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年4月份左右,你问《女性回廊》就知道了。”
“你说要帮助枝村幸子,那是指什么?如果没有妨碍的话,我很想知道。”
“她叫我在她独立单干后,帮助她发稿。我想在编辑部用她的稿,就约她写了
一篇,可是稿件写得太差,没等总编看,编辑主任就拒绝了。我很失望。过去我以
为她笔下的功夫不错呢,她一直都那样自负。在别处她可能也遭到退稿,因此,她
也灰心丧气,便想早些与佐山订立婚约。”
福地藤子的大嘴巴凑到咖啡碗边上。
樱田事务官把情况报告了桑山检察官。
“正像你推测的那样,周刊杂志上的那篇报道是同技村幸子关系密切的一位女
记者写的,就是我以前认识的福地。”
他把福地藤子的话从头至尾叙述了一遍。
去年4月左右, 枝树幸子休假去九州,回京时间比预定推迟,上班迟到了,于
是受到了总编的指责。幸子当场顶撞,以至后来向杂志社辞职。
“是去年四月去九州的?”
桑山回想起在去福冈的飞机上,往山若无其事地在飞机通道上向一个女人打招
呼,头脑里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背影。
“是的,根据她的话,那个同佐山一起在福冈的女人准是枝村幸子。为了确认
去九州的日期,我还到杂志社去了一趟。”
樱田见到了《女性回廊》的总编。据总编说,查阅编辑人员出勤簿,枝村幸子
休假是去年4月间、12日两天,13日下午3时左右才来到社里,因为她平素盛气凌人,
这次狠狠训了她一顿。从那以后,幸子便针锋相对地进行反抗。后来,她提出辞职,
也没加挽留,不但没挽留,反倒觉得正好哩……
“我只要查清枝村幸子4月11日休班就行了, 可那位总编看过周刊杂志上的报
道后说,枝村幸子很要强,早就想辞职不干了。她光想独立单干,殊不知她才疏学
浅,单干是站不住脚的,没想到她要结婚了,对象是有名的佐山道夫,算是枝村走
运。不客气地说,她是一步登天啊!”
“总编知道往山同枝村幸子是恋爱关系?”
桑山瞟着窗外下的小雪。
“好像不知道。她是个精明的女人,私生活从不外露。杂志社里都说她没有男
朋友,看到杂志上发表的她同佐山订婚的消息和她的谈话,对他们关系由来已久感
到惊诧……不过总编说,往山道夫那种人因为职业上的原因,在同女人方面有许多
传闻,没想到他竟会同技村这样的女人结婚。”
“问女人的传闻?”
“他是单身汉,在美容界又声名显赫,因而颇有人缘,据说他同到美容室来的
那些有闲太太关系很亲密。总编只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嗯,我记在本子上了,叫什
崎,好像是某高级宾馆的女老板。”
“噢,想在杂志上写吗?”
“如今这样的事到处可见,不足为奇,没打算在杂志上刊登,所以设专门采访,
在演员世界里,这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他们谈到这里。 总之,枝村幸子去年4月11日同佐山一起到福冈去过,这一事
实查清了。
“这么说,波多野雅子12日到福冈是事实,因此同佐山还是会过面。就是说,
那天晚上枝村幸子和雅子都在福冈,而雅子一个人住在别的旅馆里。因为不了解这
一点,我们在同往山一起到平尾山庄去的女人身上搞混了。”桑山听了报告说。
“是的,这点事往山能干出来。这样,以前考虑的一些情况就清楚了,佐山有
了幸子,雅子成了障碍,于是把她杀死。”
(樱田以前曾经说过:
佐山另有新欢,雅子成了障碍,因为她缠住不放,他讨厌她,便把她杀了,那
样还能得到不还账的好处。)
“可是,雅子是自杀,尸体的检验书和解剖报告已证明这一点,我们不能不相
信。”
桑山打断了他的话。
“是啊,不过,如果有人帮忙促使她自杀,那就等于是他杀。”樱田坚持说道。
“你指的是枝村幸子?”
“是的,枝村幸子是个精明的女人,不知她耍什么花招,所谓帮忙,只是策略
的意思。”
“这样, 就必须调查她去年6月10日夜晚不在现场的证明,而现在就比较困难
了。”
“已经过去七个月,案件发生在夜里,白天在杂志社上班,要了解不太容易。”
“白天上班了吗?”
