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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准备
忽必烈闻言,知道萧遥心中定然已是有了办法,于是赶忙问道:“兄弟有何妙计,赶快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萧遥说道:“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王子殿下若是派出大队的探子进入中原,得来的信息花样固然繁多,可终究是没有亲眼见过中原的风土人情,很多事情等到决策的时候,难免便有失偏颇。因此,臣斗胆献上一计,不知王子殿下意下如何?”
忽必烈道:“快说,是什么计策?”
萧遥道:“王子殿下可扮作使者,以通商或是外交的由头前往南朝面见皇帝。如此一来,这一路上的军事布防、风土人情、地貌特点等一切情况,便都尽在殿下心中。将来等到举兵之时,殿下以此为依据排兵布阵,指挥战斗,那么定然是势如破竹,无往而不利的了。”
话音刚落,只听潇湘子阴恻恻的声音传来,说道:“萧大人所提果然是好计谋,让王子殿下孤身犯险,独入敌境,确实是出其不意,实乃天下最聪明的计策,当真令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佩服,佩服啊!”说着双手抱拳行礼,脸上的嘲弄讥笑之色显露无疑。忽必烈听了也是微一犹豫,并未接话,金轮法王更是视若无睹,置身事外,完全没有一点声援之意。
萧遥将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冷笑一声,说道:“潇兄此言差矣。既是出使,那么定是以使团的形式前往,到时随从众多,使团中如何安排人员,也是王子殿下一言而决,怎能说的上是让殿下自己孤身犯险,独入敌境呢?而且到时候,在下虽然不才,却也是要亲自随同前往的,就算途中真有什么差池,那定然也是在下挺身而前。潇兄此言,未免有些太刻薄了吧?”
潇湘子言语一窒,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恨恨地闭口不言。忽必烈说道:“兄弟,你究竟有什么打算,大可直言无妨,无须顾忌其他。”
萧遥微微一笑,说道:“大哥,其实咱们一点都不用担心。自古交战双方不斩来使,这是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规矩。南宋朝廷重文轻武,对于礼法制度这些看得最重。咱们扮作使者前去,就算最终被人识了出来,可他们顾及脸面,也不会对咱们怎么样。而且,就算他们真的无所顾忌,硬要下手,可仅凭临安朝廷的那点手段,又怎能奈何的了咱们呢?”
忽必烈刚才乍听到这个建议,心中跟在座的其他人一样,也都是惴惴不安,此刻听萧遥提及此处,思路登时豁然开朗。他本就是个雄才大略之人,刚才的犹豫也不过只是在思考萧遥这个看似疯狂的建议,至于什么“孤身犯险”这样的事情,他久经历练,根本就没怎么放在心上。此时听萧遥解释明白,忽必烈顿时拍手赞道:“好计策,好计策!”如此一来,刚才潇湘子挖空心思想要令萧遥难堪的打算不仅登时化为了泡影,且此时反倒成了他心胸狭窄,刻意陷害一般,只得闭口不言,脸色阴沉地坐在一旁。
此时,金轮法王眼见情势扭转,萧遥的计策显然已是得到了忽必烈的认同,于是也赶忙笑着附和道:“萧大人才智卓绝,博古通今,此计甚妙啊。到时老衲愿扮作使团中一区区小吏,与萧大人一起为王子殿下护航。”
萧遥闻言轻轻一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忽必烈沉吟一阵后,正色说道:“兄弟思虑甚周,此计并无什么遗漏之处。借此机会,我大可沿路观察大宋的军事布防以及军队战力士气如何,还能查知大宋吏治,瞧瞧他们治国究竟如何,大宋皇帝究竟是何等样的人物。嘿嘿,对于大宋皇帝的名头,我可是久仰了!”说话间双目凝视远方,显然已沉浸在了自己的心事之中。
次日一大早,忽必烈召萧遥中帐议事,紧接着又找来负责军马事宜,任职太仆官职的官员以及负责外交事宜的典客,还有郎中令、宗政以及招贤馆等各方人员、针对扮作使团前往临安的计谋又好好盘算了一番。此时众人各抒己见,分做安排,每决定下一件事后,便立刻有人形成文书,迅速将命令传递下去,当即便有专门的人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如此这般直到日薄西山,晚霞初现之时,才将使团中待何人前往,以什么名义出使,沿途要走什么样的线路,以及在各地安排下接应之人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商议安排妥当。
