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十日谈-一个上海知青在缅泰的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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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十日谈-一个上海知青在缅泰的奇遇-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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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泰北边疆人呢!像您这样的,都肯为边疆建设放弃优裕的物质生活,我们边区人,难道反到做不到么?”
  从潘县到清莱府,大约有五十多公里。由于马车的终点站是清莱以北六十里的夜庄,而道路又比较平坦,天气也不错,所以扎嘎把马车赶得风驰电掣,像汽车一般。不到中午一点,就到达清莱府城了。
  到这里下车的人比较多。扎嘎先把马车赶到府衙门口,让昭维和吴永刚等人下车,然后再把车赶到饭店门口。努丹在车上向昭维和吴永刚说“再见”,昭维还特意向他招招手说:
  “回家代我向你母亲问好。希望她早日恢复健康,能够同意你的设想,成为我们清莱地区第一个公费大学生!”
  吴永刚本来可以搭扎嘎的马车到夜庄的,甚至明天还可以单雇他的马车直达泰缅关口。但是昭维与他有约:第一,关于娜达莎被杀以及杀手受多洛指使跟踪吴永刚的问题,必须进一步搞清楚。根据潘县旅店老板匆匆逃亡的迹象分析,他与多洛必然也有联系。这个走私毒品集团的偶然暴露,清莱警方正好趁机清查。第二,昭维答应过,第二天可以派车送他到边防站。有地方政府的官员送行,出关就方便多了。
  昭维很客气地招待吴永刚在府衙的客房里住了下来。这本来是专为上级官员视察工作或各县县长来府述职而准备的,有点儿像招待所。尽管这里没有豪华的设备,也没有漂亮的女招待,起码房间干净,对吴永刚这个“外宾”来说,连住带吃,还都不用付费用。
  吃中饭的时候,昭维和吴永刚边吃边聊。事情已经大体上谈清楚,只要吴永刚再写一份书面材料就可以。昭维说:反正材料并不太长,晚上还有工夫写,建议不妨利用下午的时间去看看世界闻名的清莱斗鸡。吴永刚尽管急于要去找柳芭,但至少今天是到不了缅北了,也只好“既来之,则看之”,何况自己早就听说过泰国的斗鸡与哪国的都不一样,正想见识见识,就点头答应,合掌致谢。
  第六个故事:泰国式斗鸡
  吴永刚忙里偷闲,接受昭维的邀请,去看了一场世界闻名的泰国斗鸡。发现斗鸡的场面,与“文化大革命”的性质,何其相似!
  饭后,昭维换上了当地泰民装束,和吴永刚一起步出府衙。因为斗鸡也是一种赌博,他如果以官员的形象在那种场合出现,未免太招摇了。
  斗鸡场设在城郊不远处。清莱号称是一个府,其实城市并不大,街道也不长。没走多少时间,远远就看到一个四周用黄布围起来的场子,外面有许多人走来走去。昭维用手一指:
  “看见没有?那就是斗鸡场了。”
  稍许走近一些,就听见里面锣鼓喧天。门口站着两个中年男人,一人收票,一人大声吆喝着,招徕赌客、游客、观光客。昭维尽地主之谊,买了票子,两人同时入场。
  圆形的场子里面,正中间是一块圆形的黄土地,大约有20平方米大小。这就是赛场了。赛场的四周,有高可及腰的木栏杆围绕着。栏杆有一个开口,那是斗鸡入口处,有人在这里敲锣打鼓,其实那是为吸引观众的,与斗鸡比赛无关。入口处的旁边,紧靠栏杆放着一个钱柜,柜台上放一台台秤,柜台后面坐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男人,看样子,是赛场的老板兼主持人。木栏杆的后面,是一排排用长木板搭起来的台阶形观众席,搭得很粗糙,也没上油漆,一排比一排高,拢共大约有二十多排,最高的一排,离地面大约有三米多高,离赛场大约有七八米远了。场上已经快要坐满人,靠近栏杆的座位,当然没有空的。他们两人,只好找两个离赛场最近的空位子坐了下来。
  两人坐了一会儿,观众席渐次坐满了。这时候,有一群人涌进赛场里来。他们神情激动,状如疯魔,眼睛滴溜溜乱转,有的手里拿着纸笔,有的居然拿着电子记事簿。这些人不是看客,也不寻找座位,而是一面与观众席上参赌的看客打招呼,一面直着脖子叫喊:
  “柴拉玛30对50!”
  “鲁比尼60对40!”
  观众席上,有的人无动于衷,那大概是不打算参赌的“纯看客”,有的人却像被那群疯子感染了似的,或半探身子,或干脆站了起来,与赛场上的疯魔们呼应:
  “我对柴拉玛!”
