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二卷 相携江湖…第七十九章有预谋的婚礼(一)
就在沈颜跟薛云笙和冬儿一齐前往潞城的前一夜,又一位故友来访了。
长长的刘海肆意地覆在脸颊上,已成功地遮住了他左半边的容颜,何况这脸上还戴着一副面具。而右半边脸颊则可以清晰看到那银质的面具,与他的脸完美的贴合在一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无比和谐。亮丽高贵的银色在他一身黑衣加上黑发的衬托下尤为耀眼。
纵是看不清容貌,但围坐在客栈里的人们都纷纷地猜测着,怕是又是一位俊逸非凡的男子吧——看那双流光溢彩的水眸凤眼,和露在面具下的橘红色的唇瓣,还有那优雅的动作,就连斟茶、喝水的举止都叫人看得赏心悦目。
“哎呀,这来光顾‘月儿小栈’的美男子可真不少啊,前一阵我就已经看到了两个了!”“你瞎说。都看不脸,你怎么知道就美了?”“怎么不知道!小子,你就没见过世面了吧——你看那双眼睛!你再看看那身段,那气势!!”
客栈里便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沈颜笑了笑,坐到那男子的身边。
不得不说,这是夜衣出场最高调最华丽丽的一次,令沈颜终是忍不住好奇起来了——
这面具下,是不是真的就是一张俊秀的脸?那又是为什么,他一直都要蒙面示人?
夜衣见她来了,便用指尖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着:“近来过得可好?”
沈颜点点头,“没什么不好的,这客栈虽小,但盈余还是有的。而且自己本不是做什么大生意的料,这样的规模,倒也合适了。”
细细地端详着眼前的人,夜衣不得不承认,她又变漂亮了,不但五官变得更精致更立体了些,而且就连气质,也更飘逸出尘,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大概这都是练了《隐俑谱》的缘故吧,看来这些日子以来,她倒是没有忘了修炼啊。
沉吟了一阵,才写道:“少主三日后的大婚,你会去?”
点点头,“嗯,明天就跟云笙一齐启程,这里离潞城,慢慢走的话,也就刚好三天的时间。”
听到她唤“云笙”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不爽地沉了一下,却因为根本没理由发作,所以不自觉间,竟轻笑了出来。沈颜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怎么,自己说了什么事情那么好笑么?
夜衣摇了摇头,嘴角还噙着丝丝笑意,慢慢写下了一个“我”字,停了停,才接着写下去——
“们等你”
连起来就是“我们等你。”
明白这“我们”指的是谁,沈颜会心一笑,“能认识你们,能成为你们的朋友,这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夜衣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没有人知道,这是夜衣笑得最频繁的一次。
若能掀开面具,定能发现,就是那样淡淡的笑,配上这张难得的容颜,也足以使人惊艳不已。
颇为宽敞的两人马车上——
冬儿惊喜地看着窗外的一切,这是她第二次出远门了,第一次是被姐姐带到峄城那里去的时候,而第二次,则是现在。隔着好几个月没出门的冬儿,此时自是格外的雀跃。沿路总有些新奇的东西,引得冬儿大呼小叫的。
在前面赶马的薛云笙笑着转过头来,笑道:“果然还是一个小孩子!”
冬儿马上就抗议了,“我不小了!再过些时日就十三岁了!”
沈颜掩嘴笑了起来,也附和着,“是啊,我们冬儿可不是小孩子了!冬儿你看~那是什么?”
还是忍不住地立马望出去,甚至连头都伸出了车窗外,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啊!
回头一看,姐姐跟云笙哥哥都哈哈大笑着,冬儿这才惊觉自己是被逗了。刚想鼓起腮帮子发脾气,但此刻姐姐的样子可真的是很美啊——
“很久都没有见过姐姐笑得这么开心了,姐姐,你笑起来真美,就跟画上的那些漂亮姐姐一样!”
沈颜轻轻戳了戳冬儿的额头,“傻丫头,就知道哄我!”
“可是小月,冬儿说的没错啊,你该多笑笑的。”
看着这两个突然间就认真起来了的人,沈颜无奈地笑笑,“好好好!只要冬儿以后多逗逗姐姐,姐姐自然就会开心起来的啦!”
