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么过着,一遍一遍地看着虞雯那部电影,家里的网络切断了,我把它录下来,不断地用里面的话激励自己:只要是自己所认为的正确,就值得坚持。无法抗争,没有权利失去生命,至少可以永葆初心,世上最该对自己负责的,永远只有自己。
我以前觉得这种话怪无聊,最近深以为然。
这天繁盛回来时,天已经快亮了。
女佣替他煮了夜宵,见我没睡,也煮了我的份。
这次回来,我的房子也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繁盛是那种连衣服也不要自己脱的人,所以我的小房子里挤进了许多佣人,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赶走了我从前的邻居,住到了他们的房子里。
整条街的气氛都被他们搞得很恶心。
他进餐厅前,照例扫了一眼电视机,笑着说:“又看这个?情节都快背下来了吧?”
“嗯。”我站起身,到餐厅去吃夜宵。
经过他时,他手贱地摸我的脸。
刚拿起刀叉,他就说:“她这部电影提名了。”
“哦。”
“要不要给她拿个奖?”
“你什么意思?”
“想哄你开心。”他笑起来的样子始终都像个天真的小孩子,“我已经替她拿了。”
“我不认识她。”我说:“你看上人家别拿我当挡箭牌。”
他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如果是朋友就好了,我很支持你和她来往。听说她在费家过得还不错,深得长辈喜欢。她可以劝劝你。”
“我不认识她。”
我来德国之前,在国内过得并不太好。因为我的个性和其他人格格不入,所以从小到大被贴了无数标签。我不知道为什么坚持自己的想法,拒绝剪短发就是我叛逆。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一个常常讽刺我的男生告白,我觉得他亵渎感k他就是我不近人情。只因为他长得帅,家里又还算有点钱?
不过因为这些事,我没什么太好的朋友。
除了虞雯。
她很认同我想的事情,和我一样拒绝剪短发,我俩为此一起转了学。她总能和我想到一块去,她还比我会打架,比我人缘好。
因为有她,我有了“还有人站在我这边”的感觉。
后来我移民了,她还留在国内。
我刚到这边,因为语言不通,没什么朋友。心情很差的时候,她突然跟我断交了。
在我十六岁这年,友谊是我继亲情以外最重要的情感。所以当时我觉得天都塌了,感觉不异于被甩。
然后我又遇到了lisa。
得出了我可能不太适合交朋友的结论。
现在知道虞雯嫁给了黑道男,我的婚礼她没来,我还以为她也是被迫的,有点欣慰。今天繁盛这样说,虽然知道不一定是真的,我却有点心寒了。
和我一样想法的人就此没有了,我突然从骨头里衍生出了一种孤独。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醒,就听到繁盛的说话声。
他在打电话,因为就躺在我旁边,听筒里说什么我一清二楚。
是个女人,说得是中文,且娇滴滴的,“可我不舒服,你不能来看我吗?”
“我今天有事。”
“就一小时。”
他没说话。
“就一小时,好不好?我保证不缠着你。”
“好。”
“等下就来?”
“我现在去。”
他挂了电话,掀被起身,披上了睡袍。
不会是养了个小的吧?我得想办法打听打听,帮她上位才行!
于是我睡眼惺忪地问:“去哪?”
“有点事。”
“我今天不舒服,带我去医院看看吧。”我观察着他的表情,没什么异常。他最近对我都比较冷淡,哪怕笑眯眯的,也和以前不大一样。
“晚点带你去。”
“现在身上不舒服。”我说:“你有什么事,很重要吗?”
“让管家先陪你去。”他探过身来,抚了抚我的脸颊,看着我说:“我要见个很重要的人。”
“女人?”
“男人。”
“哦?”不错,开始骗我了,“同伙?”
“嗯。”他笑了起来,“我得立刻走了,很快就回来,你也可以等等我。”
“我现在很难受!”我还想试试他,“医院不远,你带我去。”
“我真的没空!”他烦躁起来,松开了手,去开衣柜取衣服换。
我摸了支烟,含在嘴里,拎起他的手机,记住前几个电话号码,说:“你如果已经想通了,对我没兴趣了,我欢迎你随时和我离婚。”
他系着腰带,低着头说:“别找事。”
“那打电话的明明是个女人,你却告诉我是男人。”我质问道:“她是做什么的?跟你什么关系?”
他一愣,走了过来,捏了一支我的烟,问:“你怎么开始对这种事感兴趣?”
“随便问问。”我说:“你去吧。”
他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下午繁景过来,主要是找我诉苦。
她说家里给她介绍了相亲对象,没什么家室,是三叔手下的一个首领。
是个不怎么有教养的男人,特别喜欢把话题拐到性上。
“听着就够恶心了。”我说。
“是啊。”她犹豫着问:“你身边有未婚男人吗?穷一点没关系,我有陪嫁,但只要人好一点。”
我摇头,“贪图你陪嫁的,人都不会太好。”
她低下了头。
“对了,这串号码的主人你认识吗?”我把记下来的号码交给繁景,问:“是不是你的朋友?”
她接过来,看了一眼,愣住了。
“是你哥哥的情妇?”
