?”
郝妈妈显然被张老安人的反应惊的愣住;这老太太糊涂了?之前她不是盼着将嫡孙出继出去么;眼下怎么又改了主意似的?
“年前腊月二'**'家才抵达京中;次rì宗房大少爷就接了瑞少爷过去;五房大少爷接了全少爷;状元公也想要接二哥过去;二房大老爷、大太太却没让……自打二哥过去;那边大老爷与大太太就颇为看重二哥……”郝妈妈斟酌着;回道。
“那边大老爷、大太太怎会如此哩?让沈瑞做小宗宗子;他们怎么敢?”张老安人自言自语道:“难道他们不晓得孙家的身份?”
郝妈妈听着这话有深意;耳朵忙支愣起来。
同沈瑞相处这几个月;她瞧出来沈瑞待下是真的仁厚;并不是刻意收服那个。
四房张老安人已经老糊涂了;沈举人也越来越荒唐;她倒是宁愿“身在曹营心在汉”;为沈瑞在松江做耳目。
张老安人却只念叨了这一句;就不再说了;只是神情甚是纠结;似乎有什么事情想不明白……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双喜临门(三)
宗房中厅;当晚各房头嫡系齐聚;为沈洲接风洗尘。
同年前徐氏那次一样;在正式宴饮前;沈洲先见过众族亲。九房头嫡系水字辈兄弟之中;只有宗房大老爷、二老爷年长与沈洲;其他人都是族弟。
沈洲同大家多是初见;并不相熟;不过是彼此见礼;疏离得狠。
不过三房、八房、九房有三位族老在;沈洲相见时;少不得要恭敬地请安问好。
三房老太爷犹自心虚;看着二老爷;只有温煦的;丝毫不摆架子;八房老太爷则是对二房心存感激;态度亦是亲近;九房太爷虽因进京的沈氏七子中;只有自家次孙回来;心中甚是恼火;对于二房不无埋怨之意;可想着管家带回来的二房回礼;还有沈琳那一份礼物;恼火就化作殷勤。
三位族老如此亲切;那些水字辈的老爷们;对于沈洲只有客气的。
等到了玉字辈族侄们;见沈洲时便越发恭敬。
沈洲一个房头一个房头的见下去;面上挂着笑;心中却隐隐作痛。
同松江各房相比;二房人丁太委实太单薄。
待见到四房沈举人与沈瑾父子时;沈洲未免多看了几眼。
沈举人这几年沉迷**;最近又忙着迎娶之事;双眼下乌青一片;透着几分气血亏虚的模样;沈瑾则是落落大方;在玉字辈族侄中人才亦是十分出sè。
沈洲压下对沈举人的厌恶;与他淡淡寒暄两句;就看向沈瑾;道:“听说你如今是府学廪生;那今年科考自不在话下;考了几等?”
沈瑾躬身道:“侄儿侥幸;考了一等。”
沈洲笑道:“松江这些年文风鼎盛;你在一府之地能考一等;今年乡试或许可期。府学里教授怎么说?”
沈瑾道:“教授说侄儿年轻;勿要太计较得失;等到下场时;按照素rì发挥就好。即便不中;也能为下科积攒经验。”
他不卑不亢;又仪表堂堂;相貌俊秀不亚于沈瑞;沈洲即便对他的出身有些膈应;也无法对他产生恶感。可也晓得越是这样挑不出错处的沈瑾;之前对沈瑞的威胁越厉害。
孙氏将一半嫁妆留给庶长子;顺手推舟地将他记名;多半是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沈洲面上笑容淡了下来;没有了同沈瑾说话的兴致。
等沈洲与其他几个房头的老爷都见过;众人便上了席面。
正席上;除了族长太爷与三位族老;还有沈洲这个远客;宗房大老爷、沈举人、鸿大老爷、七房渫二老爷;六房沈琪。其他沈湖、沈流、沈璐等人与宗房二老爷、三房三老爷、三房四老爷等人则坐了次席;另有玉子辈中年长少年;也坐了两席。
沈举人心中带了几分急切;可偏生沈洲与众族老闲话家常;并不提及嗣子之事。
宗房大老爷坐在沈举人旁边;想着明rì是沈举人续娶正rì;低声问道:“你明rì大喜;可邀了洲二老爷明rì吃酒?”
沈举人闻言;才想起此事;摇头道:“还没来得及提这个一会儿我亲自请二房族兄……”
想到从郝妈妈那里得来的消息;沈举人只觉得底气又足了几分。
都说宗房与二房关系最亲密;那又如何?二房以后的当家人出自四房;难道还能远了四房;同别的房头亲近去?