三人就是这样轻轻松松地踏上了旅程。
而另一边,在擎翼宫内,里面的人可一点也不轻松——
殷楚辰莫名地感到焦躁不安,他第一次觉得心里很没底,空荡荡地,把握不住。总忍不住会担心婚礼要是不如预期般进行,那他该怎么办?
诸如此类的担忧顾虑使殷楚辰活像一只移动着的火把,只需稍稍一点,就能着起火来。今日已经有三个婢女五个家仆被他喝退,众人都战战兢兢地干着手里的活,避免着与主子接触。
青衣跟炼衣远远地站着,看着内殿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老走来走去不得安宁的殷楚辰,想笑,却又感到有些唏嘘。
“青衣,少主这样子——”
“很正常!明显的婚前焦虑症!不过啊,想不到我们英明神武运筹帷幄的少主竟然也会犯这毛病啊——”
炼衣惊讶了好一阵子,才叹了口气,“唉,希望一切顺利吧!”
“对啊,少主一折腾起来,受苦的还是我们啊!”叶瑨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青衣和炼衣交换了一下眼色——连这家伙也偷跑出来了啊!
而远在几条街外的魁衣,此刻正苦不堪言,“啊!早知道就多带几个人出来了!想不到这不过一场婚事,要筹备的东西这么多!”
而且当她一想起青衣跟炼衣他们在宫里闲着无事的时候,她也就更气了,恨不得把怀里抱着的东西全扔了。
嗯~
那我们这场婚礼的女主人公现在又到哪里了呢?
哎呀,各位大哥大姐,快帮忙找找呀!
81。第二卷 相携江湖…第八十章 有预谋的婚礼(二)
其实这一路上薛云笙赶车的速度并不慢,因为他想要在婚礼正式举行的前一天晚饭前赶到擎翼宫,那样不仅可以蹭到一顿晚饭,还可以睡上舒舒服服的大床——他总吵着这路上的客栈床太小,床板太硬,令他整夜睡不踏实。沈颜只以为他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难免娇生惯养了些,却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想要早点送她到擎翼宫里去的借口。
终于在刚入夜的时候,,三人抵达了宫门前。门卫识相地放行,并引着三人一路来到了饭厅。也正巧,仆人们正张罗着,准备着饭食。
冬儿便打趣道:“云笙哥哥,你莫不是属狗的吧~闻着这饭香就进来了啊!”薛云笙无奈地等了他一眼,沈颜笑了笑,宠溺地摸着冬儿的头——这孩子,还真是越来越口齿伶俐了。
“哎呦~这是谁家的孩子啊,长得水灵灵的!”
一把苍老慈祥的声音响起,便见一位老妇人由婢女小心地扶着,拄着一根玄木拐杖从厅侧慢慢走了进来,身后也跟着一群的人。
细看才见,那分明是殷老夫人,后面跟着的,便是青衣等人。
“殷老婆婆!”
沈颜立马郑重地行了一礼,冬儿跟薛云笙也随后恭声唤道:“殷老婆婆!”
殷老夫人倒是眉开眼笑地,她瞅见沈颜,又格外地多看了几眼冬儿,心想要是这辰儿也给自己生个如此玲珑可爱的女娃该有多好啊!希望自己还真的能等到那一天呢!
但一想到现在殷楚辰跟沈颜之间的状况,她就气闷,你说好端端的嘛,两个人怎么就——
就在殷老夫人身边站着的殷楚辰可不知道现在婆婆正寻思着什么,他只觉得整屋子的人都这样站着也不是一回事,便下令众人坐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到主位上。
谁知殷老夫人却忽地一甩衣袖,甩开了殷楚辰的手,正在尴尬时,殷老夫人便道:“颜丫头,你过来!你这小子,坐到隔壁那去!”
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挪着位子。沈颜一脸错愕,推辞着说“自己只是客人怎么能坐那里去呢?那里怕是殷盟主的位子吧!”
但殷老夫人一句:“我说是谁坐就该是谁——怎么,这么久不见,连婆婆的话都不听了?”沈颜只好闭上嘴巴,乖乖地坐过去。殷楚辰却还是站在原地,刚想往殷老夫人的左边走去(沈颜做到了老夫人的右边),虽然那里坐着魁衣,但命令自己下属让座自己还是可以做的吧!