其时蒙古兵锋正盛,忽必烈提调重兵驻节开封府,俗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大宋朝廷因此而惶惶不可终日,已派过了数次使团前来求和,但之前却均被忽必烈拒绝,连面也没见过一次。此时思及此处,忽必烈便决定以“议和”的名义前往临安,令萧遥名义上作为使团副使,另携军政人才数十名前往。至于金轮法王和潇湘子等一众武林高手,忽必烈想到他们经常在中原武林中行走,且结下的仇怨甚多,担心此行节外生枝,因此便只命他们在暗中随行保护,使团中却没有他们的名字。
如此这般三日之后,已有手下官员陆续报告诸事已按照先前的部署安排妥当,即日便可启程。忽必烈闻言大喜,当即命人按照外交礼节修书一封,当做国书送到大宋朝廷。半月之后,大宋朝廷的回书已到,言道欢迎蒙古使团前往,临安军民诸众早已祈盼上国天使降临,此时得此讯息,无不欢欣鼓舞。忽必烈手拿书信,笑着对萧遥说道:“兄弟,他们既然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让咱们过去,那咱们也就不再耽搁,今日便即启程,前往临安去吧。”
萧遥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去会一会大宋皇帝,看看他究竟是何等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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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出使
二人言念至此,当即传下号令,命使团中已确定随行的人选速做准备,沿途负责车马、食宿、保卫的人员也开始着手保障。蒙古治军严谨,手下人人做事雷厉风行,因此不过半个时辰过后,便有仆从告知忽必烈和萧遥,手下一切安排妥当,立即便可启程。闻此讯息,心中本就焦急的忽必烈立即脱去蒙古王子服装,换上了一套普通的官服,再让其他人稍加打扮,顿时,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普通蒙古官员形象便立刻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看着这身新行头,忽必烈与萧遥相视一笑,当即一块走出了王帐,与使团中其他随行人员一起上了马车,向东南方朝着临安府(杭州)的方向驶去。
由于一路上安排妥当,加之大宋也派出了迎接的人员,驿道上各个馆驿准备充分,因此一路上畅通无阻,按照预期,原本只需七八天便能抵达临安,只是由于忽必烈心系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以一路上以各种借口拖延绕行,借机将宋军沿途各处的军事布防、战力士气等等情况一一亲自探查清楚,因此,一行人来到了平江府(苏州)境内时,已是半月之后了。
平江府位于临安北面,论及经济繁荣程度,是仅次于临安的所在,且此处风光秀美,那烟波浩渺的太湖,更是一个能与临安的西湖相提并论的绝美所在。自建炎南渡,淮南两路便成为宋金交战的主战场之一,淮河成为北方的金和南方的南宋的边界线。其时金国的势力已日渐式微,忽必烈一行从开封府出发,走的便是淮南西路的顺昌府(今安徽阜阳)至淮南东路的钟离县(今安徽凤阳县),然后到江南东路的建康城(今南京)。一行人还未入城,远远便已经听到了一阵锣鼓喧天之声。萧遥骑在马上举目眺望,只见城外身穿五颜六色服饰,举着各种各样牌子的队伍正热热闹闹地又吹又打,前面是一群身穿各色官衣,拱手而立的大宋官员。见此情景,忽必烈微微一笑,说道:“没想到,临安朝廷战场上不行,但官场上的排场倒还是挺大的。”
萧遥闻言,想起自己曾经见过的现代社会中的那些官员,忽然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一行车马缓缓驶至城门前,当即便有一人走出大宋迎接官员的队伍,高声说道:“京湖安抚制置大使贾似道率江南与淮南两路四府十七县,共一百三十九名文武官员,恭迎大蒙古国天使降临和议。乞蒙天恩,荣光普照,万民归心!”一言甫毕,当即叩首跪拜,伏地高呼。
自古两国交往出使,不论双方国力强弱,领土大小,甚至不论是否敌对,都应是平等论交,并无上下之分,就连忽必烈自己一路走来也是谨言慎行,每路过一处馆驿,跟当地负责接待的知府或是其他官员一起吃饭时,也从不依仗武力耀武扬威,以大国使臣的身份胡作非为,提一些无理的要求。但此时他见到这些大宋官员竟以君臣之礼相待,不禁皱起了眉头,似是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这些人好没骨气!”
