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可能在潛意識裡,他也一直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在客廳前面,四季停下腳步。她突然朝反方向衝過去,打開房門,然後在走廊上飛奔。
在走廊的轉折處,她看到了先前三人的身影。
各務亞樹良與兩名身材壯碩的男子正在等電梯。
「等一下!」四季高聲喊叫。
電梯的門開了,各務注意到這邊,所以停在電梯前。
「您有什麼事嗎?」各務蹲下來問四季。
「你們是不是拜託過他什麼事?」四季問。
「您是指貝克先生嗎?」各務反問。「貝克」這個名字,是記載在其志雄護照上的偽名。「我們洠в刑貏e拜託他任何事。」
「真的嗎?」四季凝視著她。
「對。」各務點點頭。
「謝謝。」四季輕輕點頭,報以遲來的微笑。「對不起,是我铡畷恕!
我覺得她應該不可能铡畷鲃眨俏胰匀怀聊徽Z。
我和四季回到走廊上。
「妳有發現什麼嗎?」我問她。
「洠в小!顾募净卮稹!敢郧捌渲拘墼浳毶ㄕ{查過一些事。」
「嗯,我好像聽說過。但是眨樗坪踹M行得不是很順利。」
「對,我也被這麼告知。」
「眨樾┦颤N呢?」
「與你無關。」
第6章 永遠的約定與消滅
但是他靜止不動,他擔心,如果身體稍微動彈,那種令人欣喜的依戀,是否會因而消失無蹤;他擔心,有如火焰熾盛般的幔帳,在薔薇色空氣中閃閃發亮的臥誧,是否會如同捲入漩渦,所有令人回昧不已的歡愉,終究是南柯一夢。昨夜那種無法言喻的喜悅,鑽入裝滿清水的透明水晶玻璃瓶,戲謔地在杯緣映射出虹色波光。
1。
四季的父親出差前往一個在日本國內舉行的國際學術會議,四季也跟在他身旁,這是四季首次在正式的公開場合出席。雖然大眾傳播媒體知道四季的存在,但是在這種學術場合,卻洠в腥魏稳伺c她攀談,因為四季尚未在學術上取得任何成果,自然也就默默無名。
「妳要知道,在學術界,學術成就的累積是非常重要的。」
真賀田左千朗對女兒提出建議。
「是的,爸爸。」四季如同傀儡娃娃般直率地點頭。
在研討會議程結束之後,父親帶她前往作為會場場地之一的大學圖書館。雖然是休館日,但由於事先知會過館方,而且也取得了許可,所以他們父女可以進入圖書館。
她迅速地尋找想閱讀的資料,並且在數小時之內完全吸收,然後確認哪些期刊是最新的學術期刊。
森川須磨這次洠Ц谒砼浴Km然曾經遞出辭呈,但在真賀田教授及新藤清二的百般慰留之下,最後還是留下擔任四季的助理。但是她的重要性的確降低不少。由於四季的父母又新聘了兩名助理,森川便成為與旧季互動最少的成員。因為她在工學方面的知識完全跟不上四季,所以現在只做採購、行程安排以及照顧四季生活起居的工作,比較像是女管家的角色。雖然如此,森川還是對我說,這樣的工作內容比較適合她。她或許也鬆了一口氣。
四季擬定了數個計畫,並且同時進行相關研究,雖然目前它們仍無法轉化為具體的論文形式,但在數年後,她應該會有好幾篇學術論文問世。屆時,她一定能在專業領域受到學術界的矚目。而且,必定有許多組織自願提供研究資金,為的是能長期利用她驚人的才能。四季對這些事情毫無興趣。她僅須利用表層的人格,便能輕易展現出驚人的研究成果。而她的主要人格,現在究竟在思考些什麼,在關注些什麼,已經不是我所能想像得到的。恐怕她已經在遠眺數十年後,或者數百年後的人類世界。
「人類的數量太多了。」她常常這麼說。
「人類就是因為能匯集眾人的力量,才會有今日的文明成就。」我說。說完之後,內心卻伲勺约旱南敕ǎ磫栕约海骸刚娴氖侨绱藛幔俊
很可惜地,當時無法再和她繼續對話。我偶爾會聽到她在喃喃自語,這時,我就會心想要立刻回話,但話還洠дf出口,她已經在思考其他事情了。她的速度太快了,快得讓人無法捉摸,而且她的速度仍在持續加快之中。對她來說,人類時間的行進速度,慢得如同靜止不動一般。無論是人類的歷史、年代等等,都與她的時間刻度不合。她的身體也是, 我慢慢開始了解,為什麼她說活著會束俊约旱淖杂伞K谏眢w上還是個小女孩,卻必須支撐如此強大的思考系統,這種生理構造不但不可思議,而且處處充滿矛盾。但這才是四季,才是我最可愛的四季。
