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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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么杀我-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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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能猜得出来。”我迟疑了一下,“这么甜美的声音,却常常在我的恶梦里出现。”

  她嘎嘎地笑了起来,大大缓合了气氛。的确,战争也需要幽默感。如果非要来一场战争不可,为何不让它来得幽默一点?

  她说,“我没那么可怕吧,而且你也用不着怕我,你只是个经纪人。实际上,对他来说我也不可怕,对吧?他付得起那个钱。”

  “小姑娘,我喜欢你的干练。我再说一遍,你不去一家跨国公司做副总裁助理真是屈了材了。”

  “谢谢你的赏识,我觉得这行才最适合我。”

  是时候给她施加压力了。不能再这么平铺直叙地推进下去,所有类别的艺术作品都需要节奏感或者旋律美,不是吗?我突然把声音放大了一百分贝,并把音调抬高了八度:

  “你他妈的给我去死!你他妈的比婊子还贱!你他妈的最好给我滚蛋!能滚多远就他妈的给我滚多远!”

  她显然猝不及防,电话里寂静了很长时间。我无从知道她是不是吓坏了,但我至少知道她惊讶万分。我估计,使她害怕的不仅仅是我的声音——我的声音的确像爆炸一样突然变换了音量和语速,并且以四个“他妈的”构成了气势恢宏的排比——这些还不很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习惯了我温文尔雅、幽默风趣的长者形象,现在我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渣。

  她没有说话。这种静默持续了足足有十秒以上,甚至更长的时间。那时我的确也很激动。我必须真正地激动起来,否则就无法将更饱满的愤怒情绪感染给对方。那段时间很漫长,它已经变成了“子弹时间”,而不再是客观的物理时间。

  她还是没有说话。这时我的声音又恢复了正常的节奏与音量:“宝贝儿,刚才叔叔有些激动,我并不常常发火的……”

  又是一阵沉默。我相信她并没有被吓死,因为还能听到她的呼吸声。乐观地估计,这一次温柔的叔叔形象又会令她猝不及防。这突然的温柔,一定使我变成了《沉默的羔羊》里的汉尼拔。我相信这一次更具有震憾效果。

  电话挂死了,我的手机里响起“嘟嘟嘟”的空号音。 。。

第三章 我们就这样一直听音乐,听唰唰的雨声(6)
在最冷的那种天气里踢上一场球,真是令人神往。呵气成冰,然后你一脚射门,球进了,你摸摸头发,汗水都结成了冰碴儿,这种感觉让人舒服。

  我和一帮聋哑人被分在一队,他们都穿着整齐划一的蓝色切尔西队队服,由于我的衣服是白色的,便套上他们扔过来的蓝马夹。这是我第一次成为聋哑人的队友。足球语言固然是相通的,但问题在于他们听不到你的喊叫。足球场上不能仅仅用脚来交流。你如果塞上耳朵踢一场默片时代的足球比赛就会理解这一点,你可能喊破了嗓子也无法与你的队友交流,他可能只会带球奔跑,而不知要把球传给视野以外位置更好的你。

  不过,我很快成了这支聋哑切尔西队的中场核心,策划了两次助攻和两粒入球。

  比赛结束后,我和他们一一击掌庆贺胜利,对方有几个人也走过来,拍拍他们的肩膀,向他们翘起大拇指。足球场上男人的举止常常令人激动。这帮残疾人踢得不赖,能踢成这样,无疑要付出比我们健全人多好几倍的努力。

  晚上回到家里,我冲完澡,吃了点东西,喝着热热的咖啡,享受着这种剧烈运动之后的美妙放松。过了一会儿,开始看真正的切尔西队踢球。切尔西输了。这个赛季应该不会属于他们,而是属于曼联。好笑的是,有一次德罗巴射门的时候,我的右腿不由自主地发力,居然抽筋了。我坐在沙发上,忍受着类似子弹穿越肌肉的那种痛苦,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块扭曲的肉筋硬给扳过来。

  这时已接近凌晨,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杨先生?你好,没打扰你的房事吧?”

  “这个###好像没什么教养。”我说。

  “哦?杨先生,对不起,不过我觉得最有教养的说法应该就是‘房事’了。你说,除了这个还有更好的词吗?比如‘床上运动’?这有点调侃了,OK?”

