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回到家时,天已经有些黑了,想到一天没有喂奶的粉宝,花未眠三步并两步地跨上楼梯。
果然,一打开门,就听见震耳欲聋的婴儿哭声,她连忙把门关紧,怕又吵着哪个碎嘴的邻居。
看到粉宝挥舞着小拳头,哭得一脸泪水,咳嗽起来把他呛得满脸通红,花未眠那叫一个心疼加自责啊。
趁着烧水的间隙,她给小豆丁换了脏的快不行的尿不湿,又把他抱在怀里摇啊哄啊,“宝宝乖,宝宝乖,马上就喝奶了啊~~”
小家伙一饿起来哪能管得了这么多,越哭越起劲儿,小手抓着花未眠的长头发扯啊扯,把她疼得直咧嘴。
好不容易等到水烧开,她急急冲了一瓶牛奶,连吹是吹的把奶粉凉到和手背一个温度,伏在床上喂粉宝。
粉宝喝的那叫一个带劲儿啊,连气都来不及换,咕咚咕咚地咽着牛奶,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喝的都失了神,满满一瓶牛奶眼见着就到了底。
嘴巴离开奶嘴后一个响亮的饱嗝,意味着小豆丁终于喝饱了,花未眠握着空奶瓶,转了转僵硬的胳膊,又伸了伸酸掉的小腰,一步一步挪到厨房冲洗奶瓶。
今天找工作虽然没什么成果,但还算是干了一天的正事,所以花未眠特意在街角的小饭馆里斥资十五块钱买了一盒蛋炒饭吃,泪崩啊~~
望着桌子上仅剩的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她抽抽鼻子,大口大口地把香喷喷的蛋炒饭往嘴里扒,“嗯,真好吃。”她包着满口的饭,口齿不清地自言自语,一边眼泪哗哗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如果接下来再找不着工作,不仅自己的吃饭都成问题,连小豆丁也要跟着挨饿,回头看了眼吃饱后刚刚入睡的粉宝,她觉得自己很失败。
这么凄凄惨惨地想着,连嘴里的蛋炒饭都变得苦涩而难以下咽,她索性放下筷子不吃了,两眼直勾勾地望着窗外发呆。
老胡老妈,你们在国外过得还好吗?你们现在在干什么?笑笑现在好悲惨啊,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坐在床上回想自己过去二十四年的人生,再展望毫无希望可言的未来,时间不知不觉的到了晚上九点半。
桌上没吃完的炒饭已经冰冰凉,花未眠收拾了饭盒,打算把她放进厨房,留着明天继续吃。
她刚站起身来,就听见楼道里一阵咚咚的脚步声,然后自家的门被极其粗暴的敲响,一张破门板被砸得直颤。
坏了,该不是那位老大娘来收房子了吧,花未眠立刻放下手中的饭盒,一声不吭的坐回床上,企图装作自己不在家。
哪知对方是有备而来,见敲门不成,直接掏出了钥匙。
听着一串钥匙相互碰撞发出的稀里哗啦声,花未眠忽然感到很害怕,她知道自己就要无家可归了。
慌慌张张把粉宝抱进怀里,眼见着门被哐当一声推开,房东老板娘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出现在门口,气势汹汹地挤进小屋里,花未眠一副弱弱的模样缩在床脚看着他们。
无奈老板娘一点怜香惜玉的美德都没有,她看见花未眠,两眼一瞪,双手叉腰大声道:“在家怎么不理人,以为这样就躲得过了吗?什么人!”说完,她扫了眼简陋的小屋,问她:“是你自己走,还是要我叫人把你的东西都扔出去,这么点破烂玩意儿,扔了得了!”
粉宝被吵醒了,小声地哭了出来,花未眠边摇着他,边低三下四地恳求房东:“大姐,您就可怜可怜我吧,除了这儿,我没地方住了。”
房东不为所动,紧抿着双唇,满眼的厌恶,说:“没钱,咱啥也别谈!”
花未眠默然,她低下头轻声哄着粉宝,极力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房东嗤着鼻子,冷哼一声,环着两只胳膊,说:“就知道你蹦子儿也没有,长这么好看,多去陪几个男人不就有钱了,有本事弄出个孩子,就没本事赚钱?死懒!”
她一手往前一指,命令道:“小张小王,你们两个给我搬,除了这床和桌子,其他东西都给我扔到楼下去!”