  “我对鲁比尼!”
  接着有的人就掏出钞票来,当场交给赛场中的人。有的并不掏钱,只是打着手势,示意他押多少钱。赛场里的人也回打手势表示成交。──这些人大概是老关系,只凭一句话,不用“现钱交易”的。昭维怕吴永刚看不明白,解释说:
  “这里斗鸡,和外国的斗鸡场面不一样。外国的斗鸡,也是赌博,但那是赌客与斗鸡场老板赌,押哪一方,押多少,入场之前就应该买好彩票,进场以后就只看分晓了。我们这里斗鸡,场面比外国的大,斗得也比外国的凶,不斗个你死我活不算完。场上的人,可以分为三个方面:两个斗鸡者为一方面,每人各押多少钱,斗鸡后分输赢,两份赌注归他们两人中的一人。招赌的和下注的为一方面,招赌者等于是赌场的庄家,他直接跟下注者根据斗鸡的输赢算账。别的赌博,庄家只有一个人,这里的斗鸡场,庄家可以有许多人。这些招赌者的人数多少不一定,他们与赛场老板是合作关系,招赌的不论是输是赢,都要向赛场老板交一定的‘头钱’。剩下的人,就是单纯为看热闹而来的观众了。柴玛拉30对50,  意思就是谁押柴玛拉的鸡,赢了,押30铢可以得到50铢;鲁比尼60对40,就是谁押鲁比尼的鸡,  赢了,押60铢只能得到40铢。”
  他这样一解释,吴永刚反而倒不懂了,奇怪地问:
  “怎么倒有人押的钱多而赔的钱反倒少了呢?”
  “赔注多少,这要看斗鸡者的实力。”昭维进一步解释说。“有的斗鸡者养的鸡特别厉害,几乎是连战连胜的。下注的人押他的注,几乎有必胜的把握,因此招赌者只能适当地少赔一些,以此来减少自己的损失。不过即便是最厉害的斗鸡者,他所养的鸡,也不是每只都一样厉害。正所谓‘强者还有强中手’,鸡也一样,兴许某一个很不出名的斗鸡者养了一只很强的鸡,第一次比赛,谁也不知道它有多大的实力。对招赌者和赌徒们来说,这就只能撞大运了。”
  正说着,柜台后面的赛场老板站了起来,手提铜锣,“当当”地敲了两下。入口处的锣鼓不敲了,场上相对地静了一些。招赌者逐渐退到入口处,押注者也逐渐坐了下来。赛场老板再敲一次铜锣,提高嗓音喊:
  “柴拉玛先生和鲁比尼先生的公鸡现在入场。两位鸡主先生各押五百铢。”说完,又是一声铜锣。两位鸡主先生胳膊下各夹着一只公鸡上场。一只是金鸡,全身的羽毛红黄相间,另一只是乌鸡,羽毛黑中带绿。斗鸡之前,先要确定鸡的重量,这也和举重、拳击、相扑之类的游动员一样,是按重量分等级的,只有同等级的才能相斗,所以入场之后,鸡主先要把鸡放在台秤上称一下。这时候,大家才能看见这两只鸡的丰采:翅膀是修剪过的,不让它高飞,鸡冠和肉垂已经被割去,免得被对方“抓住弱点”,公鸡所特有的美丽的长尾巴毛,也被拔去了,因为这不但是争斗之中的障碍,也是“授人以柄”的要害之处。昭维继续解释说:
  “按照规定,两只相斗的鸡,重量应该相差无几,至少应该属于一个档次的。每斗一场,时间为三十分钟。如果在三十分钟之内不分胜负,就算‘和场’,参加赌博的人不输也不赢。训练一只斗鸡,大约需要一年的时间。从小鸡出壳到能够分别雌雄,大概需要一个半月。这时候把小公鸡挑出来,先集中饲养,观察一段时间,大约六个月后,再把其中最强壮、最厉害的挑选出来分别饲养。这时候养鸡的人就要训练它打斗技巧,还要动外科手术,把鸡冠和肉垂割掉。吃的是精饲料,而且有所限制,每天的食量不得超过100 克,既不让它长得太肥,又要有坚强持久的体力。只有在决斗之前,才让它多吃一些。一只鸡每斗一次,如果不是伤得太重,一般休养一个多月以后,就可以再次下场。如果某一只鸡接连胜了几场,下它赌注的人越来越多,这只鸡的身价,也就高了。”
  公鸡称过重量之后,两位鸡主各自从兜儿里取出一把斗鸡专用的刀子来,交裁判员检查过,证明确实合乎斗鸡规则,这才各自把小刀绑在公鸡的右脚上。──给鸡增加武装,这也是泰国斗鸡的特点之一。
  一切准备妥当,一声锣响,斗鸡开始。两位鸡主抱着各自的鸡向对方走去,边走边拧它的屁股,猛拔它的羽毛,还抱着它上下晃动,总之是想一切办法去撩拨它,激怒它。等到两人走近了,两只公鸡也已经被激怒到了顶点,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向对方盯视着,并且急于要从主人手中挣脱下来,好向对方扑去,似乎刚才的一番激怒,  并非出于主人而是出于对方似的。
