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事情紧急,哪里还顾得上废话,喝令武士上前要带宫湦走。哪知道只听偃楚一声大喝:“曹友父,你来了就走不了了!”
一声呐喊,一百多名舒鸠武士手持戈矛冲了进来,把友父等九人团团围住,偃楚说:“我们早得到消息,只道你进了城来救王子宫湦,知道你会自投罗网,嘿嘿,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来了。快快放下武器,要不然,格杀勿论。”一边说着,给蕖儿和雁儿使了个眼色,那两名少女从裙下拔出匕首,架在了宫湦的脖子上。宫湦大叫:“友父,不要鲁莽,快放下武器!”
友父又惊又怒,可知道眼下已无法可想,就带头放下了手中的剑,其他武士见了,也都放下了武器。
友父等人被带到了舒鸠的王宫,来见舒鸠王偃龙夔。偃龙夔和一班舒鸠的文武大臣早就等在那里了。偃龙夔身穿王袍,头戴黑纱冔冠,面如赤碳,五绺长髯,端坐在大殿正首的案几后,身后站着四名带剑的黑衣武士。他看到友父和宫湦都被带来,还让人给宫湦让了个座位。然后对友父说:“曹友父,我早听说了,你是个壮士,能征惯战,寡人就喜欢你这样的汉子,既然你们的王子都愿意留在这里,我们也欢迎你到舒鸠来。”
友父说:“我只想问一句,大叔偃楚说你们早就知道我到舒鸠来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偃龙夔说:“你已经成为阶下囚,也不妨告诉你,是你们那里一个叫狐骀仲禄的大傅派人给我们送了一封帛书,说你们九个人要来救王子宫湦,本来我们想全城搜查,可那样也许你会闻风而逃,所以我们就设了个计谋,让你自投罗网。没想到你真就上当了。”
友父听说是狐骀仲禄出卖了自己,气得差点暴跳起来,心里暗暗后悔:当初真该一剑把他杀了。可听偃龙夔的口气,好像他还不知道邾国军队到来的事,就觉得奇怪。原来,狐骀仲碌只是想通过舒鸠之手除掉友父,然后再让邾师攻城救主立功,所以他在信中只出卖了友父,却没说邾军到来的事。
偃龙夔说:“曹友父,你归顺我们舒鸠吧,一定给你高官厚禄,决不亏待!”
友父哼了一声说:“那不可能,要杀要剐听便,要我投降你们就别做梦了。”
偃龙夔耐着性子对友父劝降,直说得唾沫星子横飞,可友父说完那几句话之后,就再一言不发了。偃龙夔终于忍不住了,暴跳如雷:“臭小子,不识抬举,你想死?好啊,不过你是武士,我就让你死得象个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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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再救英雄
七、再救英雄
偃龙夔一挥手,上来一群士兵押着友父等人往王宫后面走,来到一间偏殿,地方挺大,四周是一圈环形的阶梯座位,中间是个一人多深的圆形深池,池中间是个用青铜栅栏围起来的圆形木台,木台四周还有许多木桩。友父一下子就看出来这是个剑士角斗场。
角斗士这种残忍血腥的贵族娱乐方式不仅兴盛于古代的欧洲,在中国也相当风行,不过不叫角斗士,而叫剑士,比如《庄子·说剑》里就记载“昔赵文王喜剑,剑士夹门而客三千余人,日夜相击于前,死伤者岁百余人,好之不厌。”赵文王的格斗剑士达到三千多人,可见当时的风气之盛。最初是武士们为了比试剑术进行角斗,后来为了娱乐,就从战俘、奴隶和犯人中选出身强体壮的来训练成剑士,让他们生死相搏来赌胜取乐。
偃龙夔坐在正中的看台上,偃楚等舒鸠众臣环坐在四周的座位上。舒鸠的士兵把友父等九个人绑在木桩上,偃龙夔说:“曹友父,就让你和你的武士与我的武士决斗,谁要是获胜就释放谁,嘿嘿,这可是你的机会。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然后喊道:“来呀,到后面的牢房去,把我最好的剑士找来!”