花未眠再也忍不住了,两行滚烫的眼泪哗哗顺着脸颊流下,落到嘴角里,是那样的苦涩。
她拽着其中一个男人的袖子,哭道:“大哥,求你别搬,我真得没地方去。”
大哥眼中倒现出一丝不忍,他看了眼房东,那老阿姨正横着眼睛盯着他俩,他只得一声干咳,挣开花未眠的手,拎起屋里的一只兜子出了门去。
花未眠的家当很少,除了点婴儿用品几乎就没剩下些什么,两个男人来回两趟就把东西都搬了出去。
期间,花未眠一直在房东身边唯唯诺诺地哭求着:“求求您,求求您,您不替我着想,也可怜可怜这孩子,晚上这么冷,呆在外面会冻坏他的......”
可是房东除了翻她白眼之外,连理都懒得理她,最后东西收拾完了,她把花未眠的房门钥匙夺过来,再把她往门外一推,直接上锁走人,临了还补了一句:“啊呸,真让人晦气!”
楼下,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点点烁星,和她醉酒的那晚很像,都透着寒彻人心扉的绝望。
秋夜的风格外冰凉,她从地上捡起几件衣服,把小豆丁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住后紧紧搂在怀里,又把奶粉、奶瓶和尿不湿塞进塑料袋里挎在手腕上,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
十一点的大街上,除了瑟瑟秋风和几只鬼鬼祟祟商量着怎样偷东西的脏耗子之外,什么动静也没有,花未眠找到一个避风的花坛角落,蹲在那里准备在这儿过夜,她怀里,粉宝被暖和地包裹着,此刻睡得正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到了后半夜,宽阔的马路上不时飚过一辆高分贝外放着动感音乐的跑车,那是在一个地方狂欢够了的年轻人正准备转到另一个狂欢圣地。
凌晨三点多,一辆火红色的跑车骤停在路边一个花坛旁,车门被砰地一声用力打开,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年轻男人捂着嘴从车里冲出来,蹲在花坛边就是一阵哇哇狂吐。
紧接着,从车里又下来一个人,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虽然看着一表人才,但看那走一步晃三晃的步伐,就知道也喝得不少。
白西装递给刚刚呕吐完正在擦嘴的黑T恤一瓶矿泉水,黑T恤一把把水拿去,仰起头猛灌,漱了漱口,把水吐在花坛里。
他坐在花坛边,右手紧捏住眉心,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些什么,白西装则回到车旁,两手插在裤袋里,倚着车门面带笑意地看着他。
一旁的电线杆后面,少女正睁着一双雪亮的大眼睛,冷眼打量着他们,在她怀里,小婴儿睡得正熟。
‘嗷嗷’两声,车后座里抬起一只雪白的狗头,是一只纯白色泛着银光的萨摩耶,它把嘴巴从车窗里探出来,两眼热切地望着白西装。
白西装伸出手去摸了摸萨摩耶,说:“雪狼乖,别急,待会儿就回家。”说完,他转过头冲黑T恤喊了句:“你他妈的好了没有,喝点酒跟个老娘们似的,墨迹死了。”
黑T恤听他这么一说,叹了一口气,说:“你他妈的才跟老娘们似的,明儿你也试试红的绿的一块儿掺着喝,看不喝死你。”
白西装呵呵直笑,“谁叫你被那几个小姐一逗,东南西北都找不着了,非要兑着酒喝瞎显摆。”
黑T恤一摆手,弓着腰就要起身。
“喂,你的狗要上厕所。”冷冷的女孩声音从一边电线杆后面传来。
白西装和黑T恤齐齐看向声音出处,只见一个被冻得浑身瑟瑟发抖的女孩从电线杆后缓缓走出来,她怀里还抱着个类似于襁褓的物体。
这漆黑萧索荒无人烟的大街上突然出现这么个人,实在是有些吓人,醉醺醺的黑白二人被过往冷风一吹,立刻清醒了不少。
“小,小姑娘在跟我们说话?”黑T恤指着自己问。
花未眠无奈地抿了抿嘴唇,那两声狗叫落在旁人耳朵里只是毫无意义的狗叫,但听在她花未眠的耳朵里,就是:主人啊,你啥时候把我放下来撒尿,再不放我下来,我可就要尿车上了~~
她点点头,看向车后座的萨摩耶,说:“它想撒尿,而且很急。”
那两个人一副不大相信的表情看着花未眠,花未眠耸耸肩,说:“真的。”
就在这时,副驾驶位的车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白色裹身小礼服,披着桃红色皮草披肩的年轻女人走下车来,一双修长的美腿被灯光照的莹莹发亮,在她的香怀里还抱着一只圆眼睛的巧克力色泰迪。
她扭着腰肢走到白西装身旁,娇声抱怨:“兴谷,怎么这么久还不回车上,人家都等急了。”她一转脸,看见站在一旁的花未眠,不禁皱上了眉头,嘟嘴问道:“这是谁啊?”
