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吟岭”、“叮吟吟”… …
架在山佳里的电话不断地响,师首长和旅指挥所不停地联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战前夕的焦灼心情是难耐的。
终于,远方观察哨那里发来了信号:日军20 师团殿后的70 联队后卫已经离开沾尚,后面只有两个步兵连,再没有后续部队了。好,进口袋了!我们的心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时间已是下午3 点多钟了。太阳稍微西斜的时候,这条蛇的头部已伸到松塔镇,而它的尾巴还在广阳附近慢慢地拖着,一步一步地爬进了我们为它设下的陷阱。
“咣!”一声信号枪响,我英勇的685 团、686 团的各路伏兵从山间、林中猛虎股地杀了出来,喊杀声,机关枪声,步枪声,手榴弹、迫击炮弹的爆炸声响成一片,震撼山谷。
这一突然的袭击,使日军无不惊慌失措。他们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被我军压在山沟里,欲进不成,欲逃不能,加上轴重队的骡马一乱,队伍霎时就变得七零八落,人仰马翻。有些日本兵虽然一边跑,一边射击,但也无济于事。他们总算在乱了一阵之后,才清醒过来,重新组织力量,利用山沟挂地进行抵抗。我们的战士在公路上东冲西杀,将这伙日军切成数段,分别围歼。山谷中,我们的战士和日军展开了白刃格斗,刺刀反射着落日余辉闪来闪去。日军也使出他们的招数,作垂死挣扎。可我们的战士为着民族存亡而战,一身正气,斗志昂扬,愈战愈勇,日军哪是我们的对手!
杀了一阵,我从望远镜里发现对面山脚下有少数日军逃到路北洼地,便命令随行的警卫排排长带两个班冲下去抓它几个俘虏,以便今后做瓦解敌军的工作。警卫排个个配有短枪和长枪,打仗勇猛而灵活。我用望远镜目送着警卫排长带着战士冲下山去,期望他们能出色地完成这一任务。
我正在观察,忽听山脚下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声,从枪声辨别出是冲锋枪和驳壳枪在响。几分钟后,枪声停止了。我想,一定是警卫排把敌人压到北面山脚下了,这回大概能抓到几个日本兵了。我集中精力朝北山脚下了望。不一会,警卫排长他们就回来了,只带来几支缴获的大盖步枪,却没有抓到l 个俘虏。原来,那些日军由于受武士道精神的毒害,一个个顽固不化,我们的战士只好将他们消灭掉。
枪声渐渐疏落下来。经过半小时的恶战,山谷中大部分日军被消灭,但还有一些零星日军藏在石崖下企图顽抗。685 团的战士们,一部分从正面用机枪向敌人扫射,一部分绕到土岔村和广阳村北面在敌人背后扔手榴弹,很快把这些日军从石崖下轰了出来。逃到小河边的敌人象没头苍蝇一样来回乱窜,不一会就被报销了。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各营不断用电话报告胜利的消息,我们也不断将战斗进展情况向旅部和师部报告。当我们将战斗进展迅速、战果十分可观的消息报告给师部时,电话里传来了师首长喜悦的鼓励声音:
“好!我们祝絮你们的胜利!希望你们尽快地肃清残敌,将负伤的同志迅速转移下去,战利品也要马上运走,免得明天遭到日军报复。”
我还没有放下听筒,686 团3 营的通信员就来报告说,我们的部队已进入广阳镇,街内除极少数散兵负隅顽抗外,包围圈内再投有日军的踪迹了。听完报告,我和李团长当即决定将指挥所转移到广阳镇里,以便指挥消灭最后的残敌和组织转运伤员。师部同意我们的决定,并让我们尽可能抓几个日军俘虏。
进人广阳镇,天已完全黑了。街上有两处房子还被少数日军占据着,不时传出几声枪响,我们走近时,战士们已经用手榴弹消灭了l 所房子里的日军,只剩下1 个日本兵藏在1 所小院子里,不时向外打枪,我们不便马上进去。有人主张用手榴弹炸死他算了,我马上制止说:“不能炸死,要抓活的!现在要消灭他很容易,1 颗手榴弹或几粒子弹就够了。可是,上级一再要求我们最好能抓到俘虏,这就要请大家想想办法了。”“对!”李天佑同志也同意我的意见。还没等大家开口,我便对李夭佑同志说:“我还能说几句日语,让我带上几个人去看看。”说完,我便带师侦察科科长苏静等同志去了。