“她就是在那一天同总编吵架后交出辞呈的,心急编也记得,出勤簿上也有登
记。”
“是吗?”
桑山觉得樱田很细心。
“计时器上也有记录,下班是下午5点。”
“下午5点?”
“5点以后去御岳的可能性很大。嗯,调查很详细,想了不少办法。”
平尾山庄的答复在信寄出的一个星期之后来到了,已经知道是幸子后,信的价
值便不大了,但在核实这一点上仍有一定的作用。
“——看了你寄来的杂志上的照片, 那女人就是去年4月11日和12日在此住宿
的客人,那男人因为戴着太阳镜,看不清楚,好像就是她的同伴。13日上午,两人
一起在9点多出发了。”
樱田事务官将这封信拿给桑山看。信的内容同樱田自己到平尾山庄了解到的相
同。
“13日上午离开旅馆, 同枝村幸子那天下午3点上班正好吻合。查阅福冈至东
京日航班机当天的时刻表。有一班是上午11点从板付发出,大概是乘坐这一班。”
“12日晚上,波多野雅子一个人住在福冈的什么地方,佐山送走枝村幸子,又
赶到雅子住宿的旅馆。”
“我想是这样。”
“可是,佐山为什么让波多野雅子12日到福冈呢?如果安排在13日,枝村幸子
已经回东京,就不至于让雅子独自住在别的旅馆里了。
“我猜想,也许是雅子自己硬追他去的。她知道草香田鹤子在博多的独唱音乐
会是11、12日两天,12日晚上是终场,因此,为了让他一起到某地旅行,雅子迫不
及待地向剧院的佐山发出电报什么的,便匆匆赶去了。佐山也感到为难,便吩咐助
手柳田去应付雅子。这一点只要向柳田了解就能查明,但柳田只字不露。”
“也许像你想象的那样吧。据你调查,雅子12.13、14日三天都不在东京。佐
山15日回到东京。如果雅子的自杀可疑,可以说其征兆在福冈就发生,因为雅子飞
到福冈是4月12日,而在御岳缢死是仅仅两个月之后的6月10日。”
“对,对,对波多野雅子来说,这两个月是重要的时期,我调查时也特别注意。”
樱田说的是调查,而没说成侦查,这是因为还不知道是否属于犯罪。
四天后。
桑山回到家,妻子不在。今天她到水户的亲戚家去,傍晚就该回来,可她回来
时已是晚上8点半。
“对不起,回来时列车出事故,晚点一个小时。”
妻子表情略显激动。
“事故?出了什么事?”
“有人撞车自杀。 在金叶和龟有之间,6点钟左右,窗外,乘务员打着手电在
黑暗中来回奔忙在铁路线上。有的男乘客跳下去看,我以为是我们乘坐的列车轧着
人了,心里很不好受。”
妻子板着脸。
“自杀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听说是个女的。据去看过的乘客说,那人约摸30岁光景,打扮入时,股和身
子都轧坏了,看不清楚。”
妻子瞪着眼睛,虽然还没吃饭,却迟迟不肯动筷。
翌日清晨,桑山正在洗脸,妻子来对他说:
“昨晚撞车自杀的消息登报了,是个饭馆的老板娘。”
因为是自己乘坐的列车,妻子最先注意今天的晨报。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
见闻,撞车自杀并不稀奇。
桑山在餐桌旁阅读妻子捐给他看的报道。消息排在社会版最下面一段不显眼的
位置。
“饭馆老板娘撞车自杀——l月18日下午6时许,在常盘线龟有、金泽路段,一
女性撞车自杀。 据遗留物品断定,死者系赤报X丁目‘弓’记饭馆经营人付崎弓子
(32岁)。没有遗物。据认为,该店生意兴隆,但最近,弓子同与她关系亲密的大
皈某公司经理之间发生矛盾要分道扬镳,因此,弓子痛苦不堪而惨然自杀。由于这
一事故,常盘线上行列车晚点一个小时,8时后恢复通车。”
世上的事说不定在何处便联结起来,看似毫无关联的情况,也可能会由于看不
见的因缘而交织在一起。
桑山看了这个报道一时未加注意。
可是,在乘电车上班的路上,“竹崎”这个姓墓然浮上脑际。好像在哪儿听说
过,而且就在最近。
姓竹崎的不多,至少不太多。在哪儿听到的?于是,他立刻想起楼田。
桑山把樱田从楼下喊来。他把合订在一起的报纸拿给樱田看。樱田好像是初次
看到。
“不错2” 樱田连忙打开笔记本说。 在《女性回廊》 总编的谈话记录中,有
“竹崎弓子”这个名字,她是佐山道夫的情妇之一。
“前天才听说过她,现在就变成这样的结果,真没想到啊!”
