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依稀共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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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依稀共采薇-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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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然也有在语言上设套引刘娉中计的意思,却万万想不到太后会先发制人,绕着圈子把刘娉兜进去。她素来对刘娉不错,便是刘娉自己大约也没料到这一着棋。
  我看着太后阴晴不定的脸庞,心中不禁一阵阵后怕,她那样深的城府,能在前朝如云佳丽中稳坐后位,如何是我等小辈能揣摩透的?
  云意冷冷的笑:“昭仪,你可是自己招了。”
  萧琮也料不到,他心中的刘娉原本是最端庄淑宁的,“是你”
  太后已抓了身边的茶盏掷了过去,刘娉仍陷在巨大的震撼中呆若木鸡,茶盏砸中她的身体,“哐当”落地。
  “贱人!枉皇上和哀家如此疼你,你竟然做出这等大逆犯上之事!”
  和妃忙劝阻道:“太后仔细手疼,要打要罚吩咐宫人就是了,您别动气,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
  萧琮回过神,哑声道:“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刘娉怔怔的,半晌道:“成王败寇,贱妾能说什么?只不过贱妾并非有心要害太后与皇后,贱妾恨的只有一个人!”
  她目光如炬,瞪着我道:“由来都是你和我争,母家的荣耀你要争,皇上的宠爱你要争,后宫的位份你要争,就连怀孕生子你也和我争!我恨,恨自己父亲不争气,恨自己不能做皇上心里的人,可是你又凭什么?”
  我没有辩驳,一个女人,若最爱的男人心中没有自己,那份苦楚是什么样的,我懂得。
  萧琮痛心道:“你就是因为这些不值一提的琐事要捏造巫蛊之祸害她?你可知宫中行魇胜之术罪是要抄家灭族的?她的家人何辜,她又何辜?”
  刘娉痴痴笑道:“和她交好的有几个是良善之辈,便是死了又如何?皇上这样宠她,怎知她没有事情瞒着皇上?”
  我忙道:“嫔妾并不曾欺瞒皇上!”
  媜儿冷笑道:“昭仪别指东打西的,只怕你就是希望我裴家灭门才好呢,若谁有幸得皇上宠信,或是母家战功卓著,便是裴家的下场。这样,朝廷你父亲一人独大,便再也没有人敢劝他戒除骄奢,掖其锋芒了。”
  萧琮听得此话,当下面上一凛,背过身去森然道:“你一个人如何能算计两处,还有谁是同谋?”
  刘娉垂着头跪伏在地,一言不发。
  萧琮一脚踹翻了案几,厉声道:“说!还有谁!”
  除太后外,众人皆被他的雷霆之怒吓的跪倒。刘娉仰起脸,精致的脸苍白成透明的玉色,一双美目含着泪,娇/啼婉转道:“嫔妾糊涂,一切皆系嫔妾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嫔妾愿受斧钺之刑!求皇上成全!”
  萧琮怒极反笑,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想死容易,你还想不想保住你的父兄?”
  刘娉惊愕之中叩头在地,嗵嗵作响:“皇上,嫔妾罪不容诛,但求皇上看在元伋的份儿上,饶了贱妾的家人吧皇上!”
  太后恨道:“你身居深宫,若没有里应外合,哪里弄来的那劳什子草?况且哀家与皇后大约都是被人下了药才会晕厥,毒妇想以一人抵过其余同党之命,痴心妄想!”
  太后再不看萎顿在地的刘娉,问道:“皇上打算怎么处置?”
  萧琮阖上眼,“交予大理寺,供出同党之后再行处决。”
  恰好和妃轻声道:“皇上三思,刘子栋仍是青海一带驻军的大将军”
  萧琮扬声道:“那又如何?后宫兴魇胜之风,朕难道还须投鼠忌器不成!”
  话虽如此,他的样子虽然坚定,神色间却有几分踌躇。
  媜儿轻轻凑了我的肩道:“看着吧,又舍不得了。”
  我瞥她一眼,她眼底尽是隐忍的不满与气恼,当真吃醋的紧。
  我冷眼看着,萧琮是那样柔软心肠的人,对刘娉也是有感情的,有元伋这一层关系在,又顾忌刘子栋拥兵在外,只怕他又下不了狠心。与其如此,不如我来占这个先机!
  我膝行上前,深深叩首道:“皇上,边陲要塞,原是国之篱墙,刘子栋向来拥兵自重,皇上此时处置昭——刘氏,只怕风声传到青海,刘子栋万一与吐谷浑残存力量勾结起来造反,岂非祸起萧墙?”
