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日都不见好,媳妇知道是媳妇的错,一切都是媳妇引起的,媳妇想来侍疾,又怕母后见着眼冤,心里过意不去,前日三跪九叩的上了大佛寺求了蜜蜡珠子回来,特地请大师傅开了光的,媳妇只求母亲身体康健,福绥绵长。媳妇折寿十年都心甘情愿。”说完,砰砰砰的三个响头。
芬箬忙扶住她道:“如嫔娘娘这又是何必呢!”
蕊乔哀哀的望着芬箬道:“烦请姑姑将这珠子带给母亲吧,大师傅说了很灵验的。”
芬箬接过道:“娘娘何不自己进去同太后说,也好表了娘娘的一番心意。”
“臣妾断是没有这个脸面进去的。”蕊乔垂着头,“只有请母后保重身子,臣妾以后再来探望母亲。”
芬箬望着蕊乔故意拔高了音量道:“啊呀,如嫔娘娘您的手是怎么回事?”
蕊乔赶忙掩住了袖子道:“没,没什么,一些小伤罢了。”
“这可不行,小伤不调理,难免成患。可曾唤了太医没有?”芬箬关切道。
蕊乔勉力一笑:“已经看过了,不当事的,只要定期换药就行。如此,蕊乔便把东西嘱托给姑姑了,这就回宫换药,还请姑姑替蕊乔絮叨几句,求母亲千万不要气我。”
芬箬朝她使了个眼色,蕊乔赶紧带着几个丫头退出了永寿宫。
太后问芬箬:“你刚才说到她的手,是怎么回事?”
芬箬嘴角一提:“她遮遮掩掩的,还以为奴婢不知道呢,大佛寺那地方老规矩,要请珠子必得有生人的血为祭,她是割了腕儿放了点血来供养这条珠子,适才血从纱布里渗了出来,依奴婢看,太后您还是收下吧,横竖对您没有坏处。”
太后接过,套在手腕上道:“嗯,她倒是舍得下血本,总算有几分真心,也许陛下把她都瞒在鼓里,弄得她里外不是人,我上官家被夷三族多多少少和她有点关系,她放点儿血确实也不冤。哀家受的起。”
芬箬道:“主子,如嫔不过是个蝼蚁,贤妃您怎么看?”
太后冷笑一声:“连皇帝都看出来了,哀家难道是盲的不成!她如今被禁足在长春宫里,约同于失宠了,她倒是会哭,倒戈的也快,嚷着自己无辜,不干自己的事,可要的没人挑唆,上官柳也不至于狗急跳墙。这个秦芳滟,哀家可要放长双眼看她最后是个什么收梢。”
芬箬‘嗯’了一声道:“不提这些事了,生生给主子添堵,是奴婢的过失。主子好些日子不起,不如就趁着今日出太阳,到院子里走走,病气也发散的快。”
太后点头,任由芬箬替她妆点。
宫里太监梳头的手艺往往都比宫女好,但芬箬是个例外,从前先帝还在时,太后就靠着一尾飞星逐月髻得宠,芬箬道:“那奴婢就给主子篦头吧。”
太后微微一笑,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其实芳华正茂,竟已做到了太后,就算她短寿的活到五十,也还有十多年要熬,这寂寂深宫,日子可要怎么打发才好?
太后侧身问道:“畅音阁可是弄了一拨新的伶人进来?”
“是。”芬箬回道,“陛下说了,不可因噎废食,总不能就为着出了这档子事就连戏都不听了,宫中的娘子们本就没什么乐趣。”
“说的也是,只是身家可都调查清楚了?”太后想起那一夜仍是心有余悸。
“查清楚了…吧。”芬箬也不敢打包票,“这一回是张德全带着成喜一个一个点收的,外加钟粹宫的漪冬。”
“嗯。”太后想了想道,“漪冬是个严谨的性子,这么多年办事都牢靠,没出过岔子,想来这回再没什么二五王八钻进来了。”
“奴才也这么想。”说话间,芬箬已将太后的头发打理的漂漂亮亮,插了一支金镂空福寿扁方,端雅得宜。
太后在园子里逛了那么一圈,精神头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冷静下来,在心里细细琢磨当前的形势,以为上官家绝对不能就那么轻易的毁在这一代上,对芬箬道:“春贵人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吗?”
芬箬一时有些跟不上,纳闷道:“主子的意思是?”