  两名“斗士”被放到了地上。它们不像拳击或摔跤那样先在场子中间迂回盘旋一番,伺机出击,而是立刻向对方猛扑过去,用喙啄,用爪子抓,用绑在脚上的小钢刀刺或割。两只鸡像中了邪似的,扭成了一团。究竟谁胜谁负,一者要看鸡的性格和体力,二者就要看主人是否“训导有方”了。
  场上的观众,也因目的不同而表现得神色各异。像吴永刚那样,还是第一次开眼界的,看的是战斗,看的是新鲜,当然是全神贯注,目不转瞬地紧盯着看,唯恐漏过一个细节而看不明白。对昭维这样的陪客来说,因为见得多了,见怪不怪,除了在关键时刻对客人略作说明之外,神情淡漠,一切都无所谓。而对于赌徒们来说,等待的是战斗的最后结局,而斗鸡的胜负,往往与前面的几个回合关系并不太大。经常有这样的情况:一只鸡眼看着就要斗败了,忽然抖擞精神,迭出奇招,一下子转败为胜。因此老于此道的,对前面的几场战斗并不太关注。他们有的在互相交谈,有的在吃着香蕉干,嚼着椰浆饼,只是偶而瞥一眼场上那两只同一种类、同一性别的蠢鸡,正在为别人的利益而舍生忘死地浴血拼杀。
  吴永刚看着看着,眼前的场面忽然像电影镜头似的叠印、淡进,眼前正在拼斗的不再是两只公鸡,而是“文化大革命”期间参加武斗的两派,他们被别有用心的人挑逗起来,为他人的利益而舍生忘死地拼杀;而那些事端的挑动者,则有如这两只鸡的主人,有如押注的赌徒,眼看着同类在互相残杀却无动于衷,他们所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得失。
  开头的时候,那只威武显赫的金鸡逞一时之勇,连连发起攻击,似乎有必胜的决心。乌鸡则连连退让,很少反击。金鸡在取得小胜之后,就目空一切,踌躇满志起来,终于被乌鸡摸准了进攻方式和要害所在,被啄得遍体鳞伤,被割得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流血,最后力竭倒地,奄奄一息,战局也就转胜为败了。──不过乌鸡虽然斗胜,也是“惨胜”,看它那步履艰难、摇摇欲倒的样子,伤势也很不轻的了。
  战斗一分胜负,两只鸡的主人同时冲进赛场。乌鸡的主人用一块红色的棉布把得胜的“英雄”包了起来。经过治疗休养以后,它当然还要再上前线的,直到它也像金鸡一样被强敌斗败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为止。金鸡的主人不但自己输了五百铢,害得所有押它的赌徒们输了许多钱,心中自然很不高兴。他走到金鸡的面前,弯腰一看,可能是他的这只鸡伤势实在太重了,也许因为他太恨这只鸡不为他争气了,总之是谁也没想到──至少是吴永刚绝没想到:他不是用红布把这只战败了的“英雄”包回去精心治疗,以利再战,而是提起右脚,用全身的力气狠狠地踩在它的脖子上。乌鸡的翅膀最后扇动了一下,又瞪着眼睛最后看了它的主人一眼,终于无可奈何地哀鸣一声,气绝身死,而且是“死不瞑目”。
  此情此景,与“文化大革命”期间参加武斗打败一方的下场,又有什么不同呢?
  那些招赌者又像疯子一样从入口处涌进了赛场。输了的,大把大把钞票赔了出去;赢了的,大把大把钞票收了进来。赌博就和作战一样,有赢的时候,也有输的时候,而对赌徒们来说,则总是输的时候居多。
  闻名于世界的泰国斗鸡,原来是这样一出“生死之搏”,跟西班牙斗牛一样,除了能满足赌徒们的欲望、能满足心理变态者的刺激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欣赏的。
  这一场战斗结束了。下一场战斗,还得重打锣鼓另开张。昭维问吴永刚可还有兴趣再看一场,吴永刚连连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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