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柯特总是抱着基里亚，注视末晓离去的背影，眼瞳深邃，羡慕……么……
你真的，这样想么？
柯特知道，末晓已经遇到了他一直等待的人，也是他一直要杀的人，因为每次提起，末晓身上都会涌现冰冷的杀意，细微却能让人寒到心里。但是当真正等到了那个人来的时候，柯特察觉到，末晓变了，那细微的杀意，消失了。
“柯特，你知不知道，我遇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小女孩。”
“是你一直在等待的人？”
“诶，是我一直在等待的，却也是意想不到的，裁决者，竟是这样的一个小女孩。”外表停留在十一二岁，目光却以沧桑。不过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也是死去了，然后以死去的模样永远的在这个时间段停留。旁人的生老病死，与他们这些人绝缘。“和她解除了两日，我觉得她很可爱，很有趣。”仿佛想起了什么，末晓在柯特面前低声笑了起来。
柯特从未看见过末晓这般的笑容，纯粹的愉悦，眼帘微微垂下，这段日子，末晓说了很多关于无夜的事情，从相遇，到她去流星街开能实现愿望的甜品屋，欺负了很多人。
“去她甜品屋的人，真的可以实现愿望？”柯特看着末晓。
“要实现愿望终要付出代价，而且无夜的实现不过是借助他们本来拥有的而还于彼身，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也是实现愿望的一种，但是柯特，你我的愿望，和她的愿望同样都是不能借助他人手实现的。”
“……”许久，柯特都没有说话，许久才开口，“末晓，你变了。”似乎多了什么，比最初见到的他多了一丝温柔。
“也许是这样，我想我大概是真的喜欢上她了。”末晓笑着，柯特的脸色却变了，末晓的承认说明了什么，当初他说自己的预言者，遵循命运，走到了现在，改变的机会只有裁决者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他要杀掉裁决者，来打破这悲哀的命运。
“你说过，你会杀死裁决者！”柯特近乎尖锐的提醒他。
“我也以为我可以，理智的遇见，记住自己的愿望，然后靠着这股信念将她杀死，可是遇到了之后，我才发现，我高估了自己。”一直在这个大陆活着，看着无数的人生，无数的人死，有的只有未来和过去，连他们的脸都看不见，唯有无夜是不同的，她是那么的独特，站在那里，容颜清晰，笑容纯粹而温柔。这是他第一次清楚的看见别人的长相，也是第一次在这个地方遇到和自己一样的寂寞的存在。
孤独久了，遇到一个同类，曾经的伤口便会隐隐作痛。寂寞久了，便会渴望。
末晓悲伤的看着柯特，“你会明白的。”
“不，我不会明白。”柯特瞳孔一片冰冷，“我绝不背叛自己的信念，一直到最终，我也会笔直的走下去，让我动摇的即便是我自己本身，我也可以将之杀死。”
“你想永远的这么理智下去吗，以我看来，你只是一个胆小鬼，什么都不敢承认，不敢承认自己的在意，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害怕放纵后摔得粉身碎骨吗。你真正渴求的，谁也给不了你，所以你才怕的，对不对，但是啊，柯特，只有伸出手，只有真正去追逐过，才能明白那是一种感情，你这样的理智，只会让我感觉到悲哀。”
“我早已没有了获得的资格。”柯特紧抿的唇瓣开启。“我早已放弃了……”
“从我拥有了无尽的时间起，我已经失去了未来。所以，我才想肆然的活一次，不为后悔，只为了完成自己的愿望，只为了反抗命运。”末晓全然不在意的继续说着。
“我永远也变不成你期望的那样，我宁可就这样什么都不懂，理智的活下去。”柯特闭上了眼，只是想要活下去……
“可是，这样的存在，不经意间收到伤害还是会疼吧，即便你封闭自己的一切感官，将自己与外界隔开，你那颗流血的心，也好不了，会疼的还是会疼。这是她教会我的，逃避，不能让痛苦消失。只会让伤口在看不见的地方，流血腐烂。”