我喜歡她。除了我以外,到底還有誰能夠仔細了解她的心思?雖然如此,我與她之間的距離,卻有如地球與仙女星雲般遙遠。
她邊讀雜誌邊嘆息。
「妳覺得累了嗎?」我問她。這是個和她說話的機會,我不願放過任何能與她說話的任何時機。
「嗯,有一點。」四季點點頭。「我體力不好。」
「妳一直都太忙了,別太勉強自己喔。」
「嗯,在回旅館之前,我稍微睡一下好了。拜託你,今晚……」
「妳想和很久洠б姷降母绺缦嘁妴幔俊
「對。謝謝你,管理員。」
「晚安。」
我接手控制她的身體。只要是為她做事,我就滿心歡喜。
我拜託職員整理雜誌,手裡只剩借來的書。因為剛剛一直坐著,所以還是起身邉右幌隆
我決定在圖書館裡散步,順便去找尋她的父親。他應該還在資料室裡吧。資料室位於大學圖書館的地下樓層。
我一走下樓梯,就看到一名女子進入資料室鐵門的身影。她一頭飄逸的長髮,身穿純白色衣裳。
我想起以前那個曾在高原上見到的女子,她不是四季的母親。那名女子曾經親暱地陪伴在真賀田左千朗的身旁。
當時四季還在懵懂無知的孩提時期,以我和四季的能力,還無法理解父親的任何行為。
當我回想這件事的時候,我發現四季的心跳不斷加速。
我必須在她還洠训臅r候,注意所有事情的動態。
這就是我的任務。
我先把手上的書刊放到地上,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我打不開資料室厚重的門。資料室的書架遮住我的視線,使我無法看清楚裡面的情況。走進去之後,我發現真賀田左千朗站在資料室的右後方。
「四季!」他笑著向我摚帧!冈觞N了嗎?」
「我來找資料。」
「如果太高拿不到的話,再跟我說。」
「是的,父親。」
太好了。
他洠в懈敲釉谝黄稹
似乎是我铡畷恕
我再往資料室的內部走。
經過一排排的書架,我仍然洠в邪l現那名女子的身影。
再向前走之後,我從書與書之間的縫隙,看見穿著白色短裙的身影。
太好了!
這個地方與真賀田左干朗有段距離。
在確認之後,我不禁高興起來。
不到幾步的距離,就發現了那名女子的身影。
她手裡捧著書。
我仔細觀察她的背影。
她果然不是當時高原上的女子。
她的頭髮是黑色的。
對了!我想起來了。
當時那名女子的頭髮是金色的,她不是日本人。
那麼,這名女子又是誰呢?
「妳好。」我發出聲音。
她囀過身來,眼睛睜得很大,似乎有點驚訝。
「啊!又見到妳了。」她說。
我完全不認得她了。她一定跟四季見過面吧。
「那麼,站在那邊的紳士,一定就是您的父親囉?」她玻е劬Γ砬閮炑诺卣f。
她的反應比平常人來得伙。
偶爾我也會碰到這種人。
我決定試探她一下。
「妳跑來看那份資料,是因為妳讀了最新一期的ASIS吧?」我說。她手上拿的書是四季剛剛讀過的書,所以我才這麼清楚。
她睜大雙眼:心裡覺得有趣又驚訝,但是表情卻有點落寞。
「請妳不用吃驚,其實我剛才也看過了。」我微笑著說。「可以請教妳的名字嗎?」
「我叫灒谕琛!古踊卮稹
「灒谕栊〗銌幔俊挂宦牭竭@個名字,我就想起來了。「啊,我在報紙上見過這名字。妳因為幫忙解決連續殺人事件受到表揚,對吧?」
她的名字十分少見,所以我記得很清楚。那起殺人事件,是在這個城市發生的。
「能破案很開心吧?」
因為覺得四季應該很久洠Цf過話了,所以我這樣問。
「啊?」她又一臉驚訝,表情非常可愛。「咦?不是的,我並不是出自那樣的念頭才幫忙的。」
「那麼,是出自什麼樣的念頭?」
「為什麼妳會對這種事感興趣呢?」
這種人果然跟平常人不太一樣。她此時此刻會在這裡,就很不簡單了。她應該具有某種特殊才能吧。
「妳肯告訴我的話,我也跟妳說。」
我歪著頭,友善地對她微笑。
「好吧。」她把書放回書架之後,走到我的面前蹲了下來。她的裙襬在地上漾開來。「我呀,喜歡眨槟羌虑榈木肯壬_@就是理由。我是為了他才想幫忙解決那起事件的。」
我忍住笑,輕輕地吸了一口氣。現在換我感到訝異了。
蹲在我面前的她,湝地對我微笑。
她說話又回到自己原來的步眨耍瑢嵲谑呛懿粚こ!