她舔了舔嘴唇,尴尬地说:“我哥哥他……”
“是又怕什么?”我说:“我只是了解一下。”
“你不生气吗?”她问。
“当然生气。”最近我和繁盛的状态比较微妙,而繁景问过几次,以为我已经放弃挣扎了。所以我说:“所以才来问你。阿景,我一直觉得你不错,你也知道我不可能跟他争执,只是不想被骗。”
繁景还是很犹豫。
“早晨她打给你哥哥,叫他无论如何要见她。我怎么留都留不住。”我说:“他喜欢谁我不在乎,我只是不想被骗着。”
“我哥哥一定喜欢你!”她强调。
“那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你想太多了……”她目光躲闪着,说:“你别这样调查我哥哥,他知道的话,可能会对你发脾气。他不喜欢别人查他的**。”
“他连去意大利接军火都能告诉我。”我说:“记他几个号码,算什么**?”
101对我好一点
“毕竟……”她咬咬牙,说:“我还是告诉你吧!”
“嗯。”
早该说实话了,她的表情明明就是有事。
“我祖父想杀了你。”
“什么?”
“三叔欺负你,他自己却坚持说是你主动接近他,我祖父相信他。”她无奈地说:“他们觉得你是水性杨花,或是想用这个办法挑拨我哥哥和三叔之间的关系……很讨厌你。”
“这我知道,然后呢?”
“是我偷听到的,我哥哥不让我告诉你。”她看上去很纠结,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二叔这次介绍了一个女人给我哥哥,想让他们在一起。等我哥哥和那个女人有了感情以后,他们就杀了你。”
“这么说繁盛知道他们要杀我?”
“对啊。”她看我的眼神,就如我曾看她同样,是怜悯,“不过你别担心,我哥哥应该不会的。”
“他现在接触的就是那个女人?”
“嗯……”她垂下头,低声说:“他可能也很累了吧,因为你总是……”
我真怀疑自己听错了,“所以你们家打算杀了我,为了让繁盛不干涉,就给他介绍了一个。他也听话地去接触了,等他们两个相处得差不多,到时把我杀了,一了百了。我理解得对吗?”
“我哥哥可能只是一时生气,真的到要动你时候,肯定会护着你的。”
我叹了口气,“阿景……”
“嗯?”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我、我只是……”她努力了半天,最后还是招了,“我哥哥让我瞒着你,可你都问我了,我就觉得……”她难过地看着我,说:“虽然他是我哥哥,可我们家的刀子一旦送了,谁都拿不回来。会一直追杀你,直到确认你死了。我是想你或者对我哥哥好一点,免得他冲动,只要他在这件事上沉默,你就会收到刀子了……”
“谢谢你。”
“对不起。”她用手握住我的手,苦口婆心地说:“你听我的,对他好点,这件事就没关系了。以我哥哥的智商,他如果真想瞒着你,你根本就不会拿到这个电话号码。他肯定是故意提醒你的,暗示你对他好一点。”
“谢谢。”
傍晚时,保镖拿着电话给我,显然是繁盛打来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依然软软的,“在干嘛?”
“吃晚饭。”
“去过医院了吗?”
“没有。”
“我让他们现在陪你去。”
“我已经没事了。”
“喔……”他沉默,继而问:“之前是哪里难受?”
“已经没事了。”我问:“你今天回来吗?”
“你想我了?”他似乎在笑。
“没有。”
“今天不回去了。”他有点抱歉似得说:“今天有家庭会议,晚上留在那边吃晚饭,明天一早还有事。”
“知道了。”
“如果你想我回去……”笑声传来,他的态度轻松又愉快,“我晚点也会回去。”
我先是无话,随后问:“早晨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同伙。”他利落地说:“我手底下又不是只有男人。”
“你说过再也不会骗我。”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还说过和我结婚之后会对我好呢。”
我挂了电话。
打算把电话还给人家,结果他又打了过来。
我压不住脾气,狠狠地把电话砸到了地板上。
保镖低着头,神情淡然。
我到床底下搜出繁盛放在这的钱,拿了一摞给保镖,说:“去买个新手机。”
他接了之后,说:“谢谢少奶奶。”
晚上我洗了澡,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倒班值夜的保镖。
即使跳窗,我也离不开。
况且我是个有庙的和尚,这件事只能找繁盛沟通。
没什么好办法,今天大概是心情不好,觉得很累,就先睡了。
晚上做了个梦,梦到我和我全家人,还有千树,以及我未曾谋面的他的父母。我们集体坐在我家客厅里,惊恐地看着桌上的水果刀。
我被这个标准的噩梦吓醒,坐在床上,懊恼又难过。
是我太过自信了。
正烦躁着,房间门突然传来“吧嗒”一声响。
角落里的三只狐狸抬起头,警觉地看着门口。
我也看过去,黑暗里,有个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从影子就能判断,是繁盛。
他先是站住了,可能没料到我醒着。
然后走了过来,脱了外套扔到床头柜上。
爬了上来,坐到了我面前。
这个距离,我就可以看到他的脸。
他歪着头看了看我,然后笑了,靠到我膝盖上,问:“在等我?”
我没说话。
“吃完饭,阿景告诉我她今天来过,我猜她可能对你说了点什么,既然你那么关注那个女人。”他握住了我的手臂,依然在笑,“是不是觉得害怕?”
我看着他,依然想不出语言。
“偶尔也要利用自己的性别优势,比如在这种时候,说你害怕,想让我保护你,一点也不丢脸。”
我终于想起自己该问什么,“繁景说的都是真的?”
“嗯。”
“你知道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