太后用茶盖轻轻拨着茶叶,冷不丁道:“必须得让蔷儿那孩子进幸才行,有了陛下的血脉,什么都好说。陛下秋狝时,不是带她去了吗?回来后可还曾召过她?”
芬箬摇头:“没听底下的彤史提起过,只知道陛下近来常去咸福宫。却不是去找春贵人的,而是和钟昭仪一起下棋品茗,有时候还有储贵人,陛下一人对弈她们两个。”
“留宿呢?”太后问的揪细。
芬箬尴尬道:“有,听说是在储贵人的房里,珍贵人那一晚嚷着肚子疼想把陛下给引过去都没成,陛下只是着了两个小太监去叫了太医,也没瞧她一眼。”
“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太后冷哼,“这个储贵人和钟雪芙都是和如嫔走的近的,眼下如嫔得宠,陛下免不了要连她的亲友也一并提携了,钟雪芙这么多年不得圣心都能协理六宫,只怕储贵人过几日还要再升一升品阶。”
芬箬心道不妙,面上却笑得谄媚:“这样不是正好嘛,陛下愈是如此,如嫔愈是成了后宫诸位娘子们眼中的活靶子。”
太后沉吟半晌道:“秦家那个却有些出乎哀家的意料,本来以为会是和秦芳滟一样深藏不露的,谁知道中看不中用,在这点上倒还是蔷儿强一些,起码懂得暂时韬光养晦。”
正说着,外头传内侍监张德全到了。
太后望着这个首领太监道:“近几日忙着呐?跟了新主子总有股热乎劲儿吧!”
张德全知道太后话里有话,是拿他出气呢,但是不打紧,他皮厚,忙涎着脸上前打了个稽首道:“奴才心里只有太后这一位主子,太后就不要拿奴才打趣了,奴才今儿个来是给太后带个好消息的,虽说过些时日陛下应该就有旨意下达,但奴才是打从心眼里替太后您高兴,这不巴巴的第一时间赶过来告诉太后您嘛!”
太后嫌弃的乜了他一眼道:“说吧,什么事!拣重点的。”
张德全跟攒了什么小秘密似的,走近了一步压低声音道:“太后,春贵人她有了,您说是不是天大的喜讯?真是可喜可贺!”
太后一愣:“你说什么?”
张德全又重复了一遍:“听说今儿早上珍贵人和春贵人在园子里怄气呢,春贵人突然就朝着珍贵人作呕了几声,珍贵人老不乐意了,立刻找钟昭仪告状去。不过春贵人一个劲的赔不是,说不是有意的,后来召了太医来问,果然,春贵人是跟着陛下秋狝,朝夕相对,日日耳鬓厮磨,夜夜*一刻,眼下肚子里怀了龙种,陛下已经让太医院上下全都戒备了,务必要护住春贵人,就差拿春贵人当菩萨给供起来了。”
太后长吁了一口气,竟有些不敢置信,颤声问道:“真的吗?是真的吗,芬箬?”
“千真万确。”张德全道,“奴才哪儿来泼天的胆子敢诓老祖宗您呢!”