那个日本士兵躲藏在l 所小院子里的南房的里间屋。我让战士们先将小房子团团围住,然后我利用夜幕隐蔽,悄悄地移到了窗口,接着用不久前才学会的几句日语向里喊道:“缴枪不杀,宽待日本俘虏l ”几个战士也随我用生硬的日语喊开了。这个日本兵不但不肯出来,还向外打枪。
我们又喊了一气,那个日本兵才不向外打枪了,屋子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为了防止他拚命往外冲,战士们端着枪紧紧地把住各个门窗。我们又向他喊了几句以缴枪不杀上”才听见他用生硬的中国话回答:“明白,明白J ”但等了一会,不见他出来,于是我们冲进屋去,原来那家伙站在老乡的粮食筐里。欲动不能。挣扎无用,吓得浑身发抖,两腿打颤。我知道这是不了解我们的政策所致,想给他解释解释,可除了“缴枪不杀,宽待俘虏”、“不要为日本军国主义卖命”等几句话以外,别的日语我们就不会说了。正当着急之时,我突然想起汉文和日文有许多字形字意是相同的,马上掏出1 个笔记本,借着灯光在上面写了“你不要怕,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宽待俘虏”、“只要你放下武器就不伤害你”几个汉字。他看了之后,也连忙写出“理解”。我一看他不仅认识汉字,而且写得不错,心头很高兴,又写字问他是哪个部队的,叫什么名字?这回我连本子带笔一起给了他。他看看字,又抬头看看我,然后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79 联队辘重兵军曹加滕幸夫,。他的汉字写得很好,看来文化程度不低。
通过笔谈,加滕幸夫供出所属部队是20 师团等情况后,我又向他交代了我军的俘虏政策,他不住地点头表示信任。这时,我告诉他,现在要带你到师部去。他问多远,我答10 公里。我们把他带到686 团指挥所。李天佑同志一看我带了个活的日本兵来,高兴地笑着说:“好啊!你到底抓了个活的回来了。你走了以后,师里打电话问你,我说你抓俘虏去了,师里还说你是个‘冒失鬼’,让告诉你注意安全。”我说:“不人虎穴,焉得虎子?你不冒险,能抓到俘虏?,一句话说得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我马上给师部打电话报告抓俘虏的经过,师首长表扬了一番,然后和蔼地批评我这个指挥员不该太冒失,并告诉我不要难为俘虏,等一会我们就派人去把他带到师部来。我放下电话,进了里屋,看见炕上这个俘虏正大口大口地吃日本饼干和方块糖。原来这是李天佑团长让警卫员从缴获物品里拿给他的。他吃完了,便叭哩呱啦地说了许多我们谁也难懂的话,看上去他的恐俱心理已经消失了。幸好旅政治部有个宣传干事林兆星懂日语,他一见到日本兵,便用日语和他交谈起来。他用日语宣传我军宽待俘虏的政策,这下可使那俘虏的情绪更加安定了。不一会,师部来人把俘虏带走了。
这次伏击,我们歼灭日军1000余人,缴骡马700 余匹和大批军用物资。战斗结束,打扫完战场,我们部队又向松塔镇方向追击了l 天。然后,我军连夜转入山区。
11 月7 日,我兄弟部队1 29 师386 旅,在旅长陈赓的亲自指挥下,以769 、772 、771 团再次于广阳以东的大寒口、中山村、户封村等地设伏,又消灭了日军250 余人。
广阳两次伏击战,沉重打击了西犯的日军,有力地支援了友军作战,对保卫太原起了重要作用。
8、杨勇:吕梁三捷
1938 年,在日军大举向武汉、广州进逼的同时,华北方面的敌人,也遣兵调将,试图一路由山西凤陵渡南下直取西安,一路由山西军渡至陕西昊堡一线西渡黄河进攻延安,妄想实现其侵占我大西北的罪恶计划。
北路敌人的先头部队已侵占了军渡― 碳口一线;指挥此次行动的敌108 旅团旅团长山口少将,已亲率其指挥机关进驻离石;同时,敌人在汾阳城内集中了大批弹药、粮株和渡河器材等物资,随时淮备起运。看来敌人就要开始行动了。
当时,我们115 师343 旅,在陈光、罗荣桓同志率领下,正活跃在吕梁山区。总部指示我们:坚决拖住敌人,保卫延安,巩固晋西北根据地。
