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贴花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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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镜贴花黄-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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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了这许多,雪花乱舞,滴落在他脸上,被他的体温融化,像覆了一层薄薄的水。他的胸膛起伏,如同等待结案的犯人,等她宣判。

    蕊乔静默了一阵子,她觉得他们之间隔了这长长的七年,要说是误会造成的其实并不尽然,应该是孩子意气,没谁肯先低头,造成他们白白浪费了许多光阴,可这也许正是上苍的用意,至少七年前的她假如那时候就站在他的身边,也许不仅会给自己惹麻烦,更会给他惹麻烦。时至今日,反倒像是歪打正着了。

    她心上有慨叹,有感动,也有伤怀和落寞……千头万绪,复杂的很,所以竟‘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笑的时候眼角有泪簌簌滑落。

    她说:“五哥,你还说我不聪明,其实你又笨又傻。”

    “是吗……”坦白说,此刻他不知道该接什么好。

    蕊乔用手掌心覆盖住他的半张脸,指尖静静描摹着他的轮廓,眼睛,鼻子,嘴巴……极是眷恋的样子,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说道:“五哥,你说你一个人寂寞,宫困住了你,也困住了我,可你怎么不想一想,当年战乱的时候,不论是你还是三哥,你们都一早替我做好了假身份让我等战事平息了以后可以隐居,我又为什么没走呢?我为什么没有离开你,反而选择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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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可我……”皇帝欲言又止,“我是预备要与你厮守一生的,蕊乔,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蕊乔不假思索的点头。乐文 ;小说

    “那就让我们把话摊开来都说清楚吧。”皇帝有些挣扎的看着她,“在此之前我真是踌躇了许久是否要告诉你,我怕我告诉你,你知道了我的私心就再也不肯原谅我了,可是孩子没了以后,我想了很多,我想我们以后的数十年都要一起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想瞒你一丝一毫,哪怕是我做错的地方,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也想让你知道,至于你是生我的气也好,恨我也好,你都有这个资格。”

    蕊乔的眼眶湿润,沉吟半晌后似下了决心一般,重重一点头。

    皇帝转头看向城外熙熙攘攘的市集,感慨道:“你说,倘若我们一直不长大该有多好?一直都是小时候的样子,这样就没有那么多的烦恼,没有那么多的算计,没有那么多的陷阱和险恶用心,三哥会带着我瞒过仆从偷溜出去玩,你姐姐也会和我们一起。那时候真快乐啊,那时候的琴绘姐姐真好。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在朱雀大街上的龙记吃过刀削面,我在你碗里偷偷加了很多辣椒,把你辣的嘴唇都肿了。”

    皇帝仿佛陷入回忆一般,滔滔不绝。而蕊乔却咬着下唇默不作声。

    “可是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傅琴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吧?”皇帝的话锋一转,看着垂首不语的蕊乔,撕开了这层遮羞布,“琴绘姐姐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是那个善良的姐姐,她凡事都要争个第一,有时候为了一些不必要的虚名,她甚至可以伤害你,你其实心里都清楚,你只是把她往好的方面去想,因为那是你的堂姐,你不愿意去揣测她设计你的心理,更何况她死了这么多年,也许在你的记忆里,她早已经被美化成了最好的样子。但我们心底里都清楚,如果不是她,太子哥哥不会死,二哥,三哥,四哥,六弟都不会死,他们虽然各自有自身的业障,但一切罪恶的根源,是你的姐姐,傅琴绘。她将太子哥哥和三哥玩弄于股掌之间,挑起了一场六王夺嫡的战争。”

    说到这里,蕊乔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事隔多年,她不想再提起当年的事了,可有时候午夜梦回,还是会想起被关在天牢里的无辜爷娘,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只为着一个姓氏,为着琴绘姐姐日益膨胀的野心无法得到满足,使得整个傅家如同一棵被推倒的参天大树,瞬间就被连根拔起了。

    都是琴绘姐姐害的——那段被罚困在掖庭的日子,冷的脚上都是冻疮,西风呼呼地从纸糊的窗户里灌进来,她冻得难以入睡的日子,即便她刻意不去想,脑中也总会时不时的冒出这句抱怨,就像雨后萌芽的种子,怎么都掐不断。

