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贴花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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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镜贴花黄-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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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蕊乔点头:“好在淑妃姐姐她们替我解了围,岔开了话题,否则要是太后当场找个太医来给我把脉,您现在看到的就不是大活人了。”

    皇帝道:“唔,这个朕自会替你想办法,只是……你这个月来了没有自己心里没数?只要不来多半就有喜了。”

    蕊乔咬着唇道:“这个……向来不太准。”

    “怎么会?”皇帝不解。

    蕊乔嗫嚅道:“浣衣局的时候留下的病根。”

    皇帝皱眉。

    蕊乔盯着自己的手道:“也没什么,就是当时挨了罚,大冬天的,夜里还要给公公们洗衣裳裤子,您也知道,公公们都是动过刀子的,平常外头瞧着光鲜,但是内衣裤一天至少换两次,漏屎漏尿的,也怪可怜!可我当下手泡烂了疼的慌,就只有用脚在河岸边踩,之后……似乎就不大准,最不灵光的时候,三个月都不来。”

    皇帝闻言,手指微微蜷缩,拢着她的脑袋到自己的怀里道:“还是五哥不好,五哥……来找你来的晚了,是吗?”

    蕊乔趴在他怀里,掉了一颗泪,顺着衣袍滑落,她用手背一抹,眼睛霎时干了。

    “怨吗?”

    “怨。”

    皇帝笑了:“我就知道。”

    他伸手去摸她的耳廓,他可喜欢她的耳朵了,凑过去轻轻舔了一下,蕊乔的脸红的像熟透了的西瓜,皇帝问:“又不是第一回了,怎么还脸红?”

    “不如你皮厚。”蕊乔说,“五哥你就从来不怕丑的吗?”

    “不怕。再丑的你也见识过了,而今你五哥在你面前是一身轻松,毫无负担。”

    蕊乔想起第一夜他不要脸的情景,着实是丑死了,无言以对。

    皇帝却捧着她的脸,认真道:“蕊儿,你要知道,就算咱们是剩下的,也正因为咱们是剩下的,他们都不在了,才更应该要幸福,懂吗?”

    蕊乔怔怔的点了点头,眼底有泪光,忽闪忽闪的。

    他搂她在怀里,轻轻拍了拍背:“一定会幸福的。”

    龙凤烛烧的炙热,在银盆里化作一汪黏糊糊的赤水,橘红的光映着满室的温馨和暧昧,正是一室旖旎的春光。

    谁知道又有人来捣乱,那人早先扒在鸾仪殿的菱花格子门上偷听,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轻轻推开门,见帐子都被放了下来,心想皇帝今日谁都没有召幸,哪个混蛋敢在这里撒野?!当即便趴在地上,一路匍匐着穿过层层纱帐,最后见到两个小太监在龙床上厮混。

    他一记拂尘兜头打下去,大喝一声道:“哪里来的狗东西,混账的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苟且到陛下的龙榻上去,等咱家报了皇上来取尔等首级!”

    皇帝适时正吮吸着蕊乔的唇畔,心猿意马的,一双大手也在她身上游走,结果活生生被人打了一脑袋,懵了一下,满头的雾水,等听了这话之后,他捋掉还挂在额前的几根白毛须,抬首道:“海大寿,你活腻了吧你!”

    海大寿一听这声音双腿就一软,再定睛一看,这小太监……这穿着小太监衣裳的可不是皇上吗?!他‘噗通’一声跪下,哭丧着脸道:“圣上,奴才死罪,奴才是个王八羔子!瞎了眼了!”一边说,一边瞄了眼皇上里边的人,也穿着一身太监服,头发丝儿都乱了,但那张白皙的小脸,还有被亲肿了的嘴唇,哎呦我的姑奶奶,可不是如贵人嘛!

    海大寿心道完了,今夜或者明日就是自己的死期!

    皇帝用手挡了一下蕊乔,将她护在身后,遮住了海大寿的视线。

    海大寿赶忙用手捂住眼睛,磕头道:“陛下饶命,老奴什么都没瞧见,老奴什么都没瞧见,老奴这就滚蛋,老奴犯浑……”

    皇帝气的胸膛起伏,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那海大寿用手遮住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好几次还差点儿撞到床榻前三尺的那只麒麟香炉上,后来总算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出了鸾仪殿。

    到了外头冷风一吹,海大寿心里委实凄凉:陛下啊,您什么不好玩儿,您扮我们太监来作什么,这不是捅人心窝子嘛!