樱田又看了一遍报道。
“检察官,这起自杀仍与佐山有关。”他抬起头对桑山说。
“为什么?”
“竹崎弓子是佐山的情妇,这话是总编说的,一定没错。这篇报道说的那个同
竹崎弓子关系亲密的大阪某公司经理,可能是她的资助人吧。他知道她同佐山的关
系,要抛弃她。她因此而感到悲观。她同往山有关系,可佐山不愿负担她的今后。”
“有道理。”
桑山脱掉上衣,屋里暖气太热了。
“可是,就因为这些她会自杀吗?即便同大阪的经理分手,以后照样能找到靠
山,五岁正是妙龄,一定很漂亮吧?报上说她的饭馆生意兴隆。如果她喜欢经理,
又被他甩了,可能会悲观绝望而自杀。她同佐山有关系。”
“是的,她的资助人平时都在大贩,她在东京同佐山私通。……
明白了。这篇报道是警察提供的,我马上去问警察署。佐山身边的女人怎么接
二连三地老是自杀呢?”
樱田苦笑着走了。报告当天就带来了。
“所属警察署说,竹崎弓子完全是自杀。”
樱田事务官向桑山报告。
“据驾驶那班列车的司机介绍,常盘线上电车正点下午5点32分由金叮站发出,
行驶到距前方车站龟有站1.2公里处时,蹲在前方路轨边上的一个女人突然跳起,
坐在路轨中间。虽紧急制动,当然已来不及,没有别的人影,她自己坐在前方路轨
上,前灯照得清清楚楚,肯定是故意自杀。”
还有遗书。
“在哪儿?”桑山间。
“在饭馆她自己的房间里,收件人是她的资助人,大阪的添岛。听说添岛是某
机械贸易公司经理。遗书中说,您给我许多帮助,我却给您添了很大的麻烦,实在
对不起。我选择死来向您表示歉意。都是常见的那些话。”
“很大的麻烦?”
“检察官,那与佐山道夫有关吧?”
樱田呷了一口温热的茶。
“竹崎弓子原来是活跃在日本桥一带的艺妓,添岛看上了她,让她辞去艺妓的
行当,在赤报开了一家饭馆。她有经营才能,生意兴隆,门面扩大了。因此,不算
开店时的资金,后来添岛又给了她一些钱,拥有2000万日元左右。”
“他的钱经竹崎弓子之手全都流到佐山那儿去了吧?”
“不是全部,大概有300万日元左右,弓子给了佐山一半。不用说,这150万日
元成了他在青山开办新店的资金。”
“这些添岛经理知道了?”
“不是自然知道的,是枝村幸子写信告诉添岛的。”
“枝村幸子?”
所属检察署很快就调查清楚了。原来,竹崎弓子的妹妹也在那个饭馆里,对其
间的情况一清二楚。
枝村幸子并不是马上就给大阪的添岛经理写告密信的。在此之前,她曾打电话
约竹崎弓子,叫她同佐山断绝关系。
(姐姐脸色苍白地回来了。)
竹崎弓子的妹妹向所属警察署的警察申述情况。
(一开始我怎么问姐姐都不告诉我。不多久就知道了。枝村幸子直接到店里来
过,气势汹汹的。)
以下是妹妹申述的幸子同弓子的争吵:
—我要同佐山结婚,请你规矩点儿,知道吗?我上次说的那事怎么样了?还没
有回音?我想早点儿解决。(幸子)
—你突然这样说,我很为难。请让我见见佐山,先听听他的意见。我打几次电
话他都没接,是你在妨碍吧?(弓子)
—你没必要再见佐山,我们要结婚了。我是佐山的代理,他本人说他不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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