“我喜欢无夜，也许她有着我所没有的东西，执着的追逐前方的目光，不为任何而停留，明知道会被伤害，却也温柔的接受。我模糊的看得到她的未来，可是，她的未来中，却没有我的存在。”
“末晓，永生的你，想要输么，想要死亡么？”
“输，也许从我遇到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死，对我和她而言是解脱。但是我还没有实现愿望，在愿望达成的那一刻，我绝不会死。”末晓转过身去，笔直的背影在天际下如此的孤寂，“我依旧会杀死她，我想要将她停留在这里，但是这一次想法比过去的都不同，不是为了她命运中注定的身份。”说是为了逆天命，这只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因为他已经爱上了，因为他的嫉妒，因为他的私心，因为他的不忍。
“你已经动心了，末晓，那个女孩也不会甘愿被你杀。”从末晓口中可以了解到，吸引他的无夜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比死亡深刻的觉悟，有着为自己愿望奋不顾身的执着，这样的人，不会允许犹豫的存在，她会干脆的做出选择，不被她选择的存在就只能被舍弃。
“末晓，在那之前，你应该已经知道，她心中有比你更重要的存在。”
“我知道，可我还是想要让她停留在这里，想要结束她那比死还要痛苦的循环。想要将她从悲哀的宿命中解脱出来。”
想要夺走无夜那没有自己存在未来，想要消除她迷恋的人们，想要她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想要无夜幸福……不被那绝望的未来包围。
柯特不明白末晓说出那些话的觉悟，只是那一瞬间他的目光散发的，是连他也没有勇气直视的。舍弃自身，为他人而活的人很美丽的，就像末晓被无夜吸引，而这一刻柯特也从末晓身上看见了，那离去的背影，那不再存在未来的光芒，却让人悲哀的想要流泪。
“平安夜快到了，那天我再来找你吧，告诉你被我改变的未来，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一直看着末晓的背影，柯特隐隐察觉，不会有下一次的见面了，这是最后的一次了吧。
想要结束无夜的痛苦，宁可自己在痛苦中挣扎。他穷尽一生只是为了改变。
可是爱的如此之深的你，到最后那一刻，即便知道是救赎，你也下得了手么？柯特仿佛看到了最后伊路米的背影，那红色的背影，是黑暗中的致命伤口刻在了他的心上。
为此柯特也转身，不想再看末晓的背影。
到最后，那个下雪的平安夜，末晓终究没有回来，再也没有见过他，如柯特所料，他付出了真心，终究还是不忍心。想要无夜活下去的那份心情，和那些她记忆中死去的人，是一样的，他终于明白了，温柔的无夜，冷漠的，残忍的无夜，有让人执着的魔力，不后悔。
“柯特，柯特下雪了。”翠星石站在窗台，看着外面布满了白色的雪片喜悦的喊着。柯特抱着基里亚走过去，外面白色的雪纷扬在墨色的夜中，犹如光晕。“奇怪，那个大变态怎么没来。”翠星石口中的大变态，大概只有末晓了吧。
“他，不会来了。不用等他了。”苍星石，阿和，基里亚，以及窗台上的翠星石都奇怪的看着说这话的柯特，而柯特却也没有解释。
这个夜晚，这个雪纷飞的天际下，有那样的两个人，在经过残杀后，悲哀的拥抱，血液渲染开，可是无人知晓。
正如柯特也不曾知晓，末晓被杀死的那一瞬间，笑容是多么的灿烂释怀。那是终于甩开包袱的笑容，再也不会被任何命运所控制的笑容。
结果末晓到死都不后悔，那份心情，那份付出，柯特终究不明白。他拉上了窗帘，遮蔽了窗外的寒冷凄清，只留下室内的温暖。
不杀人，与身边的人谈笑，这大概只有梦境才能拥有吧，只有这样，才能体会活着的心情，也只有这样，他对于愿望执着会更加深厚。
想要活下去……这样的愿望，可以实现么……
76、南柯一梦（六） 。。。