  我想,我给萧琮的这个台阶应该还是很合适的,他虽然满脸不悦,却已有些松泛。太后也从震怒中冷静下来,略迟疑道:“她谋害皇后与哀家,便是死一百次也够了。只不过刘子栋统帅千军,确实有些棘手。”
  我觑见皇上和太后的神色,盈盈道:“今次太后圣明,招嫔妾几人私下见驾,其中结果只有在座几位娘娘知道,大理寺竟全不知情。嫔妾愚见,不若将刘氏一并带回宫中,由掖庭的人审问,另派人看守。就说刘氏病重思念父兄,再遣人请刘子栋回京。只要他离了青海,没有调兵之权,到了西京城,一切还不是皇上说了算吗?”
  萧琮眉心微动,我谦卑道:“嫔妾妇人之见,只望皇上和太后不要笑话。”
  太后想一想,约莫有些笑意:“虽然蠢笨,也不失一个周全的法子。”
  和妃在旁道:“薇夫人的提议确有可行,只要吩咐下去,宫中嘴紧不漏风声,大事可成。”
  刘娉蓦然扬眉,歇斯底里道:“裴婉,你这贱人,贱人!居然挑唆皇上想害我爹爹!你不会得逞的!贱人,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我看着她,她也算失去控制了,越是这样吵闹,越是加速毁灭自己在萧琮心里的形象,若是往常,她不会想不到这些,不过今日,我算是大获全胜么?约莫是这样吧,否则她怎么会被刺激成这个疯癫样子?
  宁妃抱着元伋道:“本宫劝你小声一些,大喊大叫有失仪态,四皇子刚睡着,你想吵醒他吗?”
  刘娉望着近在咫尺的元伋,不禁伸出手作势要抱,慢慢的,双手慢慢的又垂落两侧,泪如雨下。
  看着她这样美丽的女子颓然泪下,我不是不忍心,但她三番四次为着莫须有的罪名将我置于死地,我又怎么可以一直隐忍不发?若我狠不下心,次次容忍退让,今天跪在堂中烂泥似的女子,又怎知不会是我?
  
  家里猫坏了,两天上不了网
  本来就让亲们抱怨了,还这样不消停
  泪奔

  第九十二章 夕殿下珠帘
  我们跟随萧琮与太后回宫,对大理寺只说误会一场,宫中已将真凶惩办。
  我假借询问玉真近况,特意与宁妃同乘一辆马车。
  她甫见我便笑:“你可是要送礼巴结本宫来了?”
  我也笑:“娘娘哪里看得上嫔妾的东西?都是嫔妾借娘娘的光罢了。”
  宁妃含笑道:“你也不必多言,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
  在颠簸的车上不好施礼,我勉强万福道:“娘娘即便知道,嫔妾也还是要千恩万谢的!若不是娘娘机警,给嫔妾一个由头,今日在皇上面前候死的难保不是嫔妾。”
  宁妃道:“你本来就聪明,本宫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
  我道:“娘娘若说是玉真身上有红点,嫔妾万死不能脱其罪,嫔妾感激娘娘,给了嫔妾母女一条生路!”
  宁妃怀里抱着元伋,单手扶起我道:“你若没有做过,生路必然就是你的。刘氏做贼心虚,否则也不会让太后和本宫试出来!”
  我道:“太后她老人家心思缜密,嫔妾自愧不如!平日里看着她对刘氏如同对当初的韩昭仪,人人只当她疼爱刘氏的紧,万想不到她老人家还留着这一手。”
  宁妃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苦笑:“若她这样容易被人利用蒙蔽,如何能坐镇六宫,安享太后之位?”
  我默默点头,凑近看了看,元伋睡得正香,广额方颐,端得是周正英武。宁妃见我注视元伋,问道:“妹妹没有见过四皇子么?”
  我坐回去,淡淡道:“刘氏向来视我为仇敌一般,如何肯让嫔妾靠近半分。”
  宁妃有些意外,但随即劝慰道:“妹妹也别计较,刘氏是刘氏,元伋是元伋,出了这样的事,这孩子想来是不会再跟着亲娘了。也不知道皇上会让他认在谁的名下,妹妹怎么看?”