  “我和你妈在床上运动呢。”

  尽管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知道狠角色来了,真正的汉尼拔来了。

  “杨先生,你吓坏了我的员工,要说生气的话,还没轮到你。”

  “有事直说,没事请闭上你的屁眼。”

  “OK,OK,朋友,你够硬。我们必须见面谈谈。我相信你不会临阵脱逃的,OK?”

  “我只害怕两种东西,人渣,”我笑了一下,“我只怕雷电和鬼魂。”

  “那就对了嘛。放心兄弟,我既不会打个雷劈了你,我也不会从电视机里爬出来勒你的脖子,我们谈谈只是为了解决问题。我们要的只是钱,没有别的。周湘,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吧,我们那位被你吓坏的优秀员工,她会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怎么找我。”

  没容我说个“OK”,他就把电话挂了。

第四章 这样的事也没什么幽默感(1)
大鱼终于浮出水面了。很好。这个人渣的现身是早晚的事,只不过他手下那位并不太成熟的“优秀员工”提前把他推到了前台。

  我必须要单刀赴会。不可否认,有一刻我想到了某种凶险:他们会捆住我,让我挑选某个手指,好方便他们将它剁下来,然后扔给我一块止血棉……我受到警告,将不敢再插手这件事。

  这种凶险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不过在更多的时候,我并没有把事态想得那么严重。我只是他们的猎物的代理人,仅此而已。他们要的只是钱。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他们共同的经纪人,是他们之间沟通的桥梁。从这两点来看,他们都不会把我怎么样。

  再说,就算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又怎么样?我还真不曾怕过什么,的确就像我在电话里对那人说的,我只怕雷电和恐怖片中的幽魂。我现在倒是有着越来越强烈的好奇心,去见识见识那位我只参观过下体的女人,我也很想见识一下那个真正的汉尼拔。

  我甚至有点兴奋了。我等着他们的电话,就像在焦虑地等待一份任命书。马上要去神秘岛了,去探访数不清的蛇、蜥蜴甚至是异形,这是多么刺激的事。

  下一个电话打过来是在第二天晚上,打得不是时候——我正和芯芯“在一起”。第一遍我没有接,过了不到一分钟又响了,看来如果不接它会继续响下去,我只好抽身出来,拿起电话,有些气喘吁吁。

  “这个时间打给你不太合适,估计打扰了你,对不起,我的头儿想见见你,你来吗?”

  “去哪,小美女?”

  “一家还算不错的酒店。你现在不方便记地址吧?稍后我会用短信告诉你酒店怎么走,还有就是在哪个房间。”她说。

  “这么晚了,我可不想被你们打死之前再冻个半死。”

  “打死你,你在开玩笑吧?我们还怕被你打死呢。再说了,大叔,酒店的房间很温暖。”

  “没事,我只是怕冷。不能明天吗?”

  “我们老总很忙,明天估计要出差。”

  “业务做得不错啊。怎么,还要成为跨国公司吗?”

  “切!我们等你。”

  过了不到一分钟,短信来了,是酒店的地址和房间号码。我下床去看贴在墙上的地图,终于找到了她说的酒店。酒店就在西单附近,离这儿并不太远。被窝里的女人点着了一支烟,我拿过来抽了几口,递给她,匆匆地穿上外套。

  在好莱坞电影里,美国联邦调查局的黑西装男子总是板起面孔对屋内的女主人说,“少废话,我们没有幽默感”。这样的事也没有他妈的什么幽默感——走在冰冷的暗夜大街上,去拜访勒索集团的白领们和他们的恶魔老总。

  走到门口时,我又折回来,从抽屉里拿出一条钢链子。如果对方没枪的话,这条链子就是我的枪,我能用它抽死成群结队的人渣。

  有时候我会将这条链子当作腰带缠在腰里,这样一来,走在路上连鬼都要躲着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四章 这样的事也没什么幽默感(2)
外面空气清冷,三两声宠物狗的轻吠从某个公寓楼里传来,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偶尔有几辆车呼啸而过。我从未发现北京的夜晚居然如此静谧。