话音没落,他身旁的一名黑衣武士说话了:“且慢!大王,我看不用那么麻烦,让我们八神殿的武士来,一定让他们死得心服口服。”
友父这才知道那四名黑衣人是孽摇八神殿的武士,不由得一阵心惊。他早在宗周辟雍上学的时候就听右学大师南仲皇父讲过:孽摇八神殿创始于殷商的商王小辛颂时期,本来东夷的巫师集团中的“七智者”之一的智通大师墨台云乔,辞去商朝右学大师的官职之后,到昆仑帝都创办了地都圣地庠校,广收弟子,教文习武,有教无类,但每次只收十名入室弟子,所以也叫“十徒大师”。因为四方的学子云集帝都圣地,教务繁忙,又聘请了“七智者”中的明通大师御龙伯蔀来帮忙。可后来御龙伯蔀参与了刺杀商王小辛颂的“双刃扞王胸案”,违反了圣地的规定,和十徒大师闹翻了,又受到大商卿史寮的追查,只好带着十几名弟子逃亡东夷,在嵎夷、莱夷诸国的帮助下,到孽摇群羝山的八神殿(《山海经·大荒东经》:“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摇群羝。”有学者认为就是现在山东半岛东端的崐嵛山。八神殿是东夷族合祀八神的地方。八神即天主(天齐)、地主(泰山梁父)、兵主(蚩尤)、阴主、阳主、月主、日主、四时。)创办了八神殿庠校,专门教习东夷各方国部族的贵族子弟,同时训练很多武士为东夷各国服务,在商王朝征伐东夷(人方)的战争中,和地都圣地成了死对头;在周公东征期间,双方的对抗也达到了白热化,但每次总是帝都圣地占上风。二者或衰或兴,已经持续对抗了四百多年。八神殿的武士使用的兵刃叫嵯峨狼牙剑,向来以剑术高超、凶狠残忍著称。舒鸠的这四名八神殿的武士是偃龙夔的贴身护卫,官职分别是小龙臣、小虎臣、小鹰臣、小犬臣,都是武艺高强的武士。
得到偃龙夔的首肯,小鹰臣首先下场,走进了青铜栅栏中的角斗场,过来两名士兵,从木桩上解下来一名邾国的武士,塞给他一把青铜剑,推了进去。可是这名邾国士兵根本不是小鹰臣的对手,只两个回合,就被小鹰臣的嵯峨狼牙剑刺穿了前胸,尸横当场,舒鸠的众臣子们欢呼起来。
偃龙夔喊道:“曹友父,你还不投降吗?”看见友父不言语,一挥手,小鹰臣出来,小犬臣下场,又把一名邾国士兵解下来推进去,可还是没两三个回合,邾国士兵又毙命于嵯峨狼牙剑下。
可是友父照旧不言语,偃龙夔说:“看来你不着急,好,寡人也不着急,等明天再比,你要是不投降,每天杀两名你的手下,最后才是你,看你能撑多久!”
然后叫人把友父等人七人拉到后面,和那些囚徒剑士关在一起。
就这样,第二天偃龙夔果然又把友父等人带到角斗场,让小鹰臣和小犬臣杀了两名邾国士兵,可友父还是不说话,就又关起来。友父现在只能指望明天邾师攻城了,因为明天是淮师主帅侁如给规定的期限的最后一天了。
可是到了第三天,舒鸠城仍然很安静,邾师没有攻城,友父很奇怪,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到了下午,偃龙夔和舒鸠群臣又兴致勃勃地来看角斗。
小鹰臣又下场了,偃龙夔刚要下令再推邾国士兵,友父突然开口说话了:“偃龙夔,你也知道,我的手下只是些普通武士,根本不能和八神殿的武士抗衡,看他们之间的角斗,生死已定,有什么意思?要是有胆量,就让我来和他们斗斗!”
偃龙夔也觉得看这样没有悬念的格斗确实索然无味,认为友父说得有理,立刻来了兴趣:“看来你着急了。好,就让你来!嘿嘿,你可别后悔。”
士兵过来,把友父解下来,塞给他一把剑,友父不拿:“我只要用我自己的剑!”
偃龙夔说:“拿来给他!”
士兵到后面把友父的波臘凤翎剑拿来递给友父,友父走进栅栏。
“波臘凤翎剑!原来你是帝都圣地的武士,”小鹰臣直着眼看着他说:“哈哈,真是太好了,正好看看到底是帝都圣地的波臘凤翎剑厉害还是我们孽摇八神殿的嵯峨狼牙剑厉害!”
友父挥动了几下剑活动了一下手臂,说:“少废话,有胆子就来!”
