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
“……”
“你觉得可能吗?我是身负诅咒的人,到目前为止也只能选择性硬起。”
“什么选择性……”
“只能对你。”
“哦那倒也是……”纳兰德性眨眨眼,一副用心安理得伪装起来的羞赧,点头,“那莎莎为什么对你死心塌地?还甘愿冒着犯罪的风险帮你做那样的事情?她知道自己给蒋锋注射的是什么东西吗?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知道,我都告诉她了。”
“一点都不惊奇?竟然就甘愿给你当枪使背黑锅?我就不信你没色、诱她!”
“或许有那么点点?没办法我太帅了。”风潇也不谦虚,“但真正的原因,等稍后拿到产检结果你就知道了。”
这么玄乎?该不会检出来孩子姓纳兰??
说完手机响了,风潇拿出一看,是短信息,挑挑眉展示给纳兰德性:“我坦白,这个女医生倒实实在在是被我色、诱的,已经骚扰我很多天了。她起初不肯作伪证来着,张开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没用,我只好……”
“只好怎么样??”
“只好嫁祸她,把我们捏造的药品批号加到她的医务记录本里,然后亲自去威胁她。反正最后一天是她负责蒋锋,出了事不但要丢饭碗,摊上官司也在所难免。”
“……不是说色、诱?”
“你不觉得对于这样一个女博士来说,我从一露面开始就是一种赤果果的色、诱吗?”
纳兰德性白眼翻得眼神经都抽了。
下午的面试依旧没什么惊喜,一个个旁系院校科班生花里胡哨看着都腻。差不多进行完时,王建刚一个人回来了。一见风潇就扑上去,抱着他唉声叹气又叹气,恨不能老泪纵横。风潇心下顿时明白了结果,也叹口气,两手一搭白眼朝天任凭他抱。
“莎莎呢?”纳兰德性试图剥开那两个“如胶似漆”的大男人,未果。
“送回家了。她的身体需要休息,我最近不想她操心我们公司的事了,没事也不要她去小楼了,小楼人多,乱。”
“是怕我继续利用她?”风潇讥诮似的问。
“殿下……我……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风潇拍拍他的肩:“师兄啊师兄,别人不信我还说得过去,可是你,你可是我一路看着留级下去的啊,我们曾经那么好,在我还有资格当你师弟的时候,你第一反应居然是质疑我!太伤我心了!”
“等等等等……什么个情况?”风潇简直堪称影帝,纳兰德性一时摸不着头脑,“他误会你什么了?”
话要从头说起。风潇划拉开身上的树袋熊,问他要来朱莎莎今天的产检报告,看了看摊在办公桌上,指着上面肉嘟嘟的b超彩图对纳兰德性说:“看到这里了吗?小尾巴。”
“……啊看到了,这个!”
“那个是脚。我说这个。”
“你指头起开点——”
“……”
“哇,这孩子好早熟啊,才十五周而已小鸡/巴就这么明显了,好可爱啊~~”
风潇一个眉高一个眉低看他:“我有说‘小鸡/巴’吗?我说的好像是‘小尾巴’吧?”
“啊你不是代指吗?这真的是……尾巴吗?返祖现象?”
风潇摇摇头,伸手向王建刚:“上周的检查报告拿来。”
“这里这里……”王建刚忙从怀里掏出。风潇将两张图拼在一起作对比,除去比这周的胎型小些外,上周图里孩子头上尾上似乎还真比这周多许多奇奇怪怪的形状。
“上周的彩超,孩子不仅尾巴比现在长,头上还长着犄角,是个怪胎。”风潇坦然陈述。
第76章 半篇曲谱
(七十六)
“怪胎是……什么意思?”纳兰德性眨眼费解。
“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灵山十巫吗?”风潇说。
“记得,不过哪十个来着?我记不清了。”
“巫咸,主宿命;巫即,主导灵;巫朌,主巫医;巫彭,主化物;巫姑,主诅咒;巫真,主天相地理;巫礼,主七情;巫抵,主历法数算;巫谢,主天工营造;巫罗,主声色。十巫各有专长,最初生于灵山,后被灵山梦神分派去辅佐天下十大部族首领,各忠其主。后来涿鹿之战,天地分崩离析,十巫中几支留守远古世界,几支随君主来到这里。来到这里的有——追随神农氏的巫罗、追随四岳氏的巫抵、追随赫胥氏的巫即、和追随轩辕氏的巫彭。”
纳兰德性从抽屉里随便抽了纸笔:“再说一遍我记下——”
风潇没理,继续往下:“还记得阿姒是巫什么吗?”