  麦当劳的门口停了几辆出租车,几个司机正蹲在一旁狠狠地抽烟。我问谁有兴趣去西单旁边的王朝酒店,几个司机同时抬头看了看,其中一个站起来,朝车门走去。

  一路上,司机总在跟我兴致勃勃地聊天,似乎想通过说话来驱走他的睡意。我们聊着几个城门的来龙去脉、一些地名的历史由来、这座古城的房地产,还有那些看起来我们永远也无法享受到的这个城市的一切。

  付费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位侃侃而谈的司机居然是个女人。好怪异的嗓门。

  王朝酒店的大堂灯火辉煌,却只有两个人。一个保安坐在旋转门右侧的椅子上打盹,腰间的警棍随着呼吸而微微晃动。大堂服务台上,一个身着黑色职业装的女孩正抱着胳膊伏在桌子上闭目养神。我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她抬起头来——这是一张白净漂亮的脸蛋,只是被揉皱了,额头上有片压红的痕迹。

  “我想查一下2105房间的客人。”

  “先生——”她看着我,迟疑地想要解释一番。

  “小姐,请配合我的工作。”我用严厉的口气打断了她,并装作从口袋里往外掏证件的样子。

  她看了看门口正在瞌睡的保安,又看了看我,拿起了鼠标。

  资料显示,这是一个大套间,房间的登记者是刘丽,很可能这是别人的证件,或者是伪造的。就目前而言这个信息毫无价值。

  我道过谢,走向电梯。电梯口上方的天花板上有一个摄像头,电梯里面当然也有。我出了电梯,走进21楼的楼道里,上面的天花板上也有摄像头。这些玩意儿让我稍稍有些平静。我的确有一丝恐惧感。我相信任何认为生命是由宝贵的一分一秒构成的人,在这种时刻都会产生恐惧感。

  你走进去,可能就永远也出不来了。那个房间极有可能就是你人生的终点。

  我按门铃,响了几下,里面似乎没有人。我又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我推门走进去。宽敞的客厅里没有一个人,只有一张写字台、一个老板椅和一对沙发,写字台最里侧的角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茶海和一套茶具。一张A4打印纸放在写字台另一侧的空旷地带,非常显眼,上面用核桃大的黑体字打印了一行字:

  到地下一层的迪厅来找我,会有人给你带路。

  真他妈的故弄玄虚。我推开半掩的套间门,里面也没人,只有一个衣柜和一张宽大的双人床。我仰头仔细搜索了天花板,这里没有安装摄像头——那种偷拍用的针孔摄像头除外,那玩意儿是不容易找到的。

  我走了出去,轻轻半掩房间的门,让它保持原样,然后走向电梯间。在地下一层的迪厅门口,一个少爷向我鞠了一躬,告诉我跟着他走,一副绅士、矜持、涵养的作派。他彬彬有礼地迎接我——在地狱门口。

  永远会有大量的成年人在夜里不老老实实地睡觉。走进迪厅,一股夹杂着鼓点的巨响与香水汗臭混和体的热浪向我袭来,一团团的人肉随着一个球形铁笼子里的三点女郎有节律地颤动着。我跟着他,艰难地拨开蠕动的人肉河流,向最里端一个包间走去。

  包间的门口极小,里面却令人惊讶地宽敞无比。正对房门的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侧靠墙放着一圈沙发,沙发旁站着四五个穿黑西装的年轻人。

  坐在主座上的男人和女孩都优雅地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着一支烟。女孩抽完一口就将烟放在嘴边,拿烟的那只胳膊支在胸前。她的微笑应该是真诚的,因为此刻她充满了力量,仿佛一个橡皮玩偶充满了自由意志——正是旁边的“老大”给了她自由意志。两侧的黑西装年轻人则失去了自由意志,原本属于他们的自由意志早已捐献给了他们的“老大”了。他们一律留着平头,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就像一个个只会喘气的道具。

  “老大”手里拿的是雪茄,他抽一口就会把手放下,似乎雪茄太沉重,他拿着费劲。引人注目的不是他戴着的那副墨镜——在灯光如此昏暗的屋子里戴着墨镜——而是他那撮胡须。那撮胡须看起来太假了,又粗又硬,仿佛是刚刚从猪脖子上拔下一撮毛后匆匆粘上去的。

  我真想上去摸摸,看看那胡须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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