    她知道,皇帝说的都对。

    事情还是要回到那一年的秋狝,一朵御衣黄艳压群芳,使得太子妃在斗花盛典上赢了傅琴绘,想必琴绘始终耿耿于怀,又或许是她就不再满足于现状,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和借口而已。总之那一天,她回去以后便立刻以向太子妃讨教侍花经验之名,到太子妃的帐子里饮茶,期间故意打翻了茶水,弄的自己一身狼狈。

    当时还是太子妃的刘氏不疑有他,赶紧命人去取了新衣裳来,同时引傅琴绘到内间去替换,然而就在此时,与琴绘一早串通好的蔻珠带着傅夫人到访,太子妃外出迎接,又被傅夫人盛情邀去了他们那里,只留下一个婢子在帐子外看守。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太子从外出狩猎回来了,太子一向是个毛躁的性子,回来也不问妻子是否在里面,一个劲的往里冲,侍女只来得及‘啊呀’一声,太子已经直冲到了屏风内,只见傅琴绘将将除下了外衫,缓缓转过身来,被茶水淋湿的肚兜勾勒出少女美好的身躯。太子当场就怔住了。

    琴绘‘啊’的一声惊呼,太子忙用手捂住了她的嘴道:“别叫,别叫,把人叫来了,你的清誉可就毁了。”

    说话间,傅琴绘大滴大滴的泪珠落下,滴到了太子的食指上,太子心上一动,松开了手,宛如被烫到一般,垂眸道:“其实适才本宫什么都没看见,你赶紧把衣服穿上,我去叫三弟来接你。”

    傅琴绘闻言,反身扑到床榻上低声呜咽起来。

    太子为难道:“你别哭,真的别哭。三弟是个老实人,你相信本宫,他不会为难你的,太傅本就有意撮合你们,本宫亦不会做……对不起三弟的事。当然……如果你……”太子突然结巴起来,有些词不达意。

    傅琴绘哭哭啼啼道:“他不会要我了,呜呜,他不会要我了,他是最清高洁净的人,若是知道我出了这样的事,我哪里还有脸面见他?唯有一个死罢了!更何况太子爷您刚才进来那么多人看见,我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太子沉沉叹了口气道:“那唯今之计,你有什么打算?”

    傅琴绘可怜兮兮的摇头:“不知道,我听太子哥哥的。”

    太子望着她犹如受伤小鹿般的模样,眼前恍然出现另一个人的脸孔,当下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轻轻替她拭去眼旁的泪。

    太子妃回来撞见的就是这一幕,那位侯在门外的侍女一见大事不好撒腿就去找了太子妃,只可惜为时已晚,太子妃一见这情形,就知道自己被傅琴绘算计了,不过她并不在意,这样的女人还少吗?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对太子道:“臣妾告退。”

    太子‘嗯’了一声,转头对琴绘道:“本宫没什么可以许你的,你应该知道,作为太傅的女儿,你大可以得到更好的,只是眼下出了这样的状况,本宫也该要付上一点责任,我能给你的,只有一个太子良娣的身份,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傅琴绘心中暗喜,尽管只是一个良娣,但只要有太子的宠爱,他日正妃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当即哭着谢恩。

    这些事都是李巽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人不久之后传回来的消息,李巽此时此刻告诉蕊乔,难免叫她大吃一惊,不过更叫她吃惊的事情还在后头,皇帝问蕊乔:“你可知道太子哥哥真心喜欢的人是谁?”

    蕊乔不解的看着他,她怎么会知道呢?

    皇帝的大掌摩挲着她的小脸道:“太子哥哥由始至终喜欢的人都是你啊,笨蛋。”

    蕊乔顿时如遭雷击,愣的目瞪口呆。

    皇帝自嘲的笑了一下道:“不知道琴绘姐姐究竟是不是清楚这一点?我猜她心下太半是有数的,所以才能一击即中要害。”

    蕊乔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木木道:“太子哥哥……我……我……我都不记得他长的什么模样了。”

    皇帝和煦道:“他对你很好的,几个哥哥里头只有我对你最不好,是不是?你心里肯定这么想。”

    蕊乔扁着嘴看他,脚尖在地上划着圈圈,嗫嚅道:“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皇帝有点不好意思:“年少意气,觉得他们都对你好,我很生气,他们越是对你好,我就越要惹你生气,明明你小的时候最黏的人是我呀,你五岁还赖在我的膝头盖上不肯下来呢,五哥握着毛笔手把手的教你写字,你明明说过五哥最好,最喜欢五哥的,可怎么你稍大一会儿就扑腾去三哥那儿了呢,太子哥哥赏赐你的那些小玩意你也很欢喜,嘴巴可甜了,一口一个‘太子哥哥’,你忘了?你说有你这样的嚒,有奶便是娘,谁给你点好处你就跟谁跑了!”