    海大寿老泪纵横,心想,难怪内侍监的那个王八蛋张德全近些日子总往陛下跟前塞宫女,敢情是想再炮制一个如贵人出来,哼哼,可他哪里知道,人家陛下喜欢的不是宫女,是只有这一个宫女!独一份的!不单把司衾司帐上的宫女给换了,就连御前伺候笔墨的,茶水的,也一应都换成了太监,他算是看明白了,要说阖宫里那么多女人,谁是陛下心尖上的,那必定非如贵人莫属。

    所以他这条老命保不保的住,还真得看今夜如贵人会不会替他求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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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芸舒到兰林殿的时候,钟昭仪尚未就寝,正亲自扶着芸初的脑袋喂她汤药。

    芸舒见状,立即下跪道:“奴婢参见昭仪,奴婢代姐姐谢过娘娘的恩情。”

    钟昭仪被她说的心虚,赶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去扶芸舒道:“快别这么说,其实……其实,是本宫连累了她才是。”

    芸舒按住钟昭仪的手,“娘娘切勿自责,姐姐是娘娘跟前的人,自然凡事以娘娘为先,为您分忧奔走那都是应该的。要说这条命是娘娘的,也不为过。”

    “可本宫……”钟昭仪红着眼睛,“本宫不是一个有主意的。”

    说罢,紧张的看向芸舒,“你家主子可知道你过来?”

    芸舒点头道:“便就是赵美人嘱咐我过来的。”

    钟昭仪的心蓦地一缩,对芸舒一改先前的热络,有了几分僵硬和防范,看着犹在昏迷中的芸初道:“既然如此,你们姐妹便于此处聚一会儿吧,兴许你陪她说说话,她很快就能醒过来。”

    “是。”芸舒略一福身,“也请娘娘早些歇息吧,切莫累坏了自己的身子,否则奴婢和姐姐都要过意不去的。”

    钟昭仪点点头,和其他人一起退出了芸初的房间。

    屋内顿时只剩下她们姐妹二人,芸舒凑在芸初的耳旁唤了两声:“姐姐……姐姐……”

    芸初起始没什么反应,芸舒环顾四周,又屏息聆听,确认周围果真再无旁人之后,便一手搭在芸初的手背上的阳池穴,真气随即汩汩流入芸初体内,延绵不绝,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芸初睁开了眼睛,一见到芸舒,泪水便顺着眼角滑落。

    芸舒心中酸涩,握着她的手道;“好姐姐,现下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说!你只须听我的。”她凑过头去耳语,“此事将了结,请姐姐姑且忍耐,再忍耐一会儿,你我终将全身而退。”

    芸初不可置信的睁大眼,喘着气问:“当真…当…真?”她费劲力气的捉住妹子的手,“你说的可当真?”

    “当真。”芸舒点头,“此事千真万确,姐姐信我便可。”

    芸初心满意足的长出一口气,跟着芸舒绞干了热毛巾替她擦了满额的汗,便不再多做逗留,赶紧回了披香殿。

    翌日天蒙蒙亮,太后和皇帝那里都没有旨意过来,唯有一个脸生的宫女前来报信于钟昭仪,说是钟大人被贬去了州郡做御史,钟昭仪早就心中有数,不过见罚的并不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然而却是再也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之下,干脆又去看了一趟芸初,见她已经大好,能说上几句完整的话来,不由的喜极而泣,拿了靠垫置于她背后,令她得以直起半个身子。

    芸初抚着头颅道:“娘娘,这一夜过去,奴婢好多了,劳娘娘挂心。”

    钟昭仪自责道:“怎么能不挂心?说到底是本宫害了你!若当真没了你,这整个偌大的兰林殿里,大约也不会真的有人来疼惜本宫了,可是本宫又时常会忍不住想,昔日你若跟了其他的主子,此刻的前程总也不至如此黯淡。”

    “娘娘当真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芸初脸色惨白,却含着笑道,“娘娘御下宽和,能为您办事,是奴婢的福分。奴婢也知道娘娘有心结,望能与娘娘分忧,可惜,奴婢不是有个本事的,但娘娘您这些年来在赵美人那里受了多少委屈,奴婢全都一一看在眼里,只是奴婢一卑贱之身,也只能在肚子里替娘娘叫屈,而今如贵人势头大好,且横看竖看怎么都比赵美人可靠,我们何不投靠了她去?就算娘娘不预如此,也万万犯不着与她为敌啊。”

    芸初情真意切道:“娘娘,咱们犯不上得罪她呀。”

    钟昭仪深深一叹:“本宫又何尝不知?!只是我们之前既已与赵美人合作,此时哪里还有退路可言?”