按照任务区分,我们686 团随即进至份(阳)离(石)公路东段,伺机打击敌人。连日来,隆隆的炮声频频自西北传来,军渡、磕口的敌人正与我守卫河防的部队隔河炮战,汾离公路上,整日烟尘滚滚,日军的运输车辆嘟嘟地嚎叫着,来往不断。我部战士们,个个摩拳擦掌,把“保卫延安!保卫党中央!和“不许鬼子渡黄河!”的口号喊得震天响。 一些干部急切地要求快下手。但是,怎样下手呢?曾吃过我军游击战不少苦头的敌人,这次表现得特别小心和狡猾,行动前就在公路两侧到处设据点、筑碉堡,而在运输时,又前有尖兵开道,后有部队掩护,使我难有可乘之隙。
一天,我带着各营的千部又出去观察地形。夭刚麻麻亮,我们便登上了薛公岭,隐蔽在半人高的篙丛中向公路了望。只见薛公岭四周峰峦重叠,沟壑交错,汾离公路顺着山势,由东婉蜒而来。公路在薛公岭下爬过一段陡坡之后,便进人凹地。凹地一带并排平列着4 条山沟,每条沟里都长满了齐腰深的茅草和杂乱的灌术。我们正看得出神,1 个跑得气喘嘘嘘的侦察员送来师部的1 份紧急命令:敌人20 辆满载弹药和渡河器材的汽车,将在两天后从汾阳起运,上级要我们相机截击。大家知道了这个情况,指着那段凹地异口同声地说:“团长,这儿就是个好战场,就在这儿干吧。 〃
同志们一个个劲头都挺大,唯有刘善福坐在一旁没有搭腔。他是我们派出的侦察队队长,l 个多星期前就来到了薛公岭,情况最熟,为什么他不说话呢?“刘善福,你看怎么样?”我指名问他。
“好是好,就是那个碉堡讨厌”他指着对面1 个山包上的碉堡给我看。原来敌人对这段凹地也十分警惕,在对面的制高点上专门修了l 座高大的碉堡。每当敌人运输车队到来时,总是先派巡逻队搜索一下山沟,然后控制碉堡,掩护汽车通过。如此说来,这倒真是个十分讨厌的事!
怎么办呢?大家围绕这个间题议论起来。有人说于脆提前拔掉碉堡,但很快就被大家否定了,因为那样会“打草惊蛇”。又有人提议,在沟里埋伏部队的同时,也在碉堡后边的山凹里埋伏1 个排,打碉堡和打汽车一齐开始,让敌人两头招架,不能相互支援。这样做一般是有把握的,只是地形对我不利,打起仗来伤亡怕不会小。尤其讨厌的是,碉堡背后的山凹不大,1 排人隐蔽起来很容易暴露。讨论来讨论去仍没个结果。这时,一直低着头在一块石头上画来画去的迫击炮连连长吴嘉德同志,满有把握地冲着我说:“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吧!保证3 炮消灭碉堡。。原来他已经在那里作了观察和计算。
问题就这样解决了,大家都很高兴。
9 月L4 日清晨,浓雾渐渐散去,金黄色的朝霞映照着苍藉的群峰,吕梁山显得分外雄伟。我和政治处主任曾思玉同志站在薛公岭南山一棵高大的核桃树下,用望远镜观察。只见山下的公路静静地躺在那里,公路两旁,漫山满沟的篙草,随着晨风摆动。山谷的早晨是如此宁静。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兴奋的驱走了连夜行军所带给我的疲劳。曾思玉同志打破沉寂,笑着说:“战士们隐蔽得很好,这才叫磨道里等驴― 没跑! 〃
7 点多钟,活动在汾阳城附近的侦察员通过各村情报站送来了报告:敌人的汽车己经出城了。
两小时之后,汽车队到达了薛公岭前不远的王家池,在那里加了水,添了油,半小时后才又上路。据守王家池的敌人,派出了l 队巡逻兵在前边开道,掩护汽车通过薛公岭。行至东山脚下,汽车都暂时灭了火,巡逻队继续搜索。我们正在山上仔细观察,忽然看见薛公岭东山顶上露出了钢盔和刺刀的白光。敌人持枪哈腰,成战斗队形沿公路缓缓前进,还煞有介事地走走、停停,停停、打打。待进至4 条山沟附近时,一面虚张声势地咋呼着,一边用机枪、步枪四处盲目射击。也许因为他们近日来一直未在此地发现过什么情况的缘故吧,很快搜索完毕之后,便稀稀拉拉地朝碉堡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哇啦哇啦,地扯起嗓门唱歌。“叭!叭!”两发信号弹升上天空。这是敌人向隔山等候的汽车队宜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