谁知老夫人又是一声令下:“来!小家伙~坐婆婆左边来!”魁衣一听,也不需要老夫人什么眼神暗示了,立即伸手将冬儿拉了过来,自己退了一个位子。如此一来,只有沈颜的身边还有一个空位,老夫人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殷楚辰没有办法违背老人家的意思,只好悻悻地坐下,心中暗道,这婆婆还真的是好安排,难道不知道这样坐着更尴尬么?!
但老夫人只管对着冬儿笑得无比的灿烂,抓着冬儿的小手不停地问这话,老半天也不愿意停下来。不得不说,老夫人这招还真的应该赞一个,她顺利地将殷楚辰陷入了一个他本来就害怕得很的局面里。
心里想着,不管了!只要脸皮厚,这点小意思算是什么!
殷楚辰马上端起碗筷悠然自得地吃了起来,虽然还是被炼衣发现了,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全身都进入了紧绷的状态,显出了些许的不自然。
众人见少主都开动了才慢慢地动着,而炼衣则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青衣。青衣笑了笑,眼眸里闪过兴奋的彩光!
“少主啊~你是练功的时候岔气了?怎么这手好像有点抖啊——炼衣,快给少主号号脉,诊断诊断呀!”
被青衣这么一说,全部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殷楚辰的身上,就连沈颜也终是不免担心地看向他——
之前就已经遇到过他有一次练功练到走火入魔了,莫不是这次又这么不小心?看来果然是越高难度的武功就越是风险大啊!
殷楚辰却是狠狠地一瞪,但他还是感觉到了,来自身边的一束关切的目光,不管怎么说,这让他感到一阵的暖意。
那是久遗了的温度。
叫人怀念。
刚想着该如何去教训青衣这小子在无事找事,门卫匆匆地跑进来,恭声道:“乔小姐来了!”
沈颜的心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地,找不到找落点,是啊~她似乎是忘记了些什么。
不必说什么请她进来什么的,已有一位女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面若芙蓉,眸如秋水。长长的发只是简单地挽起,被一支精致的玉簪固定住,却如同黑亮的丝绸般一泻而下。身上一袭简洁的瑰红色衣裙,没有繁复的花纹,没有多余的点缀,却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更好地呈现了出来,而且更显得清丽脱俗,不染半点尘垢。
沈颜不由得想到,这玫瑰红色已将她的肌肤衬托得白皙无暇,若是换上鲜红如血的嫁衣,怕是这肌肤会变得更透明更动人吧!
果然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无论何种穿着,何种打扮,都明亮得让人不可忽视。
但为何心中还是会隐隐作痛?
只要一想到明天,那漫天的烟火爆竹,那漫天的粉色花瓣,那万人空巷的热切场面,都会为了庆祝这一对璧人的新婚而一一出现,侵入眼睑,自己竟然会忍受不住地想要泪流满面。
原以为自己不去想不去看,就真的能骗过自己,骗过他人。怎料那些最动人的时刻还没到,自己就先不堪重负了。
原来是自己装鸵鸟装惯了,忘了始终都有要从沙土里把头拔出来,面对现实的那一天。
沈颜啊沈颜,过了这么久,原来你始终还是没有学会真正的遗忘和放下。
没察觉到脸颊上的凉意是怎么的一回事,待自己听到了冬儿急切的叫唤声才终是明了,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留下了泪来。
无可否认,还真的是难看死了。
幸亏除了冬儿没多少人看到自己的失态,俯下身子,半钻进了桌底,魁衣还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妥——
“沈颜,你这是?”
“是啊,你这孩子,好端端地钻桌子底下干嘛?”
迅速地直起身来,泪已经消失不见了。灿烂地一笑,“呵呵,没事啊婆婆,我只是掉钱袋了。”说完还若无其事地举着手中的钱袋晃了晃。
她们便了然地继续与刚来的乔羽嫣说话,没多在意。
见冬儿嘟着小嘴,想要说话的样子,立马把手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所以冬儿也只好忍着不问。
但这一切,殷楚辰不是看不到的。
他明明看到,那晶莹剔透的眼泪落了下来,却被她,用那样的掩饰擦得一干二净。
她竟然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