    “娘娘并非不能自保。”芸初道,“那赵美人固然是心狠手辣,可娘娘本家也不是没在宫里安插人手,保娘娘一个平安总是可以的。娘娘切勿再要受那赵美人的煽动蛊惑了。”

    钟昭仪神色犹豫,半晌问道:“对了,昔日那傅氏蕊乔执掌尚仪局时可曾是你和芸舒的管带姑姑?”

    芸初闻言脸色霎时又一变,哽咽道:“娘娘,奴婢对您……”

    钟昭仪忙安抚她道:“莫急,莫急!本宫并没有别的意思,本宫只是想问你,以你和芸舒的观察,那傅氏可是信得过之人?本宫瞧着她的手段可不一般,须知陛下素来对自荐枕席的女子十分不齿,却为何独独叫她成功了?就因为她是皇后的人?且观她今次应对之策,冷静有度,手腕实非常人可比。”

    “娘娘所言心术,奴婢并不懂。”芸初懊丧的垂着头,“但是奴婢知道与赵美人相比,那如贵人实在是好太多了,与她打交道,起码娘娘安全,断不会有像昨日之险。”

    钟昭仪愁眉深锁:“是啊,想来陛下还是念着这些年与我的情分……”

    “只是对如贵人,本宫却不敢那么肯定……”钟昭仪叹道,“因为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自私的人,更何况我们与赵氏合作至今,早已被视为一体,若此时再选择站到如贵人一边去,只怕最后蜡烛两头烧。”

    “所以娘娘的意思是…还要…”芸初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钟昭仪为难的闭上眼,重重的点头:“事已至此,也只有一条道走到黑罢了,等你身子将好些,便与你妹子传话,代为转告赵美人吧。”

    “奴婢遵旨。”芸初垂下眸子,心里千头万绪。

    昨夜芸舒来对她说的话还言犹在耳,但又似乎是场梦,宫中的争斗真的能结束吗?她们姐妹真的能逃出升天?她看向一脸愁苦的钟昭仪,觉得希望实在是渺茫。

    *

    芸初这一病就是十天半个月,这期间,惠昭宫闹鬼的传闻是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宫人出来指证,说是大半晚上的起夜,结果就见到一个红衣女鬼的影子从跟前飘过,嘴里咕咕哝哝着什么‘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命来……’闹得阖宫不得安宁,只要太阳一落山,便没有人敢在外走动了,就怕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皇太后见事情闹得凶,便向皇帝提议不如干脆把惠昭宫改建成畅音阁,一来宫中爱听戏的女子众多,也好多一个消遣;二来戏曲里唱念做打,为求逼真,刀枪棍棒样样用的上,乒乒乓乓一通,显得十分热闹,也好消除了那些个晦气。

    皇帝同意了,下旨令造办处负责此事,谁知搭戏台的时候,不知为何一连压死了好几个工人,造办处的督事太监嫌晦气便禀报说不如将工事拖一拖?皇帝冷冷道:“拖什么拖?无中生有的事,你们还当真了,谁再敢胡说八道,直接给朕拉出去砍了。”督事的太监只得悻悻而归,继续赶工,然而隔天早上起来,工人们发现惠昭宫门前的两座抱鼓石上各有一个血手印,一时间流言又起,说是惠妃索命来了!再没有工人愿意开工,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有说自己染上肺痨会传人的,还有故意朝天摔一跤说整伤了自己的老腰,总之理由五花八门,就是要避开惠昭宫,情愿不要这份工钱。

    督事的太监无法,只得去永寿宫请罪,又再到未央宫去听候发落。

    皇太后为着这事,晨醒的时候一张脸始终郁郁不欢,钟昭仪请过几天病假后也再度出席,听得这传闻,吓得心惊胆跳。

    赵美人却还于一旁幸灾乐祸道:“姐姐,你的兰林殿可是离惠昭宫最近的呢,可有看见什么没有?说出来听听,也好让姐妹们有个防范。”

    钟昭仪立时怕的脸色愈加惨白。

    蕊乔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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