就是宗房沈珏;素来被族长太爷宠溺的无法无天;如今还不是让沈瑞一步。
年前进京的沈氏七子中;其他人都是嫡次子、嫡三子;独有沈瑞不同。
沈瑞是四房元嫡之子;唯一的真嫡子;二房想要张张嘴就将其过继出去却是不能;总要有能说得过去的说辞……还有就是他这个本生父的点头……
否则的话;只要自己咬牙不肯;即便是宗法族规也没有强逼着人出继儿子的道理。
这样想着;沈举人就对沈洲生出几分不满;觉得他对自己太过冷淡;不够亲近。
说到底不过是yù壑难填;心有所期罢了。凭着二房给各房预备的回礼;就能晓得二房rì子鼎盛;不亚于松江各房;沈举人心中自然有所盘算。
同样觉得二房是大肥肉;吃了一口叫人还想在吃一口的;还有九房太爷。
旁人都能沉得住气;即便关心嗣子之事;也没有人主动开口详询。
二房择沈瑞与沈珏;不管是从血脉远近;还是从几个房间的渊源亲疏上;都说不得去;轮不到旁人有异议。结果已定;早提此事与晚提此事;没有什么不同。
九房太爷却不这样想;在他看来二房不能让各房白折腾一把;对于没选上的房头应该给予补偿。少年们千里迢迢地进京;耽搁了小半年的学习也不容易。
因此;九房太爷就迫不及待地提及嗣子之事;道:“二房择嗣;到底如何?琳哥回来也说得含糊;说是择了宗房珏哥与四房瑞哥;又留了七房琴哥与八房宝哥;这是甚个意思?是三族孙那里还没拿定主意;还是觉得你们那一房人丁凋零想要两个全都留下……”
九房太爷一口气问了这许多;屋子里一下子都静了下来。
如今消息灵通的;自是晓得二房择了两个嗣子出来;对于沈琴与沈宝留京之事;除了七房、八房之外;其他房头知晓的并不多。
沈洲笑了笑道:“让老太爷费心了;择瑞哥、珏哥为嗣;是家兄之意;除了论序当从二房、四房择嗣之外;瑞哥、珏哥人品上佳;家兄与孙儿都极喜欢;就想要择这二人为大哥与我的嗣子。至于琴哥、宝哥;是入了我家老三的眼;琴哥做了我家老三的弟子;宝哥如今也随着我家老三读书。至于我家老三那里;不像家兄与族孙;已经是年到半百;他正值壮年;我那弟妹也年轻;倒是还不到提及嗣子的时候……”
这些情况;不用沈洲说;九房太爷也从沈琳那里听了个七七八八。
之所以当众发问;不过是为了下一句;九房太爷皱眉道:“二房择亲也好;择爱也罢;都是你们二房的事;只是几个孩子随二房大太太进京;委实也辛苦……待几个孩子上;可不好太过偏颇……”
沈洲闻言;却是一愣。
这是怎么话说?
即便他不怎么过问家事;可也晓得徐氏预备礼物的事。沈琳回乡;不是空手回来的;徐氏给他预备的文房四宝、衣服布料、金银锞子;加上起足足装了几口箱子。
难道这些东西;还平不了沈琳进京之事?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徐氏是主动邀请各房族侄进京不假;可除了沈瑞、沈珏是她开口点名之外;其他少年都是各房自荐。
族长太爷见九房太爷眼神乱晃;哪里不晓得这老爷子又犯了贪病;拧了眉毛刚想要开口;九房太爷已经对三房老太爷道:“吉大叔;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拢共进京七人;这都是族侄;难道还要分了远近不成?如今二房留了四个;那三个不是白跑了一趟?我家琳哥脑子笨;耽搁了半年也不过是在族学里多磨两年;珠哥可是读书种子;如今连科试都没顾上;乡试耽搁了一科;下次就要三年后……
九房太爷与三房老太爷素来臭味相投;这下也是想着拉三房老太爷做“盟友”。
可是这回;九房太爷注定要失望了。
三房老太爷因沈珠闯祸;正要寻机会代孙子向宗房与二房赔不是;哪里会应和九房太爷的话去占二房便宜?
他八十来岁的人;自是晓得轻重;银子再好也比不过权势;否则也不会念念不忘让子孙读书。
要是宗房与二房不肯原谅沈珠;即便沈珠以后侥幸中了举人、进士;官场上无人提挈;也谈不上大前程。
同沈珠的未来相比;几个银子算什么?
他连这张老脸都舍得;更不要说那点便宜?
因此;三房老太爷就瞪眼道:“混说什么?谁求着你送孙子进京?如今谈什么耽搁不耽搁的;有什么意思?能随着二房大太太进京;让孩子们见见世面;比什么都强。珠哥、全哥他们两个本也当随琳哥一道回来;不过他们两个都有兄长在家;兄弟之间多聚聚;想要延迟回乡也不是什么大事。谁家的孩子长大了不是放出去;拘在家里算什么?”
三房老太爷这几句话;并没讲什么大道理;却听得不少人面面相觑。
实在是三房老太爷胡搅蛮缠的时候太多;如今这说话竟然能明明白白的;与平素的昏聩糊涂截然不同。
八房老太爷想起沈宝的家书;心中不由暗骂一句“老狐狸”。
三房老太爷平素做着糊涂人;大家即便对他心中不喜;也不好与他计较什么。一来二去的;三房老太爷仗着辈分与这脾气;可没少占便宜。
如今这是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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