“巫……罗?”
“对。”风潇点头,“阿姒八十年前坏过建刚的一桩姻缘,阴差阳错成了朱莎莎的干姑奶奶。朱莎莎的亲祖父、被阿姒吸走巫灵之力、变成纯粹凡人的那个男人,是一名巫即后人。我刚才说过,巫即主什么?”
“你他妈讲就讲,总提问做什么?谁能记住那么多!”
风潇眯眼瞪他,一副“不爱听拉倒”的样子。王建刚摆摆手从中调和,接上话头:“巫即主导灵,也就是说,把灵力从一个人体内转移到另一个人体内,这个技能别的巫人是做不到的。要不是因为这姓朱的是巫即,阿姒也不能轻而易举占据他与生俱来的灵力。所以其实莎莎体内生来就隐藏着巫即的基因,虽说血脉已经沉寂。只需稍稍一激发,就能重新获得巫人天赋。”
“所以……老王你说风骚对莎莎做了了不得的事情让你义愤填膺,难道是激发了她的巫力?”纳兰德性突然恍然大悟。
“没错。”王建刚说,完后深深叹一口气。
“啊,明白了,所以说风骚你之所以让莎莎去给蒋锋注射血清,并不是想找个事迹败漏后的替罪羊,而是想借用她身体里的巫即之力来导灵吗?正好巫即善于导灵、而蒋锋赫胥氏又是他们的旧主人……你居然要把自己的灵力传输给一个陌生人?!!你……我也真是错怪你了,你太了不起了风骚,真的,了不起!生得伟大死得……”
风潇咳嗽两声,心安理得收下赞美,并没解释说其实注射的是他纳兰德性的血、传输的是玄臾的灵,除了操作过程中耗损了点灵力,压根没对自己造成任何损伤。他非要觉得自己善良伟大……那就让他觉得吧,挺好。
“可是变回巫即身份……莎莎不就不能跟凡人恋爱结合了吗?但她已经有孕在身……啊,风骚,莎莎肚子里的小怪胎,该不会就是因为你吧!这可要不得啊,缺德的事情……”
“我起初会那么生气,也是以为殿下为了帮奇奇你实现愿望救蒋锋,利用了莎莎,害她孩子变成怪物。可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殿下早就探到莎莎肚子里气息不对,心里疑惑,又亲自向她打听,得知胎儿前几周真的被查出不知名先天病变——不仅肢体畸形,血型也跟母亲的有些冲突。莎莎自己默默扛了很久,连我都没有告诉。殿下于是猜测这一切的根源都在孩子的父亲——是个巫族后人。”王建刚敲敲桌上的两份报告说,“所以殿下才敢激发莎莎体内隐藏的巫即灵力,一方面救蒋锋,一方面也是救莎莎母子。我刚听殿下这么说也觉得太扯,可是检查结果证明,殿下是对的。恢复灵力后,孩子果然比上一周健康了许多。还好挽救及时,分娩之前,莎莎和孩子,应该够时间慢慢好起来了……”
“孩子父亲也是巫族后人?莎莎家族好不容易抹去了骨血里巫人的烙印,可以跟心爱的凡人恋爱相守了,结果到了莎莎这里又碰到了巫人,这不是造化弄人?”纳兰德性惊奇。
“可不是太巧!”王建刚恨恨拍桌,咬牙切齿,“不要让我找到这个人渣……不对,巫渣!明知自己身份特殊,竟然还让莎莎怀孕,怀了孕又抛弃妻子一走了之!我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是啊简直不是人!”纳兰德性也跟着义愤填膺。
“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呢?”风潇这时淡淡插一句,两人顿时觉得也有道理。
“不过你怎么能替负心汉说话呢?风骚你这是立场问题!”