“柯特，柯特，来玩雪。”吃完后，翠星石就活跃的冲了出去，曾经做过的事情仿佛都忘记，仿佛从未有过隔阂，仿佛一开始就和柯特一直这样要好一般，单纯，活跃，简直就和人类的小女孩没有差别。那双耀目而清澈的眼和那个一直会扯着他衣角，甜甜的喊着柯特，乖巧偶尔会撒娇，也会任性撒泼的咪咯一样。
想到咪咯，一直靠着窗台透过窗户，看着雪地中的翠星石和苍星石，目光一沉。
“好冷。”阿和倒是冻的龇牙咧嘴，可是也没有呆在房间内，奔出去被翠星石的雪球砸的一个踉跄。“哈哈，笨蛋小鬼变得和雪人一样了。”翠星石丝毫没有做了坏事的自觉，笑的开怀。被埋入雪地的人伸出一个头，阿和额头爆出青筋。转头堆出无数雪球，抱着追击着翠星石。
笨拙的动作和翠星石躲起来灵巧而活跃的身体，即便如此也乐此不疲的摔倒再奔跑。
“基里亚。”
“柯特？”一直窝在柯特怀中的基里亚莫名的抬头，对上柯特微红的脸颊和上扬的嘴角。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变得好轻松，即便站在旁边，也忍不住被感染。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基里亚提着的心放下，微笑着看着奔跑的一儿童一人偶，回答“也许我不完全明白人类的感情，但是这一时刻我和柯特有着相同的感觉，那么这是不是就靠近了末晓和伊路米口中的幸福？”
“幸福？是这么美好的感觉啊……”柯特咽下喉咙里的苦涩，手紧紧握着心口，这种从未体会过的幸福感，终其一生，体会过了就无怨无悔么？可是，不对啊，拥有了只会更加渴望，更加舍不得啊。指节扣得发白，他有没有资格祈愿，不要夺走这一切。
察觉到柯特的颤抖，基里亚微微一怔，“柯特，冷么？冷的话回去休息一下吧。”他隐隐察觉，柯特的身体，似乎比过去差一点。
也正在这个时候，苍星石走了过来，她非常有礼貌的点头，说道，“谢谢你们，收留了我和翠星石。很久了，没有见过她如此开怀的模样。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
“你想离开？”柯特松开了发白的骨节，颤抖的身体逐渐缓和恢复正常。
“不是想，而是若想要留住这一切，实现翠星石的愿望的话，或早或晚，这些事必须要有人去代替她做。这是无法逃避的，我们的宿命。”
这一刻苍星石的面容与离开前的末晓神色重叠，那是一种无法避免必须面对的决然。
或早或晚，无法逃避，分离的那一刻到来。
“是末晓说过的那个叫做无夜手上的人偶？”柯特记得，当末晓某一日无心提起的话让苍星石与翠星石短暂的神色的异变，虽然只有一瞬间，他也已察觉。
“柯特，你真是我遇过的最敏锐的人，也是我和翠星石唯一一个不准备告知真相忘记命运只这样住下去的人。”苍星石看着阿和与翠星石的追逐，在他们的玩笑声跌倒声中，面色凝重的说，“对，就是末晓口中的那个人偶，让我有种这一切会打破的恐惧感。过去那个人偶不会有什么不对，但是某一日她成了其他布偶口中的最凶恶的少女，我想她终会来复仇的，而且对于成为爱丽丝的执着，比我和翠星石任何一个都要强大。”曾经的误伤成了苍星石心中的罪孽，但是犯下的错就不容人后悔，如果水银灯一定会来，那么她就去面对。
“我们蔷薇人偶，有七个，是父亲的完成品，可都不是他心中最完美的人偶爱丽丝。所以在醒来前，父亲就已经离去，我们谁都没有见过他。我们的使命就是在爱丽丝游戏中打败对方，最后仅剩下来的就是完美的人偶，爱丽丝。”
“自相残杀么。”柯特目光没有惊讶，毕竟这种事比任何人都要见得多。
“但是我们分散在各个地方的七个人偶不一定会出现在同一个时间段醒来，而一旦醒来，一旦遇见，游戏就会开始。，即便我和翠星石不愿，那个执着的水银灯，也一定会强迫的开始。”
“水银灯，是末晓口中的人偶么？”
即便不是全部醒来，爱丽丝游戏也可以进行，日子若想持续，那么就必须在她找来以前打败，这便是苍星石的想法么。
“你有胜利的把握？”
“没�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