太后喜上眉梢,连声道:“好,好的很,好得很呐,老天总算不亡我上官氏。”说这话时,眼底隐隐泛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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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据芸舒所说,这种功夫的练法十分邪门和阴毒。
一般来说练家子都是打小训练起的,扎马步,上树,然后气沉丹田,脉走经络,学轻功水上漂,都要一年一年的打磨,即便是天才也须这么过来。练兵器更是先精一种,随即才囫囵着把所有兵器使个遍,不说做到精通,但求上手就行。
可有一种方法,能使人的体能超越极限,只一个条件苛刻,那就是练功者必须是个女孩儿,男孩儿没用,因为男孩儿不能受孕。
那女孩儿必须从小养着,到了行经的年纪想方设法的令她受孕,再在合适的时候把孩子流了,整个过程必须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有的姑娘家身子骨弱抵不住三番四次的小产,往往半途而废;能坚持下来的,在那期间则需要专人的照料和调理,待所成时,女孩的身法轻盈,动作迅捷有如鬼魅,体魄亦是常人无可比拟,约莫以一挡五都不成问题。
芸舒思来想去,芸歌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于武学上突飞猛进,练成这卓绝的轻功,只有这一个法子。所以她怀疑芸歌有个男人,眼下听蕊乔说起上官修,心中恨得出血,是什么样的人,能忍心要一个姑娘家为他遭受如此折磨,简直丧心病狂。也只有芸歌傻,才会替那人卖命。
蕊乔想到那一日芸歌在储秀宫的竹林里一个人偷摸着哭,上官修去安慰她,怕且为的就是这个事情,心中一阵血气上涌,拉着皇帝的手,泣不成声道:“五哥,五哥……我要那人千刀万剐,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皇帝按了按她的手道:“放心吧,五哥自有分寸。”
上官柳被带走,一众随从杀的杀,关的关,待人押解的差不齐了,仅剩太后和皇帝的几个心腹时,皇帝突然在太后跟前跪下道:“儿臣谢母后玉成,儿臣之所以能有今日,全倚仗母后的恩典,儿臣没齿难忘。”
太后紧紧握着芬箬的手,指甲嵌进了芬箬的皮肉里,一颗心也犹如在油锅里煎煮,但面上仍是肃穆,仅显露出几分哀伤和疲惫,也是适宜的,一字一顿的铿锵道:“你是先帝的孩子,也是哀家的孩子,尔登大统,哀家奉的乃是先帝的旨意,是顺应天命。”
皇帝再一次叩首,“儿臣恭送母后。”然后眼睁睁看着太后的仪仗逶迤而去。
太后一路强忍着泪水绷着身子回到永寿宫,若不是芬箬的搀扶,只怕踉跄的要跌倒。
她浑身发抖,由着芬箬搀扶到炕上,芬箬知她此刻必不好受,赶忙递上一碗参汤,太后连端的力气都没有,洒了几滴出来沾湿了衣裳,又因心痛的厉害,气息不平,把参汤一口气灌到了底还是没能够缓下来,反倒呛了一口,猛烈的咳嗽不止,芬箬上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太后的背,只见太后目光怔忪的盯着前方一处,愣愣的,似被魇住了,良久以后方才开始压抑的低声饮泣。
芬箬在心中一叹,上官柳打得是上官家的名号造反,就算陛下不认真追究,就算上官家再权势滔天,也难逃大清洗的命运,要回复昔日的辉煌怕是不能够了。
太后是克制的人,经历过一朝的后宫倾轧能生存下来可见其韧性,她没有任由自己的泪水四溢,只有点滴的湿润卡在眼角,那呜咽声也被堵在喉咙里,听着叫人鼻子酸酸的。
芬箬道:“太后,奴婢僭越了,请太后容奴婢说两句,今日之事全是淑妃咎由自取,您能做的都做了,都顾到这个份上了,往后不能再大包大揽,可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奴婢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后,请太后听奴婢一言。”
太后闭起眼,深呼吸一口气道:“哀家知道,哀家就是知道,才中途喝止她,希望她能收手,岂知这个蠢货——这个蠢货啊!”太后怒极攻心,大手一挥,桌上的参汤碗盅落地,稀里哗啦的粉身碎骨,“哀家十几年的经营,全毁在了这个蠢货手里,都毁了,全毁了!”
“我上官家已经权倾朝野,她还要怎么样?!锋芒毕露不是好事,皇帝没有要收拿的意思,那是顾全我们上官家几代的脸面,是顾全哀家成就他帝王霸业的恩情,她倒好,还嫌上官家的恩宠不够嚒?皇帝说的不错,她究竟还是为了她那一己私利,想要翻了这天,结果把整个上官家给搭了进去,你让哀家怎么不气?”太后不断捶着心口道,“哀家怎么就养了这么一条白眼狼!”
“不行。”太后猛然悚立,“哀家得去天牢一趟。”
芬箬‘砰’的跪下道:“太后,太后您慎行啊,千万不能把自己给搭进去。无论如何,陛下是会顾念着太后您的。”
太后理了理发鬓道:“你且放心,哀家还没有失心疯到那个地步。如今陛下已经疑心于哀家了,哀家这就去天牢里做个了断。”
芬箬不解的看着太后,太后的目光沉沉:“陛下有勇有谋,比先帝青出于蓝,试问先帝在时,边疆可有如此安宁?外戚林立,藩王割据,哪一样不叫先帝头疼?可而今咱们的陛下呢,靠着惠妃的死,轻轻松松的让佟家把兵权交了出来,离间之计使得高绥被车师和楼兰围困,西域尽数囊括尽我大覃的版图,设乌溪都护府,楼兰和车师