小鹰臣尖叫一声,狼牙剑“嗤”地一声带着劲风刺向友父的前胸,友父既不躲闪也不格架,而是抡起凤翎剑向小鹰臣斜肩带背地砍下来,似乎要和他同归于尽。小鹰臣没想到友父会用这样拼命的招术,慌忙撤剑向上格架,友父早就料到他会这样,下面飞起一脚,用尽全力,狠狠地踹在小鹰臣的前胸上,友父本来就力大无比,小鹰臣如何受得了?登时胸骨断裂,身子向后飞出,撞在铜栅栏上又反弹回来往前一扑,友父身子转了一个圈,剑画了个大弧向小鹰臣的后脑勺斩落,“喀嚓”一声,小鹰臣的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友父冲他的尸体吐了口唾沫:“还是波臘凤翎剑厉害,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舒鸠的君臣们都惊呆了,没想到友父这么干脆利索地就杀了一名八神殿的武士,都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吁声。
小犬臣见小鹰臣被杀,没等偃龙夔的命令就暴跳起来,跳下土池冲进了角斗场,拔剑就向友父刺来。连续两天,友父对八神殿的剑术有所了解,不慌不忙,沉着应战。
只斗了四五个回合,小犬臣突然往后一撤,用剑指着友父喝道:“臭小子,你敢冒充!你根本不是帝都圣地的武士,你用的不是圣地的剑术,而是宗周辟雍的剑术!”
宗周辟雍的剑术是大师太公吕望所传。太公吕望出身帝都圣地,本来也是学习的圣地剑术,他担任辟雍的右学大师时,认为圣地的剑术过于刚勇正直,唯重制敌实用,缺少君子之风,所以他把剑术重新改编,加入了《韶》、《濩》、《武》、《象》里的舞蹈动作和身法、步伐,舞剑的时候配合上雅乐,雍容优雅,翩翩有君子之风;格斗的时候也讲究柔化后发,中规中矩,风格和帝都圣地的剑术已经是大相径庭,所以小犬臣看出来了。
友父说:“我本来就没说我是帝都圣地的武士,不管是什么剑术,只要能杀人就是好剑术!”
小犬臣又猛攻上来,突然他手腕一抖,一下子刺中了友父的手腕,友父往后一退,身子靠在栅栏上,手中的剑“当啷”落地。
小犬臣叫道:“臭小子,你去死吧!”猛扑上来挺剑直刺友父的咽喉。哪知道友父双手伸到脑后抓住铜栅栏让身体悬空,然后双脚一并,夹住了地上的剑柄,腰腹用力,双腿往前一挺,剑尖对准了小犬臣的肚子。小犬臣根本没防备友父的这一手,只想一剑结果友父的性命,冲得太猛,收步不及,自己撞在了友父的剑尖上,“噗”地一声剑刺进了他的肚子,小犬臣惨叫一声,友父双脚落地,身子往前一探,伸左手攥住剑柄往回一抽,一脚把小犬臣踢倒在地,然后双手握住剑柄,狠狠地往下一插,小犬臣登时胸背洞穿,一命呜呼。
舒鸠的君臣立刻炸了窝,闹哄哄地乱作一团。偃龙夔又惊又气,身边的小龙臣和小虎臣忍不住要上前,被偃龙夔制止了,他下令把友父等人又关进了大牢——偃龙夔虽然凶暴残忍,可是小国之君更懂得人才的重要,友父越是不投降,偃龙夔越是想收降他。
偃龙夔怒冲冲地回到王宫大殿,叫人排下酒宴,和众臣饮酒解闷,也让王子宫湦作陪,又叫来一班宫女歌舞助兴。那班宫女歌舞了一阵,都是偃龙夔看熟了的节目,更觉得没意思,吼叫着把她们赶下去了。
这时,一个内臣悄悄地对偃龙夔说:“今天上午从城外来了一个歌舞班子,据说是东夷人,他们在王宫前面的大街上歌舞卖艺,那五名歌舞伎不仅歌舞出色,长得也很美,围观的邑人都水泄不通。大王,不如把她们叫进来歌舞一番助兴。”
偃龙夔大喜:“速速叫来!”
不大会儿,歌舞班子到了,五名身穿艳丽东夷服饰的少女领头,后面是十四名乐师,拿着钟、磬、鼓、鼙、笙、箫、笛、言、埙、柷、铙、钹等乐器鱼贯而入。王子宫湦定睛一看,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他分明看见领头的那个少女是声子。
身旁的蕖儿、雁儿看着宫湦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由地醋意大发,说:“瞧你那色样儿,很美吗?比我们还美吗?又看中了哪个啦?”
宫湦说:“啊?嗯,是,嘿嘿,美……不不不,不如你们两个美……”他敷衍着,觉得身上起了一层寒粟,知道马上要出事了。
行过礼之后,乐师分列两旁坐下,开始奏乐。声子和媃儿、灰蛾儿、纤儿、螽儿翩翩起舞,她们分别跳了四种风格不同的东夷舞蹈,或轻柔曼妙,或刚健雄劲,那火辣美妙的舞姿让舒鸠君臣看得如痴如醉,大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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