叫兴谷的白西装和不知名的黑T恤齐刷刷地摇了摇头,兴谷说:“她说雪狼想撒尿。”
长腿美女无所谓地抬抬画得浓黑的眉毛,说:“那就让雪狼下车尿呗。”
黑白二人又整齐地看向长腿美女,再快速对视一眼,一致认为她这个建议很好。
兴谷把后车门打开,那条叫雪狼的成年萨摩耶一下从车里窜出来,蹭蹭蹭跑到远处路边,欢快地放起水来。
他看着雪狼的行动,又回过头看了看花未眠,脸上有些许难以置信的神情,啧啧道:“小姑娘真厉害啊,这都能看出来。”
无家可归的花未眠一点也笑不出来,她正准备走开换个挡风处,就听见那美女怀中的小泰迪弱弱地说:“好渴啊,呜呜,快要渴死了~~”
她叹了口气,转而对神志不大清醒的长腿美人说:“你的狗渴了。”
这一下,白西装,黑T恤,大长腿全都面面相觑。
黑T恤率先行动,他打开手中的矿泉水瓶,倒了一瓶盖的水放在地上,让长腿把狗放下来。
长腿刚把小泰迪放下,小泰迪就急急跑到瓶盖边,啪嗒啪嗒地喝起水来,神了!三人不禁对望,眼里满是惊奇。
“诶,兴谷,你前两天不是说要雇个人照顾雪狼吗?”黑T恤瞟了眼一直安静地站在一边的花未眠。
兴谷被他这么一提醒,立刻豁然,前一阵子雪狼生病病得很严重,花了大价钱才给治好,医生建议最好找个懂狗的人来专门负责它的病后体质恢复。
懂狗的人,不就是眼前这个奇奇怪怪的小姑娘么?
兴谷摇摇晃晃地走到花未眠面前,含糊不清地问:“你,你,来帮我养狗怎么样?”
花未眠扫了眼眼前的三个人,稍稍沉吟之后说:“这是一份工作?”
兴谷一双喝得醉醺醺的眼睛迷离地看着花未眠,迟钝的点点头,“啊,工作,对,工作。”
花未眠想了想,“我答应你。”她把怀里的婴儿紧了紧,说:“不过我现在没地方住,你得为我提供住处。”
兴谷挠挠头,被酒精烧着的脑袋反应有些慢,好半天他才回答:“没地方住?住我家呗。”
花未眠微微一笑,幸亏他们都喝醉了酒,要不然哪有这么好糊弄。
两个人一拍即合,其他两个神志不清的男女也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桩劳务合同就这么定下来了。
她坐进车里,和雪狼以及黑T恤挤在一块儿,长腿美女和兴谷也都爬进了车里,整个车内充斥着一股浓烈的酒气,她只好尽量把窗户开大,换换车里的空气,免得对粉宝有什么不好。
兴谷一个人捯饬了半天才把车子重新启动,车子一路飞驰而去,花未眠在车上坐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这要是被逮着了,绝对是严重的酒后驾驶。
车子一直把黑T恤和长腿美女送到各自家门口,兴谷这才一路飙车往家里赶,车子驶进位于郊区的一片别墅区,沿着蜿蜒的大路一直行到一栋白色双层小楼前停下。
他似乎已经把花未眠给忘了,下了车后打开后车门把雪狼牵出来,再锁上车门,转身登上门前台阶,颤颤巍巍地掏出钥匙开家门。
花未眠倒是完全不介意被忽略,对她来说只要有个地方过夜就行了,哪怕只能过一个晚上也是好的,这样想来,不被注意到反而才是最好的,所以她就一直默默地跟在兴谷身后,随着他进到屋里,再摸着黑上到二楼卧室。
外面冷风呼啸,而屋内却温暖舒适,花未眠开始在心里感叹今夜的好运。
兴谷一回到卧室,便一头倒在床上,不到半分钟就睡得像一头死猪一样,花未眠把随手带着的兜子放下,舒服的坐在床边的软沙发上,闭上眼睛轻声哄着小豆丁睡觉,尽情地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安逸。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中午,金秋灿烂的艳阳照进卧室,直直刺在兴谷的侧脸上,挺英俊挺俏的一张脸。
他紧紧皱上眉头,把脸深埋进枕头里,在床上垂死挣扎了半天,终于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