萧遥听到领头的那个身材瘦小、短须小眼,一脸猥琐之相的官员竟然自称叫做“贾似道”,当即心中一震,暗道:“这个人不会就是那个卖国求荣的大奸相贾似道吧?”但他还不及细想,己方车马已来到了跟前,那自称名叫贾似道的官员当即迎上,来到了走在最前面的使团负责人也乌布恩的马前,伸手为他牵住了马缰。由于此次众人来到中原是打着“出使”和谈的名义,因此使团中必不可少地也要真正带一些负责外交的人来应付大宋朝廷,也乌布恩便是忽必烈手下专门负责此类事情的官员,因此此次蒙古使团明面上的负责人便是他。
此时,他见贾似道主动鞍前马后地主动为自己引路,明白他是在尽量讨好自己,而对于跟大宋官员打交道时需要如何做,负责外交多年,早已深谙此道的也乌布恩心中自是再明白不过,因此并不退让,反而向着正欲谦让推辞,不愿被其他官员牵马引路,要下马自己行走的萧遥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只须坦然接受后,便昂首挺胸地坐在马上,任由贾似道一步步地在前牵着缰绳,自己则雄赳赳气昂昂地坐在马上,进入了建康城中。
萧遥看到也乌布恩的眼色,只得心中惴惴地坐在马上,但当他看到身前给自己牵马的那名官员身着紫色官袍,胸口锈径三寸独科花,显然是一名当朝三品大元时,心中却无论如何不能受之自若了。他明白按照宋朝的官职划分,三品官员已相当于现代社会的国务委员,而想到自己此时竟被这样一名位高权重的官员服侍在侧,萧遥每思及此,心中在倍感刺激不安的同时,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意却也油然而生,却越来越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本来外国使团入城,按照规矩都要先下马拜文,走一番繁琐的外交程序,但此时,贾似道等一众大宋官员竟一路绿灯,执意牵着马缰,径直将蒙古使团引入了建康知府的宅邸之中。萧遥见此情景,坐在马上略一思索,便已明白了为什么贾似道这些大宋高官此时如此卑躬屈膝、谄媚逢迎的原因。
原来,其时蒙古大兵压境,虽还并未与南宋之间产生过什么大的摩擦,相互间也没真正打过一场实实在在的战争,可蒙古铁骑威名远播,不说之前宋朝与蒙古南北夹击之下灭亡金国时,便已让临安朝廷见识过了草原雄狮的厉害,就单说历史上的宋代终其一朝都是重文轻武,从上至下,主战派的在朝堂之上从来没有真正占过上风,面对蒙古雄兵在侧,耽耽而视,真正掌握朝廷大权的那些官员,比如贾似道这些人心中想的,定然是只要能避免战争,哪怕朝廷年年奉上高额的岁币,那也是心甘情愿的。因此此时碰到蒙古使团议和的良机,他们自然不肯轻易便放过,当然是要尽全力展现自己求和的诚心了。想到这里,萧遥不禁哀叹道:“当年宋太祖杯酒释兵权,便是吸取了唐朝藩镇割据、拥兵祸乱的教训,虽说是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但俗话说矫枉过正,这才导致武将始终被排挤在权力核心之外,后来更是经常无端受到猜忌,岳飞一世英雄,也难逃此命运。不仅如此,连军队也是羸弱不堪,根本不能担负起保家卫国的重任。有如此政体,纵然天降圣人,也难以改变宋朝的命运了。但无论如何,宋朝也毕竟是中华正统,我选择加入这时还算是外国的蒙古,恐怕被现代的人们知道了,多半便要骂我为‘汉奸’了。天幸我此刻身处南宋乱世,不必理会这些意见,否则人言可畏,我是否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当真是殊无定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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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打探
由于建康城只是江南东路的首府,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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