“巫罗、巫即,一个、两个……”风潇勾勾唇角,“让我们来期待,接下来出现的会是巫什么?”
“殿下你不会是想……”王建刚渐渐拢眉,心思沉重。传说集齐十巫,就能……就能……哎呀我擦,就能干啥来着?念书时候学过,忘了。
这边总裁休息室里,三颗脑袋正凑在一处说着话,门突然被人叩响。蒋锋的秘书小姐说,隔壁又来了个面试的。然而面试时间已然过了,外面天都黑了。
“叫他明天来。”风潇起身预备下楼。
“叫他等着。”纳兰德性却说,“别人好容易来一趟,别白跑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咱俩谁是老板?”
风潇不说话了。
“做人干嘛那么苛刻,真是!”话刚说到这句,就听有悠悠钢琴声从五步外面试厅门里传出。好熟悉的旋律……乍一听是大爷爷写的《和光同尘》,再一听却又不同,和弦部分似乎被改过,但听来既不单薄也不违和,浑然天成像是另外一首独立曲目,而且完全是大爷爷的风格。要改也是高人改的。
推门的一瞬间,纳兰德性突然福至心灵,想起这旋律曾在某处听过——林安森绑架他去的套房里。那天一遍遍回放,要不是实在不通音律,估计都能背下来了。
墙根哑光黑三角钢琴后面露出一撮紫毛。说明第一这人不算高,起码露不出头;第二是个短发,还是个染了紫色的短发,性别待定;第三这琴弹得实在不咋样,蹩脚生疏。
等到三个人站定听了半分钟后,琴声倏然中止,断在一个甚至不是句尾的音符上。那人站起身,约莫一米七三点二的个头……别问为什么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第一章里就已经强调过纳兰德性拥有特殊的目测身高技巧,虽然最后往往被证实存在上下五厘米的误差……反正这男人看起来瘦瘦小小,弱不禁风,但样貌实在让人惊艳乃至震撼——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好看,反正眼鼻口耳都形状尖锐而夸张(眼极大、耳极尖,鼻极挺、唇极薄),仿佛五官中每一个都要标新立异与众不同,轮廓棱角都带着凌厉,却偏偏又让人觉得古怪得好看、古怪得恰到好处,一眼就忘不了,越看还越舒服。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丑帅吧。
最特别的是,他两只瞳子颜色不一样。一只棕色一只紫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
一身褐赭色的右衽系带粗麻布短衣,打扮得像个古代樵夫,介于邋遢与潇洒之间的一种随意气质,配他那张脸有一种反差的好看。
“您是来面试哪个角色?”纳兰德性下意识问,心里盘算他这外形条件倒蛮妖娆的,演四十年代初粉墨小生何焰正合适。
“不是角色。”那人走过来,这才被人看到他背上还背着一把二胡,“在下姓秦名乐字室篁,是秦友仁戏曲学校的现任艺术顾问。”
“秦始皇,好霸气的名字!”王建刚感叹。
“不是‘始皇’,是‘室篁’。”
“‘屎黄’?卧槽,也太恶心了点吧?”
“老王你滚一边去。”纳兰德性听不下去了,挺身而出跟秦乐握手,“您好,没猜错的话您就是秦友仁老先生的曾孙,‘陋室铭’的‘室’,‘独坐幽篁里’的‘篁’,秦室篁秦乐先生?”
一室幽篁,本来是绝顶意境的名字。
“正是在下,幸会幸会。”
这人来过电话,约了今天见面。
秦友仁是小爷爷纳兰楚客儿时学戏的恩师。纳兰楚客不是科班出身,全凭一腔爱好,因此没受过什么毒打,十几岁上常常在茶楼里客串玩票挣些小钱养家,没想到变音后反倒比少时嗓音还清亮,突然间崭露头角,名动天下。那时候多少军阀豪贵争抢包养,纳兰楚客吓得都不敢唱了,就差举家搬回老家去住了。好在很快遇上了贵人沈周南,转战电影界,受他独宠又避免了沦落风尘的下场。沈周南看上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得天独厚比别人生得英俊潇洒些,手里又刚好有个电影厂,能名正言顺来拐纳兰楚客。
话说回来,秦友仁老先生仙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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