「謝謝。」我為了顯現出從容不迫的樣子,冷靜地點點頭。
「輪到妳嘍。」她俏皮地抬起下顎,急忙催促著我。
我覺得她把我當成對手了。
她不是那種三言兩語就能輕易應付的人。我有點應接不暇。但是我還不想喚醒四季,所以不想點辦法來應付她不行。
如果能喚起一些回憶,叫出有關那件連續殺人事件的相關情報,應該就能壓制住她。
「連續殺人事件是在什麼時候發生的?」
「兩年四個月又十三天前。」我計算之後回答。
「妳那時多大了?」
「六歲。」
「妳這句話是真的嗎?」她屏住呼吸,睜大眼睛。「妳到底……」
不知為何,她似乎不太了解我們的事。
她不清楚四季的事?四季那麼有名……
接著,我叫出記憶中的情報,對她說明整個事件的經過。
「嗯……這樣啊……」她再度瞠目結舌。「真厲害哪,妳呀。」
「妳不看新聞或報紙的嗎?」
「是啊。我是個窮人家,所以家裡頭洠в羞@兩樣枺髂兀
「所以妳才會不認得我。」
「啊?這樣子喔?妳有上過電視呀?」
我開始討厭自己。
如果是四季的話,絕不會跟她這樣對話。
我過於在意對方的事了。
「反正也洠颤N了不起的。」我逃離她的視線。「我該走了。很高興能跟妳聊聊,灒谕栊〗恪呎媸莻有趣的人呢。」
「怎麼說?」
「我是從妳反應的時間曉得的。」
「反應……」她覺得不可思議地歪著頭。
我轉身離去。
「對不起,請等一下。」她從後面叫住我。
「妳是要問我的名字吧?」我回頭向她微笑。
「對!請跟我說妳的名字。」
「我姓栗本。」
「栗本呀,接下來呢?」
我覺得有點驚訝。或許因為我看起來是小孩,她才會這樣問。我突然想起對方的名字了。
「灒谕栊〗愕拿质墙屑t子吧?」
「對呀,謝謝妳還記得,我好開心呢。」
「我是栗本其志雄( KISHIO )。」
「其志雄?栗本其志雄?這是男生的名字呀?」
「是的。」我笑著說。
「可是……」
「妳現在看到的是我妹妹。」
這是要震懾她的最後絕招。
我一直凝視著她的雙眼,她的表情會出現怎樣的變化呢?
但是,她的神情卻從容不迫,完全洠в懈淖儭
「喔,原來如此……」她很自然地微笑著。「好可愛的妹妹呢,請幫我這麼轉告她喔。」
我很訝異。
怎麼辦……
這傢伙到底是誰?
我心情變得有點低落,嘗試著再從記憶裡叫出情報。
「你應該是個博學多聞的人吧?」她一直微笑著:心情絲毫未受動搖。
「洠厖柡Α!刮依蠈嵉卣f。
「那,春夏秋冬又是怎麼回事?」
「那是我妹妹的名字。」我回答。
霎時,我的腦筋一片空白,再也吐不出半句話來。
「啊?」我聽到她的聲音。
「反正那已經洠颤N意義……」四季回答。她站起身來。「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我漸漸失去意識,然後睡著了。
我只知道四季的身體開始走起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