    “你胡说!”蕊乔跺脚,“我压根和太子哥哥没说过几句话。至于三哥……三哥……”她的声势弱下来,“那还不是你的错!”蕊乔嗔道,“你为什么突然不和我说话了?好端端的,我又没惹你,你看见我就跑,一脸嫌弃我的样子,然后就去找琴绘姐姐。”她蓦地顿住,哽咽起来,“还总说琴绘姐姐好,老拿我好她比,这也比我好,那也比我好,你从不顾及我的脸面,反正我在你面前一文钱都不值。你别想抵赖,你赖不掉,就半年多前你在我合欢殿里还说来着,说要不是看在我姐姐的份上,你才不要我。合欢殿大家都听见了,都可以给我作证。”

    皇帝轻咳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愧疚道:“那个……不是你长大了吗?你都十岁了,姑娘家要避忌着些,不能整天再往我身上爬了,你老坐我腿上是怎么回事?虽然我是有那个想头,但是你年纪小小要是名声坏了,背后那些人该怎么说你!尤其是你家里还有两个不省心的姐姐妹妹,姐姐是成天一副菩萨脸孔,暗地里总叫你下不来台,妹妹更是想尽一切办法给你使绊子,你说你是不是傻?”

    “我说你姐姐好,那是为了让她高兴,她最乐得人家捧她,把她捧到天上去,她就不会去找你的麻烦了,再者有一点,我是发自肺腑的想让你跟她学学,别成天傻了吧唧的,乐呵呵的以为谁都是好人。你看她表面功夫做的多好!”皇帝越说越来气,“结果呢,你倒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对你掏心掏肺的,你转头就去抱着三哥的胳膊撒娇去了,你让我看在眼里,心中是个什么滋味,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蕊乔默了下来,低声道:“可只有这样你才注意我呀。”

    “嗯?”风雪从耳旁过,皇帝没听清。

    “没什么。”蕊乔鼓着腮帮子不看他。

    “你看,咱们不是说的好好地嘛,怎么又和我置气了。”皇帝拉起她的手,“说呀,你心里头的人到底是我还是三哥?你说吧,我不生气,我有心里准备,就算是三哥也没关系,我这个次选当得很开心,因为要跟你过下半辈子的人是我,给我生孩子的人是你,反正他们都不在了,没人和我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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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大约寅时初分,钟昭仪回到了咸福宫。

    琴台阁的宫人飞速向吉嫔通报,吉嫔听了不屑道:“去送一个下人?她还真是端得一副好主子的派头!那如嫔呢?”

    雪吟道:“回主子,如嫔走后就径直去了未央宫,陛下和朝臣们议事,她便在偏殿里等候,直到陛下出来再与陛下一同用膳。依奴才看,今夜怕是……”

    吉嫔烦躁的挥了挥手道:“本宫知道了。”说着,长长的染得艳红的手指甲在紫檀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酸溜溜道,“说起来,还是如嫔得宠。谁能如她这般进出未央宫如无物?”

    瑛时道,“话不能说的绝对,假以时日,娘娘也一定可以常伴君侧。”

    “说的轻巧。”吉嫔撇了撇嘴,神情霎时幽怨。

    “不是奴婢恭维娘娘。论身段样貌,傅蕊乔区区一介宫女,哪一样认真比的过主子您?!不过是陛下贪一时的新鲜罢了。毕竟宫里多的是大家闺秀,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似的,难免无趣了些。市井里不是也有一句浑话嚒,叫做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吉嫔恻了她一眼:“那照你这样说,花楼里的女子岂不是理当更得圣心?”

    瑛时的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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