  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抽身出来,略想想说:“皇后与和妃共同养教着三皇子,姐姐和我又都有自己的孩子,在嫔妾位份下的姐妹大多低微且未生养,估计太后与皇上也不会放心把四皇子托付给她们。如此一来,便只有裕妃娘娘了”
  宁妃微微摆手道:“不会。裕妃性子虽然豁达,但粗心大意,抚养皇子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疏忽,皇上未必想不到这一层。”
  我道:“既如此,只怕太后会将四皇子留在长信宫亲自教养了。”
  宁妃怔一怔,“太后爱男丁,估计也就是这样了。”
  天气新晴,一路肃静无波。再踏进这红砖绿瓦的正明宫,却于恍惚间似乎嗅见暗藏的一股肃杀之气。
  萧琮怜悯慕容黛黛患病,加之我从旁周旋,虽未复她的位份,却将她从长亭所迁居到揽春所,托付主宫位芳仪沈云意照顾。
  刘娉死也不肯供出谁为同谋,萧琮一气之下将她幽居乐成殿,佩鸳在我们回宫那一日便已杖毙,刘娉身边素日贴身的宫人内监也在一夜间全体消失。乐成殿内只有零零星星几个老练的宫人,殿外却是大堆羽林军驻守,用萧琮的话说,“苍蝇也不许飞出来一只”。
  太后因为刘娉的事对我的态度有着些微改观,自己也说单字封号不成体统,因此在上元节这一天将我的封号“薇”字改为“奉薇”,取微子箕子不食周粟,采薇终南山麓,不改节操之意。
  一字之差,荣耀却增添了无数。但究竟快乐不快乐,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翌日午后,气色明媚,阳光暖暖的洒在正明宫的每一寸琉璃瓦上。
  宁妃带了福康过来闲坐,恰巧云意也在,宁妃正抱怨梳头的茉莉香泽用完了,冬日百花不发,又没有别的可以添补。
  我唤嫣寻拿出自己素日用的桂花香泽给她,“嫔妾素日用的,娘娘不与嫔妾见外,嫔妾才敢给娘娘,换了别人又要怪嫔妾不知天高地厚了。”
  宁妃笑道:“你的东西必然都是好的,只是本宫以后不敢再跟你抱怨什么——好像本宫是专门来要东西似的。”
  我道:“秋日里做的多了,白放着也是可惜,娘娘不嫌弃就好。”
  嫣寻送上香泽,进退间袖口上缩,露出深深几道鞭痕。
  宁妃拉了她的手看了看,有些惋惜道:“你们素日都是妥当持重的,白白为了刘氏受这种无妄之灾,连带你们主子也跟着面上无光。”
  嫣寻和顺的回道:“奴婢们是贵人脚下的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娘娘们没有吃苦头,便是奴婢们的福分。”
  我道:“她和顺茗琥珀还好说,就是裴充衣身边的合欢惨些,听说都下不得床。”
  云意冷笑,“裴充衣身边的宫人内监大约跟着主子趾高气扬的得罪了不少人吧,难得进去一次,别人自然是要格外高看,好好款待的。”
  宁妃奇道:“怎么裴充衣很是傲慢么?”
  我嗔云意道:“娘娘别听姐姐胡说,裴充衣年纪小呢,有时候性子古怪是难免的。”
  云意瞪我,偷偷在底下扭了我一把。
  宁妃见我们嬉闹,微笑道:“那日你们被送去大理寺后太后才过来,登时震怒,发懿旨说锁了你们的贴身宫人拷打,又不许通报大安宫,便连皇上也不好劝。说到底,皇上何曾松快过?你们年轻,还是要多多揣摩圣意,替皇上分忧才是。”
  我诧异道:“怎么拷打宫人不是皇上的意思么?”
  宁妃瞥我一眼道:“皇上白疼你一场了,他是什么样心肠的人,难道你不清楚?”
  我已知是自己错怪了萧琮,此时也不好说别的,只得在心里念了一千遍佛,祈愿皇后早日康健,也算是赎了我屡屡顶撞萧琮的罪过。
  福康从偏殿蹦跳着出来道:“母妃,宝母妃,我和锦心把妹妹哄的睡了!”
  虽然我的封号变了,福康还是习惯叫我宝母妃,说了她几次改不了,我们也都算了。
  宁妃揽过她去,疼爱道:“你还要母妃哄着睡呢,怎么能哄妹妹?”
  福康仰起头道:“母妃常说福康不懂事,刚才锦心说‘若是福康公主能哄睡小公主,福康公主便是大人了’,今日可知道福康的好处了吧!”
  见她天真烂漫,众人都笑了。
  我低声吩咐嫣寻几句,抚一抚福康的双平髻,理顺了她发髻上的丝带,闲闲的和宁妃云意说着话。
  嫣寻从寝殿带出来一块青白玉带通天孔的蓝田小玉蝉,玉质细腻通透,雕琢精美无伦,玉蝉活灵活现。福康一见就喜欢,捏在手中不肯松开。
  我见她小脸如玉,忍不住轻轻捏了一把道:“福康今日是大人了,宝母妃就把这玉蝉送你好不好?”
  宁妃忙制止我道:“妹妹素日给她的东西够多了,别惯着她!”
  云意笑道:“奉薇夫人宝贝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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